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那是一九七五年的夏天,我永远记得那个闷热的下午。大队广播里喊着“张建国同志速到大队部”时,我正在田埂上除草。母亲站在不远处,看我慌慌张张地放下镰刀,朝大队部跑去。
文|翎谕
本文声明:本文为短篇小说,内容纯属虚构,请理性观看
当年我可谓是双喜临门,不仅成功入伍,还在去部队前把婚事定下来了。
可惜入伍很久,我都没有被提干,托我家关系,才当上临时教师的未婚妻竟然寄来了一封退婚信。
正当我心灰意冷想要离开部队的时候,一件事的发生让我改变了命运,如今我和负心的未婚妻境遇可以说天差地别。
01那是一九七五年的夏天,我永远记得那个闷热的下午。大队广播里喊着“张建国同志速到大队部”时,我正在田埂上除草。母亲站在不远处,看我慌慌张张地放下镰刀,朝大队部跑去。
“建国,征兵的事情定了,你被选上了!”大队书记满脸笑容地对我说。我愣在那里,一时难以相信这个消息。作为一个体重一百零五斤的瘦弱青年,我压根就没想过自己能被选中。
“真……真的吗?”我结结巴巴地问。
“千真万确!今年上面特别重视,说要选一批文化水平高的知识青年去当兵,你初中毕业,又懂些机械,正合适!”大队书记拍着我的肩膀说。
这个消息很快在村里传开了,邻居王婶还特意跑到我家,说她侄子去年就在部队提了干,现在是排长了。我心里不由得也燃起了希望,暗暗发誓一定要在部队好好干。
没想到,第二天一大早,就有人来我家串门。是村里有名的媒婆李婶,她一进门就笑眯眯地说:“建国他妈,我给你们家带个好消息来!”
母亲忙着给李婶倒水:“李婶,您说。”
“隔壁村的张淑芳,她爸托我来说门亲事。那姑娘模样俊,人又贤惠,最重要的是,人家愿意等建国。”
李婶喝了口水,继续说,“人家只提一个条件,等建国在部队提干了再办喜事。”
我和父母面面相觑。张淑芳我是知道的,比我小两岁,之前在供销社见过她两次,确实人长得清秀,说话也温柔。
“这门亲事靠谱。”父亲思考了一会说,“建国去当兵,有个人等着,也是个念想”
就这样,在我临走前的一个月,我和张淑芳的婚事定了下来。她特意抽了个周末来我家,我们在堂屋聊了一会。她说:“我相信你一定能提干的,我等你。”那温柔的眼神,让我心里暖暖的。
在县城的火车站,我和其他二十多个新兵挤在站台上。天还没亮,空气中弥漫着煤油的气息。
“同志们注意!”一个穿着军装的干部站在我们面前,“这趟车是闷罐车,要坐三天三夜才能到部队。车上密闭,会很闷热。大家都带了水壶吧?一定要节约用水!”
我们都点点头,我把水壶和干粮袋紧紧抱在怀里,那是母亲天不亮就起来为我准备的。
“还有,车上最重要的是要互相照顾。”干部继续说,“有晕车的马上要说,我们带了晕车药。记住,这是你们的第一课,部队就是要讲究互帮互助!”
随着一声汽笛长鸣,我们被招呼着上了火车。确实是货运闷罐车,车厢里漆黑一片,只有顶上开了几个小透气孔。我们盘腿坐在铺的稻草上,二十多个人挤在一起。
坐在我旁边的是个叫小李的,比我还小一岁,是邻县的。刚开车没多久,他就开始觉得难受。我把母亲塞给我的晕车药给了他一片,但没过多久,他还是吐了。
“对不起,对不起……”小李虚弱地说。我赶紧扶着他,让他靠在车壁上,又给他递水。
“没事,我来收拾。”我用稻草清理着地面。火车颠簸着,车厢里充满了各种味道,但没人抱怨。
三天三夜,那段经历让我永生难忘。白天闷热难耐,晚上又冷得发抖。但正是在这趟漫长的列车上,我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战友情。每个人都会把自己的水和干粮分给更需要的人,没人计较得失。
第四天凌晨,火车终于到站了。当车门打开的那一刻,凉爽的空气涌进来,我们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走出车厢时,我扶着已经虚脱的小李,他对我说:“建国哥,谢谢你。”我笑着摇摇头,心里想:这才是当兵的开始啊。
站台上,我回头看了看那节闷罐车,心里忽然明白了:这趟车不仅载着我们这些怀揣梦想的年轻人,也载着我们即将开始的新生活。在漫长的铁轨尽头,我的军旅生涯就要开始了。
02新兵连结束后,我被分配到了修理营。那是个闲不住的营队,坦克、装甲车经常从前线拉回来,有的伤痕累累,有的趴窝抛锚。
记得第一次站在那钢铁巨兽面前,我双腿都在打颤,那庞大的履带、复杂的装甲板,无不令我生畏。
其实我从小就喜欢修东西,在生产队时经常帮社员们修理收音机、手表,但坦克是真的没接触过。
好在班长是个经验丰富的老兵,他告诉我:“修理坦克和修理其他机械的道理是一样的,先要懂得它的构造,再找到病根,最后对症下药。”
就这样,我开始了枯燥却充实的学习,每天早上五点起床,先是出操,然后吃完早饭就泡在修理库。修理库里常年弥漫着机油味,但我却渐渐觉得这味道特别亲切。
班长手把手教我认识每个零件,了解发动机构造,熟悉传动系统。晚上躺在床上,我还要把白天学到的知识默写一遍。
慢慢地我摸清了门道,从最初打下手,到独立检修小故障,再到带领战友一起修理。
那些庞大的装甲车在我眼里,渐渐变得不再神秘。每当修好一台“病号”,看着它重新轰鸣着开上训练场,我都会有一种特别的成就感。
有一次,一辆从演习场抛锚的坦克被拖回来,检查发现是变速箱出了问题。当时正值隆冬,天寒地冻,但故障必须尽快排除。
我和战友们顶着刺骨的寒风,整整忙活了一天一夜。当坦克重新启动的那一刻,所有人都热泪盈眶。那一刻,我真切地感受到了自己的价值。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我在修理营干得风生水起,立了好几次小功。家里托了关系,给淑芳在镇小学找了个代课老师的工作。
起初她的来信总是充满希望,字里行间都是对未来的美好期许。然而随着时间推移,她的信里开始透露出焦虑,“建国,你那边提干的事情有眉目了吗?”
这样的问题,在每封信中都会出现,我知道她的难处,可我也很无奈,部队的提干制度在不断变化,我们这些普通战士的机会越来越渺茫。
那是七七年的深秋,我收到了一封与往常不同的信。信封明显比平时薄,拆开一看,只有薄薄的一页纸。
淑芳的字迹依然工整,但内容却让我如坠冰窟:“建国,原谅我的自私。这两年,我等得太累了。镇上化肥厂李厂长的儿子,已经跟我家提了好几次亲……”
那一刻我的心像被人狠狠攥住,我辗转反侧,写了无数封信想挽回,但最终都没寄出去。
那段时间我的工作一度出现失误,有次修理装甲车,竟然忘记了检查制动系统。若不是战友及时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班长看出了我的心事,耐心开导我:“咱当兵的,就是要能抗打击。感情的事,强求不来,一切随缘吧。”
03失恋的打击让我一度萌生了退伍的念头,那时候我总觉得自己的人生已经走到了尽头,提干无望、情感破碎,继续待在部队似乎已经没有了意义,我甚至准备向连队递交退伍申请。
就在这时,我们营里来了一批受损的坦克。这些坦克刚参加完一场重要演习,不少都带着故障返厢。修理营的任务很重,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让这些钢铁巨兽恢复战斗力。
营长把我叫去,语重心长地说,让我再坚持一段时间,说我是修理营里技术最好的老兵,这个时候营里离不开我。
我咬咬牙,决定再试一次,那段日子,我带领战友们夜以继日地工作。白天钻进履带底下排除故障,晚上对照图纸研究线路。我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工作中,似乎这样就能忘记心中的苦闷。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一次紧急抢修中,我发现了坦克发动机的一个重大安全隐患。这个问题如果不及时处理,可能会造成严重事故。
我立即向上级汇报,并提出了改进建议。这个发现让部队避免了一次可能的重大事故,我也因此立了功。
就是这次立功,彻底改变了我的命运。那年的提干名额特别少,而我的这次立功却来得恰到好处。上级考虑到我的技术专长和立功表现,破格把我列入了提干名单。
当我接到通知的那一刻,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更让我感慨的是,就在我提干后的几个月,部队下发了新的政策,明确规定不再从士兵中直接提干,我竟然抓住了最后的机会。
时光飞逝,转眼间我已经从部队转业多年。因为有技术专长,我很快就被分配到了市里的机械设备管理站。
这些年来我勤勤恳恳工作,一步步从普通干部升到了科长。如今退休了,每月的退休金过万,生活无忧,儿女也都成家立业。
有一年年春天,我在市场买菜,突然遇到了多年未见的淑芳。岁月没有饶过任何人,曾经清秀的姑娘,此时已经满头华发。她看到我的第一眼就认出来了,站在那里,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原来她这些年过得很不如意,当初那个李厂长的儿子,并不是个安分的人。结婚后整天喝酒,几年后就英年早逝了。
更不幸的是她因为一直是代课老师的身份,后来被学校辞退,于是带着两个孩子,在老城区给人当保姆,日子过得很是清苦。
听完她的诉说,我心里的那点怨恨早就烟消云散了。我知道,这就是生活,没有人能预料得到明天和意外,谁都不能责怪谁。
我主动帮她联系了工作,看看哪些家里条件好的,需要保姆,这样子工资高一些,活也不累。
前些日子,淑芳特意来家里看我,给我带了些自己包的饺子。她说,这些年一直过意不去,愧对我当年的一片真心。
我笑着摆摆手,说:“都过去了,如果不是当年你的退婚,我可能真的会因为心灰意冷而错过人生最重要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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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林深史见鹿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