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那天是个很普通的日子,我刚从一堂课下来,右手打方向盘,左手拨电话。
我嫌闪婚的对象太小,改道远离民政局。
「可是我喜欢你。」
他据理力争:「我白衬衫都穿了,空着手回去不好吧?」
我不语,只一味狂喜。
后来双向奔赴,他问:「抛开脸,你会喜欢我吗?」
我:「……抛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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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是个很普通的日子,我刚从一堂课下来,右手打方向盘,左手拨电话。
「即使恋上你,都差天共地,你再远离我,我也会看得到你,祝我下次,可储够运气,坐上飞机,升空,去结识你……」
听见很短促的声音,那边接通:「喂?」
「你好,我已经到了。」
我平稳停在校门口的路边,视线瞥见几米外身穿黑色面包服的青年身上,停驻几秒钟,又掠过,四处周巡。
「请问你……」
话音未落,青年的指节扣在副驾车窗上,与此同时笑意透过耳机和玻璃传递过来,「燕教授,又见面啦。」
副驾上的人长得过于漂亮,符合大众刻板印象里的混血面孔,连头发丝都透露出精致意味。
「燕教授,我还急着领证,回去再看呗。」
我打了转向灯,车缓缓驶入主道。
「Nico,这么久了也不知道你的中文名。」
第一次见面是在国外,我以为他来华是做交换生的。
裴忱打趣,「燕教授一点儿也不关心我。」
他听过我的演讲……所以对不起,就算裴忱天外飞仙,就算他脱光了站我面前,我也只会给他披上衣服,伤害学生的事情我做不到。
他发觉这不是去民政局的路,「燕教授,我有哪里让你失望了吗?」
裴忱大概误会了什么,我温声解释:「客观来讲你很优秀。」
停顿一秒,我继续:「而且长相也很俊美。」
裴忱:「但是?」
我轻轻叹息,「年龄、身份都不太合适,我以为妈介绍的人会是一名教授。」
裴忱态度认真,「可是我喜欢你。」
我正准备听他的英雄所见略同,猝不及防:「什么?」
裴忱又重复一遍。
「教授不愿意为花式相亲浪费时间,需要一位丈夫来应付家里的催婚,而我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咱们也算是各取所需。」
「我白衬衫都穿了,空着手回去不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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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是下午民政局也热闹。
我身为年长的一方,却觉得自己像是被拐过来的。
领了证出来,看着一旁正套衣服的裴忱,脑子难得混沌。
他对我有情感上的诉求,这算哪门子各取所需。
「等你有空了,我们一起搬家。」裴忱走过来,很自然地替我系围巾,打了个很漂亮的蝴蝶结,随后牵着我的手裹进掌心。
「即星,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我一愣,「当然可以。」
他的手温暖,洇出一点湿润。
「我在北极星岸有一处房产,做婚房用的,如果你不讨厌的话,我现在就可以安排人去你家收拾,最迟明天就能搬完。」
北极星岸,A市最繁华的地段。
妈介绍时说的有点家产……原来是好几十个小目标啊。
他想了想,又补充:「要紧的东西我不会轻易碰,婚房按你喜欢的布置,哪里不对的慢慢调整。」
裴忱贴心备至,我真心感谢:「没那么讲究,我天南海北不沾地的,不常居家。」
还要回学校确定项目进度,我提出先送他回家,裴忱摇头,「一起吧,我得指导学弟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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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着新鲜出炉的结婚证出神。
当代的烦恼都是相通的。
编制,婚姻……以及传宗接代。
前两件事我勉强能使劲儿,至于后代嘛,我背锅的可能性比较小,所以为了耳根子清静,我妥协了。
妈是这么介绍的:「这是妈朋友的朋友的儿子,知根知底的,叫裴忱,比你小一点儿,也在你任职的学校工作,帅得人神共愤的,你俩这基因,绝对能生个漂亮孩子。」
朋友的朋友的儿子,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知根知底。
一点儿,就是六岁。
裴忱说希望和我长期发展,先婚后爱,近水楼台。
看着他那张脸,不知道怎么就头一昏,答应了。
这天组会结束一起约去聚餐,学校外面的饭店就那么几家,都快发展成校内专用了。
所以遇到裴忱他们,一点也不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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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呐,那就是裴忱,校长亲自带的博士,超绝浓颜系帅哥,笑起来又甜又奶,眼睛还带点绿色,这身材……斯哈斯哈,一看就是很会做的体质。」
她们大声密谋,我听得兴致盎然。
「他到底是不是单身,有没有可靠情报?没有的话这个我是真想上。」
几个学生也不避讳,还想拉着我一道调侃,「燕老师,您是教授有人脉,我们的终生大事可全指望您啦,拜托拜托!」
我认命地叹气,戳了戳裴忱的头像。
他的头像是一颗手绘的星星,很童真,也很萌。
北极星:【怎么啦】
正在编辑信息时,旁边的一名青年出声:「别想了各位,裴忱已婚。」
「师兄,你咋知道?」
纪深笑眯眯,「我和裴忱从高中开始就是铁哥们,第一手的内部消息,保真。」
女孩们也没有心碎,八卦之魂熊熊燃烧,「是校内还是校外?裴忱在本校硕博连读,没听过什么暧昧对象,如果是校内那就藏得太深了吧。」
其实我觉得纪深和裴忱的关系藏得更结实一点。
「燕老师应该也有裴忱的微信。」纪深笑意盎然地看过来,我有种被暗算了的奇异感觉。
「您知道他老婆是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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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意味深长的发言,装也不装了。
「610325,关于ai智能对话的算法有点老派,我稍后给你推一份文献,你本周仔细深扒程序运行架构,顺便交个优化方案给我看。」
学号尾数为610325的纪深赶紧求饶,「我错了。」
女孩儿们乐开花,顾不上刚才聊到哪里,也没意识到纪深道的哪门子歉。
「哈喽各位。」裴忱的声音传过来,他的手随意搭在我的肩膀上,亲昵,又很自然。
「借你们的燕教授几分钟,不会太打扰吧?」
「不打扰不打扰,家常便饭照顾不周,你请随意,恭喜发财。」
果然一见到帅哥人类就会自动诱发语言紊乱这种可爱的病。
太没出息。
裴忱领着我去到无人的雅间,刚一进门就被拖着后脑勺压在墙上,他眼里笑意深深,「编辑那么久没等到消息,所以赶着过来问你。」
「教授,你不会头一次主动联系我,就是为了给自己的学生牵线搭桥吧?」
他怎么就猜得这么八九不离十,平常没少遇到类似情况啊。
「你误会了。」
伸手摸上壁咚我的那只手臂,肌肉线条流畅,蛰伏时又紧实又软糯的。
「我是想问你,能不能接受公开婚姻状况。」
他好像迷茫了一会儿,脑子发懵:「你愿意?」
我被他的脑回路可爱到,没忍住揉了揉他的头发,「你指望我用隐婚的方式来解决桃花?」
裴忱怫然不悦,「开,马上开。」
他迫不及待从兜里摸手机,我阻拦了略显急切的动作,以非常郑重的态度劝服:「Nico,如果不公开这段关系,以后你要是有想追求的对象,可以随时解除婚姻,我会和你一起解释清楚。」
我不希望这是他头脑发热做出的决定,身为年长者,要和他分析利弊,留出抉择衡量的空间。
闪婚领证已经是我这个年纪做出的最出格的事情,但裴忱还年轻,我有义务提醒他。
裴忱叹气,「这算什么,燕教授的售后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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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错开目光,「这应该是我此生仅有的一段婚姻,原本我没打算毁弃,但……」
裴忱离我很近,他的气息与我的呼吸纠缠,视线好像黏在我的唇上,「我好喜欢你啊燕即星,你知不知道说这些话,我会非常难过?」
他控诉,「你怎么可以打一个巴掌给一颗糖,马上又来更响的一巴掌再给一颗更甜的糖?」
我有点可怜他,放轻语气,「Nico,你知道什么叫喜欢吗?」
他还在凑近,突然偏头靠在我的肩膀上,声音很软:「我又不是未成年,我当然知道。」
我刚才宕机了,还以为他要吻下来。
裴忱轻声:「我可以证明。」
脸被他捧住,唇角温热,触觉绵软,一触即离。
他垂眸看着,一厘一厘推入戒指,给足了我反应的时间。
但直到最后,我都没有往后缩回。
「教授,如果你很长一段时间不考虑除我以外的其他对象,能不能让我走个捷径?」
他晃了晃我的手,「不搞隐婚,可不可以?」
我有点招架不住,「裴忱,这不叫捷径。」
裴忱又凑过来亲了一口,声音响亮,十分嚣张。
「可我真的好喜欢你,喜欢的人成了老婆,你叫我怎么忍得住?」
我戳开他的脑袋,「偷换概念了啊。」
两只手交握一起走出去,没看出裴忱的春风得意,恰恰相反,他很紧张。
纪深噗呲笑出声,自觉为裴忱让位,冲着组员们挤眉弄眼,语出惊人:「各位师弟师妹,跟我一起拜见咱们师母。」
一群人傻眼,尤其是刚才还对裴忱青睐有加满脑子不能播的黄色废料的女孩儿彻底呆住,脱口而出:「裴忱你也配?」
上下打量几圈,「全世界的男人都配不上我燕教授。」
纪深刚坐下,冷不丁冒出一句:「他是差了点儿。」
「610325,裴忱都单独带学生了,你什么时候能让我有这福气?」
纪深苦着脸,「老师,其实我还有个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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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示意他继续。
「裴忱真的很努力,才走到了你面前。」
纪深欣慰又怜惜地看向裴忱,像是祝福他的暗恋终于开花结果。
「从十七岁开始,今年是他爱上你的第七年。」
组员们吃瓜吃得开心,「爱听,多说。」
纪深直接硬跳话题,「你们不吃了?那咱们转移战场,今天不是专门来看烟花表演的吗?」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为我和裴忱腾出独处空间。
烟花很漂亮,我人生当中其实有极少数的时间能够停留下来,像这样慢慢地,单纯地去欣赏一段风景。
什么也不想,一偏头就撞入青年比烟花还绚烂的眼眸。
「咱们还挺有默契。」
他说:「是我一直都在看你。」
我觉得今天实在是个适合听故事的日子,所以拉他一起坐下,又倒了杯酒。
十七岁高考百日誓师,裴忱第一次见到燕即星,电视台上为国争光的公众人物陡然出现在眼前,他觉得难以置信。
因为要在燕即星面前发言的缘故,裴忱没来由地觉得紧张,偏偏她就看出来了。
燕即星安慰,「其实你已经演练过成千上万次,这些内容倒背如流,当开口的那瞬间这个世界是由你主宰的,所以人生啊,轻而易举,易如反掌。」
这些话换作任何一个人都会被认为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自大狂妄,还有点中二。
但燕即星的神态从容,仿佛这就是万变不离其宗的真理,而且很有说服力。
就在裴忱都要调整好的时候,燕即星没绷住,她偷偷塞过来一个手指粗的玩偶,小声说:「台上紧张的时候就捏它,我一直都这么干的。」
「头、耳朵、屁股都可以是一个key,包有效的。」
裴忱盯着她,竟然真的平静了。
「教授说那小松鼠是你最可靠的战友,我怎么觉得受到了欺骗?」
他在问我,为什么忘记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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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有点久远,但我还是回忆起了那只松鼠,有点无奈:「裴忱,我天天对着电脑真的会瞎,刚好那天没带眼镜也没带美瞳,所以不到三分钟的对话里,你觉得我能记住什么?」
裴忱大概也没指望能从我这里得到回应,只是展臂,讨一个安慰。
那个椅子很大,他坐不满。
于是我走过去倚靠在他怀里,躺得结结实实。裴忱明显僵直,傻愣愣地没敢动。
我等了半天没等到他的回拥,便勾勾手示意有话要说,趁他低头时吻在唇角,贴了几秒才松开。
「即星,我……」
「所以从那个时候,你就爱上我了?」
裴忱的脸有了红晕,但他没有闪躲视线,「嗯。」
承认后又急切地找补,「我那时候十七岁了,具备辨别爱与不爱的能力,所以……」
所以什么?
所以我对你是一见钟情。
所以我分得清那不是崇拜滤镜下的错觉。
所以我把你当做梦想,这些年从来没有停止过追寻过的脚步?
在这一刻,我补全了这句话,用很多朴实的,亦或是浪漫的,真诚的词汇组合。
但依旧没料到,他却说:「所以,请你相信。」
裴忱没有任何道德绑架的打算,没有撒娇卖乖,没有刻意煽情。
他从始至终,似乎都只请求我不要怀疑这一份感情。
很可爱的请求。
所以我也认真想了想,很矜持地点头:「嗯,我相信。」
见父母时略显紧张,我比较担心裴忱父母也被「大一点儿」这种说法给忽悠了。
他的淡定更让我破防。
「Nico,怎么,你也是来看我和新婚丈夫见父母的吗?」
裴忱呆呆的,「啊?」
我这才注意到他不是无动于衷置身事外,而是早已目光空洞,瞳孔涣散,没聚焦一般。
这时候我又成为那个可靠的大人了。
「别担心,咱爸妈很好说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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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顿饭气氛和谐,两家妈妈不断为对方夹菜,谈着自家孩子的成长经历。
妈:「那时是在爱尔兰吧,即星见到裴忱后大晚上的给我打电话,说看到了一个活的手办娃娃差点挪不动道,还偷偷拍了照片发过来……」
我猛地咳嗽几声,裴忱拍背,关心道:「呛到了?」
裴妈妈:「裴忱这小子十七岁就瞄准了即星,还真给他得偿所愿了,你说他抛开脸还剩什么?」
裴忱呛了一口汤,我忍着笑,「你也呛到了?」
两家父母谈得火热,一点也不管儿女死活,我和裴忱落得清净倒是闲情逸致,一味干饭。
说到最后我妈犹豫道:「小裴,即星年龄是比你大了点儿,但如果不是见到了小松鼠,妈其实是不会赞同你们在一起的,毕竟你才二十四岁,不是急着安稳下来的年纪。」
裴妈妈:「即星声名鹊起时裴忱还是个半大的小屁孩儿,差得是不止一星半点,不过除了这张脸他也不是一无是处,乔姐你放心,裴忱别的没有,但我的儿子我清楚,他认定一个人就是一辈子。」
妈打一个巴掌给一颗糖,「从小到大即星的眼里除了家人就是其他人,很难得有人能够进她心里,裴忱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她那时候差点就想定居在爱尔兰了。」
裴忱看过来的目光微妙,借着夹菜的机会凑近低声说:「我怎么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不是单恋来着?」
「回去再说吧。」我赶紧递个眼色给妈,她要是再多说我的脸皮就保不住了。
刚回到北极星岸,被裴忱一把抱起,我吓了一跳:「裴忱!鞋子还没脱!」
他反手将我放在鞋柜上坐着,替我脱掉鞋,又换上舒适的棉拖,抬头时侵略感满满,勾着笑问:「星星,你没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居高临下却处在弱势方,这令我不知所措,无所适从,挣扎片刻后强撑体面道:「你不是说了要循序渐进?」
「我是说过,」裴忱的手摩挲在脚踝,「但要是你对我也有想法,那就另当别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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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激将:「燕教授,原来你也有不敢承认的事情啊?」
很小儿科,我十几岁就不吃这一套了,但对象是裴忱,就如同他所说的词汇,另当别论。
看他这副勾人的狐.狸.精模样,我福至心灵,「搬家的时候,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东西?」
自从搬家后他主动得令人难以招架,哪里看得出什么徐徐图之的婉转攻势?
「东西?燕教授藏了什么,关于我的吗?」
我不知道他是明知故问还是别的,只希望他不要再继续这个话题,「Nico,放我下来好吗?」
Nico是个安全词,可以迅速让我们回忆起从前的关系,然后从暧昧氛围中清醒过来。
但今天好像失灵了。
裴忱松松扶住我的腰往他身上按,吓得我赶紧圈住他的腰,听到轻笑声才知道自己又被逗了。
他把我放在他的床上,整个人罩过来撑在两侧,不许我退缩。
「星星,我们玩个游戏怎么样?就玩最简单的真心话大冒险,互相问问题,如果不想答就罚亲。」
我哭笑不得:「怎么都是你占便宜?」
裴忱蹭在颈窝,「那你让不让我占?」
好吧,谁叫他漂亮呢。
洗漱完坐在床上,他的卧室和我那间几乎差不多,床却更大更柔软。
「厚此薄彼?」
他笑答:「嗯,想拐你,现在到我问了。」
我哽住,有点无言:「你问。」
「十七岁的我也很漂亮吧,真的没让星星记住?」
他怎么尽说些让人去死的话。
「我承认你长在了我的审美点上,不然我也不会在同一个人身上栽两次。」
彼时十七岁的少年青春正好,印象只停在惊艳二字,没有再多关注。
爱尔兰那时,算算他是二十一岁,用一见倾心来形容未免轻浮,该用美人良辰,胜却人间无数最是恰当不过。
裴忱的愉悦浮于言表,「我记得用传统的话来说,这个叫做正缘。」
也不知道他听没听过另一个说法。
正缘很霸道,自己不来也不许别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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轮到我,我问:「为什么去爱尔兰?」
他靠过来吻住我,手滑到后脑勺抵住,又穿插在头发里温柔安抚。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松开我。
「是大冒险,但也说了真心话,星星这么聪明,能听明白的对不对?」
那时我去其他国度交流学习,自由散漫,居无定所。
只有爱尔兰停留稍久,大概有一个月。
每次我从学术报告厅出来,都能见到他捧着一束花。
有时是茉莉,有时是白玫瑰,更多的时候都是满天星。
我想他等待的那个女孩儿一定很幸福,可以在头脑风暴尚有余韵时收到伴侣的花。
他看穿我的想法,后知后觉:「那时候你以为我有女朋友?」
我回答:「嗯,我想你长这么漂亮,身边肯定不缺人追,而且每次还带花来,不送给伴侣,难道还能送给兄弟?」
「送给你的。」
猜到了,但听他说出来,还是有点难受。
裴忱倒没借机会卖乖,真诚地又重复一遍:「花是送给你的,就是我太胆小,那时候不够优秀,怕你看不上。」
「你觉得我喜欢优秀的?」
他摇头,「是我自己想要更配得上你。」
我觉得他很乖,所以吻了他。
「刚才我犯规连续问了你两个问题,所以该罚。裴忱,你玩游戏不专心。」
裴忱眨巴眨巴眼睛,好像失去了思考能力,唯我是从,「嗯,罚。」
我拍拍他,「到你啦。」
这次他想的时间有点长,「如果不是我,你会选择领证吗?」
底气很不足,语气也委屈,整个人没精打采的,如果他是一只猫,现在应该已经瘫成一张失落猫饼。
「我忘了,你本来连对象是谁都不知道就准备扯证的,当我没问,换一个吧。」
「如果我说,我知道是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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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被这句话震得不能动弹,连呼吸都放轻很多,恐怕会惊碎了梦一般,「你说什么?」
我揉他的脸,笑着哄人:「给你个机会,是选择问上一个问题,还是这一个问题?」
他握住手,坚定道:「上一个,星星告诉我吧。」
第一个知道的人当然是我妈,裴忱那张脸太出色,她一眼就认了出来。
她当即发给我看,询问我是否要相处试试。
我按下心中的欢悦,佯装镇定道:「对方不是说的闪婚?」
妈打趣:「都说你矜持,原来是没遇上人小裴啊?靠这一张脸就能拿下咱们燕教授,你也太肤浅了。」
话是这么说,她却也知道裴忱的履历有多漂亮。
说实话,我在学术上有多权威,在爱情上就有多门外汉。
接受裴忱的闪婚邀请,并非是源于多深层的喜欢,而是因为他的确长在了我的审美点上,在过往经历中我坚信一个道理——兴趣是最大的老师。
可在真的驶向民政局时,我无法只顾着自己享乐。
他还这么年轻。
他还没认识到足够多的人,没见识到宽广美丽的世界。
他或许,只是一时冲动。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喜欢带来的副作用之一,变得敏感,胡思乱想,明明我不是这样的人。
裴忱一语中的,「所以,你在解决事或者情绪之间,直接选择解决我?」
那么这个时候就有人要问了,裴忱你怎么这么会总结啊?
我试图让他换位思考,从而理解我,「你我易地而处,将心比心,不会觉得良心很痛吗?」
裴忱耍赖:「听不懂,好复杂的中文。」
嘿,这小孩儿。
「裴忱,虚岁25,母亲A市人,父亲战斗名族血统,满打满算你也就大学出国总计不到半年,现在装听不懂,是不是太晚了点?」
他无从狡辩,我再度吻上去。
「又犯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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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得有点晚,他圈住我的腰,「星星要留下来吗?」
我已经犯困,打着哈欠,「你说说留下来的好处。」
他立即献宝似的,「我体温高,抱着睡很暖和,还会给你焐脚。」
「还有吗?」
「腹肌可以随便摸。」
「听起来有点意思,继续。」
「提供哄睡唤醒服务,保证比手机好使。」
我噗呲笑出声,「把我当小孩子啊?」
「成人内容需要付费观看,今天先欠着。」他一点儿也不脸红。
背后就是他的胸膛,腹部搭着手,不是有分寸有距离感的贴,裴忱黏得严丝合缝。
在好听低醇的歌声中,我沉睡过去。
在组会后我留下了纪深,「请你喝杯咖啡吧。」
工作之余,我对裴忱的关心很匮乏。但我知道裴忱只是嘴上放肆,实际上没喊一点儿疼。
「今天我的身份不是你的导师,你可以放松一点,把我当做朋友聊聊天。」
纪深挑眉,「这会儿不叫我610325了?」
我默念三遍「求人办事放下面子」,这才接着微笑:「我想多了解裴忱一些,之前错过和忽略了太多,所以只有在你这里碰碰运气。」
纪深张了张口,没发出声音,好像千头万绪涌上心头,一时间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你给他打个电话吧。」
没头没尾,我却不疑有他。
「即使恋上你……」
裴忱:「喂?星星,这时候才结束组会吧?我马上给师弟讲完就来接你一起回家,在校门口等我好不好?」
他的滔滔不绝,一往情深,在我的沉默里显得那么孤单无助,可裴忱即便是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也依旧甘之如饴,义无反顾。
他早就习惯自己的独角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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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忱,你先回去,乖乖在家等我,好不好?」
他脱口而出,「你要去哪里?」
说完以后裴忱又欲盖弥彰地补充:「我就是想知道你会不会回家吃饭,没有别的意思。」
我突然想到他告诉过我,今天他有点忙,手机会开静音。
而领证那天他就站在路边,为什么要让我听完整段副歌才接通电话?
原来他的暗恋那么有迹可循,他用尽了全部手段想引起我的注意。
但仅仅也只是碰运气。
耳边的裴忱小心翼翼,「星星生气了吗?我不问了,不管你回不回家吃饭,我都会做好等你。」
他挂断电话,落荒而逃。
我立即起身,纪深问:「燕教授不想继续了解了吗?」
「我想,但我这人有个最大的特点就是分得清轻重缓急,」我冲他微微点头,「谢谢你。」
「燕教授,」纪深叫住我,看起来真的很高兴,「有你这句话,裴忱这么多年,值了。」
北极星岸一切都是最喜欢的样子,我不知道裴忱要自己暗自揣摩多久才能做到如此尽善尽美,要观察细致到哪种程度才能无可挑剔。
听到开门声,他从厨房探出头来,笑嘻嘻道:「星星回家啦,先去换套衣服,过一会儿就能开饭。」
明明眼睛都红了,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我越想越难受,酸涩得发苦,终于忍无可忍,换了衣服后走进厨房将火关上,然后把人摁住。
裴忱迎合着我的吻,抚慰着我一腔无处发泄的怒火。
乖巧顺从,予取予求。
「裴忱,你不说出来,我那么迟钝,感受不到的。」
他的唇瓣很红,稍微有点肿,嗓音粗粝:「我做这些,没想过让你回报。」
裴忱难受得眼眶湿润,「燕即星,你别可怜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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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语,只一味盯着他。
他错开视线,刚好一滴晶莹泪水滑落,楚楚可怜,我见犹怜。
「裴忱,如果你以为我是因为愧疚,或者说为你的行为感动,那我劝你还是不要再脑补了。」
我头一回将感情态度摆明,让人真实了解到学术怪人的冷漠。
「我自懂事以来就从来不缺人喜欢,成年之后到现在追求者不断。我得到过很多示好,浪漫的,真诚的,不求回报的,他们给予我承诺,尽管我并不需要。」
「过去的我一直处在这样令人艳羡的环境中,挥挥手就能有一群人排着队说要来爱我,可我觉得困扰,甚至是厌烦。在我的人生之路上,从来没有那么一刻我选择过爱情。」
说到这里我恍惚了几秒,「在爱尔兰的时候有过动摇,但在看到你怀里捧着花的时候就稳住道心了。」
「裴忱,我不会为任何人对我的付出所动容,因为他们对我有情感上的诉求,这本质上就是一场双向交易。」
「但你不一样。」我特地将这句话咬重,说得郑重,说得珍重。
我捧起他的脸,「因为,我对你有情感上的诉求。」
被裴忱按进怀里,他的气息乱七八糟,「星星,我又听不懂了怎么办?」
「你说明白一点,我不清楚。」
他紧紧拥住,好似一直说话就能缓解情感上的巨大缺口,就能抚慰自己的焦躁。
「星星,随便说点什么,别不理人。」
我踮脚,他的睫毛颤抖,与我的勾缠在一起。
「裴忱,你可以理解为,我需要你在感情上对我毫无保留,对我偏爱。」
「或者你也可以理解为,我爱你,裴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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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很混乱,我们没来得及吃饭。
他拿着小松鼠玩偶逗我,「它很重要吗?妈竟然会因为这个小东西对我改观。」
满身的醋味遮掩不住,小孩子攀比的心性也很可爱。
我微微喘着气,「你用它作弊,现在物尽其用,就不宝贝了?」
「我最宝贝的不是星星吗?」他含着笑意耍流氓,抬手给我展示双指,「还是糖心的星星。」
这顿饭最终变成了宵夜,是我对年轻男孩的体力没有概念了。
他应该也没想到我会梅开二度,「搬家的时候,你真没看到奇怪的东西?」
裴忱语气犹豫,虚心请教:「这种情况下,我是该说看到了,还是没看到?」
做裴忱情绪变化这张考卷,我总是不及格的那一批蠢蛋。
「那算了,我改天把那些东西扔掉。」
他一下子委屈起来,「燕教授,我只是拿不准说出来你会不会害羞,所以才装作不知道。」
偷拍的照片我都洗出来了,拿了相框摆起来。
告诫自己,以后低于这种颜值的直接人眼过滤。
我慢悠悠喝着粥,「我一没抢别人男朋友,二没打扰到当事人正常生活,就当是对理想型的一种憧憬和向往,是人都爱看帅哥的,为什么要害羞?」
他哽住,似乎无从辩驳。
「裴忱,你要爱我,就得按照我觉得舒服的方式来。」
我提要求提得相当坦率直白,「第一点,对我可以不用那么礼貌。你是我丈夫,不是奴隶,比起小心翼翼精心呵护,我更喜欢真实和鲜活。」
「第二点,学会表露自己的想法。无论是物质上的需求,还是精神上的欲望,我都不舍得拒绝你。」
说完这些,我也没忘了口头上对他进行训诫。
「如果你更喜欢自己一个人付出,我也尊重和接受,与此对应的我也会保持原来的态度,不主动不打扰,不引导……偶尔在乎。」
「这样下去的话,我想归宿很明确。」
「裴忱,你要和我离婚?」
17
我很残忍。
前一个小时我们抵死缠绵,彼此身上都存着斑斑痕迹。
现在那两个字就轻而易举地说出口,哪怕是提出的假想,在爱意正浓时也显得突兀,气氛几乎一瞬间冻结。
他的指骨捏得发白,裸在外面的小臂紧绷,青筋凸显。
我静静等了几分钟,他还是没有开口的打算。
忍着些许不适,我坐在裴忱的腿上,双手圈住脖颈,逼迫他与我四目相对。
一下又一下的啄吻,直亲得裴忱的脸色由苍白转至绯红。
诱哄道:「对老婆做什么都是可以的。」
他的手可比他的嘴诚实,扶在腰侧慢慢揉弄。
裴忱又呆呆的,重复道:「老婆?」
我应他:「嗯,老公请说。」
又接了一个绵长的吻,一晚上嘴都快麻了。
他无比认真道:「抛开这张脸,你会喜欢上我吗?」
「……这么高难度的问题吗?」我有点纠结。
大概是得了免死金牌,又可能是知道今晚我有意哄他,裴忱不依不饶,「我一定要知道。」
我一下子进退两难,略显心虚道:「如果我说,抛不开呢?」
裴忱皱眉:「燕教授,你这么肤浅,咱爸妈知道吗?」
他紧接着又发难:「那以后要是遇到更漂亮的小孩儿,你也会坚守两项基本原则,言之凿凿说那是对理想型的憧憬和向往?」
我招架不住他的持续攻势,「那个,我应该还是很有道德的吧。」
「再说了!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人比你还好看了!」我为自己终于找对说法而感到骄傲。
裴忱半信半疑,「那我看看你的某音?」
我下意识伸手将桌子上的手机倒扣,一整套欲盖弥彰的大动作。
回头迎上一双受伤的眼睛,眼底还带着幽幽绿色。
「星星,看了某音回来,你还爱我吗?」
18
从我们公开后,双方父母问要不要补办个婚礼。
我和裴忱一致决定:「算了,实在抽不出时间来结婚。」
他忙,我比他更忙。
学校里众人皆知,论坛里的格式齐整到诡异,全是A了B了词汇。
见了鬼了。
奇了怪了。
日了狗了。
苍了天了。
……当我看懂上述一闪而过的那个奇怪词汇的意思时,已经来不及了。
一开始还嚷嚷着「裴忱与狗不得入内」的组员们,在经过裴忱一次一次的饭局和无数小蛋糕的攻势下,被调教得乖巧懂事,迅速投入敌方阵营,头也不回。
真没出息!
「师母来啦!」
「谢谢你啊,师母儿~」
纪深一面嚼嚼嚼,一面意味深长道:「燕教授,这蛋糕齁甜吧?」
我品着味儿,「610325,别人裴忱都拿下对方导师了,你的进度在哪里?」
裴忱煽风点火,「我师妹天天情书收到手软,不好追啊,就是不知道竹马有没有特权?」
纪深立即焉了吧唧,化悲愤为食欲,一口两个小泡芙。
夜晚,我们坐在阳台上,静静躺着。
「燕教授……会怀念那段很自由的日子吗?」
二十几岁,我的字典里根本出现不了「定下来」三个字。
如同我和他所说的,天南海北。
我不急着回答他,反而问道:「在最自由的岁数定下来,偶尔会觉得遗憾吗?」
「原本我以为自己的世界很渺小,只有一个燕即星。」
裴忱眼中有比万千繁星更闪亮的海。
「但好在燕即星的自由是天南海北,所以我也觉得,自己的世界很大。」
19
十七岁的少年,一往无前。
心上人的来时路成了他的憧憬和向往。
追逐成为每天每时每刻都在重复的一道轨迹。
他沿着她的世界周巡,好像也更加理解到,她有多耀眼,有多遥远。
他捧着花和一颗真心,是那样相似的不敢交付。
直到她安定下来,裴忱一遍遍看那些男人路过燕即星的世界。
嫉妒到痛苦,胆怯到勇敢。
为什么不可以是自己呢?他比那些人都要爱她,都要纯粹。
裴忱第一时间将这份心事袒露给了燕即星的妈妈。
小松鼠玩偶,燕即星出席的每一场演讲,每一个字迹……
他能接触到的实在太少,但拿出来的东西却特别够看。
燕妈妈神色触动,他那时不懂是因为什么。
「裴忱,你想好了吗?」
万幸,不是否定和质疑,更不是站起来头也不回地离开。
「二十四岁,你知道婚姻意味着什么吗?」
裴忱好似正在经历一场面试,而且如果失败,他承受不起。
可那一瞬间他的脑子已经不能够再正常运转,说不出很妥帖很天衣无缝的解释。
「我不知道婚姻意味着什么,之前从没想过能开这个口,所以也没想过更远的未来。」
他为自己苍白的回答感到悲哀和丧气。
「但应该就像是满天星的花语一样,我愿意做她的陪衬。」
就在他以为对方失望,自己要被判处死刑的时候,却意外得到了赦免。
对面的人笑着将手机摁息屏。
「她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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