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去年炎夏,我们踏上归乡探亲之路。途中,心中忽起一念,想去看看当年下放知青的地方。驾车数小时,一路七弯八拐,数次问路后,终于寻到那承载着往昔岁月的知青点。几十年光阴流转,此地已面目全非。今日翻看彼时照片,不禁将往昔所写文章从公众号移至此处。这不过是一次偶然起意,
去年炎夏,我们踏上归乡探亲之路。途中,心中忽起一念,想去看看当年下放知青的地方。驾车数小时,一路七弯八拐,数次问路后,终于寻到那承载着往昔岁月的知青点。几十年光阴流转,此地已面目全非。今日翻看彼时照片,不禁将往昔所写文章从公众号移至此处。这不过是一次偶然起意,想以文字纪念已逝人生,无关其他,只为追忆。
我们这代人,犹如时代浪潮中的扁舟,经历诸多特殊历史阶段。儿时,伴随父辈历经大跃进、三反五反、反右派、反击右倾翻案风,还有那艰难的三年自然灾害。稍长,又置身于文化大革命的洪流,大学停止高考招生,仅存推荐的工农兵大学生。中学毕业后,便下放农村成为知识青年。那时,青年人分知识青年、回乡青年、社会青年三类,各有不同的人生轨迹。
读书时,升学模式尤为特殊,升学与否不取决于成绩与表现,而是家庭背景与成分。即便恢复高考后,政审一关仍至关重要,家庭出身成了不少人的阻碍。就像我,小学成绩优异,却因父亲右派身份,初中入学受阻。父亲无奈叹息,幸得姨妈相助,复读一年后仍波折重重,最终在开学前才获初中录取通知书。恢复高考首届,我上线却因政审被拒,父亲只能暗自垂泪。
回顾往昔,我们这代人有着丰富阅历、复杂人生,生活舞台跌宕起伏。但我们也算幸运,在绝望之际,国家迎来变革,恢复高考,重视科技生产,开启改革开放致富路。这一路,历史似玩笑,却也告诉我们,幸运青睐有准备之人,我们所历在历史长河中独一无二。
我自幼身处单亲家庭,6岁时母亲病故,父亲独自拉扯我和姐姐,早期有奶奶帮衬,12岁时奶奶离世,从此我性格渐趋孤独、敏感且缺乏自信。
当时国家号召知识青年下乡,我们成了下放知青一代。关于知青下放的功过,留待后人评说,在我看来,这确是培养人的途径,让我们见识广阔世界,培养生存能力与坚毅性格。
初中时,父亲和叔叔为我们的未来谋划。因家中两个孩子,按政策可留一个在城。父亲深知自己的情况,担心孩子下放难返城,便决定将我过继给叔叔,营造我和姐姐都是独生子女的假象,费用仍由父亲承担。初中二年级,我的户口、学籍转至叔叔所在城市,却因水土不服,高中一年级又回到父亲身边,户籍却留在叔叔家。
高中毕业,我在留城与下放间纠结,先后在建筑工地、副食品公司、印刷厂、煤矿短暂工作,均未长久。因口粮、布票配额制,又因户籍问题就业受限,最终在父亲同意下,我背起行囊,加入下放知青队伍。
知青下放地点依父母单位系统划分,我来到文卫系统子女下放的火田公社,落户生产队。18岁下放时,父亲与我长谈,叮嘱我要有担当,三思后行,多读书。
彼时,火田公社决定新建知青点“火田繁殖场”,以繁殖鸭子为主要业务。我去时,那里仅有一片空地,知青们刚从各生产队抽调而来,暂借农民废弃房食宿,公社派专人负责管理,未设知青行政职务。
建设繁殖场,资金不愁,国家给每位知青300元安置费由公社统一支配。知青们的主要任务是上山伐木、挖土做砖。上山伐木路途遥远,需走十多公里小路,爬几公里高山。男知青们天未亮便出发,一路有说有笑,到达山林后,按出纳指示砍伐树木,砍枝桠后扛下山。午餐后,借助小河沟运送木材,上岸后两人抬一根回工地。不伐木时,便挖土、和泥、做砖,历经四五个月,建成三栋平房,分别用作仓库、食堂、宿舍、蚕房等,并搭建了附属用房。
繁殖场基建完成后,主要劳作包括繁殖养殖鸭子、种植桑园、喂养桑蚕、养猪等。繁殖鸭子是技术活,公社请师傅建温室,收集鸭蛋孵化,小鸭子孵出后或被农民买走,或外销,少量自留。喂桑蚕由场长挑选女知青负责,男知青则垦荒种桑、放养鸭子、完善场部建设。
带我们垦荒的副场长老刘,50来岁,老实卖力,对知青关照有加,我们亲切唤他老刘。正场长杨某,40来岁,威严十足,常开会强调劳动与接受再教育,掌控着知青招工招生大权,知青们对他又惧又畏。知青点共30来人,多为同届高中毕业生,也有高低届同学,大家年龄差距不大。
繁殖场男知青居多,我与曾尖同住,每晚卧谈成了习惯。我们谈论书籍、人生,最常幻想的便是返城、招工招生,可现实是我因父亲右派身份,自觉难有出头之日,曾尖父母作为知识分子,在当时也不受待见,我们对此心知肚明,每每谈及,唯有叹息。
我们热爱小说,常因观点不同激烈争论,却丝毫不影响友谊。毕业后,即便各奔东西,寒暑假仍会相聚,交流生活见闻。同时,我们对知青点其他人也有共同看法,那些有背景的知青,劳动随意却常受表扬,漂亮女知青也能得场长青睐,改变场长决定,与我们这些普通知青形成鲜明对比。
那时,我们年轻力壮,劳动强度大,每日天未亮便起床劳作,在桑树园、挖井、收鸭蛋等工作间切换,最期待的便是押车卖鸭苗,轻松又能外出。一次,因关系户不在,我与教育局领导公子柳高获此机会。到达邻县后,我们搬笼摆苗,柳高收费,完成任务。
知青点离公社近,农忙时需回生产队劳动食宿。一次晚餐后,周减轻叫我回生产队,说是汇报思想,实则大家都盼着再吃一顿。到生产队后,我们在会计家见到众人,满桌佳肴美酒。周减轻熟练应酬,我因不善言辞,默默吃菜,虽已吃过晚饭,仍忍不住又吃三碗米饭。饭后未作汇报便散了,回繁殖场途中,周减轻感慨下放多年,他人纷纷返城,自己却因家庭普通招工无期,甚至想回城“打流”。
某天,传闻国家恢复高考,知青们或兴奋或怀疑,我内心既期待又忐忑,担心毕业多年难以竞争。接到开会通知后,部分有背景知青请假回城,曾尖劝我回家复习,称我定能考好。我想起国家近期变化,报纸广播风向转变,似乎预示着高考恢复。
第二天开会,公社领导正式通告恢复高考,各类毕业生均可报名,复习时间不到两月,各公社设考场,需初考筛选考生。繁殖场多数知青报名参考,不少人获准考证。回城后,师生们热情高涨,老师无私辅导。高考前,我们回繁殖场,场长态度转变。高考两天紧张异常,结束后大家分析答案,心中忐忑。
不久,曾尖告知我和他均过分数线,随后收到志愿书。可最终,我因政审未通过未被录取,父亲多次安慰,劝我来年再考。后来七八级高考消息传来,父亲苦劝,甚至亲赴繁殖场,我终被说服,再次参考,这次成功被大学本科录取,开启不同人生。
这段知青岁月与高考经历,是我人生中浓墨重彩的一笔,见证了时代的变迁,也成就了如今的我。
来源:肾病追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