我是苏家收养的女儿,一个永远站在阴影里的替身。妹妹打碎御赐玉瓶,是我“手脚不勤”妹妹私会外男败露,是我“不知检点”我活着的意义,似乎就是为她扛下所有罪责,用我的名声,去垫高她京城明珠的美誉。直到那天,一纸婚书落下。 那个凶名在外、重病缠身的镇北王需要冲喜,他们毫不犹豫地推我出去,代替他们的宝贝亲生女儿。“婉婉,你要懂事,这是你报答苏家养育之恩的时候了。”我笑了。好,这恩情,我用一辈子来报。摘要:我是苏家收养的女儿,一个永远站在阴影里的替身。妹妹打碎御赐玉瓶,是我“手脚不勤”妹妹私会外男败露,是我“不知检点”我活着的意义,似乎就是为她扛下所有罪责,用我的名声,去垫高她京城明珠的美誉。直到那天,一纸婚书落下。 那个凶名在外、重病缠身的镇北王需要冲喜,他们
经历那次惊心动魄的刺杀之夜后,王府内的气氛明显更加紧绷。巡逻的护卫增加了一倍,明哨暗哨遍布各处,进出盘查也变得极为严格。
楚墨宸的伤势加上旧疾,让他缠绵病榻多日,情况似乎比之前更糟了些。府医日夜守候,汤药不断,但效果甚微。
我每日依旧处理府务,去墨渊堂问安,只是不再被允许进入内室,只能在门外行礼问候。周管家看我的眼神却比以往多了几分真正的恭敬,吩咐起事来也顺畅了许多。那夜我虽未对外宣扬,但当日的动静不小,我“临危不乱、敲锣示警”的举动,似乎还是在少数知情人中悄悄传开。
这日,我正在查看修缮王府西侧破损院墙的预算,周管家面色凝重地求见。
“王妃,”他行过礼后,压低声音道,“王爷的药……似乎有些不对劲。”
我的心猛地一沉:“怎么回事?”
“老奴按例检查药渣,发现今日的药渣颜色和气味与往日略有不同,只是极其细微。老奴不敢声张,特来禀报王妃。”周管家说着,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布包,里面正是些许药渣。
我接过仔细查看,我对药材所知不多,但细心对比前几日留下的药渣样本(自刺杀后我便多留了个心眼),确实发现今日的药渣中,几味关键的药材色泽偏暗,闻起来也多了一丝极淡的、不和谐的涩味。
有人在对楚墨宸的药下手!是想让他慢慢虚弱而死?还是加重病情?
“煎药的是谁?经手的有哪些人?”我立刻问道。
“一直是王爷小厨房的张嬷嬷亲自煎煮,从抓药到煎成,从不假手他人。只是……”周管家迟疑道,“只是药材是从府内大库房领取,途中经过几人手。”
“从今日起,王爷的药我亲自盯着。”我果断道,“你立刻去查,从库房到小厨房,每一个经手药材的人,近期的行踪、接触过什么人,都要秘密查清。特别是今日当值的人,一个都不能漏。”
“是!”周管家领命而去。
我拿着那包问题药渣,心思急转。对方一次不成,定然还会有第二次。这次是极其隐秘地替换部分药材,下次呢?下毒?
楚墨宸如今昏迷的时候多,清醒的时候少,我必须做点什么。
我带着药渣,没有去找府医(我无法确定府医是否绝对可信),而是换了一身不起眼的丫鬟服饰,从王府西南角一处鲜有人知的侧门悄悄出了府。
京城最大的药堂“济世堂”内,我拿出碎银,请求见坐堂的老大夫,只说家中兄长药方奇特,想请大夫帮忙看看药材是否齐备无误。
那老大夫须发皆白,经验丰富,他拿起药渣仔细辨认,又捻起一点放入口中尝了尝,脸色渐渐凝重。
“姑娘,这药方本是极好的温补调理之方,只是……”他沉吟道,“这里面的几味主药,像是被用特殊手法熏制过,药性已失大半,甚至带了微弱的寒毒。长期服用,非但于病无益,反而会掏空根基,令人日渐虚弱,最后……唉。”
果然如此!
我谢过老大夫,匆匆返回王府。
刚回到院子,周管家也带来了调查结果。所有经手人中,只有一个负责洒扫库房外围的小丫鬟,前日曾借口家中有事,出去过一趟,与她接触的人身形打扮像是某个高门大户的仆役,但具体是哪家,尚未查清。而那丫鬟,今早竟“失足”跌入了后院废井,淹死了。
线索似乎断了。
但我心中已有了猜测。如此熟悉王府运作,又能精准地对药材下手,还能迅速灭口,内鬼之外,必有外应。而这外应,在京城有如此能量,且急切希望楚墨宸死的……
我将调查结果和老大夫的话整理好,再次求见楚墨宸。
这一次,我被允许进入内室。
他靠在榻上,脸色灰败,眼神却依旧清明锐利,仿佛早已看透一切。影卫首领如同雕像般立在阴影里。
我将药渣和老大夫的话,以及周管家的调查结果,毫无保留地禀报给他。
楚墨宸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意外之色,只是听到小丫鬟灭口时,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王爷,”我跪伏在地,“敌暗我明,这般防不胜防,绝非长久之计。妾身恳请王爷,示敌以弱,引蛇出洞。”
楚墨宸的目光落在我头顶:“说下去。”
“王爷可对外宣称病情急剧恶化,甚至……放出病危的消息。妾身会配合做出慌乱无主、王府内务混乱的假象。对方若信了,觉得时机已到,定然会再次出手,并且很可能是更激烈、更不留余地的手段,如此,方能露出更大破绽。”我冷静地陈述着我的计划,心脏却因紧张而剧烈跳动。这是在兵行险着。
室内一片寂静。
良久,我听到楚墨宸低沉的声音响起:“依计行事。”
他同意了!
计划进行得异常顺利。楚墨宸“病危”的消息一经传出,王府内外顿时暗流汹涌。林侧妃的禁足竟被提前解了,她跑来哭哭啼啼了一场,被我不耐烦地打发走。几位在京的宗室王爷和朝廷重臣也纷纷派人前来探视,都被我以“王爷需要静养”为由挡了回去,只让他们感受到王府内弥漫的悲观和慌乱。
我故意在处理庶务时频频出错,纵容几个管事的小动作,甚至“不小心”打翻了两次给楚墨宸的药(自然是换过的无害汤药),做出方寸大乱的模样。
鱼儿,似乎快要上钩了。
三日后的深夜,一条黑影悄无声息地潜入了王府药库。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在新领来的那批珍贵药材上做手脚,就被早已埋伏好的影卫抓了个正着。
严刑拷问之下,那人很快招认。他竟是宫中一位御药房的小太监,受命于一位地位尊崇的大人物,定期将一些处理过的药材,通过王府内应,混入镇北王的药中。
而王府的那个内应,身份更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竟是府中一位资历极老、平日看起来最为老实忠厚的车夫!他年轻时曾在那个“大人物”府上当过差,一家老小的性命都捏在别人手里。
楚墨宸听着影卫的汇报,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底的寒意越来越盛。
“很好。”他只说了两个字。
当夜,那车夫和小太监便如同人间蒸发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二天,楚墨宸的“病情”竟然开始奇迹般地“好转”了。
经过此事,我明显感觉到,楚墨宸看我的眼神彻底不同了。那不再是单纯的审视和探究,而是带上了一丝真正的认可和……信任。
他开始让我接触一些更深层的东西,比如王府部分隐秘的产业,甚至偶尔会与我讨论朝中局势。虽然依旧话不多,但我能感觉到,我们之间那种微妙的对立和隔阂,正在慢慢消融。
他似乎在试着,将我真正纳入他的羽翼之下,而非仅仅是一个需要防备的“冲喜王妃”。
这种感觉,很陌生,却并不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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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墨宸的身体在我的精心调理(以及清除内患)下,确实一天天好了起来。虽然离康复尚远,但至少不再时常昏睡,脸色也渐渐有了一丝血色。
天气渐暖,王府花园里的花草开始复苏。
这日午后,我正指挥着下人在院子里移栽几株新送来的牡丹,却听到身后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这些花开得太过艳俗,不如梅兰清雅。”
我吓了一跳,回头看见楚墨宸竟披着一件墨色大氅,站在廊下,阳光照在他依旧苍白的脸上,勾勒出清俊的轮廓。他很少离开墨渊堂,更别提来这花园了。
“王爷怎么出来了?外面风大。”我连忙上前。
“整日躺着,骨头都要软了。”他淡淡道,目光扫过那些牡丹,“谁送来的?”
“是……吏部侍郎夫人送来的贺礼,恭贺王爷康复之喜。”我答道。自从他“好转”的消息传出,府中的拜帖和礼物就络绎不绝。
“退了。”他语气不容置疑,“或者扔了。”
“……是。”我应道,心里却觉得有些可惜,那些牡丹开得正好。
他似乎看穿我的心思,瞥了我一眼:“喜欢?”
我迟疑了一下,老实点头:“花开得热闹,看着喜庆。”
他沉默片刻,忽然对身后的侍卫吩咐道:“去把暖房里那几盆‘绿萼’和‘寒兰’搬到王妃院里。”
我愣住了。绿萼梅和寒兰皆是极为名贵难得的花卉,尤其是他珍藏的那几盆,更是极品。他就这么轻易给了我?
“王爷,这太贵重了……”
“摆着看吧。”他打断我,语气依旧平淡,“总比这些俗物顺眼些。”
说完,他便转身,在侍卫的陪同下慢慢往回走。
我看着他的背影,心头莫名地泛起一丝涟漪。
傍晚,宫里来了太监传旨,太后召镇北王王妃明日入宫觐见。
来者不善。太后一向不喜功高震主的楚墨宸,此次召见,怕是试探多于关怀。
我有些忐忑地去找楚墨宸商议。
他正在看书,听我说完,放下书卷,神色平静:“不必担心,明日本王陪你一同入宫。”
“王爷您的身体……”我担忧道。
“无妨。”他看着我,眼神深邃,“镇北王府的人,还轮不到别人来刁难。”
第二天,他果然强撑着病体,陪我一同入宫。太后的慈宁宫内,气氛并不融洽。太后言语间多是敲打试探,甚至有意无意地提起林侧妃,暗示我出身低微,要恪守本分,莫要恃宠而骄。
楚墨宸全程神色冷淡,但每当太后的话过于刻薄时,他总会适时地咳嗽几声,或是淡淡地接上一两句,四两拨千斤地将话题引开,或将压力揽到自己身上。他虽病着,但那周身的气场和战场上磨砺出的威严,依旧让太后不敢过于放肆。
我坐在他下首,看着他苍白侧脸和偶尔因咳嗽而微蹙的眉头,心中第一次生出一种奇异的感觉——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屏障,挡在了我与外界的风雨之间。
回府的马车上,他闭目养神,显得十分疲惫。
我忍不住轻声道:“今日,多谢王爷。”
他睁开眼,看了我片刻,忽然道:“苏婉,你很好。不必妄自菲薄。”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之后的日子,似乎平静了许多。我打理王府,他静养身体,偶尔会让我念些军报或闲书给他听。我们的话依然不多,但一种难以言喻的默契却在悄然滋生。
他会记得我偶尔提起的喜欢某样点心,下次膳桌上便会出现。我会根据府医的记录和天气变化,及时调整他院中的布置和饮食。
有时我在处理账目,一抬头,会发现他不知道何时来了,就坐在不远处喝茶,安静地看着我,目光复杂难辨。
有时他在榻上小憩,我会悄悄替他掖好被角,却总在他忽然睁眼时,慌忙避开视线,脸颊微热。
林侧妃禁足期满后,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虽不敢再明目张胆地挑衅,但那眼神却愈发怨毒。
这种平静而微妙的日子,直到一封来自北疆的紧急军报被送入墨渊堂而打破。
楚墨宸看后,沉默了许久,随即下令召见麾下将领。
我知道,风雨欲来。
而他逐渐恢复的身体里,那只沉睡的雄狮,正在缓缓苏醒。
他看向北疆方向的眼神,重新燃起了锐利和渴望。
而我心中的那丝涟漪,也在不知不觉中,扩散成了连片的波澜。
我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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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疆急报:草原部落联盟发生内乱,新上台的可汗鹰派首领兀朮野心勃勃,撕毁盟约,集结重兵,连续袭击我朝边境数个城镇,烧杀抢掠,边关告急!
朝堂之上,关于派谁领兵出征争论不休。皇帝年老体衰,皇子们要么年幼要么庸碌,能征善战的老将大多年事已高或镇守其他地方。有人提议让镇北王旧部领兵,但群龙无首,恐难当大任。
所有人的目光,再一次聚焦到了病体未愈的楚墨宸身上。
唯有他,能震慑北疆狼族。
可他的身体……朝臣们争论不休,皇帝也犹豫不决。
楚墨宸却直接让人递了牌子入宫,主动请缨。
“国之有难,臣岂能安卧榻上?”他在金銮殿上,声音虽仍带着病中的沙哑,却掷地有声,“臣愿领兵前往北疆,不破兀朮,誓不还朝!”
皇帝最终准奏,命楚墨宸为征北大元帅,调集京畿及周边兵马,即日启程赴北疆驰援。
消息传回王府,整个王府都忙碌起来。准备盔甲兵器,调度粮草物资,一派紧张肃杀的气氛。
楚墨宸变得异常忙碌,不断有将领和官员进出墨渊堂,商议军情。他的脸色依旧不好,但精神却前所未有的亢奋,仿佛重回沙场让他焕发了生机。
我知道,这一战,他非去不可。这不仅关乎国家安危,也关乎他的责任和骄傲。
临行前夜,他来到我的院子。
“本王明日便要出征。”他看着我,目光深沉,“王府,便交给你了。”
“王爷放心,妾身定当竭尽全力,守住王府,等待王爷凯旋。”我郑重承诺。
他沉默了一下,从怀中取出一块玄铁令牌,上面刻着一个凌厉的“宸”字,递给我。
“这是本王的手令。见它如见本王。若有紧急情况,或有人胆敢趁本王不在为难于你,可凭此令调动本王留在京中的部分暗卫和力量,先斩后奏。”他语气凝重,“保护好自己。”
我接过那沉甸甸的令牌,感觉接过的是一份千钧重的信任和责任。
“王爷……”我抬头看他,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终只化作一句,“刀剑无眼,请务必保重。妾身……等您回来。”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复杂得让我心慌,似乎有无数未尽之言。最终,他只是伸出手,极其短暂地、轻轻碰了碰我的脸颊,指尖冰凉,却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栗。
“等我回来。”
说完,他毅然转身,大步融入夜色之中。
第二天,我站在王府最高的阁楼上,望着他一身戎装,率领大军浩浩荡荡地开出京城。阳光照在他银色的盔甲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那挺拔的背影,仿佛能撑起整个天地。
我的心,也随着那远去的队伍,飘向了遥远的北疆。
楚墨宸走后,王府的重担彻底压在了我的肩上。
起初还算平静。我谨守门户,约束下人,打理庶务,不时通过特殊渠道接收来自北疆的消息。战事似乎进行得很顺利,楚墨宸用兵如神,接连打了几场胜仗,将兀朮的部队逼退了数百里。
然而,京中的局势却渐渐微妙起来。
皇帝的病突然加重,朝政由几位重臣和得势的皇子把持。他们似乎对楚墨宸的战功既倚重又忌惮。粮草补给开始出现延迟和克扣,虽然还不算严重,但已显苗头。
林侧妃又开始不安分,频频与娘家来人接触。甚至有一些宗室女眷,开始以各种名义上门拜访,言语间多是打探王府虚实和北疆战况。
我知道,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果然,两个月后,一个惊人的消息从前线传来:楚墨宸亲率精锐追击兀朮残部,途中遭遇特大暴风雪,与大部队失联,生死不明!
消息传回,朝野震动!
几乎在同一时间,一队宫廷侍卫突然包围了镇北王府!
为首的太监宣读圣旨,以“镇北王失踪,恐有投敌之嫌,王府需接受彻查”为由,要求搜查王府,并“请”王妃入宫“协助调查”!
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分明是想趁楚墨宸不在,彻底整垮镇北王府!
王府上下顿时乱作一团,仆役们惊慌失措,周管家也面色惨白。
我看着那队气势汹汹的侍卫和一脸倨傲的太监,心沉到了谷底,但面上却异常冷静。
我知道,最危险的时刻,到了。
我握紧了袖中那块玄铁令牌。
楚墨宸,你放心。
只要我苏婉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会让任何人,动你的王府分毫。
这场硬仗,我来打。
面对包围王府的宫廷侍卫和那份荒谬的圣旨,我知道退让一步便是万丈深渊。
我上前一步,挡在惊慌的仆役身前,目光平静地看着那宣旨太监:“公公,王爷为国浴血奋战,如今下落不明,朝廷不思援救,反而听信谗言,欲加罪于忠良之后?这便是陛下的圣意,还是朝中奸佞作祟?”
那太监被我问得一噎,色厉内荏地尖声道:“此乃圣旨!王妃是想抗旨不成?!”
“圣旨?”我冷笑一声,缓缓从袖中取出那块玄铁令牌,高高举起,“见此令牌如见王爷!王爷离京前有令,王府一切事务由本妃决断,任何人胆敢趁他不在擅闯王府、污蔑构陷,便是与整个镇北军为敌!尔等是要试试镇北军的刀锋利否?!”
阳光照在玄铁令牌上,“宸”字闪烁着冰冷的光泽。那些宫廷侍卫显然认得此物,脸色顿时一变,脚步迟疑起来。镇北王的凶名和镇北军的骁勇,无人不忌惮。
那太监也吓了一跳,但犹自强撑:“你、你休要虚张声势!王爷如今生死未卜,这令牌……”
“王爷只是暂时失联,并非战败!”我厉声打断他,声音清晰地传遍全场,“北疆战报诸位大人想必也看过,王爷连战连捷,兀朮溃不成军!一场风雪岂能困住真龙?若因尔等今日之举,寒了前方将士之心,坏了抗敌大业,这责任,你区区一个内侍担待得起吗?还是你背后的主子担待得起?!”
我句句诛心,直接将事情拔高到动摇国本的高度。那太监脸色煞白,冷汗涔涔而下,显然没料到我会如此强硬且句句切中要害。
“再者,”我语气稍缓,却更显冰冷,“搜查王府?可以。但若搜不出所谓‘投敌’的证据,今日在场诸位,便是构陷亲王、祸乱朝纲之罪!本妃必手持此令,敲登闻鼓,告御状,请天下人评评这个道理!到时,不知诸位有几颗脑袋够砍?”
软硬兼施,一时间,侍卫们无人敢上前,那太监也进退维谷。
就在僵持之际,周管家悄悄在我耳边低语了几句。我心中一定,扬声道:“王爷虽不在,但王府并非无人!北疆诸位将军的家眷皆在京中,与王府同气连枝!京畿大营副将张将军、王将军,亦曾受王爷厚恩!尔等今日若敢动王府一分,且看能否走出这条街!”
仿佛为了印证我的话,街道尽头传来整齐沉重的脚步声,一队穿着京畿大营服饰的兵士赫然出现,虽未靠近,但其威慑之意不言而喻。同时,周围一些高门大户的角门也悄然打开,隐约可见其中人影绰绰。
那是与镇北王府交好的将领家眷和旧部在暗中声援!
那太监彻底慌了神,最终只能撂下几句狠话,带着侍卫灰溜溜地退走了。
王府暂时保住了。但我深知,这只是开始。对方一击不成,定然会有更阴毒的后招。皇帝病重,朝局混乱,必须主动破局!
我立刻利用楚墨宸留下的暗卫和渠道,做了几件事:第一,将王爷失踪真相(遭遇风雪)及朝廷此刻欲加之罪的丑态,巧妙散播出去,引导舆论,占据道德高地。
第二,紧急联络北疆楚墨宸的副将,告知京中情况,令其无论如何尽快寻回王爷,并稳住军心。
第三,以王府名义,联合那些与王府休戚相关的将领家眷及朝中清流官员,上书力陈王爷之功,驳斥投敌谣言,要求朝廷全力搜寻王爷,并保障王府安全。
同时,我将王府守得铁桶一般,日夜巡查,严防死守。
就在我焦头烂额之际,暗卫带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他们根据当年的一点模糊线索,竟真的查到了我身世的蛛丝马迹——我并非普通孤女,极可能是十多年前因卷入夺嫡之争而被满门抄斩、焚毁府邸的前太傅苏源之孙女!当时苏家幼女在混乱中失踪,疑似被家仆救走,后遭遇饥荒流离失所。苏太傅门生故旧众多,虽大多凋零,但在清流文官中仍有极大影响力。
前太傅苏源……那个被誉为帝师、清廉刚正、却最终身死族灭的忠臣?
我心中巨震,无数被遗忘的童年碎片似乎开始重新拼接。
就在这时,北疆传来捷报兼噩耗:楚墨宸找到了!他率部在雪原中奇迹生还,并迂回绕后,直捣黄龙,亲手斩杀了兀朮!但他在最后的决战中也身受重伤,昏迷不醒,正被紧急送回京城!
消息传回,京中所有关于投敌的谣言不攻自破!那些之前弹劾、构陷王府的势力顿时偃旗息鼓。
我欣喜若狂,却又为他重伤而揪心不已。
然而,就在楚墨宸即将抵京的前夜,一场真正的阴谋终于图穷匕见——那位担心楚墨宸功高震主、欲趁其重伤将其彻底铲除的皇子,竟勾结城防司,派兵强攻王府,欲擒拿我作为人质,并制造王府“负隅顽抗、毁于大火”的假象!
这一次,再无转圜余地!
杀声震天,火光照亮了夜空。我手持令牌,指挥着王府侍卫和暗卫拼死抵抗。周管家为了保护我,身中数箭,奄奄一息。秋云吓得瑟瑟发抖,却仍死死跟在我身边。
就在王府大门即将被攻破,我几乎要绝望之际,街道尽头突然传来雷鸣般的马蹄声和震天的喊杀声!
一支玄甲骑兵如同天降神兵,冲入战团,瞬间将叛军冲得七零八落!
为首之人,一身染血征袍,脸色苍白如纸,胸口裹着厚厚的绷带,仿佛随时会倒下,但他手中的长枪却凌厉无匹,眼神更是锐利如鹰,燃烧着滔天怒火!
是楚墨宸!他回来了!在这个最危急的关头,如同战神般杀了回来!
“本王看今日谁敢动我王妃!动我王府!”他的声音嘶哑却充满了恐怖的威慑力。
叛军见状,魂飞魄散,瞬间溃败。
楚墨宸策马来到我面前,看着我满身血污、狼狈却坚定的模样,眼中充满了复杂的心疼与后怕。他伸出手,声音低沉而坚定:“我回来了。别怕。”
看着他浴血的身影,所有的坚强在这一刻土崩瓦解。我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将手放入他冰冷而染血的手中。
“王爷……”千言万语,只化作这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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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墨宸的及时回归,彻底粉碎了政变阴谋。那位皇子被当场擒获,供出了所有同党。皇帝听闻消息,病情加剧,弥留之际下旨彻查,并最终下诏,传位于另一位较为贤明且与楚墨宸并无旧怨的皇子。
新帝登基,感念楚墨宸护国有功、铲除奸佞,对其加封赏赐,极尽荣宠。镇北王府的声望达到了顶点。
而我的身世,也在楚墨宸的助力下被彻底查明并公之于众。前太傅苏源得以平反昭雪。我作为苏家唯一血脉,不仅洗刷了“来路不明”的污名,更因其祖父的清誉和我的所作所为,赢得了朝野内外的尊重。新帝甚至特意下旨,褒奖我的“忠勇慧敏”。
所有尘埃落定后,在一个宁静的夜晚,楚墨宸来到了我的房中。
他的伤还未痊愈,但精神好了很多。他屏退左右,房间内只剩下我们两人。
烛火摇曳,映照着他深邃的轮廓。
“苏婉,”他看着我,语气是前所未有的郑重,“过去种种,皆如云烟。如今风波已定,你已不再是苏家养女,而是名正言顺的苏氏嫡女,甚至可以有更好的选择。”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了几分:“你若想离开王府,恢复自由身,我可以……”
“王爷是要赶我走吗?”我打断他,抬头直视他的眼睛,心却提了起来。
“不!”他立刻否认,语气甚至带上了一丝急切,“我只是……不想再勉强你。当初你入府,并非自愿。如今你有能力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
我看着他那双总是深不见底,此刻却清晰映着我身影的眸子,深吸一口气,缓缓摇头。
“王爷,何处是婉娘想要的生活?”我轻声问,然后自问自答,“不是在苏家寄人篱下,也不是恢复自由身后独自飘零。王府确实不是我最初的选择,但这里,有与我生死与共的人,有我需要守护也守护了我的家。”
我走上前一步,鼓足勇气握住他微凉的手:“王爷曾问我是谁。我是苏婉,是镇北王的王妃。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想一直是。”
楚墨宸的身体微微一震,反手紧紧握住我的手,力道大得几乎弄疼我。他眼底翻涌着剧烈的情感,像是终于冲破了所有冰封的阻隔。
“婉婉……”他第一次如此亲昵地唤我,声音沙哑而充满磁性,“此话……当真?”
“当真。”我坚定地回答,脸颊发热。
他猛地将我拉入怀中,冰冷的铠甲硌得我生疼,但我却感到无比安心。他低下头,温热的呼吸拂过我的耳畔:“好。那便一言为定。此生此世,你都是我楚墨宸唯一的妻,镇北王府唯一的女主人。”
他吻了下来,带着不容置疑的霸道和失而复得的珍惜。
窗外月色正好,柔和地洒满人间。
后来,楚墨宸的身体彻底康复,雄风更胜往昔。他镇守北疆,威震天下,使得边境再无战事。新帝励精图治,天下渐趋太平。
而我,作为镇北王妃,不仅将王府打理得井井有条,更因着我的身世和能力,时常协助楚墨宸处理一些与文官集团的关系,甚至在新帝推行新政时,提供了不少助力。我不再是那个需要谨小慎微、仰人鼻息的冲喜新娘,而是真正能与楚墨宸并肩而立,受人敬重的存在。
柳氏和苏玉柔在我身份公开后曾想来攀附,被我一杯凉茶打发走了。听说后来苏玉柔嫁入了一个看似显赫实则内部倾轧严重的家族,日子并不好过。柳氏终日郁郁。她们终究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了代价。
又一年春暖花开,我站在王府花园的亭子里,看着楚墨宸手把手教着我们的小儿子练剑。阳光温暖,岁月静好。
楚墨宸回头看向我,冷硬的眉眼间染上了温柔的笑意。
我也笑了。
来源:青草小故事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