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杏出墙害全家，2000年安溪县“8·18”系列投毒杀人案侦破始末

摘要：著名茶乡福建省泉州市安溪县城南50里外的官桥镇善益村迥龙角落，有一座占地千余平方米的古宅院，宅院内有大小厅室近百间，整座宅院方方正正，犹如一座古城堡雄踞在山村。

著名茶乡福建省泉州市安溪县城南50里外的官桥镇善益村迥龙角落，有一座占地千余平方米的古宅院，宅院内有大小厅室近百间，整座宅院方方正正，犹如一座古城堡雄踞在山村。

多少年来，住在宅院的茶农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康泰安宁。可是自从1999年端午节过后，宅院内降临了一种怪病，幽灵般地缠绕着廖聪明一家。

2000年8月8日，一份题为《关爱生命解开怪病之谜》的请求报告由善益村两委呈送到官桥镇、安溪县党委、政府。报告中写道：“官桥镇善益村14组廖聪明家庭，自去年5月至今陆续9人发生一种怪病，现在已死亡4人，最早发生在其四子廖澄金、四儿媳施丽华、孙女廖亚兰、孙儿廖松柏一家。”

廖亚兰今年农历2月22日死亡。

廖澄金今年农历4月12日死亡。

廖聪明夫妻、长子、长儿媳均有发作此怪病。

廖聪明于今年农历5月16日死亡。继子廖伙金于8月7日下午3时发病，7时死亡。

该怪病发生者平时与正常人相同，发病时四肢无力、手脚抽筋，进而不省人事。敬请有关部门协调及时解开怪病之谜、关爱生命。

这份由村党支部书记廖伏水起草的报告，简练扼要，反映的情况却惊动了市、县、镇三级党政领导。

8月10日上午，一个由安溪县卫生局局长亲自带队的，有县卫生防疫站、安溪铭选医院、官桥医院、官桥镇政府领导和20余名医务、防疫人员参加的庞大调查组进驻善益村。

调查组围绕廖聪明一家发病的过程、症状展开调查。同时采集水源、食品、食物进行化验分析。善益村委会报告中所述的怪病始于1999年端午节期间。其时大宅院内廖聪明家饲养的鸡、鸭等家禽陆续不明不白地死亡。廖家以为是中了鸡瘟。没多长时间，大院及大院范围100米内村民饲养的猪、牛又着魔似地癫晃，镇里的兽医虽尽了最大努力的救治，也有23头猪、7头耕牛死亡，其症状与前一次鸡鸭群一样。

怪病引起的家禽畜暴毙之灾很快地蔓延到廖聪明一家人。

1999年6月29日中午，廖聪明的四子廖澄金从地里回家，便突然四肢抽搐、呕吐，在官桥医院住院了两天才出院。可第三天更惨了，一家4人也接二连三地被送往医院抢救。医院的病历是这样描述患者的主要临床症状的：突然起病，无明确原因、无前驱症状、发作时突然跌倒，四肢抽搐，口吐白沫，牙关紧闭，面部及四肢青紫，进而昏迷，伴有恶心、呕吐、上腹部不适，无腹泻发热等其它症状。

廖澄金因病症严重，先后辗转于官桥医院、县铭选医院、省医科大学附属二院治疗，被诊断为“癫痫病”。

廖澄金经过长期的治疗始得出院，其间大院里倒也平静了许多，一家人惶惶不安，却也庆幸灾难已经熬过去了。

可这种平静持续的日子不长。

2000年春节过后，更大的灾祸肆虐地侵袭着廖聪明一家，这就是那份请求报告所记载的惨剧。

调查组在探究怪病的疫源时，这个人口只有700余人的迥龙角落的一些上年纪的村民似乎都认为多此一举，因为早在廖聪明家饲养的禽畜发病死亡之前，大院里的巫师就预言近两年廖聪明家运犯冲白虎星，必有大灾、大难，甚至会出人命。廖聪明家出现的怪病，正是应验了巫师的谶言。

大院内的巫师名叫廖栋梁，时年53岁，只念过一年小学，也算是识几个字的人了。廖栋梁与廖聪明同辈，是同祖父的兄弟。廖栋梁是个兼职巫师，平时也要到田里干活。只是邻近乡里乡亲的犯上什么病灾或觉得家运不顺，请他去跳神赶鬼驱邪。

廖聪明一家原住在后院。去年五月间，廖栋梁突然被什么魂魄附身，疯疯癫癫，口中念念有词地在后院里转了几圈。招惹了四邻的老小看热闹。倏地他清醒过来，木讷地望着围观的人，喘了口长气。有好奇者想问个究竟，廖栋梁天机不可泄地摇摇头，缄默地走了。事后还是有个把耐心的人硬是从他口中探得一二，原来是廖聪明家风水犯冲，恐有大灾。此谶言最后还是传得村里老少皆知。

廖聪明的儿子廖澄金为避噩运，举家搬到前院，前院的房子虽不如后院，缺少修膳，可也安心。

就在廖栋梁在后院闹鬼过后没多长时间，廖聪明和儿子廖澄金家养的一群鸡鸭突然间中瘟疫死了。接下来就是廖家的猪牛也难逃死劫，并祸及四邻。

巫师的谶言应验了，要驱赶妖妖魔，自然得请廖栋梁出场了。

廖聪明在大厅设上祭坛，案桌上摆放着五斋六果等供品。廖栋梁穿上巫师道服，手里拿着拂尘，几个准备动作就绪后，便开始跳神驱鬼。廖聪明一家人跪跪拜拜，祈求魔鬼饶恕无知冒犯之罪。

这次祭煞，确有效果，廖家恢复了往日的安宁，只是维持的时间不是很久。尽管廖聪明家又请廖栋梁跳了几次神，但还是出了人命。按照廖栋梁的话说：神算不如天算，是祸躲不过。廖家不过此劫，会连累院里的人，甚至会殃及四邻。

对村里的关于巫师谶言的谣传，调查组自然是一笑置之。他们在调查中发现了一个很能说明问题的事实。大院内8户人家，用水来自护厝厢楼顶上的同一个水塔。其它家人都过得安宁，唯廖聪明夫妻及廖澄金一家、廖伙金一家患有此怪病。

调查组查阅了廖家大小所有的病历报告，其症状与中毒症状属同一类型。

2000年8月16日下午，在安溪县医院会议室召开了廖聪明家怪病病历分析会。泉州市、安溪县两级卫生防疫站、安溪县卫生局的领导及调查组的成员汇集在一起研究，试图解开怪病之谜。

会议开了一半，安溪县公安局刑警大队的领导和法医也来了。会议得出的结果非常明确，解开怪病之谜，只有开棺验尸，让死人说话。

8月18日上午，安溪县公安局分管刑侦的副局长廖启明率刑侦技术人员进驻善益村。警方决定开启最近死亡的廖伙金的棺木验尸。法医提取廖伙金胃内容物进行化验，得出的结论是廖伙金系中毒死亡，毒物就是俗称的毒鼠药。

廖伙金被人投毒害死的消息不亚于不久前的那场“碧利斯”台风，冲击着善益村。原先那些听信“龙年开棺会触犯天子的”谣言的村民也开始思考一个问题，廖伙金死于他人的加害，那么，廖亚兰、廖澄金、廖聪明的死因也并非怪病了。

如此重大的案情，惊动了泉州市公安局领导。市公安局副局长林林，刑警支队长卓庆忠、副支队长李守其、副政委林元益、重案大队长陶崇隆、省公安厅特聘刑侦专家杨保廷一行人也赶到善益指导侦破工作。刑警出身的安溪县公安局局长杨文辉调兵遣将，直赴善益村增援廖启明。

一个小山村一下子进驻了近30名刑警，廖启明挂任“8·18”专案组组长。尽管案发时间跨度长，开展调查访问难度大，专案组还是进行了必不可少的现场勘查和现场调查。

案件性质是仇杀，这个结论人似乎是毋容置疑的。

但何人与廖聪明一家有深仇大恨，竟如此暴戾连夺四命？

刑警立足本村，围绕仇杀查找与廖聪明一家人有利害关系的对象。

廖聪明一家人厚道朴实，平时很少与人有过节。前几年虽然为厝地、田地等与邻居纠纷，但经村委调解早已和好了。要找出个什么仇家来很不容易。

专案分析会上，大家对冤仇的因果关系展开了讨论。大部分侦查员认为，导致作案者接二连三地投毒杀人，似乎表露出作案者力求达到一个什么目的。只要这个目的没有达到，作案者就会不择手段去扫除一切障碍。那么，这就意味着这四个已亡人就是被作案者视为达到这个目的的绊脚石，才招来杀身之祸的。这个分析得到了指挥侦破工作的市县两级刑侦专家的赞同。

那么这个驱使作案者疯狂杀戳的目的是什么，显然这个目的不会是一般意义上的仇杀了，这个隐匿在深层底下的杀人动机必须通过艰苦细致的调查才能找到答案。

专案组还是咬定大院不放松，作案者反复多次地投毒加害，说明了其本身具有频繁地接近廖聪明家，而又不引起人们怀疑的充分条件。这种对象，只能是大院内的人或是廖聪明家周边的人。

与上一个调查组截然不同的是，专案组对村里关于巫师的谶言的谣传，极为重视。因为谶言传播之后才出现的这一桩桩中毒事件，这绝非巧合，而是有其深刻的内在必然联系。

专案组决定以查谶言形成的原因过程为突破口，解开潘多拉盒子中的奥秘。

查找巫师的谶言的来历，当然要找巫师了。

与廖聪明同住院内的廖栋梁一家人在怪病冲击中安然无恙，本已引起刑警的怀疑。在排除作案原因是仇杀之后，廖栋梁又被列在排查对象的范围之内。

围绕廖栋梁的调查工作进展得相当顺利，刑警掌握了廖栋梁与廖澄金的妻子施丽华有染，而且两人在勾搭时曾被施丽华之女廖亚兰发现的情况。

害怕奸情暴露杀人灭口，凶手的作案动机凸显出来了。8月26日晚，廖栋梁被带到了安溪县公安局官桥派出所审查。这个老狐狸与刑警交锋了整整一天，才耷拉下脑袋交代出那一幕幕罪恶。

原来廖栋梁虽为吃斋人，却是一肚子“男盗女娼”，只是这情欲被其演变为野性兽欲。廖栋梁身材瘦小，但在干农活方面确是个好手。加上其有旺盛的精力，跳起神来一天一夜也不见得累。廖栋梁虽尚有妻室，可他还是把邪淫的目光投向侄媳妇施丽华。

1998年初秋的一天，施丽华在田里干活，廖栋梁主动过去帮忙。交谈中，廖栋梁要施与他合在一家过日子，做他的老婆。

施说：“你是我的长辈，怎能做夫妻。”

廖栋梁说：“澄金短命，寿命不会长。”

自此以后，廖栋梁总是借机在施的睡房或旧草间里与施寻欢作乐。

其时，廖澄金家住在后院，廖栋梁要上门找施，左邻右舍都会看见多有不便。于是就在后院演了那场闹剧，达到了廖澄金搬到前院住的目的。尔后他大借装神弄鬼蛊惑乡邻，并买来毒鼠药毒死禽畜，以应验其谶言，为将来害死廖澄金埋下伏笔。

二人的奸情是在1999年下半年的一天中午被施的女儿亚兰发现的。以后二人在翻云覆雨中又被亚兰撞个正着。因而，澄金也知道了，并告诉了婶婶廖栋梁的妻子。

廖栋梁害怕奸情败露，便着手实施其罪恶的计划。他先是多次在廖聪明、廖澄金、廖伙金家的锅里、水壶内滴上少量毒鼠药液。以造成廖聪明一家突然患上怪病的假象。又从中制造各种谶言，麻痹欺骗受害者及四邻，按照他的话说是先皮试一下，看看村里有否反应再说。结果，如他所料的，村里对廖聪明家出现怪病的态度平淡。于是，他决定动狠的了。

亚兰死的那天，正好廖聪明请别村的巫师跳神。邻居分来几块蛋糕。廖栋梁看见了，知道肯定是给小孩吃的，就借机溜进厨房，拿着随身携带的毒鼠液滴在蛋糕上。

亚兰死后，并没有引起人们的关注，认为是患上怪病不治而亡。这样令廖栋梁更为放胆投毒，为达到其长期占有施丽华的目的，他决意要害死廖澄金。那天当他看到廖澄金在田地里与他人聊天，就将毒鼠药放在廖澄金带去的热水瓶里，尔后到另一侧面帮施丽华干活。结果廖澄金果然发病，廖栋梁在帮忙抢救廖澄金的过程中，将剩余的开水倒掉，重新装上一壶。

廖澄金的死，为廖栋梁铺平了道路。廖澄金死后的第三天，廖栋梁故伎重演，又闹了一次鬼，说是廖澄金的阴魂附在他身上，要其帮助照看一家老小，与施丽华结为夫妻。此次丑剧，被廖聪明、廖伙金识破，对于廖栋梁与施的奸情，二人也有所闻。他们指责廖栋梁说按照迷信，死人要死亡七天后在阴间才知道自己死亡，才会招到魂魄，哪有三天后就会附身托话的？再说，廖栋梁与施丽华不同辈份，如此乱伦，天理难容。这样，廖聪明、廖伙金又成为廖栋梁实现美梦的克星了。

此时廖栋梁早已兽欲攻心，野性充斥着他的每根神经。他最终又向这两个人下了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