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五年后的一个傍晚,在酒店门口,她身着璀璨夺目的礼服,优雅地挽着与之般配的未婚夫。
第1章
在她最渴望我陪伴的时刻,我却决然离去。
我悄然离开,此后再也未曾与她谋面。
五年后的一个傍晚,在酒店门口,她身着璀璨夺目的礼服,优雅地挽着与之般配的未婚夫。
她的未婚夫看向我,开口说道:
“若不是你当初狠心抛弃她,如今我哪有机会与她订婚。”
她伫立在对面,神色冷淡,
“过去那些不堪的事,就别再提起了。”
酒店里的客人好奇心顿起,纷纷探过头来。
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我默默低下头,下意识捂住残疾的右腿,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
“没错,原本就是我自惭形秽,配不上她。”
1
有人认出了楚舒萱的身份,满心疑惑,
“那不是楚家的千金吗?怎么会和酒店的门童有牵扯?”
酒店门口挤满了今日前来参加宴会的人,其中不乏许多我熟悉的面孔,
“你有所不知,这个门童可不是一般人,他是楚舒萱的初恋。”
“当初还是他主动抛弃楚舒萱的呢。”
“哦,原来他就是沈林恒啊。”
“沈林恒。”楚舒萱站在我跟前,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可眼神却透着冷漠与疏离。
这是我离开她五年后的首次相见。
我原以为自己已做好了充分准备,然而真正见到她时,却依旧如此狼狈不堪。
如今的楚舒萱,恰似我最初结识她时那般,作为市里老牌楚家的唯一继承人,无疑是A市最为尊贵的千金。
她生性高傲,容颜绝美艳丽。
仅是她手上佩戴的一枚戒指,价值恐怕至少抵得上我十年的薪资。
没有哪个男人能不为她倾心,所有人都渴望将这朵明艳动人的花采撷。
我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穿着,往昔的体面早已荡然无存。
“过去那些丢人的事,就别再提了。”
楚舒萱神色冷峻,尽管她表情冷淡,却依旧无法阻挡众人对我投来探究的目光。
他们对我的身份充满了各种猜测。
猜测我是哪家落魄的公子,如今竟落魄到在酒店当门童的地步。
但实际上,我什么都不是,不过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人罢了。
“你究竟是什么人,跟楚小姐究竟是什么关系?”
有人妄图在楚舒萱面前表现一番,走上前来推了我一把。
我的右腿本就使不上劲,一时没稳住身形,狼狈地摔倒在地。
在众人冷漠的目光中,楚舒萱那张明媚的脸上始终挂着一抹冷笑,丝毫没有出手阻拦的意思。
我苦笑一声,朝众人拱手,
“我和楚小姐毫无关系,耽搁各位时间了。”
话音刚落,楚舒萱的笑容愈发显得讽刺,眼神也不再落在我身上,而是转向了地面。
这时,一辆豪车缓缓停下,楚舒萱的未婚夫走了进来,他身着笔挺的西装,容貌英俊非凡,与地上狼狈的我相比,他简直光彩照人。
“发生什么事了?”
楚舒萱瞬间收起刚才的冷漠,主动挽上他的胳膊,
“没什么,只是和老同学叙叙旧而已。”
关简初这才注意到瘫倒在地上的我,
“沈林恒,你怎么在这儿,而且——还如此狼狈?”
他脸上闪过一丝佯装的惊讶,随后爽朗地笑了笑,朝我走来,带着不计前嫌的姿态向我伸出手,
“不过还是得感谢你,当初若不是你主动离开舒萱,我也没机会和她订婚,成为楚家的女婿。”
他高高在上地向我伸出手,那姿态仿佛将我笼罩在阴影之下。
我神情木然地搭上他的手,艰难地站起身,
“多谢关公子。”
不少熟悉的面孔上浮现出不怀好意的神情。
当年我在天一中学时,可是成绩最为优异的学生,因此在校园里颇受欢迎,这引来了不少人的不满。
他们实在难以理解,为何我出身贫寒,仅仅凭借成绩和长相就能在学校声名远扬。
尽管我已尽量避免招惹他人,也很少涉足他们的圈子。
可他们依旧对我心生嫉妒,尤其是嫉妒楚舒萱当初主动追求我。
这份嫉妒并未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散,相反,我如今的落魄,或多或少与他们脱不了干系。
楚舒萱出言打破了我的窘迫与无措,
“宴会马上就要开始了,别在门口浪费时间。”
众人听闻,便不再言语。既然宴会的主人都发话了,他们也不会不识时务。
他们转而聊起别的话题,只是眼神仍时不时朝我这边瞟来。
关简初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份请柬,
“既然是舒萱的老同学,那就一起来参加宴会吧。”
我内心十分抗拒,但酒店经理不容我违抗关简初的意思,还狠狠瞪了我一眼。
我无奈地捂住右腿,苦笑着说道,
“多谢关公子了。”
2
宴会上,众人皆衣着考究,唯有我格格不入。
我穿着一身门童制服,置身于满场的西装礼服之中,显得格外突兀。所幸,并没有人过多在意我。
“你为什么不跟她讲清楚,你为她承受了那么多的苦难。”
宴会上,我昔日的好兄弟找到了我。
“何必呢?”
我嘴里塞满了食物,含糊不清地说道,
“更何况,她不是已经和关简初订婚了吗?我在杂志上都看到了,他们俩很是般配。”
王修远的动作微微一顿。
“等大家都吃完了,我能不能把这些菜打包带回家?”
“小川在家已经好些天没吃过这么丰盛的菜肴了,我想带回去给她。”
“当然可以。”
王修远拍着胸脯向我保证,
“要是不行的话,我就自己给你订一桌,你带回去。”
“谢谢你,好兄弟。”
我满怀感激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是唯一一个在我落魄之后,还愿意向我伸出援手的人,也是唯一知晓我与楚舒萱之间纠葛的人。
宴会上的楚舒萱挽着关简初的手臂,笑容灿烂如盛开的花朵,她宛如一位骄傲的公主,从容自如地穿梭在众多宾客之间。
他们确实极为般配,无论是身份还是相貌,关简初都比我更能给予楚舒萱安全感。
我和她已然身处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曾经的过往若再提起,除了徒增难堪,毫无意义。
酒店里的灯光晃得人眼睛生疼,我低下头,躲进阴暗的角落,这里才是我所熟悉的地方。
“好了,宴会快要结束了,我也该去做我的本职工作了。”
我朝王修远挥了挥手,强颜欢笑地离开了会场。
站在熟悉的门口,我揉了揉早已酸涩的脸,一直强撑着保持笑容,真的好累。
宴会开始散场,我又勉强挤出灿烂的笑容,
“您慢走,小心脚下。”
我不停地鞠躬,不停地赔笑,我的工作就是如此平凡,而且这还是我好不容易找到的工资相对较高的工作。
无论我如何努力,这么长的时间里,仿佛始终在原地徘徊,只能眼睁睁看着楚舒萱出现在我眼前,一步步走向更高处,与我渐行渐远。
关简初气宇轩昂的声音伴随着脚步声传至我耳边,
“舒萱,这场宴会能够如此成功,你功不可没啊。”
“这本就是我分内之事。”
我一下子便听出了楚舒萱的声音,她的语气依旧那般冷淡。
“你先走吧,公司还有事等着我去处理。”
“好,你早点休息,注意身体。”
关简初从我身旁走过,拍了拍我弯着的肩膀,
“这场宴会也辛苦你了,给,这是给你的小费。”
一沓粉色的钞票出现在我面前,我身体僵硬,许久没有动作。
“还不接着吗?这笔钱可比你一个月的工资还多呢。”
我内心纠结挣扎,缓缓接过,
“谢谢——谢谢关少爷,您走好。”
头顶上方传来一声嗤笑,关简初关切地朝着我的方向说道,
“明天我想去拜访楚奶奶,不知道奶奶有没有时间?”
熟悉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鼻尖传来一阵淡雅的香气,
“奶奶见你向来都有空。”
他们二人就在我面前商量好了时间,我忍不住把头埋得更低。
楚家奶奶,楚家真正的掌权者。楚舒萱曾经对我说,等我们两人参加完高考,考上同一所学校,她就会将我们在一起的事情告诉她奶奶。
等得到奶奶的认可,我便是她名正言顺的男朋友了。
关简初的脚步声渐渐远去,那熟悉的香味却仍萦绕在我的鼻尖。
楚舒萱并未离开,她站在门口,举止得体地向各位宾客道别,直到所有人都离去。
门口此时只剩下我们两人。
我依旧不敢挺直腰板,目光紧盯着她的脚下。
她站在我面前,一言不发。
我们两人就这般僵持着,一高一低,同样的固执倔强。
我仿佛又看到了当初离开她的场景,高考前一天,我早已收拾好所有行李,离开了A市。
王修远给我打来电话,语气颇为为难,
“林恒,舒萱她听说了你爸妈的事,来找你了。”
“我跟她说你已经离开A市了,可她不信,非要亲自找你问个明白。”
“我不会见她的,不管她做什么都没用。”
“来不及了,她已经到你家了。”
我立刻放下行李,赶回A市,远远便在家门口看到了楚舒萱,她一声声呼喊着我的名字,从清晨到夜幕降临,未曾停歇。
我给她打电话,让她离开,
楚舒萱在电话那头苦苦哀求,
“你回来,把话说清楚好不好?”
“不行,楚舒萱,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你快走!”
“林恒,我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你告诉我好不好,我到底错在哪里,你说出来,我改!我不相信,我们三年的感情,到了这个时候,你居然要离开我!”
楚舒萱在电话那头几乎崩溃,她不顾形象地蹲在我家门前,小声抽泣着,
“求求你,只要你回来,让我做什么都行。”
我沉默了片刻,
“楚舒萱,你是不是犯贱啊,我都不要你了,你还非要凑到我身边干什么?”
“我告诉你,我不喜欢你了,我爱去哪儿就去哪儿,跟你没有半点关系,赶紧滚!”
我狠心地挂断了电话,看着楚舒萱失声痛哭。
紧接着,天空突然下起了倾盆大川,楚舒萱就那样在我家门口等我,淋了整整一夜的川。
我看着她,看了整整一夜。
酒店经理的声音打破了这片寂静,
“小沈,怎么回事,还不向董事长问好?”
董事长?楚舒萱何时成了这家酒店的董事长?
经理在我背上重重拍了一巴掌,我站立不稳,踉跄了两步才站直身子,
“不好意思,董事长,我刚才走神了,没注意到您。”
经理在一旁陪着笑脸,楚舒萱毫不在意地挥挥手,让他退下。
她直直地盯着我的腿,
“你的腿,怎么弄的?”
第2章
我尴尬地将右脚往后缩了缩,试图不让她看到我残疾的右腿,
“没事,之前被狗咬伤了,落下了病根。”
我缓缓往后退,眼看就要脱离楚舒萱的视线范围。
“你很缺工作吗?居然来当酒店门童,还是说,你想凭借你的脸,再去勾搭上哪个富婆?”
我停下后退的脚步,抬头望向楚舒萱,在阳光下,她的神情既熟悉又陌生,
“难道不是吗?你故意装出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出现在我面前,不就是想借着你是我前男友的身份,让别人对你另眼相看,然后傍上富婆?”
“可惜你不明白,我楚舒萱用过的东西,在A市没人敢再沾染,哪怕是我丢弃的垃圾。”
阳光闪烁,我清晰地看到她脸上那讥讽的笑容,
“你觉得我离开你是为了钱?”“难道不是如此吗?”
她这般反问道,
“一声不吭地离去,却带走了我送你的手表,你心里也清楚,那块手表价值不菲吧?”
“它还在你身旁吗?想必早就被你卖了,也是,你连我都不在意,又怎会在乎我送你的物件。”
楚舒萱朝着我步步紧逼,她猛地拉住我的手腕,只见上面并无手表,仅有一根红绳。
她眼神中毫无波澜,可手上的劲道却在不断加大,
“够了!”
我猛地喝止她的举动,随即从脖颈处扯下手表,
“你既然如此在意,还给你便是。”
我用力挣脱她的手,拖着一瘸一拐的腿,匆匆朝着休息间走去。
将房门锁好后,
我才敢大口地喘气。
### 3
王修远提着一堆物品前来我家拜访,
“你怎么还住在这般狭小的地方,要不我给你换个房子吧,起码得带两间卧室,这样你也不用睡在地上了。”
“多谢你的好意,不过不用了,我手头还有些积蓄,等再工作两个月,就能够换房子了。”
我端着水果从厨房走出,这几日川水不断,我的腿一阵阵地钻心疼痛。
王修远停下吃水果的动作,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我的脸色,
“腿感觉还好吗?我知道有一家医院,他们在治疗这方面堪称一绝,我带你去——”
“修远,”
我打断了他的话语,
“倘若有可能,我也不会拖到今日,该尝试的方法我都试过了,如今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王修远默默放下手中的水果,突然愤怒地拍了一下桌子,
“你就该把所有事情都告知楚舒萱,让她瞧瞧你究竟为她付出了多少!”
“我就不信,她能如此狠心,眼睁睁看着你受苦。”
说罢,他目光落在我的腿上,
“你——你现在还喜欢她吗?”
喜欢?
这个词于当下的我而言,实在太过遥远,我早已忘却喜欢一个人是何种滋味。
“我如今,只渴望能好好地活下去。”
王修远听闻我的话,兴奋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我就知道我的兄弟没那么容易被打倒,等你想通了,我再给你介绍其他女孩,凭你的相貌,什么样的姑娘追不到手,何必在楚舒萱这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
窗外的川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右腿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扭曲跳动,我死死捂住,试图让它平静下来。
我不禁想起关简初,他的右腿看起来极为健康,不像我,如今已然近乎半个残疾人。
他那般英俊帅气,家世又如此优越,他与楚舒萱在一起,必定能为她的事业与家庭提供极大的助力。
而不像我,就连工作都得依靠他人的施舍。
送走王修远后,我在家中盘算着,等这三个月的工资结算下来,我就换份工作,别让楚舒萱感到为难。
她不愿见到我,我也不想在她手下做事。
电话铃声骤然响起,我的心猛地一颤,
是医院打来的,
小川的主治医生满怀遗憾地告诉我,小川的病情加重了,
“要是我还想继续给她治疗呢?”
“那所需的费用可不少,沈先生,您要不考虑放弃——”
“我明白,”
我打断他的话,
“你只需告诉我需要多少钱,我去想办法挣。”
“至少一百万,这还不包括后续治疗的费用。”
一百万,我要到哪里才能凑齐这么多钱呢?
即便预支我三个月的工资,最多也只能拿出五万。
电话那头陷入长久的沉默,医生也深知这笔钱绝非小数目。
“沈先生,您可以选择放弃的,我们都看到了你对小川的付出,她让我转告您,即便您不再救她,她依然会对您心怀感激。”
“不许听她的话,无论花多少钱,我都一定要救她。”
“我这儿还有两万,先打过去,剩下的,我会设法解决。”
电话挂断,我颤抖着点燃一支烟,拨通了一个电话,
“你说的事,我答应,今晚我就过去。”
“我清楚这意味着什么,无需你提醒。”
我向酒店经理结清了这段时间的工资,他满心疑惑,
“待在这儿不好吗?要不是有人跟我打过招呼,就凭你这身体,怎么可能来这儿当门童。”
我没有过多解释,只是微笑着说道,
“我找到新工作了,王哥,多谢您这段时间的关照。”
夜幕降临,我换上衣柜里最为正式的衣服,刮了胡子,喷上发胶,来到会所门前。
七哥瞧见我,眼前顿时一亮,
“不愧是我当初一眼就相中的人,稍微收拾一下,何止是不错,简直帅得惊艳!”
他绕着我踱步,一双不老实的手在我身上肆意游走,
“我的腿,会不会有影响?”
我紧紧捏住他的手,
“放心,你有这张脸就够了,谁还会在意你腿怎么样,只要你肯放下身段,包你,妹妹的医药费不成问题。”
当天晚上,我迈进会所,与过去的自己做了个彻底的告别。
凭借赔笑卖酒,短短三天我就挣了十万,可往后无论我怎样费尽口舌,都没人再买我的账。
七哥找到我,
“沈林恒,别怪哥没提醒你,你卖酒挣的钱,恐怕也就到此为止了,他们什么心思,你还不明白吗?”
“你还真以为自己是那种卖身不卖艺的高冷公子?都来当陪酒的了,就该认清自己的身份,别忘了,你,妹妹还躺在医院等着你呢!”
我沉默不语,他冷笑一声,
“沈大状元,你要是真有状元的本事,还来我这儿找什么工作?早就被人当人才挖走了。”
“连高中毕业证都没拿到的人,要不是我可怜你,谁会要一个瘸子,话我就放这儿了,接下来怎么做,你自己看着办。”
七哥转身欲走,我脑海中浮现出小川躺在病床上气息微弱的模样,强挤出一丝笑容,
“我接,我接。”
七哥顿时露出灿烂的笑容,
“欸,这才对嘛,我今晚就给你安排第一个客人。”
我下意识摸了摸空荡荡的脖子,忍不住仰天苦笑。
此刻,我还有什么可骄傲的呢,就连我最后的尊严都已被人碾碎。
我推开酒店的门,在那儿看到了一个出乎意料的人。
我顿时僵住了身子,楚舒萱从床上抬起头,
“还不进来,难道要我亲自去请你不成?”
“你怎么会在这儿?”
“经理告诉我,你辞职了,我还以为你真找到了什么好工作,没想到是来给人当男公关。”
楚舒萱身着睡衣,曼妙的身姿在走动间若隐若现,我赶忙闭上双眼,不敢直视。
她缓缓走到我面前,
突然,一巴掌狠狠落在我脸上,楚舒萱揪住我的领带,强迫我睁开眼睛,
“看着我,沈林恒,你都能卖身给其他女人,难道还不敢看我?”
我缓缓睁开眼皮,她那泛着红晕的脸庞占据了我的视线,
“你喝酒了?”
“没错,”
她松开我,跌跌撞撞地朝床边跑去,拧开酒瓶,拼命往自己嘴里灌酒,
“我就是喝了酒,才这么犯贱,又来找你。”
“别喝了。”
我伸手去夺她手中的酒瓶,却又被她抢了回去。
“你凭什么管我,你以为,你还是我的男朋友吗?”
“你不过是我花钱买来的男公关,我这个主人想做什么,你拦得住吗?”
我确实拦不住,所以,我索性抢过她手中的酒瓶,将酒一股脑灌进自己嘴里。
喝得又多又急,喉咙一阵刺痛,我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但我绝不让楚舒萱再这样用酒伤害自己。
我一口气喝完了整瓶酒,胃里像着了火一般,火辣辣的。
“这下,”
我强咽下反冲上来的酒水,
“你没酒可喝了吧。”
醉眼朦胧中,我看不清舒萱的神情,只感觉有一双柔软的手搭在我的脖子上,
她说话带着浓烈的酒气,
“我在酒里下了药,你知道吗?”
我看向她,终于从她嘴角的笑意中看清了她的神色,
“何必如此呢?”
“我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
楚舒萱拽着我的领带,将我拉上了床,她在我身下哭得肝肠寸断。
第二天清晨,我被一阵嘈杂声吵醒。
我从床上起身,楚舒萱穿着浴袍,正在处理公务,她抬眼看到我,又若无其事地低下头。
我在一旁局促不安地等待着。
等她处理完所有事务,阳光已经洒满房间。
“你——”
我刚要开口,楚舒萱抬头,冷笑一声,上下打量着我,
“昨天,我很满意,我包你一年,这是我和会所签订的合同。”
她把合同扔到地上,我默默弯腰捡起,
“我不同意。”
“由不得你不同意,沈林恒,你已经卖身给我了。”
她风情万种地牵起我的手,放在她的脸上,
“你不同意,是因为病房里躺着的那个小情人吗?”
我浑身一震,仿佛坠入冰窖,
“你对小川做了什么?”
“小川,原来她叫小川啊?”
楚舒萱甩开我的手,突然疯狂大笑起来,笑得眼泪夺眶而出,
“我还以为你没心没肺,沈林恒,可我没想到,为了她,你竟甘愿去会所卖身!”
“那我算什么,你倒是告诉我,我对你这么多年的感情,又算什么!”
我紧紧握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所有事,我都可以依你,只求你别对小川下手。”
她是我活下去唯一的依靠了。
“是吗?”
楚舒萱擦去眼泪,淡淡地回应道,
“哪怕让你当我的情人,一辈子看着我和关简初恩爱,你只能躲在角落里默默看着,你也愿意?”
我的右腿不合时宜地抽痛起来,如同我的心脏一般,
“是的,我愿意,只要你不动小川。”
楚舒萱嘲讽地看了我一眼,
“你觉得,我还会听你的话吗?”
“沈林恒,我早已不是从前的楚舒萱了。”
### 4
我前往医院,在那儿见到了王修远,小川面色苍白,正笑着和他交谈,
“你怎么来了?”
我放下手中的东西,为小川掖了掖被角。
“我怕小川孤单,就过来了。”
他自然地揉了揉小川的脑袋,
“小川也很喜欢王哥哥,对吧?”
“嗯。”
小川的脸上洋溢着惊喜,
“哥,你怎么也来了。”
“来看你呀,怕你有了王哥哥,就把沈哥哥忘了。”
“我才不会呢,哥!”
医生走进来说小川需要休息,我和王修远便退到门外,在医院走廊上交谈。
“小川治疗的钱还够吗?要是不够,我这儿有,你拿去用。”
我点燃一根烟,
“放心,钱我都凑齐了,要是连小川的医药费都凑不齐,我还算什么哥哥。”
“那你——”
王修远欲言又止,我抽了口烟,转头看向他,
“有什么想说的就直说,你可不是这么扭扭捏捏的人。”
王修远一闭眼,
“你怎么又和楚舒萱搅和在一起了,你不是说,你不喜欢她了吗?”我垂下眼眸,炙热的烟灰落在手上,我却浑然不觉。
“这么快,你们就知晓此事了?”
“楚舒萱说,她在外面包养了个男人,虽没指名道姓,但稍一打听便知是你,她丝毫不加掩饰。”
我还寻思是什么事儿,原来她把这事儿给抖搂出去了。
我深深地吐出一口烟,将烟头在不停抖动的右腿上摁灭。
“没错,就是我,她出钱包养我,让我给小川治病,这很公平。”
王修远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他似乎还想说些什么。
我制止了他。
“你清楚的,我急需用钱,小川也等着医药费救命。”
“楚舒萱想报复我,那就来吧,我还能承受得住。”
王修远轻声说道。
“明明,她对你的报复已经够多了呀。”
接到电话后,我连夜从医院赶到楚家酒店。那酒店金碧辉煌,与我显得格格不入。
七哥催促我赶紧进去,说楚舒萱放话,今日必须在酒店见到我,否则就搞垮会所的生意。
我强忍着,眼睛一闭一睁,勉强挤出一丝笑意,迈进了大门。
耀眼的灯光打在我身上,刹那间,我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
楚舒萱远远地站在最远处,身着一袭璀璨夺目的晚礼服,唇上涂着如血般鲜红的口红,她举着酒杯,瞧着我狼狈的模样。
酒杯折射出的光芒,勾勒出她冷峻的神情。
服务员轻轻把酒杯放在我手上。
“去吧,沈先生。”
说着,他轻轻将我往前一推,场上那些素不相识的人便纷纷朝我围拢过来。
“你就是楚小姐包养的男人啊,模样倒是还可以,可惜是个瘸子。”
我端着酒杯,不知该如何回应。
“喂,你以为自己很招人喜欢吗?凭什么端着酒杯不喝?还等着我们给你敬酒不成?”
一个嚣张蛮横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一张充满恶意的脸出现在我眼前。
“我喝,马上就喝。”
我拿起酒杯,一饮而尽。还没等我缓过神来,那个人又开口了。
“这么能喝,那你就把在场的人都敬一遍酒。”
“服务员,随时给他把酒杯倒满,倒最烈的酒。”
一杯又一杯,我赔着笑脸,一边听着周围人的冷嘲热讽,一边往胃里灌酒。
忙了一整天,我还没来得及吃饭,烈酒下肚,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场上还剩下几个人,我几乎快忍不住胃里翻涌的酒水。
“不好意思,我想去趟厕所。”
我强忍着,低声下气地开口请求。
“谁允许你走了?我们还没尽兴呢,你这个陪酒的能随便走吗?”
那个人不依不饶,我无奈苦笑,只能继续下去。
终于敬完了场上所有人,我正打算去厕所,却被楚舒萱拦住。
“跟在我身后,替我挡酒。”
我收回脚步,低着头跟在她身后。
楚舒萱的出现,彻底点燃了场上的气氛,众人开始拼命向她敬酒,不过都被我挡了下来。
我实在支撑不住,脑袋一歪,吐在了酒店的地板上。
“咦,好恶心。”
在众目睽睽之下,我半蹲在地上,强忍着胃里一阵又一阵的不适感。
我给王修远发了条短信,让他帮我去墓园一趟,我知道今天肯定走不了了。
给王修远发完信息后,我彻底没了力气。
还是那个对我满怀恶意的男人,他一脚把我踹倒在地上。
“不是很厉害嘛,很会讨女人欢心嘛?怎么这点酒都喝不了?”
一脚,又一脚,他看出我右腿有伤,便使劲往我的右腿上踩去。
“啊——”
好痛,痛彻心扉,这条腿怕是又断了。
我紧紧抱住腿,用后背承受那个男人的攻击。
“够了!”
“我说够了!”
身后传来楚舒萱焦急的声音,紧接着是一声清脆的巴掌声。
她焦急地朝我跑来,柔软的手轻轻摸上我的右腿,可我却感受不到一丝温度。
“你怎么样?有没有事?”
“医生呢?医生在哪?还愣着干什么,快打120啊!”
强烈的剧痛让我浑身颤抖,然而心底的恐慌更让我恐惧万分。
我的腿,我的腿,我已经失去过它一次,难道还要再失去一次吗?
我缓缓闭上双眼,楚舒萱的眼泪如同滚烫的岩浆,落在我的脸上,让我痛不欲生。
我仿佛又回到了那段绝望的时光。
失去父母,失去右腿,被人剥夺参加高考的机会。
我的人生仿佛陷入了无尽的黑暗,我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也不知该去往何处。
或许我生来就不属于这个世界,我应该待在无人问津的角落,而不是因为出众而引起楚舒萱的注意。
“你说话呀,沈林恒,你说话。”
“你还想让他说什么?”
是王修远的声音,他来救我了。
5
手术迟迟才来,我躺在病床上,仿佛看到了年少时意气风发的自己。
那时,我是天一中学最出类拔萃的学生,每次考试都能稳拿全市第一,老师们见到我,都亲切地喊我“沈状元”。
我本应顺顺利利地参加高考,然后工作,开启属于自己的人生。即便我有个嗜赌如命的父亲和懦弱的母亲,我依然坚信自己有能力过上好日子。
直到,我爱上了楚舒萱。
是她先主动追求的我,她把我堵在教室门口,大声地向我表白,说她喜欢我。
我本不想理会她,可她拦着门,不让我走,全班同学都在看着我们,我只好应付道。
“知道了,行了吧。”
她对我的追求热烈而张扬,我本不想接受她的爱意,因为楚舒萱的身份太过复杂。
她是学校里所有男生暗恋的对象,也是女生们羡慕的焦点。
她长得漂亮,家境优渥,只是学习成绩不太理想。
我原以为自己能控制住内心的情感,可又怎能抵挡得住她那可爱又热情的攻势。
我就像在阴暗水沟里生存的老鼠,即便平日里佯装出老虎的样子,心底还是羡慕那些真正的强者。
少年的心动总是毫无缘由,我终究还是爱上了楚舒萱。
我放弃了学校提供的国外交换生机会,满心想着要是楚舒萱能和我考上同一所大学,我们就能成为甜蜜的校园情侣。
暑假时,我去外面打工,买了一部手机,每天晚上都给楚舒萱打电话,督促她学习。
“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她在电话那头气鼓鼓地问我。
“怎么会呢?”
我听着她撒娇的声音,温柔地回应道。
“那为什么别的情侣打电话都是谈情说爱,你跟我打电话就只知道催我学习!”
她像只气鼓鼓的河豚,我忍不住笑出了声,被她听到后,她更生气了。
“我是想让你和我考上同一所大学呀,我想我们以后能有无数个美好的以后。”
我轻轻抚摸着手机,仿佛触碰到了她毛茸茸的脑袋。
“我希望,我们能相伴一生。”
楚舒萱的声音变得甜蜜起来,回想起那时,我们真是世间最甜蜜的情侣。即便她会因为我布置的作业太多而跟我拌嘴,但看向我的眼神总是熠熠生辉。
然而,幸福总是转瞬即逝。我曾以为,贫穷的平民只要努力,就能娶到富贵的公主。
可惜,幻想终究只是幻想。
高三那年,楚舒萱的父母发现了我们的恋情。
我们美好的幻想如同阳光下的泡沫,瞬间被戳破。
她的父母手段强硬地逼迫我们分手,楚舒萱坚决不同意,她紧紧牵起我的手,决然地表明要和我在一起的决心。
她绝食,她试图跳楼,她被软禁,所有能用来抗议的方法她都尝试过了。
楚家父母拿自己的女儿毫无办法,便把主意打到了我身上。
我爱楚舒萱,所以即便她爸爸用不让我参加高考来威胁我,我也没有丝毫动摇。
可是,他们找到了我的父母,那个我一直羞于让楚舒萱知晓的家庭。
她爸爸给了我爸一大笔钱,让我爸带我离开A市。
我爸答应了。
他不顾妈妈的阻拦,强行拉着我要往楼下走,我拼命反抗,对他喊道。
“你要是敢带我走,我就从这跳下去!”
“跳啊!”
他满不在乎地说道。
“你要是跳了,倒省得老子费这么大劲带你走。”
“要死赶紧死,别耽误我去玩,反正楚家给的钱我都快花光了,不管你愿不愿意,我都要把你带走。”
他面目狰狞地朝我走来,身后是苦苦哀求他的妈妈。
我毅然决然地从楼顶跳下,却被爸爸一把掐住了喉咙,他扇了我一巴掌,
嘲讽我居然为了个女人真的敢寻死。
他愤怒于我竟敢忤逆他,真的要跳楼。
我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他掐在我脖子上的手越收越紧。
我仿佛听到了天崩地裂的声音。
妈妈怀着拯救我的决心,将爸爸推下了楼顶。
她用身体护住了我,说出了这辈子最勇敢的话。
“别怕,林恒,妈妈保护你。”
眼前一片漆黑,我唯一记得的,是妈妈温柔的面容和身上那怎么也抹不去的湿润触感。
我倒在妈妈的怀抱中,旁边是父亲久久未能闭上的双眼。
身后的妈妈还有微弱的呼吸,我挣扎着想要求救。
这时,楚舒萱打来电话,兴奋地告诉我。
“林恒,我爸妈终于同意我们在一起了,他们说只要我能和你考上同一所大学,就允许我们在一起!”
她口中的爸妈出现在我眼前,还带来了一支专业的救援团队。
他们提出可以救我妈妈,但条件是我要离开A市。
我别无选择。
可惜,即便再好的医生,对妈妈的状况也无能为力。
我强忍着悲痛,送走了妈妈,至少在她生命的最后时光里,没有遭受更多的痛苦。
“我们已经履行了对你的承诺,希望你也能遵守你的诺言。”
楚舒萱的父亲出现在我面前,他的长相与楚舒萱极为相似。
我强忍着悲痛,心头一阵酸楚。
“我会的。”
我离开墓园,远远地听到楚父的声音。
“对于你父母的事,我很遗憾,但你也清楚,楚家本就不是一般人能攀附的家族,更何况,是你这样的家庭。”
我一直强忍着的泪水,终于在这一刻夺眶而出。
本来就是我高攀不起。
除了王修远,我没告诉任何人我要离开。
王修远来为我送行,他知晓我家里发生的变故,也不再像从前那样称呼楚舒萱为嫂子。
“都怪她,是她把你害成了现在这副模样。”我对着他轻轻摇了摇头,
“这和她并无关联,是我未能认清自己的身份,有些自不量力了。”
“不过沈哥,你当真不参加高考了吗?以你的优异成绩,放弃实在太可惜。”
“他们不过是给了我这样一个机会罢了。”
既然已经向楚舒萱承诺,只要她和我考上同一所学校,就答应我们在一起,那最为稳妥的办法,便是我根本考不上大学。
“这世上的活法形形色色,并非只有参加高考这一条道路可走。”
“我走了,你帮我告诉楚舒萱,让她忘了我吧,我不值得她如此。”
6
鼻尖萦绕着熟悉的消毒水气息。
我缓缓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医院的天花板。
楚舒萱坐在我的身旁,她看上去憔悴了许多,还在不停地处理着公务。
她听到我的动静,惊喜地挂断电话,
“你醒啦?”
她递来一杯水,温柔地将我扶起,把杯口送到我的嘴边,
“医生说,你这次手术做得很成功,恰好之前那块不规则的骨头断了,医生给你重新接上了。只要这次恢复得好,你有很大几率能恢复正常。”
我如饥似渴地喝完一整杯水,听到她的话,动作微微一顿,
“王修远在哪儿?”
她沉默不语,病房里瞬间弥漫着令人压抑得喘不过气的寂静。
“他有事,临时出去了。”
“我要去找他。”
我挣扎着从床上起身,一只脚刚着地,便双腿一软,狼狈地摔倒在地。
“医生说了,一个月内,你不能下床。”
楚舒萱重重地将水杯放回桌上,她不紧不慢地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
“你现在哪儿也去不了,只能乖乖躺在这张床上。”
“呵。”
我忍不住发出一声冷笑,我又不是第一次腿断,之前这条腿被人打断时,那个医生也是这么说的,但我不还是拖着病腿去工作,也没见出什么事。
我撑着床从地上爬起来,靠着完好的那条腿,扶着墙一蹦一跳地,一路蹦到了病房门口。
“沈林恒,你是不是忘了,你还是我的人。”
她冷淡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门口突然走进一群身着西装的大汉,他们不顾我的挣扎,硬生生把我拖回床上。
我挣脱不开他们,只能任由他们摆弄。
楚舒萱看着我放弃挣扎的模样,满意地笑了,
“我早就说过,一个月内,你都不能离开这张床。”
7
我吵着要出去,可楚舒萱怎么都不肯放过我。
她带着保镖日夜守在这里,还把所有工作都挪到了我的病房。
她每天亲自喂我吃饭,要是我不吃,她就举着盛满饭菜的勺子,和我僵持在那儿。
我没办法联系到任何人,也无处求助,
最让我担忧的是,我失去了小川的消息。
我不知道她如今过得怎样,身体是否好些了,记忆有没有恢复。
我向楚舒萱询问,她却只是冷笑,嘲讽我道,
“你就这么关心她,连自己的身体都不顾了,是不是?”
“没错。”
我回答她,看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悲伤与痛苦。
最近,我总能在如今的楚舒萱身上,看到她从前的模样。
那时的她,并非如此咄咄逼人,只是对外人依旧爱吃醋。
在我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班上突然传出我和语文课代表谈恋爱的消息。
放学后,楚舒萱就来找我,她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质问我,
“你是不是移情别恋了?”
她哭得双眼通红,全班同学都在看热闹。
我看着她伤心的样子,一时不知所措,跟她解释,可她怎么都不听,
只是不停地掉眼泪,一口咬定我移情别恋了。
无奈之下,我当着全班人的面,吻上了她,
告诉她,
“我喜欢你。”
这是我的初吻,也是她的初吻。
我们刚刚萌芽的感情就这样被大家知晓了,我心里明白,这样暴露我和楚舒萱的感情,可能会给我带来麻烦,
但我心甘情愿。
一个月后,我的腿好了许多。
我再次向楚舒萱提出,
“我要出去。”
这次她没有阻拦,只是冷淡地瞥了我一眼,便转过身去。
我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离开了那间囚禁我一个月的医院。
离开时,我仿佛听到楚舒萱在叫我的名字,声音甜甜地,就像刚和我在一起时那样,
我没有回头,过去的事终究要过去,我和她之间,有着太多理不清的纠葛。
我回到出租小屋,王修远正在那儿替我照顾小川。
他看到我,惊喜万分,堂堂一个大男人,眼眶竟然红了,
“你知道吗,我都以为你被楚舒萱囚禁起来了。”
我安慰了他几句,刚打开电视,就看到楚舒萱和关简初即将举办婚礼的消息在电视上循环播放,仿佛是特意为我准备的。
我挥动的手一下子停住,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林恒,林恒,你没事吧?”
王修远小心翼翼的声音仿佛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没事,我好得很。他们俩,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王修远神色有些不自然,
“就在前半个月,关简初突然对外宣布,一个月后会和楚舒萱举行婚礼。”
“是吗?那挺好的,他们挺般配,我祝福他们。”
“林恒,你,别怪楚舒萱,她这次真的是身不由己。”
“楚奶奶去世了,她舅舅在楚奶奶葬礼上闹事,不仅毁了葬礼,还抢走了楚舒萱一半的公司股份,她和关简初结婚,也是实在没办法。”
我削苹果的手猛地一顿,刀刃划破掌心,鲜红的血液从手心中流淌出来。
“我早就不在意了,修远,没有人在经历了这么多事后,还能一直坚持喜欢。”
即便曾经喜欢过,我也清楚,我和楚舒萱再也没有可能了。
她欠我一条腿,我不需要她偿还,我只想治好小川的病,带着她好好地在这世上生活。
我原以为,自从楚舒萱和关简初联姻的消息传出后,我和她便再无见面的机会。
直到,七哥给我打来电话,
“楚小姐喝醉了,嘴里一直念叨你的名字,你赶紧过来接她。”
“她未婚夫呢?”
七哥骂了我一句,
“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装糊涂,一个女人喝醉了叫你名字,这是什么意思你还不懂?”
“你要是还算个男人,就赶紧过来接她。”
我给关简初打电话,电话一接通,那边传来一片不堪入耳的声音。
我沉默着挂断电话,打车去把楚舒萱接回了家。
她醉得一塌糊涂,身上和嘴里全是酒气,眼神迷茫,嘴里不停地念叨着,
“沈林恒,沈林恒。”
我闭上眼睛,努力驱散心底泛起的酸涩,
“别装了,这样毫无意义。”
楚舒萱身子一僵,她缓缓睁开眼睛,嘴角浮现出一丝讥笑,
“连一场深情戏都不愿意陪我演了吗?你可真狠心啊!”
“既然已经决定和关简初结婚,那就好好对他。”
“我们之间,就算了吧。”
“算了?”
楚舒萱神色凄惨,
“我们曾经那么相爱,我为你做了那么多,怎么可能就这么算了!”
“和关简初的婚我要结,但你,我也不会放手。”
“那个女人的病,我帮她治,前提是你跟我走,一直陪着我。”
“我们还像以前一样,过我们曾经向往的日子,好不好?”
楚舒萱强硬的神情中带着一丝哀求,我隐约看到她眼中闪烁的泪光。
“你放过我吧,楚舒萱,我累了,真的累了,我只想过好现在的生活,你别再来打扰我了。”
我苦笑着说道,
“你要是再逼我,我就只能离开了。”
我的身体突然被她推倒,楚舒萱愤怒地盯着我,
“你敢!沈林恒,你敢!你要是再敢离开我,我就找人对那个女人下手,你走了,她也别想活!”
“那就动手吧,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因为你,我再失去亲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楚舒萱被我推开,听到我如此残忍的话,她难以置信,
“什么意思,沈林恒,你到底什么意思!”
“如果可以,我希望,我从未喜欢过你。”
8
一切的崩溃源于小川病情的恶化,我坐在医院的长椅上,身旁是焦急地不停踱步的王修远。
ICU的红灯不停地闪烁,手术室外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压抑氛围,
窗外乌云密布,大川倾盆而下,这场川就如同我那天看到楚舒萱哀求我回去时的情景。 就是这般情景。
电视屏幕上正直播着楚舒萱与关简初的婚礼,他们挽手并肩,男俊女俏,看上去般配至极。
同样是洁白之色,电视里是洋溢着喜悦与幸福的新婚伴侣,而我所直面的,却是关乎生死的艰难抉择。
我紧紧攥起双手,于心底默默祈愿,
“千万不要有事,求求您,别让小川有事,如果神明能够听到我的祈祷,我甘愿用自己的性命去换小川的命。”
手术室的灯持续闪烁着,隔着墙壁,我仿佛听到了医生们慌乱的呼喊,
“除颤仪,快!”
电视里的婚礼进行曲声愈发喧闹,王修远低声咒骂一句,随即将其调至静音。
我试图站起身来,右腿却骤然一阵抽痛,偏偏在这紧要关头使不上力气,
我直直倒下,狼狈地趴在手术室门口,王修远赶忙跑来搀扶我。
门,缓缓开启。
满身血迹的医生一脸疲惫地走了出来,满脸遗憾地冲我摇了摇头。
“不要!不要啊!”
我崩溃地嘶喊,声音在寂静的医院里回荡,满是令人心碎的回声。
我最后的亲人,就这样离我而去,为什么?为什么上天不带走我的命,我这条贱命本就不值钱,为何要夺去小川的生命!
楚舒萱身着婚纱,笑意盈盈地出现在我眼前。
她一路小跑,推开门,手持手捧花,眼中满是期待,
“沈林恒,为了你,我逃婚了。”
“我不会再嫁给关简初,我看清了自己的内心,我爱的依旧是你。”
我抬起头,满脸泪痕,她瞧见后,顿时慌了神,笑容凝固,手捧花也随之掉落,
“你怎么了?沈林恒?你到底怎么了?我来嫁给你了,你快起来好不好?”
我曾以为,父母的离去已是对我爱上楚舒萱的最终惩罚,却未曾料到,
这场惩罚竟还未终结。
关简初带着楚家父母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狭小的医院瞬间被他们的人挤满。
我跪在手术室门口,听着周围众人对我的指指点点。
楚家父母的言语中满是对我的责备,
“当年你不是答应过我们,离开A市,不再纠缠舒萱吗?”
楚舒萱像个捍卫爱情的无畏勇士般挡在我身前,听到父母的话,她身体一僵,低下头看向我,
眼中满是悔恨,
错愕,
还有难以置信。
“怎么可能,当初,不是你主动抛弃我的吗?”
我眼前一阵昏黑,右腿又开始隐隐作痛,好痛,好冷,仿佛我的血液都已彻底凉透。
关简初猛地推开楚舒萱,一拳重重地打在我的脸上,
“断了你一条腿还不够吗?你怎么像个阴魂似的甩都甩不掉!”
我毫无知觉,麻木地等待着下一拳的降临。
楚舒萱听到这话,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她不顾一切地朝我扑来,悔恨的神情布满面庞,
她那瘦小的身躯替我挡住了关简初的第二拳,
“你怎么不告诉我,你承受了这么多苦难啊!”
滚烫的泪水砸落在我身上,却无法让我冰冷的身体有半分回暖。
在小川离世后,这世上便再无让我牵挂之人。
楚家父母也好,关简初也罢,他们从未将我当作一个有尊严的人,不过是把我当成一条可以随意发泄的狗罢了。
等他们在我身上尽情发泄完怒火,我自然便能从这无尽的痛苦中解脱。
我麻木地蜷缩起身体,如同往昔遭受欺辱时那般。
王修远大声喝止了他们,并带来了警察,警察将闹事的人统统赶出医院,还逮捕了那些对我动手的家伙。
关简初不停叫嚷着,
“我可是关家的人,你们敢动我?”
王修远扶起我,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我伸手按住他愤怒得颤抖的手臂,
“不值得,为了我,真的不值得。”
关简初突然挨了一记耳光,他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向楚舒萱,
“你竟敢打我!”
“我不仅要打你,还要让你为你曾经的所作所为付出应有的代价!”
楚舒萱声音颤抖,那洁白的婚纱残破地披在她身上,
她缓缓走来,每走一步,便落下一滴泪,
“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我不知道他们对你做了那样残忍的事,原谅我好不好!我是真的喜欢你啊!”
听到她的话,我忍不住惨然笑出声来,
“喜欢?这是我们之间最微不足道的情感了。”
“楚舒萱,我们之间,真的彻底结束了。”
王修远搀扶着我渐行渐远,楚舒萱苦苦哀求的声音在身后久久回荡。
我,不再回头。
9
我将小川和妈妈安葬在了一处,她们皆是无比温柔的女子。
当年我离开A市,惨遭关简初报复,一条腿被打断,是小川收留了倒在路边的我。
为了凑齐给我治腿的钱,她卖掉了父母留给她的小院,日夜不辞辛劳地外出摆摊卖早餐。
那段因楚舒萱而意志消沉的日子里,全靠小川的善良,我才得以存活。
小川好不容易凑齐了给我做手术的钱,不顾我的阻拦,执意将我推进手术室,
腿虽然接上了,只是走路时会有轻微的颠簸,但并不明显。
自那之后,我的人生才渐渐有了曙光。
我陪着她出去摆摊卖早饭,凭借刚离开高中,成绩尚好的优势,去接家教的活儿。
我们一起努力攒钱,就想着把小川的家买回来,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因为我失去自己的家。
眼看着钱就要攒够了,可上天却跟我开了一个残酷至极的玩笑。
小川被查出罹患绝症,她的记忆时好时坏,身体也日益消瘦,为了给她治病,我们把攒下的钱全部花光,却仍是杯水车薪。
小川在医院接受治疗,我则在外面拼命挣钱。
后来听闻,A市有一种针对这个病的特效药,
我们满心以为找到了救命的希望,然而,最终的结局依旧如此残酷。
王修远劝我搬到他家去住,他担心我一个人住着会出意外。
我婉拒了他,
“我想留在墓园,陪着她们。”
“那以后呢?”
“没有以后了,我的余生,就只有她们了。”
来源:桃下初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