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都说美满的婚姻需要男女双方条件更接近,那样才能更好的沟通,婚姻家庭才能和谐幸福。如果某一方、尤其是男方远超女方时,很容易就分道扬镳而婚姻破裂。
都说美满的婚姻需要男女双方条件更接近,那样才能更好的沟通,婚姻家庭才能和谐幸福。如果某一方、尤其是男方远超女方时,很容易就分道扬镳而婚姻破裂。
可我却从我叔叔的婚姻↑,看到了另外一种解释。
我叔叔在外地当了县委书记,虽然只是个“芝麻官”,可在农村已经是实打实的“一方诸侯”。
而我婶娘却几乎是个文盲,据说只上了两年小学。
夫妻间的文化水平如此巨大的落差,按常理来说,他们的婚姻能够维持不散伙就谢天谢地了。
可直到叔叔退休了,他们老两口依旧恩爱如故,甚至一辈子都很少红脸。
他们是怎么做到的呢?难不成我叔叔真的是什么圣人不成?
这就得从很久以前的事说起了。
我父亲三兄弟,都是四五十年代出生的人。到我父亲几个长大后,爷爷已经当了化肥厂的厂长。
于是,那个热血沸腾的年代,我父亲初中毕业就进了化肥厂上班,然后按部就班的结婚生子。
到了68年,青年群体激情澎湃地走向农村。刚好我母亲怀着我大姐,我父亲这个有家小的人得以留在城里,但二叔和三叔两个却去了农村。
三叔去的地方不算太远,离家也就两百来公里,而且还是小城市的郊区,虽然比不上省城老家,却也不算太清苦。
加上三叔从小就调皮捣蛋,学习成绩不好,可人情世故懂得多,年龄又比较小,受到了当地老乡的照顾,几年之后就顺利回了城。
但二叔就没有三叔那么幸运了。
二叔去了我们省最偏远的一个县,然后又被安排在最偏远的一个公社,据说离县城都还有一百多公里。
父亲三兄弟里,二叔读书最多,他上了高中,要不是没了高考,说不准他就已经是大学生了。
文文静静的二叔,和五大三粗的我父亲,古灵精怪的三叔,他们三兄弟站在一起时,落差是那么巨大。
可偏偏是他这个文弱书生被送到了最偏远的山区,每天扛着锄头拿着柴刀进山,不是挖土就是砍树,他哪里吃得消?
但二叔虽然外表文静,内心却是个非常坚强的人,尽管不到三天就全身散了架一般,却硬是咬着牙不当逃兵。再说了,那时候的你就算想当逃兵,又能跑到哪里去?
幸好,二叔的贵人出现了,就是他下放所在大队的支书。
那个支书据说当过兵,在本大队、甚至公社都很有点名望。尤其是在本村,更有说一不二的威望,而且还是大家都心悦诚服的那种。
支书看我二叔戴个眼镜,实在不是锄土挖木的料,就去找他谈话,没几句就把我二叔的老底全掌握了。
得知我二叔在城里上了高中,家里的老爸还是化肥厂的领导,支书就想着适当“照拂”一下这个外地人。
好巧不巧的是,大队小学刚好缺个老师,支书一句话,二叔就被调去当老师,从那以后就不用干苦力活了。
当然,二叔这样的“知识分子”在那样的偏远村庄里,确实有点鹤立鸡群的味道。在所有人嘴里,这个外地人就成了“眼镜先生”。
二叔也是个懂感恩的人,对支书给自己的照顾非常感激。虽然做不了什么重活,但大队的一些写写算算的事,二叔几乎主动帮支书做完了。
去支书家里的次数多了,和支书的家人见面的机会就多。
这事后又有个重要人物出现了,那就是支书的女儿,也就是我后来的婶娘。
婶娘长得其实还挺标志的,就是没有读什么书。不开口说话时,分明是个君子好逑的窈窕淑女。
但只要一开口,马上就“原形毕露”,那种不拘小节、大大咧咧的粗鲁性子就显露无余。
但开始很长一段时间里,婶娘在叔叔面前几乎都不怎么说话,就算说几句也就是三几个字而已,可能就是让叔叔知道她不是哑巴。
两人都是年轻人,刚好那个大队和我婶娘年龄相仿的女孩子不多。都是年轻人,叔叔和婶娘就开始互相有了好感。
支书应该是看到了这一幕,也曾旁敲侧击地“提醒”我二叔:自家女儿和你差距太大,你可别闹出个“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出来。
但感情的事就是那么奇妙,叔叔和婶娘竟然互相有了好感,再加上叔叔原本就对支书的照顾心存感激,于是就和婶娘恋爱了。
那时候的年轻人恋爱还是很保守的,婶娘也就是去学校帮着叔叔洗洗刷刷,却从来不去动叔叔的书。
叔叔作为读书人,心里自然会有那种“红袖添香”的浪漫主义,于是便尝试着和婶娘一起看看书,一起聊聊那些才子佳人的故事。
可只读了两年小学的婶娘,哪里能懂的那些?于是当场就露了馅。
二叔这才知道自己的“恋人”竟然大字都不认得几个,心里的失望啊,真的难以言表。
可已经坠入情网的婶娘怎么会就此放弃?依旧每天去找我二叔,该做什么依旧还是做什么。
碍于支书的面子和威望,二叔又不好直接明说什么,只好不冷不热地应付着婶娘。
时间一天天过去,叔叔和婶娘之间似乎没有什么进展。
直到有人要给婶娘介绍对象,支书让老婆问自己女儿的意思时,婶娘才说:我这辈子非眼镜先生不嫁。
支书得到这个结果也是哭笑不得,但为了女儿的幸福,只好拉下自己的老脸直接来问我二叔:
我知道我家女儿配不上你,但你要是能接受她,我会尽我的能力帮你进步。
当时已经73年前后,也已经有下放的知青走门路回城的例子。
但一开始,叔叔虽然没有直接说不愿意,却也没有答应支书的请求。直到后来发生了一件事,才让叔叔坚如磐石的心软化下来。
那年当地连续下了半个月的大雨,大队的小学在河边,紧挨着水力的碾坊。一天下午,河水突然暴涨,首先是碾坊被洪水冲垮了,随后就波及到学校。
叔叔住在学校,人倒是跑出来没事,可他那些命根子书没来得及拿出来,看着滚滚洪水,二叔气得就差捶胸顿足了。
大家都在河边看大水,婶娘一个大姑娘竟然跳下了水,淌着脖子深的黄泥水进了学校,硬是把叔叔那个装书的木箱子顶在头上拿了出来。
放下书,婶娘转身还要去,说房间里还有被窝铺盖,却被支书拦住了:你不要命了,这么大水还敢去。
叔叔也顾不上其他,直接一把死死抱住婶娘不放手,生怕一放手这莽撞姑娘就又下水了。
大庭广众之下,婶娘却“吼”了一句让叔叔震撼不已的话:那是眼镜先生的东西,我就是拼了命也要帮他拿回来。
叔叔被感动了,带着哭声喊道:你要是再去,我就跳进河里不出来了。
有了这次风波,叔叔打心眼里接受了婶娘:虽然她粗鲁,虽然她没文化,但她为了我的东西却能舍得自己的性命,还有谁能做到这点?
找一个自己爱的人固然幸福,找一个能这么爱自己的人,只怕这一辈子再也找不到了。
没多久,叔叔就和婶娘成婚了。当时,我爷爷还带着父亲两个去了一次,那时候我刚出生,奶奶留在家里照顾我母亲。
婚后,二叔在当地的身份就又稳固了一些,支书的女婿,不看僧面总得看佛面吧,乡亲们对他也更包容一些了。
到76年的时候,二叔有机会回城,但他却主动放弃了。因为堂弟还没满月,他说自己一个人回城,既对不起老婆,更对不起孩子。
老支书对叔叔的决定很是欣慰,安慰他说:虽然这次耽搁了你,但今后只要有机会,我们家一定帮你。
果然,78年恢复高考,老支书一家老小全力支持叔叔复习,他竟然一蹴而就考上了大学。
叔叔去上大学的时候,婶娘牵着堂弟送他到村口:你去上大学了,要是不想再回来这个山旮旯,那就别回来了,给我带个口信告诉一声就行。
婶娘不识字,甚至连让叔叔写信都不会说。
叔叔上大学的第二年,我老奶奶摔了一跤,因为脊柱受伤的缘故,整个人吃喝拉撒都只能躺在床上。
这可忙坏了我母亲,因为爷爷和我父亲两个大男人虽然在家,可都不善于照顾人。
得知这个消息,婶娘连夜出发走了几十里里山路,才坐上了进城班车。她是专门来照顾奶奶的,还说儿子读书不能照顾娘,儿媳妇自然不能缺席。
婶娘在我们家这一住就是一年多,把奶奶照顾得妥妥当当的,房间里一点异味都没有。
唯一有点尴尬的就是,婶娘说话依旧还是那么大声,什么事情都是直来直去。但爷爷和我们都知道,婶娘是个心地善良的人,也就不会去计较那些了。
乃至奶奶康复后婶娘要回自己家去,全家人都很舍不得她,爷爷甚至还说:既然你也是儿媳妇,那就应该住在家里,还回娘家去干嘛?
婶娘倒是有点不好意思:那得等你儿子回来再决定,到时候他要是想带着我们回城里来,我们就回来。
婶娘临走前,爷爷奶奶叮嘱她:你放心,如果那家伙(我叔叔)将来想做陈世美,我就不认他那个不孝子!
也是命中注定,叔叔毕业后,竟然被分配到了下放的那个县。因为是大学生,一开始就被安排在机关。
这个时候,叔叔也没有抛弃婶娘,还是把它们母子接到了身边。
据说,叔叔刚刚上班的时候,因为是凤毛麟角的大学生,很受小县城里的人追捧,甚至有领导的女儿主动追求他,并不嫌他结过婚还有了孩子。
经过一些年的努力,叔叔的仕途逐渐上升,先是到乡镇当了乡长,随后又是镇委书记,然后又调回县城当局长。
这么一路爬升,最终在临县当了一届县委书记才退休。
退休后的叔叔婶娘,依旧还是那么和谐地生活着。
有时候我们这些晚辈也问他,为什么他这个大学生、和没有文化的婶娘能如此和谐地过一辈子?
叔叔拉着婶娘的手说:老婆子当年连自己的命都敢舍得,只为了帮我拿两床烂被窝,人的一生,能有几个男人能遇到这样待自己的女人?
再加上我上大学那几年,她代替我照顾你们奶奶,还把你们奶奶照顾得那么好。这样的儿媳妇,难道不就是古人说的:糟糠之妻么?
叔叔的话音刚落,婶娘却把他的手一摔:别在孩子们面前瞎说,当年你老头子要是赶跑就试试……
来源:名著茶话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