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过年不打算回家，腊月二十三和二嫂通完电话后，我改变了主意

摘要：自从20年前离开家乡外出闯荡之后，和远在千里之外的二嫂联系就成了我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项内容。无论再忙，我都会抽出时间和二嫂联系。

文：王叔素材提供：赵成元

自从20年前离开家乡外出闯荡之后，和远在千里之外的二嫂联系就成了我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项内容。无论再忙，我都会抽出时间和二嫂联系。

刚离开家的时候，手机还没有大面积普及，和二嫂联系只能靠书信。

每次给二嫂写完信之后，我就会怀着忐忑不安的心在焦急地等待着她的回信。直到收到她的回信，看到一切平安之后，我那颗悬着的心才会放松下来。

手机刚开始普及之后，我用两个月的工资给二嫂买了一个老式的诺基亚手机。从那之后，我和二嫂的联系就多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二嫂的声音似乎有着一种异乎寻常的魔力，每次听到她熟悉的声音之后，不管有多累，我一瞬间就会轻松下来。

有了智能手机之后，为了联系方便，我给二嫂买了个智能手机，联系的方式也由通话变成了视频。和以前一样，只有看到二嫂那慈祥的面容时，我才会彻底放心。

和二嫂联系的方式变了，但我和她之间的感情却丝毫没变。相反，随着年龄的增加，我反倒觉得二嫂对我来说越来越重要了。

饭可以不吃，觉可以不睡，唯独二嫂不可或缺。

腊月二十三，我又给二嫂打去了电话。

因为今年生意不好做，我原本不打算回家过年，再加上上个月二嫂过生日的时候，全家刚回了老家一趟。于是，我便和妻子商量了一下说今年过年不回去了。

但就在打完电话后，我就改变了主意，连夜启程带着妻儿赶回了老家。

......

我的父亲一共养了三个儿子，我是家中老小，上面还有两个哥哥。

母亲一共生了六个孩子，即大哥、二哥、大姐、二姐、三姐和我。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我的三个姐姐都没有养活，活的时间最长的二姐也仅仅在这个世上呆了两年。因为姐妹多，我和大哥二哥的年龄差距非常大，1975年我出生时，大哥已经19岁了，而二哥也已经18岁了。

在我三岁那年，父母给大哥成了家。成家后不到三个月，大哥便和我们分了家。没结婚前，大哥就和父母的关系不太好，分家单过之后，大哥一家和父母的关系就更加疏远了。一年到头，大哥除了会在过年的时候来家里一趟之外，平日里压根就不登门。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我和大哥几乎没有什么感情而言。

大哥成家半年后，父亲意外离世。在父亲去世四年后，也就是1982年，母亲又张罗着给二哥娶了媳妇。

二哥娶进门的这个女人就是今天故事的主人公，也就是我的二嫂魏玉琴。

二哥成家后，因为母亲身体有病，再加上还有我这个穿着开裆裤的拖累，母亲不想耽误二嫂两口子过日子，就想着让他们分家单过。但二哥却说什么也不肯，还说什么要帮着母亲共同扛起这个家。

到最后，母亲也没能拗得过二哥二嫂，就这样，母亲和二哥二嫂一直在一起住了三年。

听二嫂说，她和我们住在一起的那段时光非常幸福，二哥和母亲对她非常好。

二嫂是个苦命人，她从小就死了爹娘，是叔叔把养大成人。叔叔虽说对她也不错，但婶子却把她看成眼中钉肉中刺，早就想把她赶出家门，可以说，二嫂在那个原本并不属于自己的家过得并不开心。

嫁到这里之后，母亲和二哥都把她看成了自家人，啥事都让着她，什么时候都挂念着她，正是在这里让她才感受到了家的温暖。

但这样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

1984年的夏天，因为要忙着家里的农活，母亲便把我送到了二十里之外的外婆家。

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自从我来到姥姥家之后，母亲就没有过来接我回家。我曾经好多次吵着嚷着要舅舅把我送回家，但舅舅却以家里面有事情为由拒绝了我的要求。

直到开学的时候，母亲才把我接回了家。

因为离家时间太长了，我的心里早就想见到二哥二嫂了，刚进村口，我就挣脱开母亲的手朝着家跑了过去。

“二哥、二嫂！”刚到家门口，我就使劲朝着院子里喊了起来。

要是放在以往听到我叫唤，不管多忙，二哥二嫂总会有一个人放下手里的活计过来和我说话。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无论我怎么叫喊，都始终不见二哥二嫂的身影。

就在这时，母亲从后面气喘吁吁的赶了过来：“三娃子，别叫了，你二哥二嫂不在。”

“妈，二哥二嫂干什么去了？”我疑惑地问道。

母亲并没有说话，只是偷偷地摸了摸眼角。

见母亲的眼眶红了，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就涌上了我的心头：“妈，妈，你怎么哭了？”

大概是怕人看见，母亲并没有和我继续说下去，而是开了门把我拽进了院子。进到院子后，母亲这才和我说道：“三娃子，你二哥他......”说到这里时，母亲突然不开口了，只是一个劲的蹲在地上哭。

从母亲断断续续的哭诉中，我这才知道，我们家的天塌了......

二哥是个勤快人，在生产队的时候就是村里的手扶拖拉机手，包产到户之后，二哥便借钱买了辆小四轮搞起了运输。

眼看日子越过越好，谁曾想，为了多挣几个钱，在一次跑夜路的时候，二哥的小四轮突然失了控摔进了沟里。小四轮摔了个稀巴烂，二哥也因为此次事故年纪轻轻就送了命。

听完母亲的哭诉后，我整个人就像是傻了似的站在那里半天也没有吭声，直到过了好一会儿我才“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母亲原本不打算让我到二哥的坟前磕头，但我哪肯同意，无奈之下，母亲只好背着我来到了地里。

在二哥的坟前，我哭得死去活来......

二哥对我很好，有好吃的总是先紧着我吃。不管多累，每天干活回到家之后总会扛着我在村子里转上一圈。但此刻的二哥却被埋进了土里，尽管我们的距离并不远，但已经阴阳相隔。

在二哥的坟头哭了好半天后，我依旧不愿相信这是真的！

“二嫂呢？”回家路上，我哭着问母亲。

“嫁人了！”

“嫁了？”

母亲原本不想再提起那段伤心的往事，但在我得追问下，她还是说了出来......

二哥死后，二嫂并不打算改嫁。她念着母亲和二哥的好，说要守着母亲和我过一辈子。

但母亲不同意她这么做，她不能拖累二嫂。为了避免夜长梦多，于是，在料理完二哥的丧事之后，母亲就开始给她踅摸起了合适的人家。

为了能逼着二嫂改嫁，母亲还曾寻死觅活。拗不过母亲，二嫂迫不得已离开了我家。

“三娃子，娘知道你舍不得二嫂，可娘也是没法呀，咱娘俩不能拖累人家。”

“娘，二嫂嫁到哪里了？”我问母亲。

“你问这个干啥？她嫁人了就是别人家的人了，和咱们的关系也就断了。娘告诉你，你可不能去找她！”

娘看出了我的心思！

在我心里，二嫂不单是嫂子，更像大姐，这么熟悉的一个人忽然间离开了，心里面怎么能不想呢？

第二天，我背着母亲打听到了二嫂改嫁的地方，趁着母亲不注意，我找到了二嫂。

我找到二嫂的时候，她正在院子里干活。

看着那熟悉的身影，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只喊了一声“二嫂”就在门口大哭起来。

正在干活的二嫂听到哭声后，瞬间就朝着门口跑了过来。一把把我搂在怀里后，二嫂没有说话，只是一个劲的抽泣。

我俩就这样在门口哭了半天......

“三娃，你咋来了？”

我不知该如何回答。

“三娃，以后嫂子就不能和你在一起了，你可要听娘的话，不要调皮捣蛋。你来这里的事，娘还不知道吧？赶紧回去吧！”

尽管有诸多不舍，但我知道，二嫂已经不属于我们家了。为了二嫂，我不敢再多做停留，随即起身就要离开。

“等等！”二嫂又叫住了我。

从屋里拿出一个小布包后，二嫂把布包塞进了我的手中。

“回去吧，路上慢点！”

我在前面流着泪走，二嫂在门口看着我。

上次我去姥姥家住的时候，二嫂也塞给了一个小布包，里面装的是我的衣服和一些自己做的小零食。在我家门口，二嫂朝着我千叮咛万嘱咐......

这次也一样，二嫂依旧给了我一个小布包，也像上次一样站在门口看着我离开。

不同的是，站的地方不一样了。

虽然站的地方不一样了，但我能感觉到，二嫂对我的爱一点也没有减少......

因为我去找了二嫂，母亲把我狠狠地打了一顿。从那之后，我就再也没去找过二嫂。

转眼间，时间来到了一年后。

自从二哥离世后，生活的重担就全部压在了母亲一个人身上，再加上连续失去亲人的痛苦，很快，母亲就病倒了。

在床上仅仅躺了三天，母亲就离开了人世。

那时的我还不到十岁，母亲最担心的人就是我，临终前，母亲让我把大哥叫到了身边。

为了不至于让我成了没人管的孩子，母亲几乎是用哀求的语气在恳求大哥。好在大哥还算有点良心，在母亲面前，他答应了下来。

母亲离世后，我跟着大哥来到了他家。刚开始的时候，大哥对我还算不错，但仅仅过了十多天，两口子就看我不顺眼了。一个月刚出头，他们就把我赶了出来。

被赶走之后，我成了没人管的孩子。

走投无路之下，我想到了二嫂。

说心里话，当时的我并不想去找二嫂。二嫂已经有了新的家庭。听别人说，她改嫁的那户人家对她很好，她也已经有了自己的孩子，日子过得并不比原先在我们家差。

我现在冒然闯进她的生活，她能收留我吗？

即使她看在以前的情分上肯帮我一把，家人的态度呢？

但此时的我已经无路可走，二嫂已经成了在这个世界上唯一可以依靠的人，我不找她找谁？

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我还是找到了二嫂。

来到二嫂家的时候，二嫂依旧和以前一样在院子里忙碌着。

一年多没见，二嫂看上去比原先胖了不少，看得出来，她现在过得很好。

“二嫂！”等了好半天，我才开了口。

声音刚落，二嫂朝着门口看了过来。

“是三娃吗？”因为一年多没见面，再加上此时的我就像个叫花子一般，二嫂并没有一眼就认出我。

说话的时候，二嫂已经从院子里朝着门口走了过来。

“三娃？你......你咋成这样了？”

再次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我哭了！

“三娃，别哭，到底咋了？”二嫂关切地问道。

“二嫂，娘死了，大哥不管我，我......”

“啥？娘死了？啥时候的事？你咋不告我？”

“娘不让告你！”

此时的二嫂早已泣不成声。

二嫂到我家的时间虽然不长，但二哥和母亲都对她非常好。听二嫂说，在她心里，母亲就是亲娘。

亲娘死了，二嫂的心里能不难受吗？

哭了一会之后，二嫂把我带进了屋里。

屋子里，一个六十多岁的大娘正坐在椅子上哄着孩子。

见二嫂带着我进来，大娘连忙问道：“玉琴，这是谁家孩子？”

二嫂哭着说道：“妈，这......这是我原先的小叔子，他们家遭了难，没地方去，就先到这里来了。”

听了二嫂的话，大娘没有做声，只是默默地叹了口气。

在二嫂家洗漱了一番之后，二嫂又给我做了最喜欢吃的饭。吃完饭之后，已经是晚上了。刚吃过饭，我就要动身。

“三娃子，你去哪里？”二嫂问道。

“我......我回家。”我支支吾吾的说道。

其实，我的心里并不想离开这里，最起码在这里我还有一个疼我爱我的二嫂。但我知道，我不能给二嫂添麻烦。

她已经是别人的媳妇了！

听我这样说，二嫂的眼眶红了：“三娃，听嫂子的话，今天晚上你就先住在这里，等明天再说。”说完，二嫂就把我领到了西厢房。

二嫂家住的地方是一个旧的四合院，正屋是三间瓦房，二嫂的公公婆婆住在东边，二嫂和他的丈夫大成哥住在西屋。

西厢房原本并不住人，我来了之后二嫂才急急忙忙收拾了出来。

“二嫂，这......这能行吗？”我问二嫂。

“这有啥不行的，我们家公公婆婆都是明事理的人，你大成哥也是个好人，你就放心吧。”

听二嫂这样说，我也就不再要走，当天夜里，我就在二嫂家住了下来。

大概是因为这段时间过得太苦了，刚躺下没多久我就睡着了。

大约夜里是一点多钟的时候，我被一阵哭声吵醒了。

哭声是从正房的东屋里面传出来的，哭的人正是二嫂。

听到哭声后，我马上醒了过来。

二嫂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在半夜三更哭泣？

怀着疑惑的心，我悄悄地起了床朝着东屋走了过去。

屋里并没有上锁，透过缝隙，我朝着屋里看了过去。

此时，二嫂正跪在屋子中央朝着坐在炕上的大娘和大叔磕着头。

见二嫂这般，我的心一下子冲到了嗓子眼。

二嫂不是说全家人都对她非常好吗？

她做错什么事了？

难道是因为收留我？

一定是这样！

一定是二嫂见我可怜便求婆家收留我！

我不能连累二嫂！

想到这里，我没有犹豫就冲进了屋里！

“二嫂，我不为难你，我这就走！”我跪在二嫂的跟前哭着说道。

令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此时的二嫂却笑了：“傻孩子，说什么呢？你要跪也别给我跪，快给你大叔大婶磕头！”

就在我还在那里疑惑的时候，二嫂现在的丈夫大成哥已经把我扶了起来：“你就是三娃吧？你的事情我都听你嫂子说了，你就放心的在这里住下去吧。以后，我就是你二哥！”

大成哥刚说完，在炕上坐着的大娘也下了炕：“哎，看着孩子可怜的，小小年纪就受了这么大的罪！你二嫂把你们家的事情全说了，你大哥不管你，我们管你，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

直到此时，我才明白了过来。

原来，晚上十点多的时候，大成哥从外边赶活回来。一到家，二嫂就和他说起了我的事情，说是见我可怜，就想把我留在这里。

大成哥和二嫂的感情很好，见二嫂开了口，稍作思索就答应了下来。

但毕竟是这么大的事情，大成哥两口子也不敢擅自做主，商量好了之后就找到大娘大叔。

大娘大叔也都是世间少有的善良之人，听了二嫂的哭诉之后，也就非常痛痛快快的答应了下来。

见公公婆婆答应了，二嫂喜极而泣，便跪在地上给他们磕头。

不明真相的我还以为二嫂受了什么委屈，便闯了进来，谁知道却是这么一回事？

......

我刚到大成哥家里的时候，还不到十岁，还是上学的年龄。考虑到这个家里只有大成哥一个人干活，他们家的日子也过得紧巴巴的，我便没打算继续上学。

但大成哥和二嫂说什么也不肯，非要让我继续上学。为此，我还挨了二嫂的一顿打。

勉勉强强念完小学后，我说什么也不肯继续上学了，便在村子里的砖厂当起了小工。

二嫂一家对我很好，大娘和大叔对我就像亲儿子一般，而大成哥则和二哥很像，正是有了这一份特别的爱，我才得以长大成人。

我曾不止一次的问二嫂，问她为什么当初要义无反顾的收留我，二嫂的回答很简单：“我小小年纪就没了爹娘，我知道寄人篱下的苦楚，我不能再让你走我的老路。没嫁到你们家之前，我受尽了各种委屈，那时候的我就觉得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好人。直到我嫁到你们家之后才发现，这个世界上还是好人多。爹娘把我当成了女儿，你二哥把我当成了宝，正是因为有了他们，我才体会到了家的温暖。他们对我好，我不能让他们寒心，就是冲着这份感情我也要管你。”

“三娃，你大成哥一家也都是好人。你也看到了，这么多年来，你和他们虽然没有一点关系，但他们却把你当成了自家人，说心里话，就是自家孩子也就这样了。嫂子这辈子没多大念想，就想着把你能养大成人，这样呢，即使我有一天死了，万一在地下遇到爹娘和你二哥我也能交代下去了。”

“三娃，做人不能没了良心，嫂子不盼别的，就盼着你将来做一个有良心的人，别人对你的好你可全都要记在心里呀！要不然，嫂子可就没脸见人了！”

做人不能没了良心！

二嫂对我说过的话有很多，唯独这句话我记得特别深！

上完小学之后，我便在村里的砖厂打了工。混了几年之后，我跟着别人干起了泥水活。几年之后，我有了自己的工程队。结婚后，我有了自己的小家庭。

虽说日子慢慢的好了，但我对大成哥一家的感情却丝毫没有变淡。

在我结婚那天，我改口称呼了大娘大叔为爸妈。

往后的日子里，我和大成哥一样承担起了照料二老的责任，以至于村里的很多年轻人都一直以为我就是他们家的人！

2004年，因为生意上的需要，我们全家搬到了离家千里之外的外地生活。

虽说离开了家乡，但我和二嫂一家的感情却并没有变淡。

大叔大婶病重时，我撂下事业回到老家在他们跟前尽孝。

钱少赚了，口袋憋了，人也累瘦了，但我没有一点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