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三天前，听闻他突发心梗的消息时，我还恍恍惚惚，觉得不真实。此刻，望着窗台上新开的茉莉，我突然想起他在家长会上说过的话："教育就像养花，得学会等待。"而今，这位栽花人却猝然离场，只留下满室芬芳与未尽的遗憾。

口述：卢冬青

记录并整理：丫哥老师

三天前，听闻他突发心梗的消息时，我还恍恍惚惚，觉得不真实。此刻，望着窗台上新开的茉莉，我突然想起他在家长会上说过的话："教育就像养花，得学会等待。"而今，这位栽花人却猝然离场，只留下满室芬芳与未尽的遗憾。

我叫卢冬青，山西农村人。我的女儿晓青今年读九年级，她的学习成绩很好。教他语文的是一位姓张的老教师，从七年级一直教到九年级。他的语文教得特别好，学生都很喜欢他。可就在他教完这一届学生即将退休之际，却传来了一个令人痛心的消息。

张老师的办公桌抽屉里，锁着五本墨绿色的有些破旧的备课本，那些老古董可是他的“无价之宝”。上周五，他像往常一样批改完作文，把红笔插进笔筒时，闭上眼睛，冥想了好久。

还有三个月，他就要退休了。学校已经跟他商量好，到期末他才离开，他得对这届学生负责到底。退休后，他就将开启筹划已久的"带老伴走遍课文里的名胜"计划。这些细节，是今天班主任红着眼睛整理遗物时，几个帮忙的学生从张老师的日记本里看见的。

作为教龄38年的“副高”教师，张老师总能把枯燥的文言文讲出人间烟火气。他会带着学生用方言朗读《孔乙己》，把《背影》里的橘子换成孩子们爱吃的新鲜大草莓，用QQ空间日志替代传统周记。

晓青说上学期学《出师表》时，张老师突然掏出手机播放《三国演义》主题曲，全班跟着旋律摇头晃脑背课文的样子，惹得隔壁班学生都趴在窗口看热闹，他们的眼神里明显流露出羡慕嫉妒恨。

这样鲜活的课堂背后，是凌晨四点批改作文时在页脚画的鼓励表情，是为每个学生定制的读书清单，是家长深夜发消息时永远在线的回复。教师群里至今留着，他三天前凌晨1:17分发的一条消息："各位同事，明天降温，记得提醒孩子们添衣。"而那时距离他倒在三尺讲台上，只剩不到十个小时。二、教育净土

教师平均寿命59.3岁的数据，在家长群里炸开时，曾被认为是夸张的谣言。亲眼见证了张老师的遭遇，我才惊觉，那些看似轻松的寒暑假，早已被各种"隐形工作"填满了。

上周翻看女儿班级群的聊天记录发现，仅过去一个月，张老师就转发了32条上级通知，处理过4起家长投诉，还完成了3份与教学无关的调研报告。

尤其令人心酸的是，某天夜里十二点半，班级群里突然弹出张老师发的消息："关于明天研学活动的安全须知补充条款……"后面跟着长达20页的PDF。

有家长忍不住问："老师还没休息吗？"他秒回了一个笑脸："晚上开了两个多小时的紧急会议，大家看完有问题随时问。"第 二天清晨六点，他又准时出现在操场，带着学生晨跑。

这种全 天 候待命的状态，无情地吞噬着教师群体的身心健康。我见过年轻班主任因为没收手机被家长告到教育局，见过英语老师因作业量"超标"收到匿名恐吓信，更见过无数个深夜，班级群里此起彼伏的"@老师"。

家长们有的质问孩子座位太靠后，有的要求为孩子单独开“小灶”，甚至有人因为孩子忘带水杯请老师帮忙送到家里。这些荒诞的日常，让本该纯粹的教书育人，变成了戴着镣铐的舞蹈。

在张老师的追悼会上，有个细节让所有人泪目。他的教案本扉页抄着陶行知的话："捧着一颗心来，不带半根草去。"翻开内页，密密麻麻的批注间夹着各种小纸条："给小王同学推 荐《城南旧事》""小陈同学妈妈今天化疗，记得多关注"……

这位从不给学生布置过量作业的老教师，却给自己留下了永远做不完的"课外作业"。他熟悉教过的每一个学生，包括学生家里的每一个成员，但凡学生家里有困难，他都会雪中送炭，及时给学生温暖的体验。

女儿至今记得张老师独 创的"错误银行"：每次考试，扣分可以"贷款"，通过课外阅读赚"积分"偿还。有次晓青作文离题，张老师批注道："想象力冲出银河系是好事，但记得系好安全带哦！"

这种带着温度的教育智慧，在当下愈发珍贵，同时也折射出某种悲哀——当我们不断要求园丁加快“修枝剪叶”的速度时，是否忘记了草木生长本就需要时光？家长会那天，张老师曾指着教室后墙的爬山虎说："有些孩子是春天的迎春，有些是秋天的菊花，甚至冬天的腊梅，急什么呢？"

在这个追求即时反馈的时代，愿意等待花开的人，自己却没能等到属于他的季节。此刻，望着女儿书架上张老师送的《唐宋词选释》，我不由得泪如雨下，打湿了衣襟。

今天，接晓青放学时，发现教学楼前的玉兰开了。去年此时，张老师还带着孩子们在树下写生，说退休后要办个"慢教育工作室"。如今玉兰依旧，斯人已逝。

师者不易，愿社会给予更多包容，愿制度留存几分温情，更愿每一支照亮别人的蜡烛，不必燃尽自己方能迎来光明。新的学期，愿所有老师：平安康健，静待花开。

来源：丫哥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