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宽一碟两版的背后，是港台唱片工业的文化差异

摘要：之前有介绍过常宽《宽》这张专辑，这也是他在香港“华星唱片”发行的唯一一张唱片，最近整理唱片架，又找出了另一张既一样又不一样的同款专辑《第一天就爱你》，刚好可以从直观的对比中，来谈谈两个版本背后所代表的不同唱片工业文化。

常宽《宽》Vs《第一天就爱你》

▲常宽在1994年发行的专辑，港版叫《宽》，台版叫《第一天就爱你》

之前有介绍过常宽《宽》这张专辑，这也是他在香港“华星唱片”发行的唯一一张唱片，最近整理唱片架，又找出了另一张既一样又不一样的同款专辑《第一天就爱你》，刚好可以从直观的对比中，来谈谈两个版本背后所代表的不同唱片工业文化。

常宽的《宽》发行于1994年，这是“中国新音乐的春天”，也是“94新生代”扎堆涌现的一年，而常宽的这张专辑，反倒因为缺少在内地的推广，似乎缺席了那一年内地流行音乐极其巅峰的盛世。

当然从音乐的角度来讲，这种缺席也无可厚非，因为《宽》确实说不上是一张很优秀的唱片，至少比起常宽自己两年前的专辑《今天的一切》，作品质量是明显呈下降趋势的。

不过，这张专辑同样有很重要的历史价值，这个待会儿说，我们先来聊一聊版本。

追求版本，是实体唱片时代的歌迷最终走向“堕落”、走向“玩物丧志”的一种标志。为了一个小Logo，为了一张侧标，为了收集不同地区、不同时期的发行版本，最后总是欲罢不能、越陷越深……

但抛开那种极致的版本欲，一张专辑的不同版本，其实有时候也可以延伸出专业的版本学，并且从不同的厂牌变化、发行更替等信息中，读到很多行业、城市变迁等等的历史记录。

而常宽的这张专辑，则很像是九十年代香港和台湾两个地区流行音乐工业审美的标本式体现，即使那个年代内地的歌迷会把两地的音乐统称为港台流行音乐，但这两个地区的流行音乐，无论从源头、审美，还是市场思维和制作导向，其实都有很大的不同。

在常宽发行这张《宽》时，他是当时“华星唱片”（俗称）的签约歌手，所以港版自然而然由“华星娱乐有限公司”发行，而台版则由“现代派音乐事业有限公司”代理。

这个“现代派”，其实就是“华星唱片”在1992年于台湾地区投资成立的厂牌。而在此前，“华星唱片”因为在台湾地区没有分部，所以就找了“滚石唱片”进行双向的跨地域合作。但比起“四海唱片”和“EMI唱片”、“齐飞唱片”和“宝丽金唱片”、“飞碟唱片”和“华纳唱片”这些厂牌在代理和制作上深度又成功的合作，“华星唱片”与“滚石唱片”其实一直没有擦出什么火花。

▲罗文的《尘缘》和张国荣的《英雄本色当年情》，都记录了当年“华星唱片”和“滚石唱片”合作的那段历史

即使“华星唱片”有像罗文、张国荣这样当时香港乐坛的顶咖歌手，而他们在台湾地区发行国语唱片时，“滚石唱片”还派齐豫这样的大将挂职，但整个的推广和营销依然还是比较失败的，所以当时像梅艳芳、张国荣等等“华星唱片”系的歌手，在台湾地区始终没有真正打开销路，直到后来他们转投别“宝丽金”、“BMG”等别的唱片公司，有了更国际化的通路才在国语区更上一层楼。

这也算得上是“华星唱片”决定投资成立“现代派”的一个缘由，而1993年李玟作为第12届“新秀歌唱比赛”的亚军歌手，从“现代派”开始出道，也就变得合情合理了。虽然曾经有人不理解，“新秀歌唱比赛”的优胜者们，不是都会被“华星唱片”签下吗？怎么李玟却签了“现代派”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事实上，当时李玟就是分别和“华星唱片”及“现代派”签了演艺合约，而两个厂牌也分别负责她在港区和台湾地区的演艺事业。

▲作为第12届“新秀歌唱大赛”的亚军，李玟的首张专辑《爱就要趁现在》，封底可以同时看到“现代派”和“华星唱片”的Logo

回到常宽的这张专辑，这张专辑无论是港版还是台版，物料是完全一致的，封面和封底的照片，以及内页的照片排版都是一模一样的。在排版上唯一的不同，就是港版的第一首是《Oh Baby》，而台版的第一首，则是港版的第四首歌曲《第一天就爱你》。相对应的，台版的第四首歌曲就成了《Oh Baby》，所以封底的排序和歌词本的排版，港台两个版本也因为这一点有了不同的区别。

台版之所以要把港版的排序做一个小调整，就是因为“现代派”的团队，根据台湾地区市场的传统，把《第一天就爱你》定位成第一主打，并且还拿来冠名了专辑。的确，九十年代台湾地区的唱片工业，很喜欢把口语化的句子当成副歌第一句和歌名，继而选为专辑的名字，似乎这样听起来更有亲和力。

▲常宽的这张专辑，港版和台版在曲目顺序上对调了两首歌曲的位置

其实如果反向推理一下，常宽这张专辑里还有比《第一天就爱你》更符合台湾市场的主打歌，可以用来冠名专辑。只不过，这两首歌并不是常宽首唱，所以就有点不合适当全新专辑的名字了。

这两首歌，一首是《给我一点爱》，一首是《你的柔情我永远不懂》，后者的写法其实深谙台湾流行音乐的精髓之道，是很符合台湾地区流行音乐市场审美的。

当然，因为台版把专辑命名为《第一天就爱你》，即使是和港版用了同样的照片作为封面，常宽的气场似乎也就有了一些变化，真的会给人一种青春偶像、邻家男孩的商业定位。虽然，其实这样的定位对于常宽来讲，真的有点错位。

相比之下，“华星唱片”的Original版本，并没有用歌名来冠名专辑，而就是取了常宽名字的“宽”作为唱片的名字。这么一来，专辑既算是常宽的同名专辑，又从名字里延伸出宽阔、宽度的寓意，还留给听者一些关于专辑的想象空间，显然高级了许多。

而且相对应的，两张专辑封面的字体也选的不一样，港版封面大大的“宽”字，既俊朗又有劲道，视觉上更鲜明。而台版则用了红色字体，常宽姓氏常的左半边，还用了粉红的背景条，看起来粉嫩了许多，但比起港版就少了很多棱角。

现代流行音乐，不仅仅只是旋律和律动，视觉部分，包括美术和字体的视觉，都是美学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因为对《宽》这个命名毫无保留的偏爱，所以接下来我就把这张专辑统一称为《宽》，而不是《第一天就爱你》这个平凡到非常平凡的名字。

《宽》是常宽在香港发行的第三张个人专辑，也是卖得最差的一张，我印象中，这张专辑甚至没有发过内地引进版，这对于一个内地歌手是极少见的。

常宽其实是内地最早一批走出内地发展的歌手。除了17岁就在东京的“世界音乐节”上获奖之外，1990年他的第一张全原创专辑《重新计划现在》，也很快让他有了和香港唱片公司合作的机会。

这是因为在八十年代末，“大地之父”刘卓辉听到了常宽的作品，所以就把他的一些歌曲带到了香港，让香港的唱片骑师们可以大力支持和推荐一下。这其中一位名叫海琪的DJ，常常于在她的一档关于原创音乐的节目里，播放常宽的很多作品。

既是著名DJ，又曾经为陈百强《梦里人》等作品填过词的海琪，也是当时香港乐坛很有影响力的圈内人，所以她的节目也受到一些香港唱片公司高层关注，而在当时，香港地区“EMI唱片”的负责人，就因为海琪而留意到了常宽的音乐和才华。

▲香港著名DJ陈海琪

也正是这个原因，让常宽很快得以和香港“EMI唱片”签约，成为国际厂牌旗下的歌手。

不过，在常宽签约之前，他当时的专辑《重新计划现在》已经录制完成，并且在内地交给“白天鹅音像”发行，磁带上则标注了“常宽·兄弟宝贝乐队联合制作”（应该是宝贝兄弟乐队）的字样。

因为紧接着就和“EMI唱片”签了约，所以常宽也把这张专辑的海外发行权给了“EMI唱片”，算是给新东家献上的现成见面礼，而“EMI唱片”也在海外发行了这张专辑的黑胶、CD和磁带的全介质版本。与此同时，在这张专辑港版的封底，还有同时参与这张专辑的刘卓辉厂牌“大地唱片”的Logo。

1992年，常宽发行了自己在香港公开上市的第二张专辑《今天的一切》，这张专辑才是真正由“EMI唱片”投资并直接参与打造的，而公司当时甚至还给常宽派遣了杨乔兴这样的大拿，作为专辑的制作人。要知道杨乔兴，可是制作过张国荣加盟“新艺宝”后首专辑《Summer Romance’87》的制作人啊！

▲常宽的《今天的一切》，也是我觉得他最好的个人专辑（封面视觉也最好看），这张专辑由香港“EMI唱片”投资并制作，后来“浙江音像出版社”曾经引进发行，但销量一般

《今天的一切》也是我反复推荐的一张常宽专辑，是我觉得常宽最优秀的一张唱片，但可惜的是，这张专辑在内地摇滚史上的地位，一直很低，甚至好多人都不知道这张专辑的存在。这不得不说，也是当时内地歌手签约海外公司的某种弊端，因为要把专辑反向引进内地，或者要靠海外公司在内地宣传时的投入力度，或者就要看负责引进的公司，在内地的渠道是不是给力，有没有某些通天的能力。

不过，因为香港“EMI唱片”在1992年发生了高层变动，所以常宽在两年的合约到期后，就离开了“EMI唱片”，并且因为当时姐弟恋的关系，转投了“华星唱片”。

这段姐弟恋中的姐，就是之前在节目里大力推荐过常宽、并且将他引荐到“EMI唱片”的DJ陈海琪，我个人特别欢她给陈百强填词的《梦里人》，给李克勤填词的《制造渺茫》，以及给周慧敏填词的《一点情狂》等等作品。

由于陈海琪和梅艳芳是闺蜜，所以凭借着这层关系，梅艳芳也把常宽推荐给了“华星唱片”，而“华星唱片”当时那位同样是“夹Band”出身的总经理，可能是因为和常宽在音乐审美上的取向比较接近，所以很快就为他提供了一份据说当时价值最高的内地歌手唱片合约。

这位总经理，就是陈欣健。

▲内地的60后、70后和部分80后，一定多少看过陈欣健的电影，上图左为陈欣健，右为梅艳芳

陈欣健最广为人知的，就是他的银幕形象。从上世纪八十年代起，在诸如《霹雳大喇叭》、《夺宝计上计》、《双龙出海》等多部经典港片中，就都有他的身影，属于很多人未必知道他的名字，但看到他的脸就会想起某部电影的脸熟款型系列。

不过，陈欣健的人生履历远比单一的演员角色要精彩许多。他在进入影视行业前，其实是一名香港皇家警察，这也是他后在银幕上经常饰演阿Sir的原因，因为就是本色演出嘛！

而在成为香港警察之前，陈欣健同样玩过摇滚音乐。1961年，他和主音吉他手Eddy Suen，吉他手Sam Poon，鼓手Henrique Souza及贝司手Joseph Wong组成的The Astro-Notes（原名The Astro-Nauts）乐队，因为经常在华园、碧瑶夜总会茶舞时段演出，并且还在夏蕙夜总会做过暑假工，从而被香港“宝丽金唱片”的前身“钻石唱片”发掘，成为签约乐队。

虽然，乐队最终只发行了一张EP专辑《My Baby Treated Me Cruel》，但也算是“夹Band”人的一生高光时刻，给自己的青春岁月，留下了最好的音乐纪念。随后，The Astro-Notes乐队也在1966年正式解散，成员各散东西。

▲The Astro-Notes在1966年解散时，“钻石唱片”曾经为他们和Danny Diaz & The Checkmates及Teddy Robin & The Playboys发过一张合辑《Go Go》，也收录了他们EP专辑《My Baby Treated Me Cruel》中的四首歌曲，这里要表扬2019年香港“环球音乐”以《钻石闪耀特藏》的方式，用CD复刻了“钻石唱片”时代的很多文物级唱片

直到1992年，陈欣健出任“华星唱片”总经理，也可以说是兜兜转转再度回到音乐圈，只是身份已经有了变化。

接下来还是聊聊《宽》这张专辑的音乐，虽然从作品来讲可聊的东西不多，但就像文章开头部分提到过的那样，这张专辑是有历史价值的。

《宽》这张专辑让我印象最深的，就是它的录音，即使是三十多年后听，都觉得层次鲜明、音场通透，甚至可以说这是上世纪内摇领域录音和制作水准最高的专辑之一。

这就不得不提到专辑的资源投入，这张专辑的九首作品，分成海外团队和香港团队两个部分制作，其中海外团队制作了四首歌曲，而领衔的就是加拿大著名摇滚歌手Bryan Adams团队重要成员的Tommy Mandel。

海外团队总共合作了四首作品，包括《Oh!Baby》、《他们说我不好》、《说来说去》和《给我一点爱》，除了清一色的海外乐手，也包括在纽约完成了演奏和录音，以当时内地摇滚歌手的专辑来讲，属于国际化且高成本的制作。

但凭心而论，国际团队的编曲和制作，主要还是体现在听感上。一者海外团队和常宽及作品都不熟，二者可能也只是以接活的心态来完成制作，所以基本还是用工业水准和职业态度去做这些作品，所以就很难有火花。

像《Oh!Baby》主要靠和声做出音乐层次，《他们说我不好》里除了滑棒吉他的编制，别的也没特别出彩的地方。《说来说去》作为很美式的摇滚编曲，演奏和录音都很有火候，但也仅止于次，因为就是少了点特别和破格的东西。

至于《给我一点爱》，我有点不太理解常宽为什么选这首歌，因为他的唱法比较粘，并不太适合这种直来直去、直抒胸臆的歌，事实上他的配唱也唱得有些绕，尤其是在副歌应该将情绪顶上去的时候，竟然用了下行和声的方式，把调给降了，整首歌曲的情绪浓度就更下降了。

海外乐手这次也没有加持这首歌曲，反正我觉得这首歌曲的演奏也不如“面孔”乐队的原版，有那种和“给我”匹配的充沛情绪。而且，我觉得海外团队应该是听过“面孔”版再编曲的，所以整体结构和“面孔”的那版是几乎一致的。

《给我一点爱》这首歌曲五名和声歌手中，还有两位以组合的方式在“华星唱片”旗下推出了专辑。他们就是张崇基、张崇德。

专辑其它五首作品，则由“华星团队”指派的团队执行制作，制作人是江港生。

江港生也是香港“夹Band”大潮中的一员，他曾经是Outlet乐队的贝司手。这支乐队的乐手，还包括鼓手Johnny Boy Abraham和吉他手Eugene Pao。后者也是后来香港数一数二的爵士吉他手，他的中文名字叫包以正。

作为“华星唱片”的金牌制作，江港生也见证了“华星唱片”的历史，而早年他作为制作人，还激励陈奕迅写下人生第一首创作《时代曲》。而在给江港生派了常宽的单子之外，同年“华星唱片”还给了他另一个大陆歌手的制作单子，也说明公司对他的器重。

这另一个歌手就是毛阿敏，江港生给她制作的专辑，叫《MAO A MIN》。

《羞涩的花》和《第一天就爱你》两首歌曲的乐队，包括了“蓝战士”的两名成员，吉他手苏德华，以及著名的贝司手：“西门庆”——单立文。

另两位乐手则是键盘手丁志光和陈伟强。丁志光是当时香港一线的乐手，张国荣的“告别歌坛演唱会”的现场乐队中，丁志光就是键盘手。陈伟强后来被黎明称为“鼓王伟”，作为鼓手，能够长期担任黎明演出团队的乐队领班，也是一个很少的例子。

▲当年媒体对“鼓王伟”陈伟强的报道

其它三首作品中，制作人江港生还在《你的柔情我永远不懂》和《爱你的所有》两首作品里，干起了贝司的老本行。

然后就要说起常宽这张专辑的历史价值了，听到《你的柔情我永远不懂》这首歌曲，是不是很熟悉，没错就是那首曾经要给那英唱，后来陈琳唱了并因此成名，而“指南针”乐队的罗琦也唱过的《你的柔情我永远不懂》。

不过，听常宽唱这首歌曲，第一时间就觉得很奇怪，一开始以为他是故意要和陈琳的原唱不一样，所以拧巴着唱，后来发现常宽这个版本，旋律走向确实是和陈琳版有很多不同的地方，就像是另一首歌。

看了词曲信息栏就恍然大悟，因为这首歌曲的词曲栏里写的是词曲：丁原，而此前陈琳专辑里的这首歌曲，作词是洛兵、丁原，作曲是周笛、丁原，当时因为洛兵和周笛一直是“星碟文化”的词曲搭档，所以觉得中间“插”进一个丁原，还是挺奇怪的，直到听到常宽的这张专辑，才可以确定他给常宽的这个版本，才是歌曲的原作，而后来陈琳的版本，是周笛和洛兵修改后的版本。

也可以说，常宽用自己的专辑，让大家听到了一首经典作品Demo时原味的样子。

丁原的原作，至少从常宽演绎的版本来看，更有那种民谣轻快、随性的范儿，大量的节奏切分，听起来虽然“一顿一顿”的，但却有种很混不吝的感觉。

而洛兵和周笛的词曲修改，也让旋律上更工整更流畅，歌词的一些局部修改，也让音乐文体更像是台湾流行音乐的那种范儿。换一种更简单的说法，丁原的原作侧重于收，是自己唱给自己听的。而周笛修改后的作品，则在收放上保持平衡，是唱给更多人听的。

丁原在这张专辑里，还与常宽合作了《只要自己觉得无悔》、《爱你的所有》两首歌，他负责的都是歌词部分。所以更可以确定他是把自己压箱底的作品，交给了常宽演唱，也希望更多人知道这首歌曲原来的样子。

丁原后来还有一首很有名的词作，就是李慧珍的《在等待》。不过，2020年4月25日，宋晓辉老师在朋友圈发过一条信息，说是丁原老师已经走了……

整体来讲，流行传播性不够强，摇滚又没那么摇滚，也让这张《宽》，最终很快消失在1994年浩如烟海的华语经典专辑中。相对来讲，我个人比较喜欢这张专辑里的作品，还是《羞涩的花》、《说来说去》和《第一天就爱你》，因为是我觉得比较贴合常宽演唱气质，本身旋律性也还可以的作品。

《宽》也是常宽在香港发行的最后一张专辑，以及迄今为止他最后的一张全长专辑。因为2002年在“摩登天空”M2厂牌发行的《这一年过去了》，只是一张新歌加精选专辑。

随着常宽在音乐上的香港之旅的完结，他和陈海琪的恋情，也因为京港两地的分隔而划上句号，历时七年。作为这段感情的见证，反倒是留给了李国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