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语文与泛语文,都不是好语文——张宏悟课:观《超级语文课》

360影视 欧美动漫 2025-03-08 08:29 2

摘要:“张宏悟课”是我个人专业自生长的重要路径,同时,又因我恰好参与了第三季《超级语文课》,于是,我昨晚听学悟读了《超级语文课》第四季第一期杨杰老师的《蒹葭》。

好课没有通用之法,却有一定之规,这是不争的共识。

好课在悟不在观,观课象而悟课理,教有学理的语文,这是内行与外行的本质区别。

“张宏悟课”是我个人专业自生长的重要路径,同时,又因我恰好参与了第三季《超级语文课》,于是,我昨晚听学悟读了《超级语文课》第四季第一期杨杰老师的《蒹葭》。

杨老师的课,总体而言:优点突出,值得学习;但也不乏问题,有待商榷。

优点之所在:整堂课巧于设计,思路清晰;大开大合,视域开阔;对话自然,出入自如,上得顺畅丝滑。

不足之所在:主要表现为入课部分朗读教学分量不足;出课部分的跨学科之必要性和有效性存疑;结课于母题的大概念,可以说好看,也是浮夸。

杨老师的课,如上所言,大体分为三大块:入课、出课、结课。

容我先绕开正题说几句。

一是囿于电视节目的时长和传播特点,每一位选手的课在呈现给观众时,都并非执教者40分钟的完整实录,而是课堂经剪辑之后的“精华与浓缩版”,这完全可以理解,也必须理解,且无可厚非。

另外需要说明的是:虽然课堂时长不足40分钟,但高明的剪辑师却努力做到了执教者的课堂主体框架完整,精彩之处存留,缩减时长却不断课脉,此处需要由衷致敬!这样,观课与评课者,也就可以“窥一斑而见全豹”了。

切入正题,先说“入课”。

我的第一问:诗歌教学的一般路径,同时也是学生认知与学习诗歌的一般规律,即“感性初读——理性思读——更高感性的再读”。那么,本堂课,在朗读教学的比重分配和实际呈现上,够充分吗?千法万法,读为根本大法。陈日亮先生说,诗歌教学重在共鸣而非共识,想要做到这一点,首先需要着力朗读指导,不是一语带过,而是具体指导。此处且搁置读理不论,只说读法。

我的课堂观察:上课伊始,学生按教师指令初读文本,初次触摸,方式为集体齐读,学生以其既有的较高水平读得字正腔圆,不乏情感,这自然与老师的教没有多少关系。老师听后的教学回应是:“第一遍读,就如此之好,鼓掌!”这真是太多课堂的真实再现,严苛点说,这样的看似鼓励与激发学生自信,实则就是“廉价表扬,取悦学生”。

我的课堂重构:估计有人会心里嘀咕,真是“敲字评课不腰疼”。好的评课,不只要一针见血地指出问题,还要做到立刻马上给出评课者以“课堂重构”的意见。我想,是不是可以“不尽肯定”学生,这样既不打击学生,也不恭维学生,还更好地激发了学生的课堂挑战欲。比如,教师可以说“你们第一次读,就如此之好,我给你们打80分的高分,但是谁能猜得出老师为何扣了20分,失分点可能在哪,我们如何改进,读得再好一些?” 把话说明白点,这样的话,我们就可以顺势走向“朗读教学的发生”,指出学生”韵脚需要响读“ “不变中有变”的复沓手法需“变化着读“等问题的明显存在。

再说入课之“复沓手法”的教学。复沓手法作为这首诗歌的重要形式特征,于起始初读阶段而言,无疑是教学的重要着力点。

我的第二问:课堂上老师的“复沓教学”是一滑而过,还是真实发生?

我的观察:老师的课堂提及比兴,触及复沓,而后想当然地认为学生熟悉熟知“复沓手法”及“复沓手法在这首诗歌里的运用”,且不知:熟知非真知。语文的学习,经验与事实无数次地告诉我们,我们需要把学生从自以为然的“有知”状态打回到“不知或无知”的真实状态。

我的追问:重章叠句的复沓,在每一节同一位置上的“语词替换”,从词义看,意思相近,着实无明显差异。但是,那就果真意味着表情达意上的“毫无分别”?语文老师这种感觉上的迟钝,对语文老师的教学提升,简直是灾难性的。那么,区别何在?恐怕要在声音的形式里寻找。别忘了,汉语是形音义三位一体的语言系统。声音是可以传情达意的,就叫“以声传情,因声求气”。

我的重构:请同学们细细品读一下复沓语句的“变化之处”,听,你听出了什么?

比如,“苍苍——萋萋——采采”的替换,试着写出他们的发音,“cang(ang)——qi——cai(ai)”,仔细体会下那微妙的变化,这些声音所共同营造的画面感,是在逐步变亮还是变暗呢?我们的基本结论应当是越来越趋于明亮,开阔,给人希望。同理,我们可以让学生再去如是操作下其他位置上的复沓语句,其实,都内藏奥秘。诗歌感情的曲折变化,纵向推进,就在这“语词替换”之中“曲折体现”着。

下来说“出课之跨学科理念操作”。可以说,这波操作与设计,在不少人眼里,那是博了眼球,赢了喝彩。

我的发问:跨学科语文教学,学科融合下的语文教学,应当在教学过程中的什么时候引入?这个问题潜在地暗示我们:引入跨学科,是要服从服务于教学的真实需要的。也就是说,语文这样的自带综合性学科,在实际教学中,是否需要跨学科来解决问题,这是第一位要论证的。执教者要自问:需要跨吗?不跨不可吗?跨出去,何时退回并指向语文的学习?

我的追问:生活中,人们在什么时候会想起搬救兵,借外援?请君思考十秒钟。答案自然是:自身力量不够,解决不了眼前的问题;具体到语文教学,自然是语文老师的自身力量不够,才需要借力打力。

我的课堂观察:杨老师的一堂课,其着力最多就是在“伊人最终找到了吗?”这个主问题上,该问题无疑是非常之好的,既关乎文本的深度理解,也关乎学生现有的真实心理困惑。

课堂上,学生竟被老师带了节奏,异口同声地说道“文章里,最终是没有给出伊人是否存在的答案的” 。

我的课堂重构:果真没有?不,还是有的。实则课堂上不少学生也都意识到了伊人的存在,是若即若离的存在。但令人惊讶的是:怎么就能视而不见那对关键语词的证据呢?去再倾听一下文字深处最细微的声响,答案是:“在——宛在”。这对语词缘何被遮蔽?

因为这个答案太高级,高级到大家都不以为然。

我的再明确:这对语词就是“伊人是否存在的文本答案”。何意?没听懂。在还是不在?不在之在。追求者在追求伊人前,起于求于“坚信伊人的存在”,故而可以无所畏惧,溯洄从之,又溯游从之;终于止于“相信伊人不能轻易求得的存在”。前者的文本依据就是“在”,后者的文本依据就是“宛在”。

实在是够绕,不过终于绕出来了,再绕回跨学科的教学设计。不需要跨而引入诸多学科的跨学科,只能是“为跨而跨”。这实在大可不必。倘若省出这块时间归还给学生,再回到语言的咀读之中,沉入词语中,不很语文吗?

退一步再说,即使要跨,也要明白:跨学科的目的与朝向是什么?是为了促进语文的学习,是为了回到言语形式的更好理解与运用上。

数学的追击很精彩,生物的细胞核与细胞壁的类比也很出彩,还有什么等高线,麻纱哥的奇思妙想似乎都值得尊重。可这一切经不住“灵魂一问”:这各学科“各显其能”一番之后,我因此而更懂哪一节或哪一处的语言文字的语用之妙了?

数学物理、地理生物齐上阵,语文的课堂而今“高朋云集”,真是从未有过的盛大与喧哗。

耳畔还时不时伴有一些来自四面八方的叫好声。

可我竟在此刻,头脑中不合时宜地冒出朱自清的话来,“快乐是他们的,我什么都没有”。

那最后跨学科的精彩,也不过是“其他学科的胜利”。

是的,语文,什么都没有。

最后,再说说结课部分的大概念升华。

我的发问:这部分“千古母题”的升华作为课堂落点,其教学意图何在?和这堂课的教学目标一致,还是高大上的装点更多一些?

我的观察:老师一股脑抛出了一堆古今中外的故事、诗文,真可谓通古今而贯中西,欲成“一家之言”。恰如老师的慷慨陈言:伊人,可以是“夸父逐的日”,可以是“精卫填的海”,可以是“嫦娥奔的月”,可以是“桃花源”与“乌托邦”,可以是“雨巷和断章”,等等。

我的追问:如此往下罗列,第一,这个千古母题究竟是什么,点明说透了吗?总不能是“伊人”吧。我们可以顺着老师的所选内容来试着提炼,大概是想说“追求”或是“追而不得”吧。现在问题来了,学习一个文本,重在发现文本的唯一性,还是揭示其“母题性”?孙绍振先生用《文学文本解读学》一本巨著就回答了一个问题:文学性文本,说到底,就是要揭秘文本的唯一性、特殊性,它一定是“这一个”的。如果所有的故事,都是“伊人”的故事,都是“伊人”的演绎,这既是《蒹葭》的悲哀,也是对其独特文学价值的致命的瓦解。

我的再问:老师一股脑的抛出,以文本的表层相似或相关性,来掩盖文本的实质性差异,这样的升华会给学生留下什么,看似丰富无比的结尾,却迷失了《蒹葭》应有的位置。夸父逐日和精卫填海,首先夸父和精卫是一个明确的具象,伊人却朦胧不定;夸父逐日,是夸父道渴而死,强调夸父的精神,伊人则是被追求的象征,且文本更多在指向“求索的意义”;精卫填海,精卫有其自身的动因,伊人也有吗?嫦娥奔月最终落个孤独,伊人有孤独感的体验吗?桃花源在陶渊明的笔下既有明显的象征义,也有具体的样貌可见可亲,伊人的象征义是什么?至于说卞之琳的《断章》则更指向“主客体的相互转化”,伊人在《蒹葭》中有转化成追求者的可能吗?

勾文君也只是说:人人都在《蒹葭》中,人人都在《雨巷》后,这样的比较与关联是严肃的,是考究的,是自然的,是传承的。

当“伊人”被如此定位时,这堂课的重心也会存在问题,伊人的朦胧与飘忽不定,恰恰说明诗歌的重心不在伊人,而在“追求本身”,写“追求”大于写“伊人”。

当罔顾无视“求之不得”这个主题的“唯一性”写法时,我们知道多少写“追”的文本, 究竟有什么实质意义?乱花渐欲迷人眼,《蒹葭》为何不重要。

也许是我太钟爱语文了,于是便写下了上面这些过于挑剔的文字,来面对我所遭遇的这个语文世界。

耳畔这时又传来一处声音:语文课的所有美好与深刻,都要经由语言文字去抵达与实现。

来源:良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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