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笑了笑:「可我什么都不会,恐怕得和哥哥一样,花『一点点』家里的钱了。」
重生回到了高考当天,但我……啥也不会!
重活一世,我一定要花光家里的钱。
出国纸醉金迷,创飞所有人!
父母瞳孔发亮,「瑶瑶肯定能拿到全额奖学金,不需要家里出钱。」
我笑了笑:「可我什么都不会,恐怕得和哥哥一样,花『一点点』家里的钱了。」
1
上辈子,我是父母懂事的孩子,是哥哥乖巧能干的妹妹。
在周围人「乖巧、懂事」的夸奖中长大,燃烧自己,为哥哥一路保驾护航。
最后,却连自己唯一的女儿都没保住。
我死的那天,我那向来以我为傲的父母,甚至没来看我一眼。
再睁开眼,我回到了高考当天。
黑板上方挂钟指针飞速旋转,我看着卷子上印的题目,没有写下一个字。
谁能想到,二十多年的职场生涯,我这个当年的理科状元,竟然连一道数学大题都做不出了。
索性扔了笔,等着考试结束。
毕竟,我还有些期待,再见到「父母」的场景。
考场外,没有对我「殷切期望」的父母的影子,倒是看到了我哥哥程珏。
他身边有个满身痞气的男生,斜倚在墙边,眼神上下打量着我,不怀好意。
我认识他,我的老公许浩。
一切都和前世没有任何分别…….
程珏向我走过来,「考得怎么样,我听说今年市首富承诺谁考上清北,就给二十万奖学金。」
连城教学质量一般。
连续几年都没有人考进去过,首富才会以重金激励学子。
程珏的消息有些出入,实际上,今年首富给出的奖学金不止二十万。
不然,怎么够他和人斗殴的赔偿款呢。
程珏带着我上了许浩的车,还在激动地说着:
「我看中了一套限量款手办,才五万,等你的钱到手我就可以买了,你可千万别和爸妈说。」
我笑着点了点头。
才五万?
家里卖掉一套房子才勉强够他在国外一年的花销,要不是我后来一路奉献,替他保驾护航。
凭程劲松两口子那点工资,恐怕卖血都补不上程珏的花费。
我坐在后车座,许浩时不时从后视镜看我。
下车的时候,程珏介绍我和许浩认识。
高三学生之间并不流行握手这种打招呼的方式,许浩却伸出手来,我被程珏牵着和他握了手。
许浩用大拇指摩挲着我的手背。
我脊背上本能地浮起一阵凉意。
他满意地和程珏点了点头,程珏挑眉和他交换了眼神后,和许浩告别,带我进了小区。
我假装没看到两人之间的猫腻。
和普通的羞怯少女一样跟在哥哥身后。
程珏,重活一世,你以为我还会那么轻易被你卖了吗?
程珏拿出钥匙开了门,程劲松孙淑梅夫妻俩的面孔浮现在我眼前。
孙淑梅:「你个不着调的,好在还知道接妹妹回来。要是你能有你妹一半懂事,也不用我们操这么多心。」
程劲松:「小珏怎么能和瑶瑶比,我们后半辈子就指望瑶瑶了,小珏不把咱们老两口这辈子的积蓄都败光,我就知足了。
「快进屋吧,你妈今天做了不少好吃的,庆祝瑶瑶高考顺利。」
夫妻俩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听着都是对我的满意和夸奖,却一个眼神都没落在我身上。
前世,我竟被这样拙劣的谎言,骗得甘心燃烧自己,只为照亮眼前三个人。
还真是……愚蠢!
2
落座后,我看着面前一桌子程珏爱吃的菜,自嘲地笑笑。
一半的菜里还放了香菜,养育了我十八年的父母,是根本没发现我香菜过敏,还是压根不在意呢。
「瑶瑶,今年你要是能考进清北,可就给爸爸长脸了。到时候,咱们把家里装修一下,好好地庆祝庆祝。」
装修?
家里的钱都拿给程珏留学了,哪还有钱装修。
无非是惦记我的那点奖学金罢了。
我佯装不懂,「爸爸,您涨工资了?家里有钱翻新了?」
程劲松脸上一僵,孙淑梅却毫不在意,笑道:
「我们知道你一直懂事,舍不得父母操心哥哥。今年考进清北的奖学金,肯定会都给程珏那个臭小子拿去胡花。不如直接留下装修装修家里,等你出嫁的时候,也能给你在婆家长脸。」
原来他们都知道程珏一直在偷偷向我要钱。
也知道我有空就去勤工俭学,盛夏还在太阳底下暴晒,只为了程珏出门可以有钱充面子。
他们什么都知道,只是不在意。
程珏不悦,大喊,「你们就知道偏心妹妹。」
我笑道,「放心吧,爸妈,我今年肯定让你们脸上『有光』!」
程劲松两口子脸上笑开了花,夹了好几片沾了香菜的肉给我。
「多吃点,下午好好考。」
程珏表情更急了,我拍了拍他的腿,小声说,「状元还有别的奖学金,够手办了。」
我的「懂事」让整个家都很满意。
看着他们,我食欲大开,将碗里父母夹的菜吃了个精光……
程珏陪我去考场的路上,特意绕路去了趟商场,从他明年学费里转出了两万元的手办定金。
我犹豫着劝他,「先别定了,万一,我考砸了怎么办?」
「你平时考试都接近满分,不可能有意外。哥对你有信心。」
胃里开始翻涌,我忍着恶心,甜甜地说了一句,「哥哥,你真好。」
下午在考场上,我不出意外地过敏发作,被救护车送进了医院。
「不是没有生命危险吗?为什么要把我女儿从考场带出来。」程劲松在病房外朝着医护大吼。
孙淑梅则在病房里「抹眼泪」,「瑶瑶,你怎么不能再忍一忍,答完卷子再发病也来得及。」
她看了看时间,作势就要拔掉我手上的吊瓶。
「还有半个小时,我看这过敏死不了人,你快回去把题做了。」
医护人员赶忙上来阻拦,病房里乱作一团。
高考一向是新闻热点,状元候选人却突然过敏,不少记者在病房外偷偷窥探。
甚至,有人趁乱跑到病房里来拍摄。
孙淑梅干脆坐到地上,「我女儿今年本可以考上状元,拿到那笔巨额奖学金,你们这么拦着,拿不到钱,你们赔吗?」
「真没见过你们这种父母,女儿高考前夕,给她吃让她过敏的食物。孩子都病成这样了,还要扰乱治疗,就不怕女儿真的死了吗?」医护人员见我唇色发白,气不过说道。
「就算是死了,瑶瑶也必须收到清北通知书,才能死!」
程劲松喊了一声。
记者们一下抓住了热点。
咔嚓、咔嚓、咔嚓,眼前突然出现了一片闪光灯,密集的拍照声,在医院走廊里回荡。
3
眼前一片混乱,程家三人为了奖学金的钱出着洋相,我耳边像是被消音一般,只有时间滴答滴答流淌的声音。
很快,半个小时过去了。
他们还是没能带走我。
三人力气用尽,颓然地坐在地上。
孙淑梅平时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掉出来几缕,不规则地挂在鼻子脸颊边。
程劲松额前不多的碎发炸得像个鸡窝。
一贯以富家公子形象示人的程珏,球鞋上都是脚印。
人群散去,我掩住眼底的笑意,轻声说:
「还有几门课,我肯定坚持考,就算缺一门成绩,我也能考上重点的,绝不复读。」
「不行!」
孙淑梅噌地一下从地上站起来,「你知不知道没有奖学金,一年学费有多贵,家里哪有钱供你上个普通重点。」
我被「吓」得赶紧低下头,「好像一年只有几千学费,不如哥哥二十分之一多。」
「你怎么配和你哥……」孙淑梅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声音戛然而止。
我诧异地抬头看她。
程劲松轻咳一声说,「你哥怎么配和你比,你学习那么好,只上个重点大学太可惜了。」
我点了点头,「爸爸说得对,那我后几门不考了。」
三人显而易见地松了口气。
「早点工作也挺好的。」
「我决定出国留学。」
我和程劲松的话同时响起。
病房里陷入了沉寂,过了几秒钟。
程珏先开口,「女孩子家家花那么多钱读书有什么用,之前是看你能赚钱,才让你读。现在倒搭还想上,想什么呢。许浩看上你了,愿意出十五万彩礼,你赶紧收心嫁人吧。」
我眼眸微垂,竟然比前世早了一点。
不过,按照程家人的习惯,怎么可能十五万就把我卖了。
倒不是他们多看重我,只是他们觉得,自己该得到的更多。
这事,还有得闹呢。
我瞪大眼睛,仿佛不可置信的样子,「哥,你说什么呢?我才十八。」
程珏不耐烦,「以前十八的女人孩子都生了,就你矫情。我手办定金都付了,你现在没奖学金了,还不给我换钱,想让我和你一个丫头片子一样不上学吗?」
我的好哥哥还真是……心直口快。
见我没了利用价值,装都懒得装了。
相对来说,我的父母演技就好多了。
孙淑梅拉了拉还要说话的程珏。
程劲松满眼「愧疚」:
「瑶瑶,我们也是没办法了。你是我们唯一的指望了,你哥哥上学还等着用钱呢,总不能看他辍学吧,他可是男孩子。许浩那孩子,我们见过,人品很好的,你嫁过去,就享福了。」
4
享福吗?
我想起了被许浩折磨的日日夜夜,浑身伤痕遍布。
在某个夜里,我终于忍受不住,哭着跑回家,希望这个「爱我、疼我」的家庭可以给我一丝庇护。
但是,没有。
哥哥勃然大怒,嫂子……惊得差点动了胎气。
父母连夜把我送回了许家,还嘱咐我不要总往娘家跑。
嫂子怀了孩子,我这个小姑子总回去,容易影响气运,万一生不出男孩断了香火怎么办。
他们住在我赚钱买来的房子里,却怕我的气运绝了程家的后。
我咽下心底的酸涩,扯着唇角,点了点头。
「瑶瑶可真是个好孩子,父母这么多年没白疼你。」程劲松一脸欣慰。
「还是女儿好,嫁进去许家,以后在连城生活,我和你爸养老也有指望了。」
孙淑梅说着轻拍了一下程珏,对我说:
「你哥在国外读书,以后肯定得移民,咱们三人才是彼此的依靠。」
她说起程珏要移民的时候,眸中发亮,眼中怀着希冀。
移民吗?
大概是不得行的,要不怎么需要占用我给女儿买的学区房呢。
说起来,许浩变本加厉地折磨我,跟眼前的三人脱不开关系。
而他们不敢有意见,连夜送我回去,也是自知理亏。
程许两家的博弈,我只是个无足轻重的……「货品」而已。
他们见我同意,喜形于色,没多久,就回家了。
走之前,孙淑梅还叮嘱了一句,「难受记得叫护士,别委屈了自己。一旦留下病根,万一影响生孩子,就不好嫁人了。」
我看了看自己虚弱得抬不起来的胳膊,和离墙有段距离的呼叫铃。
眼角湿润了片刻,还没等说话,三个人已经走出去了。
「许家只给十五万肯定不行,你回去跟他们说,要提价。」
隐约间听见程劲松想给我……「提价」的话。
这声音仿佛在提醒我,他们真的是我的父母、哥哥。
其实,我爸的担心是多余的,程珏早就安排了后手。
我那混迹风月场多年的哥哥,怎么会连一个小小的许浩都搞不定。
之后几天三人都没来过,医护人员可怜我,对我格外关心,我从不向他们抱怨父母。
只和他们开心地……「分享」了我即将结婚的消息。
过敏好了后,父母本想让我自己回去,奈何医院给他们打电话。
非要父母过来付过医药费才肯放人。
程劲松带着气,质问医院收款处,「就不能先欠着吗?过几天和许浩办完婚礼,就是别人家的人了,不该让父母掏钱看病。」
我低着头,不敢言语,跟在他身后。
耳边隐约能听见正义的护士姐姐小声议论,「太可怜了,那个报道高考的记者这几天要约访谈,我一定要让他曝光这对无良父母。」
程家人拗不过医院,只能骂骂咧咧地付了款。
回到小区,有邻居远远看到我和程劲松,迎了过来。
「瑶瑶,你之前一直是听话的好孩子,怎么这么小就为了嫁人连高考都不参加了,还住院吓唬父母。」
「您说什么?」我一脸不解。
心里却猜到了几分。
程劲松夫妇大概也觉得十八就嫁人太过离谱,索性就推说是我不懂事。
而他们只是溺爱孩子的可怜父母。
「别说了,为了孩子开心,我们做父母的还能怎么办呢。」
程劲松怕我瞎说什么,拉着我直接上了楼。
看着他的侧影,我亲爱的父亲,这么好面子。
那你可有得苦头吃喽。
5
后来几天,父母出门工作,回来总是不顺心。
程劲松下班进屋,「我们公司的同事最近看我的眼光都很奇怪,说话也不理人。」
孙淑梅接话,「我们公司也是,肯定因为瑶瑶,既然参加不了高考,之前学那么好干什么。白吃了家里几年饭,净丢人。」
「还想和小珏一样出国?一个丫头片子,出了国心就野了,以后谁给我们养老送终伺候我们。」
「这话你别在她面前说,小珏一个人在国外不容易,许家有点儿积蓄,还指望她能多给小珏一些呢。」
两人见我卧室门关着,以为我听不见,小声说着。
「看着就晦气,让小珏给许浩打电话,早点定,早点拿到钱。小珏在国外租房子太辛苦了,等拿到钱,还能给他买个小房子。」
我擦了擦眼角滑落的泪滴,回想着前世程珏准备的手段……
「咣当!」
家里的门被摔得震天响。
程珏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把手机往茶几上一拍,「你们看看程瑶搞出的事情,我早就说没必要读高中,早点进厂赚钱。是你们说,她聪明学习好,以后赚的钱更多。」
我从门缝里向外看去……
程劲松手指发颤,「难怪我同事们都对我阴阳怪气的,小丫头片子,看我不打死她。」
孙淑梅拉住他,「打她有什么用,打坏了不好看,儿子拿什么买房子。」
「这就是你们从小偏心的好女儿,娇生惯养,还净惹麻烦。我给许浩打过电话了,他一会儿过来,东西也准备好了。」
程珏说着把一个小瓶子放到了桌子上。
程劲松胸前上下起伏,显然是一时间接受不了新闻的报道。
我看了眼玻璃小瓶子,和我书桌上摆着的一样的瓶子,悄悄合上了门缝。
扫了眼自己手机的新闻推送:「状元候选人被父母……『贱卖』,彩礼问题成社会热点。」
许浩没多久就赶过来了,脸上不悦,「程珏你在搞什么?要不是你说你妹没谈过恋爱,是个处,老子看得上她?」
程珏安抚说,「我爸妈做了一桌子菜给你赔罪道歉,这还不行吗?」
许浩面子上受用,斜了程珏一眼,应下了。
其实,程珏就算不道歉,许浩也一定会娶我的。
他很早就辍学了,是周围有名的小混混,相亲百十回了,都没有看得上他的。
而程珏之所以邀请他,目的自然在别处……
「我爸妈说我妹本来是能考上状元的,她要是参加了考试,奖学金可就是一百万。」
前几天新闻公布了首富开出的激励奖金,程家几人后悔了好一阵。
许浩冷哼,「谁让你爸妈傻,高考前非给她吃让她过敏的东西。钱没了也活该。」
6
程劲松出门买调料回来,进屋正好听见这句话,脸上表情红绿交错,比打翻的染料盘还好看。
我帮孙淑梅洗着菜,从厨房的玻璃上正好看得见他的脸。
有些担心他的身体状况……
要是他看不到最后,就气死了,那就无趣了。
菜做好了,摆盘端菜的自然是我和孙淑梅,程珏三人只要坐着等就好。
我看见孙淑梅将玻璃瓶里的东西抹在许浩的杯子边缘。
心里的最后一处柔软,随着她的动作,消失殆尽……
前世,我以为是我酒量不好,警惕性不够,才出了那么丢人现眼的事情。
让一辈子……「老实巴交」的父母跟着我被人指指点点。
原来,不是啊!
我侧头笑了笑,眼角的湿润被厨房的热气蒸发。
「瑶瑶,今天要好好表现,不去上学,嫁人就是你最好的出路了,父母总不会害你的。」
孙淑梅手里拿着杯子,叮嘱我。
我点了点头,「我今天一定……好好表现。」
父母确实不会害我,
但却会卖了我。
看他们一家三口看我时眼中射出的精光,仿佛我在这一刻,就已经化为了壹佰万元现金。
可他们并不知道,其实,即便一切如预想的一样,他们也根本拿不到这笔钱。
如果我的好哥哥一如既往地……「稳定发挥」,程家几个人应该很快就要自取灭亡了。
现在的我可没钱去补那么多赔偿金了。
我扬起笑意,按照父母的叮嘱,一个劲地陪许浩喝酒。
不多时,就在酒精的作用下沉沉地睡过去了。
听着耳边程家三人的窃窃私语,心里有些泛酸。
等三人出去后,我用书桌边准备好的水杯泼醒了许浩。
他一睁眼,有些气愤,但见我泪光莹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并没有动粗。
「你哭什么?」他问。
「你快想个办法吧,我听父母哥哥说,他们要告你强奸我,把你送进监狱。」
许浩不屑地笑着说,「不可能,我进监狱,谁给你家彩礼钱?」
我抓着被角,「他们就是为了彩礼钱,你们家有积蓄,肯定会为了你和他们谈和解。那彩礼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你感觉一下自己的身体,是不是疲乏无力,四肢酸痛。」
我侧过头盯着门口,「一会儿他们就会进来抓你,你快想办法跑吧。」
他们原本准备的药,比我说的厉害很多,是程珏从马市找来的动物催情药。
我抓着被子的手,死死攥住,手里的被子抓出了层层折痕。
那天我差点被折磨死,求父母严惩许浩。
他们说了什么呢?
哦,他们说,万一许浩进去了,整个连城都会知道我的事,我没了贞洁,就没脸见人了。
他们为了我,愿意忍下这口气,只求保住我的名声。
只要许家愿意娶我,他们什么都答应。
我那时真的以为是父母求着许家娶了我。
要不是许浩打我的时候,嘴里念叨着娶我花了多少钱,我恐怕要一辈子蒙在鼓里了。
他们明明把我卖了那么多钱,却还要敲骨吸髓,让我拿出奖学金,作为对许浩重伤的赔偿。
许浩听了我的话暴跳如雷,掀起被子大步走了出去。
「敢算计老子,我看程珏是不想活了。」
7
程家几人没听见预想中的异响,倒看见了怒气冲冲走出来的许浩。
程珏眼里闪过诧异,随即轻蔑地说:
「这么快?身体不太……行。」
他最后一个字刚出口,许浩已经一拳打了上去。
程珏捂住脸,「许浩,你疯了!」
「程珏,你敢算计老子?也不去外面打听打听,我几岁就敢杀人了,怕你?」
程珏听见许浩这么说,更加确定这是许浩中招后的恼羞成怒。
他也不生气,上前揽住许浩:
「许浩,你玷污了我妹,我们家也不追究,只要一百万彩礼,两家结了姻亲,这事就过去了。」
许浩一把甩开他,「做梦!程瑶谁爱要谁要,老子不要了。一个嫩瓜秧子,毛都没长开,我还不稀罕呢。」
程劲松听见了许浩的话,面子上挂不住,率先发难:
「我们已经报警了,强奸是要判刑的。」
许浩斜睨着程珏,「你快叫警察来吧,我还要告你们敲诈呢。实话告诉你,程珏,老子和 KTV 的雪儿早就好上了,你拿钱包了她一个月,她还来偷偷和我谈呢。我又不是欲求不满,会看上个小丫头?」
我唇角溢出笑意,赶忙低头掩盖。
重头戏,终于要开始了……
许浩和程珏,赢了的进警局,输了的进医院。
程珏果然不经激,眼底染上怒意。
回手打了许浩一拳。
二人在客厅里扭打,茶几板凳被踢得移了位置。
程劲松那些心肝宝贝的琉璃摆件,接二连三地掉下,霹雳啪啦地碎了一地,很是好听。
他摸不准事情到底成没成,不敢打报警电话,也插不进手,急得跺脚。
孙淑梅看见程珏脸上带了伤,心疼得不得了,眼睛红彤彤地,捂着嘴叫许浩住手。
眼看着场面乱成了一锅粥,我……「不小心」碰掉了茶几果盘里的水果刀。
「哎呀,地上有水果刀,你们小心点,别扎伤了。」
我话音刚落,两人迅速注意到了地上的水果刀。
许浩率先起身,过来抢。
程珏抓住他的腿,把他拉倒,自己跑了过来,水果刀刚一到手里,又被许浩夺去。
二人你争我抢,好不热闹。
无论谁伤了,都能令我愉悦。
许浩因为吃了我换上的蒙汗药,体力不支,没抢过程珏。
眼看许浩瘫软在地上,牛仔裤被茶几的玻璃边缘划开,露出一节大腿。
「哥哥,他的腿受伤了,你别再用刀了。」
打红了眼的人,怎么能听得进劝告呢。
我这句话,落在程珏耳朵里,简直就是一句恰到好处的提醒。
8
「啊!」
随着程珏手起刀落,许浩痛苦的哀嚎声震耳欲聋。
顺着刀口喷出的血溅到了我白色的裙脚上,我低头扫了眼,有些嫌恶。
程珏布满血丝的双眼随着这声哀嚎,逐渐冷静了下来。
看着在地上打滚的许浩,程珏愣了一瞬,随即迅速扔掉了手里的水果刀,挣扎着想起身,却又瘫坐回了地上。
还是程劲松走过去,拉起了他。
「叫救护车吧。」程劲松说。
「不行!」程珏拒绝,「叫救护车,警察早晚会知道,我会被判刑的,爸爸。」
程劲松这时候也顾不上演戏了,心疼地揽过他的好大儿,「别怕,别怕,爸爸会帮你。」
后面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程珏惊魂不定的脸上闪过一抹诧异,随即点了点头,叫来了救护车。
许浩很快被医护人员带走,程劲松、程珏等三人跟了过去,留下我望着地上的一滩血迹发呆。
半晌,我蹲下身。
血迹很快顺着白色的裙摆向上蔓延,刺目的红,像大缸中的染料。
我伸出食指沾了一滴,放进嘴里。
醒甜的味道充斥在口齿间。
才这点儿血,不及我女儿小花去世前被抽走的一半。
她当时才三岁,就被拉来给程珏的妻子献血,血库里明明有血,他们非说血库里的血不新鲜,要小花的血才行。
小小的孩子,被他们换了几个地方抽掉了 2000ml 血。
我赶到的时候,她只轻轻叫了我一声「妈妈」,就再也没有声息了。
许浩、程珏这两个草菅人命的畜生。
他们要为小花的死付出代价,一定!
小花死后,很久我才知道,我的嫂子林雪,就是曾经连城 KTV 的坐台小姐雪儿。
和许浩、程珏都有着暧昧不明的关系。
窗外一声鸟叫把我从回忆中抽离。
我看见了血泊里的水果刀。
不枉费我走了城里好多卖居家用品的超市,才找到程家这把用了多年的老刀。
那些寄生在腐烂猪肉里的寄生虫,随着刀插进了许浩的大腿根部。
不知道会不会在里面顺利安家繁衍,突然有些期待。
「铃铃铃——」
手机的铃声突然响起。
警察果然很快就知道了,我被通知去警局协助调查。
到了警察局,我就被带进了审讯室,看着几个警察脸上严肃的表情,我想起了程劲松在程珏耳边的低语。
程劲松对他说了什么……
一个猜想慢慢在心底浮现出来。
「程瑶,许浩有强迫你做什么吗?」女警官语气温和。
我摇了摇头,脸色怯懦。
警官继续问,「他没有强迫你,你为什么用刀伤害他?」
我愣了一秒。
还真和我猜的一样,没有利用价值的我,被程家人当成可以随意舍弃的替罪羊。
「我父母说,是我……用刀……伤了许浩?」
我瞪大了眼睛,眼中蓄满泪水。
「可是,我怎么有力气打倒一个成年男人。」我小声说。
「你说什么?」警察问。
我立刻像做错事一样,用力摇头:
「我没说什么,爸妈说是我,那就是我,你们抓我吧。」
我伸出手,颇有一副慷慨就义的架势。
几个警察彼此对视,经过讨论后,将我放了回去。
9
「程瑶,你怎么回来了。」
我到家的时候,程劲松诧异地看我。
警察已经在家里取证完毕,地上的血迹被孙淑梅清理干净了。
但客厅中还隐隐充斥着鲜血的味道,那刺目的红色像一层薄雾罩在我眼前。
我低下头,「警察说,还要继续调查,感谢我的配合。」
「嗯,别人问起来,就说你伤害了许浩,记住了吗?」程劲松说。
「为什么?」我诧异地问。
孙淑梅走过来叹了口气,「许浩伤口感染,那条腿可能要终身残疾,重伤的话要判八到十年,你还年轻,十年以后也就二十八,干什么都来得及。」
「可……不是我。」我小声说。
「判刑了你哥的学业怎么办,你反正也上不了大学了,蹲几年监狱没什么影响,你哥要是进去,前途就毁了。」程劲松对我的回答十分不满。
「我可以上大学的,以我的能力,雅思考试很简单的。」
我没有说谎,过去这么多年,高考我是肯定不行了。但是凭着多年的对外工作经验,我的英语水平还保持得很好,甚至日益愈佳。
「你在说什么啊!一个女孩,不想着补贴家里就算了,还想要花家里的钱。你出国读书,难道让你哥辍学坐牢?简直不知你在说什么!」
程劲松把茶几拍得……「铛铛」作响。
孙淑梅也说,「女孩子读再多的书,不也就是嫁人吗?现在许浩残疾了,就算你去坐牢,许家人也不会善罢甘休的,赔偿一定少不了。不如,干脆你答应出来之后嫁给许浩,家里能少些赔偿负担,你也能少判几年。」
程珏突然从房间里走出来,「对对对,就这么办,许浩健全的时候都娶不到媳妇,残疾了更不好找。你跟了他,没准许家一高兴,也不用你坐牢了。」
他不出来,我甚至都没注意到,程珏还在家。
这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积极地劝着我嫁给许浩,争取减刑。
好像,这牢本该就是我坐一样。
我也不争辩,「你们想好了就行。」
程劲松拍了拍我的肩膀,「瑶瑶真是个好孩子啊,懂事!知道为家里着想,女儿才是小棉袄啊。」
可惜,程劲松放松下来的心,并没有维持多久。
他很快就因为记者的报道,丢了工作。
「那个记者说的是什么狗屁混账,还贱卖女儿,谁家生女儿不是为了换彩礼的。又不能传宗接代,都养大了,不回报父母,难道还想吸家里的血补贴外面的男人?」孙淑梅安慰他,「你们老板三观不正,咱们换一家干,不听这些人说。」
程劲松听了孙淑梅的话,宽慰了不少,但连续几天出门,都一无所获。
别人问起,他都说是那些人想高薪聘用他,只是他看不上小公司。
我的父亲,永远是这么好面子。
可嘴边经常忘记刮的胡茬,和蓬乱的头发,任谁都能一眼看出他的窘境。
10
没过几天,孙淑梅也被以同样的原因辞退了。
两人靠着不多的存款紧张度日,每天在家里怨天尤人。
有一天早上,我乍一看见他们两人,觉得他们仿佛一下老了好几岁,比我前世死的时候,魂魄飘荡时看见的两人还要老。
许浩的腿不出意外没有保住,人一直在昏迷,甚至出现了其他并发症。
许家坚决不和解,警察不相信程家几人的证词,案件还在侦破中。
而造成这一切的,我的哥哥,因为确定已经有人充当替罪羊,心里便没什么负担,每天在外面和雪儿花天酒地。
留学费用已经被他消耗了大半。
又过了一段时间,程家夫妻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差,每日被噩梦环绕。
程珏因为没有钱花,回家大闹了几次。
有一次甚至打伤了孙淑梅,确定要不到钱后,又愤然离开。
后来雪儿因为他没有钱,也不再搭理他,他又颓然地回来。
整个人瘦了不少。
程家夫妇以为他是浪子回头,激动得不得了。
可只过了一晚,家里的房产证就被偷走了。
程劲松夫妻俩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不过,很快, 他俩就不再担心这个了。
警察破案了。
整合了数据链和材料, 锁定了犯罪嫌疑人。
彼时,程珏还没有成功抵押房产证。
程珏被判了有期徒刑十年, 程家夫妇因为包庇和虚假证词也被判刑。
许浩终究因为不明寄生虫大量繁殖而一命呜呼。
程家的房子被法院判了强制执行, 拍卖后的款项赔偿给了许家。
我曾去监狱里看过程家三人, 穿着那条血染过的裙子。
那裙子我后来洗过,但血迹在白裙上还是留下了明显的痕迹。
每穿一次, 都会被血腥味环绕。
「我要出国留学了,办理移民再也不回来。你们找不到我的,这个发霉发臭的……『家』就留着你们三个人互相折磨吧。」
我给他们每一个人展示了全额奖学金的录取通知书。
看着他们在电话那边咬牙切齿又无能为力的样子,对我来说, 无异于一种享受。
我最后一个探视的人是程珏, 起身的时候,他看见了我裙摆下的血迹,眼神惊恐。
我回头看他,探视电话已经挂断, 我还是从他的口型中读出了他说的话:
「程瑶,你就是个恶鬼。」
我笑着和他摆手,用嘴型对他说:
「对啊,我就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索命恶鬼。」
程珏僵了一下, 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我走出监狱, 从包里掏出剪刀,将裙子染血的下摆剪掉, 和剪刀一起扔进了垃圾桶里。
抬头看了看监狱外的阳光,耀眼而明媚,仿佛能驱散所有的阴霾。
五年后,我遇到了一个叫沈航的男人,他是我的学长, 为人谦和、幽默又睿智, 与我从前生活里的所有男人都不同。
我和他坠入爱河, 结婚后不久就怀孕了。
医生说是个女儿, 我既开心又失落。
开心的是, 我终于又有了一个孩子。失落的是, 我的小花,再也回不来了。
这样的情绪在我心里盘桓了很久, 直到有一天, 我在路边遇到了一位慈祥的华人奶奶,她轻抚着我的肚子, 「孩子在天上的时候,是在认真地挑选妈妈。只要你还是你,你的宝宝就会回到你身边。」
我心里一惊, 随即被一股强烈的喜悦所包围,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 那个华人奶奶已经不见了。
后来,我生了一个女儿, 我看着她,瞬间被熟悉的感觉包裹,脸颊滚过一抹温热, 「小花,你回来了。」
我的小花,真的来找妈妈了……
来源:温暖夏日红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