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哪个愣头青在男厕里待那么久!小子,赶紧出来!"我一脚踹开厕所最里间的门,眼前的一幕差点没让我滑倒——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姑娘,蹲在角落里,满脸通红地看着我。
"哪个愣头青在男厕里待那么久!小子,赶紧出来!"我一脚踹开厕所最里间的门,眼前的一幕差点没让我滑倒——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姑娘,蹲在角落里,满脸通红地看着我。
那是1983年五一劳动节,我刚退伍不久,被借调到县城派出所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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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原以为又是哪个小偷躲在里面做坏事,谁知推开门会是这番景象。
"同志,我...我真不是故意的。"姑娘慌忙站起来,低着头,声音细如蚊蚋,"女厕排了长队,我实在憋不住了..."
她的脸红得像是秋天的苹果,一双手不停地搓着衣角,眼睛不敢看我。
我板着脸,心里却哭笑不得,这种事还真是头一遭碰上。
照规矩,扰乱公共秩序是要带回派出所教育的,这姑娘看起来也不像是故意捣乱的主。
姑娘倒也识相,背着个褪了色的帆布包,跟我老老实实回了所里。
一路上,她走在我后面两步远的地方,低着头,像个犯了错的小学生。
派出所就在公园西侧,一栋上世纪六十年代的两层小楼,墙皮脱落得厉害,门口的旗杆上,五星红旗在春风中猎猎作响。
派出所里,姑娘报上了名字——秦雨荷。
我翻开登记本,一边问着基本情况,一边偷瞄她。
二十出头的年纪,扎着一条简单的马尾辫,穿着洗得发白的蓝格子衬衫和深蓝色的确良裤子,虽然不起眼,但干净利落。
她的手上有着明显的茧子,眼神清澈又坚定,一看就是个勤快人。
"你在哪儿上班?"我例行公事地问,手上不停地在本子上记录。
"县纺织厂,前年评的先进生产者。"她从包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张证书,上面盖着鲜红的公章。
证书边角都有些卷曲了,看得出来被她视若珍宝。
我点点头,这姑娘不像是什么闲杂人等,反倒有些让人心生敬意。
正想着该怎么处理,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咚咚咚,像是有什么急事。
"李所长!李所长在吗?我爹突然不舒服,找不到秦雨荷!"一个十来岁的男孩气喘吁吁地冲进来,脸上满是惊慌。
男孩穿着打了补丁的衣服,头发乱糟糟的,看起来是刚跑过来的。
秦雨荷一听,脸色刷地白了,比刚才在厕所被我撞见还要惊慌:"小虎,我爹怎么了?"
"又吐血了!我娘让我赶紧找你回去!"男孩的声音带着哭腔。
我哪还顾得上什么治安问题,一把抓起帽子:"走,我送你们回去!"
秦雨荷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说,随即感激地点点头。
骑上我那辆二八大杠,带着秦雨荷和小男孩,三个人挤在一辆自行车上,我使出吃奶的力气往西边骑。
路上,秦雨荷紧紧抓着我的衣服,一声不吭,我能感觉到她的手在发抖。
秦雨荷家在县城西边的老棚户区,一排低矮的砖瓦房,家家户户门前晾晒着洗得发白的衣服。
她家是最边上的一间,不到二十平的砖瓦房,门口种着几株向日葵,正在吐着嫩芽。
屋里的陈设干净整洁,却透着掩不住的贫寒——一张缺了腿用砖头垫起来的方桌,两把掉了漆的木椅,靠墙摆着一个旧柜子,上面整齐地摆放着几本书和一个搪瓷缸子。
老人躺在靠墙的小床上,盖着打了补丁的被子,脸色蜡黄,嘴角还有血迹。
我一眼就认出了床头柜上那个磨得发亮的军用水壶——那可是咱当兵人的标配,连带着旁边整齐摆放的一套军帽和一本已经翻得起了毛边的《毛选》。
"爹,你又不听话了是不是?"秦雨荷一边给老人擦嘴角,一边红了眼眶,"大夫说了,不能吃辣的,你肯定又偷偷吃了小虎他娘送来的辣椒酱!"
老人摆摆手,眼神却落在了我身上:"这位同志是..."
他的声音干涩却有力,眼神锐利,一看就是常年养成的军人气质。
"爹,这是派出所的李所长,今天..."秦雨荷支支吾吾地不敢说实话,一边给老人掖着被角,一边偷偷看我。
"李国强,刚从部队转业的。"我上前一步,笔直地站着,下意识地向老人敬了个军礼。
我注意到老人床头挂着的那张泛黄照片——一队戴着大沿帽的军人站在戈壁滩上,背景是连绵的雪山和一望无际的荒漠,正中间那位眉目间跟秦雨荷有几分相似,腰板挺直,目光坚定。
"当过兵?哪个部队的?"老人眼睛一亮,挣扎着想坐起来。
秦雨荷连忙扶住他:"爹,你别乱动,小心伤口。"
"西北军区炮兵团。"我回答得干脆利落,像在部队报告时那样。
老人呵呵笑了,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那咱俩还真有缘,我年轻时在西北边境守了十年哩!连长是个姓王的,老家河南人,脾气倔得很!"
"王海山?"我惊讶地脱口而出,"个子不高,右眼角有道疤的那个?"
"对对对!就是他!你认识?"老人激动得又咳嗽起来。
这一聊不要紧,竟发现老秦头跟我原来团长王海山是战友,当年在戈壁滩上执行任务时,是老秦头冒着枪林弹雨救出了负伤的王团长。
老人说起当年的事,眼睛里闪着光:"那是1963年冬天,大雪封山,我们在边境线巡逻,突然遭遇了一伙偷越边境的匪徒..."
他说得起劲,竟忘了身体的不适,秦雨荷在一旁又是心疼又是无奈。
屋外,夕阳西下,将这间简陋的小屋染成了金黄色。
我看着墙上老人年轻时的照片,再看看床上这个消瘦的老人,心里不是滋味。
天色渐晚,秦雨荷送我出门时,欲言又止,一双手不停地搓着围裙边。
"李所长,我爹这病..."
"放心,治安问题咱们改天再说。"我朝她笑笑,"你爹是咱们军人的功臣,我明天请医院的老袁大夫来看看。"
秦雨荷眼圈红了,点点头:"谢谢你,李所长。"
夕阳下,她的侧脸镀上了一层金色,像是镶了一道光边,倔强又柔软。
回去的路上,我脑子里全是秦雨荷担忧的眼神和那间干净却透着艰难的小屋。
想起部队里时常挂在嘴边的话——"军人退伍不褪色"。
看来,我得用实际行动证明这句话不是说着玩的。
第二天下班后,我骑着自行车带着老袁大夫去了秦家。
老袁是县医院的老中医,一头花白的头发,手腕上戴着一块老式上海牌手表,眼睛却亮得出奇。
老袁检查后直摇头,长叹一口气:"肺结核晚期,再加上当年在戈壁滩上留下的旧伤,能拖到现在已经不容易了。"
春夜的风吹进窗户,带着一丝凉意,秦雨荷站在窗边,背对着我们,肩膀微微发抖。
"就没有别的法子了吗?"我急得直搓手,恨不得跳起来。
老袁思索片刻,捋了捋胡子:"省城新开了个结核病医院,听说有个新疗法,效果不错,但费用不低啊。"
秦雨荷转过身来,脸上的泪痕还没干,但眼神坚定得可怕:"多少钱?"
"起码得三千多,还不算后续的康复治疗。"
这个数字在1983年简直是天文数字,纺织厂的工人一个月才挣四十多块钱,秦雨荷怕是要不吃不喝干上好几年才够。
"我有点积蓄。"我不假思索地说。
当兵这些年,我省吃俭用存了近两千块,本想回老家盖房子娶媳妇用的,可眼下,老人的病情更要紧。
秦雨荷惊讶地看着我,嘴唇颤抖着:"李所长,我们才认识一天..."
她的眼睛像是秋天的湖水,清澈又深邃,里面藏着说不出的情绪。
我摆摆手,笑着说:"你爹是咱军人的功臣,这是我应该做的。再说我回头找我们老团长,他肯定也会帮忙的!当年你爹可是救了他一命呢!"
老秦头从床上挣扎着坐起来,脸色涨红:"不行!老子打仗时都没伸手要过东西,现在怎么能让你们几个小娃娃为我操心?"
"秦叔叔,您就别犟了。"我蹲在床边,压低声音,学着老秦头的口气,"您知道吗?我刚从部队出来的时候,什么都不懂,是咱们老战友一个个帮我,我才能站稳脚跟。现在您有困难,这不就是我报答的时候吗?"
老秦头的眼圈红了,顺手揪了一把我的耳朵:"小兔崽子,嘴皮子倒是挺溜,跟你们那个王团长一个德行!"
就这样,我每天下班后都往秦家跑,帮着煎药、打扫卫生,偶尔还能听老秦头讲讲当年在戈壁滩上的故事。
县城不大,没几天功夫,大家都知道了派出所的李干事天天往秦家跑的事,背地里不知道编了多少闲话。
"听说了吗?那个李干事是看上了秦家闺女,天天献殷勤呢!"
"别瞎说,人家秦姑娘可是个正经人,哪能看上那个刚转业的兵痞子!"
"谁知道呢?说不定就是冲着人家军人家属的补助去的!"
这些话传到我耳朵里,我也不去辩解,只当耳旁风。
秦雨荷起初有些拘谨,慢慢地也放开了,时不时还笑话我这个大老爷们做家务笨手笨脚的样子。
"你看看,擦桌子还能把自己弄得满脸灰,真不知道你在部队是怎么过的检查。"秦雨荷嘴上嫌弃,手上却麻利地递过来一条湿毛巾。
她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成了月牙,像是戈壁滩上的星星,亮闪闪的。
"那能一样吗?部队叠被子讲究'豆腐块',可没人教我怎么拖地板啊!"我抹了把脸,笑着反驳。
不知不觉中,这个飒爽的姑娘闯进了我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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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在纺织厂加班加点挣钱,晚上回来照顾老父亲,从不叫苦叫累,就连厂里分来的一块肥皂,她都舍不得用,留着给老秦头洗衣服。
有天夜里,老秦头突然咳嗽得厉害,我和秦雨荷一起守在床前,看着老人痛苦的样子,秦雨荷忍不住掉下眼泪。
"没事的,雨荷,你爹是军人,挺得过去。"我递给她一块手帕,轻声安慰。
窗外下着小雨,滴滴答答地打在屋檐上,秦雨荷靠在我肩头,轻声说:"李国强,你说我爹会好起来吗?"
那一刻,我忽然明白,这辈子就算豁出去,也要护她周全。
可好景不长,一个晴朗的早晨,我被叫进了派出所长办公室。
所长是个五十来岁的老干部,头发花白,脸上的皱纹像是刻出来的一样深,正皱着眉头看我。
"老李啊,最近有群众举报你工作不务正业,成天往纺织厂女工家里跑,这像话吗?"所长拍着桌子,一脸严肃。
我心里"咯噔"一下,手心冒汗:"我去秦家是..."
"我不管你有什么理由,派出所不是让你谈恋爱的地方!县里领导都说闲话了!组织上决定,明天把你调回原籍农村,在大河公社当个治安员。"
这一下犹如晴天霹雳!
我刚想辩解,突然想起秦雨荷说过的话——"争,不如让;辩,不如忍"。
回去的路上,春风吹在脸上,却感觉不到一丝温暖。
我碰见秦雨荷从纺织厂下班,她穿着洗得发白的工作服,头上戴着一顶蓝色的工作帽,远远看见我,笑着挥手,额头上的汗珠在夕阳下闪着光。
"李国强,告诉你个好消息!厂里选我去省医学院进修康复治疗技术,一年呢!"秦雨荷眼睛亮闪闪的,像戈壁夜空中的星星。
她的脸上洋溢着掩不住的喜悦,小跑着过来,像个孩子一样蹦蹦跳跳。
我强挤出一丝笑容,心里却五味杂陈:"真好,恭喜你啊。"
"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又熬夜写材料了?"秦雨荷关切地问,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
我把调职的事一说,秦雨荷的笑容凝固了,眼睛里的光一点点黯淡下去。
"那...那我爹怎么办?我不能去省城了..."她咬着嘴唇,声音里带着哽咽。
"别胡说!这么好的机会,必须去!"我握住她的手,感受着那份粗糙却温暖的触感,"你爹我来照顾,每周我骑车回来看他,保证不会出问题!"
"可那得三十多里地呢...山路那么难走,你每次来回得跑六十多里,这怎么行?"秦雨荷摇着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部队拉练五十公里都是家常便饭,这点距离算什么?"我拍拍胸脯,装出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心里却没底,只是不愿看到她放弃梦想。
秦雨荷看着我,眼神复杂,最后轻轻点了点头:"那...那你一定要说话算话!"
"军人的誓言,比山还重!"我做了个立正的姿势,惹得她破涕为笑。
第二天一早,我正式被调往三十里外的大河公社。
大河公社坐落在两座山之间,一条小河从中间流过,沿河两岸是大片的农田,此时正是春耕时节,田里到处是忙碌的身影。
临走前,我去看了老秦头。
春日的阳光洒在小院子里,老秦头坐在一把竹椅上晒太阳,一本《人民日报》摊在膝盖上,气色比前些日子好多了。
"你小子要走了?"老人仰头看我,目光如炬。
"嗯,组织调动。"我点点头,不敢多说。
"雨荷都跟我说了,她要去省城学医,你要去大河公社当警察。"老秦头拍了拍身边的椅子,示意我坐下。
我有些惭愧地低下头:"对不起,秦叔叔,我没能留在县城照顾您..."
老秦头神秘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是一枚泛着光泽的军功章:"这是我在戈壁滩上执行任务时戴的军功章,你拿着。"
我连忙摆手,这可是老人家的命根子啊:"这可使不得!这是您的荣誉!"
"拿着!"老人执拗地塞给我,目光坚定,"你小子虽然嘴笨,但心眼实在,比那些油嘴滑舌的强。有你照顾雨荷,我这心里踏实。"
老人的手粗糙干燥,像是戈壁滩上的砂石,却温暖有力。
"秦叔叔,您放心,我不会辜负您的信任。"我接过军功章,郑重其事地说。
就这样,我到了大河公社,负责治安工作。
公社办公室设在一栋老式的土木结构房子里,一进门就是浓浓的烟味和墨水味。
公社书记是个五十来岁的老汉,说话直来直去:"小李啊,听说你是因为谈对象被发配来的?"
我苦笑着摇摇头:"书记,我不是被发配,是组织调动。"
"行了,别跟我打官腔!"书记摆摆手,"不过,你这一腔热血用在照顾军烈属上,我看挺好!这山沟沟里,正缺你这样的热心人!"
每周休息日,我天不亮就骑上自行车往县城赶,穿过蜿蜒的山路,过浅滩,翻小坡,去看望老秦头,帮他打水、做饭、洗衣服。
山路难走,有时遇上下雨,泥泞不堪,我就推着车子走,裤腿上全是泥点子,累得腰酸背痛,可想到能见到秦雨荷的信,心里就甜滋滋的。
老秦头时常念叨:"要是雨荷的信来了,记得给我念念。"
老人坐在院子里,眯着眼睛听我念信,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秦雨荷的信每周必到,信里总是充满希望:"爹,这里的医生说,您的病用新疗法完全能控制住!我已经跟老师特别请教了康复训练方法,回去一定让您重新站起来!李国强,你可要记得按时给我爹煎药,别偷懒!"
我把这些充满阳光的话一字不漏地念给老秦头听,看着老人眼角渗出的泪水,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等到秦雨荷学成归来的那一天。
大河公社的工作并不轻松,这里地处偏远,基础差,山区治安问题多,我整日奔波在各个村庄之间。
慢慢地,我发现这里不少老兵因病致贫,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便利用自己在部队学到的技能,组织起了老兵互助小组,大家拧成一股绳,有的修农具,有的医兽医,有的教文化,日子渐渐好起来。
这一举动得到了公社群众的认可,连县里都来人专门了解经验。
一年多过去,又一个春天来临,公社书记亲自找我谈话:"老李,组织上决定让你回县城工作,担任派出所副所长!"
这个好消息来得太突然,我激动得一宿没睡,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想着见到秦雨荷时该说些什么。
第二天一早,我骑着自行车往县城赶,山路依旧崎岖,但心情却是无比轻松。
县城的变化真大!
短短一年多,街道拓宽了,新盖了不少楼房,人们的衣着也鲜亮了不少,连那个破旧的公园也焕然一新,入口处多了几棵挺拔的杨树,花坛里种满了五颜六色的花朵。
最让我惊讶的是,原来那个又臭又脏的公厕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座漂亮的便民服务站,白墙蓝顶,上面还挂着"为人民服务"的牌子。
我直奔秦家,远远就看见院子里围了不少人,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心里顿时"咯噔"一下——难道老秦头出事了?
我加快脚步,冲进院子,却愣住了。
院子正中摆着一张大桌子,桌上是一碗碗热气腾腾的面条,老秦头穿着整齐的褪色军装,坐在上首,精神焕发地跟几位老战友喝酒。
他脸上的皱纹里盛满了笑容,眼睛明亮得像个年轻小伙子。
秦雨荷站在一旁,穿着一身簇新的白大褂,头发盘成了一个简单的发髻,衬得她整个人更加干练大方。
见我进来,她的眼睛一亮,像是点燃了一盏灯:"李国强!你怎么来了?"
"我...我调回县城了。"我结结巴巴地说,目光却离不开她。
一年不见,秦雨荷更加亭亭玉立,眼神中透着自信和坚定,不再是那个在厕所里被我撞见时慌乱的姑娘了。
"来得正好!"老秦头一把拉过我,"快来见见我的老战友们,都是听说我病好了特意来看我的!来来来,这是我翻山越岭从大河公社赶来的女婿!"
"秦叔叔!"我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偷偷看了秦雨荷一眼,发现她也是满脸通红,低着头不敢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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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秦头在她的精心照料下,病情稳定了许多,甚至能下地走路了。
这不,听说我要回县城,老秦头特意摆了酒席,请来了几位老战友,还有邻居们,热热闹闹地庆祝一番。
饭桌上,大家谈笑风生,讲起当年在戈壁滩上的峥嵘岁月。
老战友们一个个都是饱经风霜的老兵,讲起从前,眼睛里满是光彩。
"说起来,要不是雨荷那天'误闯'男厕所,咱们老哥几个也不会重聚啊!"老秦头大笑着,拍拍我的肩膀,"李国强这小子,一股倔劲儿,每周骑车六十里路来照顾我,从没落下过!"
秦雨荷红着脸低下头,我也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心里却甜滋滋的。
酒过三巡,老战友们纷纷告辞。
院子里只剩下我们三人,老秦头突然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我困了,先睡会儿。你们年轻人聊吧。"
说完,他朝我挤挤眼,一瘸一拐地进了屋。
我和秦雨荷相对而坐,一时无言。
夕阳透过窗户洒进来,映在她清秀的脸庞上,给她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
她比一年前瘦了些,眼角多了几道细纹,但眼神更加坚定,像是经历了风雨后的宁静。
"李国强,这一年多来,真的谢谢你。"秦雨荷轻声说,手指轻轻摩挲着茶杯边缘,"要不是你,我爹可能..."
"应该的,咱们军人的后代,就是我的亲人。"我挠挠头,鼓起勇气,"雨荷,你愿意...跟我到公园走走吗?"
她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了笑容,点点头。
五一劳动节的公园人头攒动,到处是携手漫步的情侣和嬉戏打闹的孩童。
我们漫步在林荫道上,四周是盛开的迎春花和刚抽芽的柳树,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青草的气息。
不经意间,我们走到了那座新建的便民服务站前,光亮的瓷砖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窗台上摆着几盆绿植,一派生机勃勃。
"还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吗?"我指着服务站,忍不住笑起来。
那个尴尬的场景仿佛就在昨天,却又恍如隔世。
秦雨荷点点头,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要不是那天我'误闯'男厕所,也不会认识你这个假正经的所长。"
她的笑容像是春天的阳光,温暖又明媚。
"谁假正经了?我那是公事公办!"我假装生气,却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样东西——老秦头的军功章,被我小心翼翼地装在一个红绒盒子里。
这是我请县里钟表店的老师傅特制的,军功章被镶嵌在透明的盒子里,下面垫着一小块戈壁滩上的砂石,是我从老秦头的收藏里借来的。
"秦雨荷同志,愿意嫁给我这个'假正经'的退伍军人吗?"我单膝跪地,将盒子递到她面前。
公园里的人们都停下脚步,好奇地看着我们,有人甚至开始鼓掌。
秦雨荷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她没有回答,只是用力点了点头,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落下来。
远处,公园的喇叭里正播放着《军港之夜》,歌声在暮色中飘荡,恰如其分地为这一刻增添了几分浪漫。
"想当年,你我的初相遇,也是在这样一个暮春的黄昏..."
来源:那一刻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