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1960年，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的放映室里挤满了人。银幕上，一群水墨晕染的小蝌蚪在荷塘中游动，齐白石笔下的虾与青蛙仿佛被赋予了生命。

中国动画简史4：齐白石的虾，是如何‘游’进世界第一部水墨动画？

1960年，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的放映室里挤满了人。银幕上，一群水墨晕染的小蝌蚪在荷塘中游动，齐白石笔下的虾与青蛙仿佛被赋予了生命。

当“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的厂标亮起时，法国电影评论家乔治·萨杜尔突然站起来鼓掌：“这是动画界的原子弹！”

这部名为《小蝌蚪找妈妈》的短片，不仅让中国动画在世界舞台炸响惊雷，更开启了整个1960年代民族化艺术的黄金时代。

1960年的这场技术革命，源于三年前的一次“误打误撞”。1958年，摄影师段孝萱在冲洗胶片时，偶然发现水墨在多层玻璃板上叠加能产生立体晕染效果。

这个发现让厂长特伟彻夜难眠，他立即组建攻关小组：国画大师李可染提供《牧牛图》作为原型，动画师钱家骏负责分解笔触，技术组把摄影机倒装在特制架子上拍摄。

经过两年试验，1960年《小蝌蚪找妈妈》横空出世。每秒钟24帧画面需要重复绘制15次，仅青蛙跳入水中的1秒镜头就耗费三天时间。

当这部14分钟短片在洛迦诺电影节获银帆奖时，评委惊叹：“中国人把绘画史向前推进了一千年。”

就在水墨动画震撼世界的同时，万籁鸣正在为毕生梦想奋战。1961年，57岁的他带着团队在北京文化宫闭关，墙上贴满京剧脸谱和永乐宫壁画。

为了设计孙悟空，他请来“南猴王”郑法祥指导：猴王眨眼睛要“先闭下眼睑再抬上眼皮”，耍金箍棒必须带出刀马旦的腕花。

四年间，10位原画师画出7万张手稿。玉皇大帝的朝服纹样取自明代缂丝，哪吒的风火轮借鉴敦煌飞天飘带，连蟠桃宴上的酒杯都按宣德炉造型绘制。

1964年《大闹天宫》完成时，英国《电影与摄影》杂志评价：“这是比迪士尼更奢侈的艺术——每一帧都值得装裱。”

当水墨动画吸引全球目光时，其他传统技艺也在银幕重生：

1960年折纸动画《聪明的鸭子》开创全新形式，用儿童折纸塑造出毛茸茸的立体效果；

1963年的剪纸动画《金色的海螺》将北方剪纸与皮影戏结合，海浪用雕刀在铜箔上刻出金属光泽；

同一年的木偶动画《孔雀公主》请来傣族工匠制作人偶，仅公主头饰就镶嵌了238颗迷你银片。

这些创新背后是近乎偏执的匠心。比如在1963年的《牧笛》中，牧童骑牛过河的镜头，为了表现水纹反光，摄影师把玻璃板悬空架起，在背面逐格涂刷颜料；《大闹天宫》里孙悟空拔汗毛变猴子的场景，原画师唐澄连续工作36小时，晕倒在画稿堆里。

1964年，《大闹天宫》在伦敦电影节放映时，观众排队三小时购票。法国《世界报》称其“完美调和了毕加索的线条与东方的诗意”，美国迪士尼副总裁专程来华求教水墨技术。但在国内，这些作品却被贴上了“儿童片”的标签。

回望1960年代，中国动画人用最原始的工具完成了最先锋的实验。他们在宣纸上破解了动态渲染密码，用剪刀和木偶重构了东方美学体系。正如特伟晚年回忆：“我们不是在模仿传统，而是让传统在胶片上重新活过一次。”

来源：大象看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