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太极拳文化撕裂的标志就是王宗岳的《太极拳论》提出的“招熟——懂劲——神明”三阶段理论,试图将很多流派武术功夫都纳入到太极拳的体系中,这就是太极拳武术理论,我们武术历史中还有一个理论,就是李小龙的博士论文提出的“中国功夫”理论,显然,从张三丰的《太极拳论》到王宗
太极拳文化撕裂的标志就是王宗岳的《太极拳论》提出的“招熟——懂劲——神明”三阶段理论,试图将很多流派武术功夫都纳入到太极拳的体系中,这就是太极拳武术理论,我们武术历史中还有一个理论,就是李小龙的博士论文提出的“中国功夫”理论,显然,从张三丰的《太极拳论》到王宗岳《太极拳论》,才有了后来比较清晰的太极拳发展脉络。最后,我们看到的是李小龙为代表的中国功夫文化的第三次爆发。显然,这些发展都是建立在张三丰的武术文化的太极实践,但是,后来的太极文化经过了三次文化撕裂。
一、张三丰太极拳论的历史渊源与争议
张三丰作为太极拳的“文化符号”,其与太极拳的渊源在历史文献中呈现显著矛盾。一方面,传统观点认为张三丰是太极拳的创始人,其结合道家内功心法与武术实战技巧,形成了独特的理论体系,其实,张三丰太极拳论首先突出的“举身轻灵”——“一举动,周身俱要轻灵,尤须贯串。”这个“贯串”,明确指的就是脊椎上下抻直,脖子、命门都要外撑,杨澄甫的“松沉”就是在这基础上体现了整劲——脊椎竖直,腰胯松沉,这才有了“气宜鼓荡,神宜内敛,无使有缺陷处,无使有凹凸处,无使有断续处。”只有松沉之后,才能太极的内劲。
如何实现松沉的内劲散出去是轻灵的前提,因此,张三丰告诉我们,太极拳的内劲是怎么发生的呢,松沉功夫告诉我们——“其根在脚,发于腿,主宰于腰,行于手指,由脚而腿而腰,总须完整一气,向前退后,乃能得机得势。”这里,“形于手指”衍生出“以柔克刚”的手指平匀脊椎提起,松沉提摄的太极雄浑浩大的力量,以及“形于手指”引领太极拳松沉转化为大中小拳架子的内外透劲,最后,体现为“手指”贯穿身体,提领脚步,“由脚而腿而腰,总须完整一气,”,“向前退后”就是我们说的“猫步”,猫步从松沉转胯带脚步,通过手指拎起来实现脚步与手指的轻灵腾挪,这就是手指具有了传感器和内劲计算的懂劲、听劲,实现“四两拨千斤”等核心技击理念。
以上是本人练习的体会和感悟中重新认识到了张三丰“形于手指”与“一举动,周身俱要轻灵,尤须贯串”的具体的演示。张三丰太极拳的提出是推出练拳的功夫,并不是复制《易经》的太极学说。 另一方面,历史考证显示,张三丰的生平与太极拳的关联存在诸多争议。例如,《明史》等正史文献未明确记载其与武术的关系,而2007年中国官方认定明末清初的陈王廷为太极拳开创者,河南省温县为发源地。2014年福建邵武推动“张三丰太极拳”申遗时,陈氏太极拳传人公开质疑其历史真实性,认为此举“制造认知混乱”,甚至可能破坏太极拳传承谱系的严肃性。
二、张三丰太极拳理论以及传承的文化价值
尽管历史争议未平,张三丰太极拳论的文化内涵却具有不可忽视的价值:
道家思想撕裂下太极拳的实践重构:张三丰太极拳强调“性命双修”,融合《道德经》“以柔克刚”思想与《易经》阴阳学说,将武术升华为一种生命哲学——精气神。在精气神其论体系下,太极拳具有固精化气、炼精化气的功夫,这种功夫宣传“虚静自然”“守中用中”等原则,体现了道教追求身心合一的精气神养生观。
多元文化冲突中的易经文化融合:太极拳论不仅包含道家思想,还吸纳了儒家“中和之美”、佛家禅意,以及中医经络学说和兵家谋略,形成独特的文化复合体。
冷兵器战争国家撕裂下的养生与技击文化的统一:张三丰太极拳注重“延年益寿不老春”,将技击术与内丹修炼结合,强调“以武养身”,成为兼具实用性与精神性的文化遗产,从而,通过太极文化实现对和平与文明的理想期盼。
三、王宗岳—陈鑫—杨澄甫:文化撕裂下的太极文化争议与审视——形于手指的技术体系以及评估竞技模式
在内丹学与武术、健身三次功夫转型中,产生了太极拳“文化撕裂”,张三丰太极拳论的价值需从多维度重新评估:历史真实性与影像文化象征的张力——张三丰作为传说人物,其形象更多承载了民间对“太极宗师”的理想化想象。
张三丰对太极拳的功夫也提倡动功的意义,提出了“向前退后,乃能得机得势”的具体要求:什么是“得机”就是脊椎节节贯穿后的上下功夫——“如意要向上,即寓下意,若将物掀起而加以挫之之力。斯其根自断,乃坏之速而无疑。”什么是“得势”,就是松沉转身——“虚实宜分清楚,一处有一处虚实,处处总此一虚实。”只有到了“形于手指”后,才可能“周身节节贯串,无令丝毫间断耳”,有了这个精气神的基础,就可以具体演绎了“长拳者,如长江大海,滔滔不绝也。掤、捋、挤、按、采、挒、肘、靠,此八卦也。进步、退步、左顾、右盼、中定,此五行也。掤、捋、挤、按,即(先天八卦)乾、坤、坎、离、四正方也;采、挒、肘、靠,即巽、震、兑、艮、四斜角也。进、退、盼、顾、定,即金木水火土也,合之则为十三势也。”
太极的功夫演练,尽管缺乏确凿历史证据,但其文化象征意义在影视、文学传播中已深入人心,成为全球认知中国武术的重要符号。张三丰的套路演练是按照阴阳五行八卦进行设计的太极仪式。而张三丰之后,王宗岳面对的是中国功夫多元化的形势,因此,王宗岳的拳论就更多阐释学的特色。
首先,把太极拳的仪式进行“易经”思想阐释重构:“太极者,无极而生,动静之机,阴阳之母也。动之则分,静之则合。无过不及,随曲就伸。人刚我柔谓之走,我顺人背谓之粘。动急则急应,动缓则缓随。虽变化万端,而理唯一贯。由著熟而渐悟懂劲,由懂劲而阶及神明。然非用力之久,不能豁然贯通焉。”这里的太极拳已经上升为一种文化表演的“镜像”,而“镜像”是“仪式”的复制以及感悟。
其次,太极拳的炼精化气并不是内丹之学,而是自然而然的转化了精气神,但是,这一点张三丰是划清了道家内丹与太极拳外丹的界限的,而王宗岳则是完全“混为一谈”——因为是镜像的规范,因此,王宗岳没有从拳法本身进行导学,而是从“内丹”的道进行具体演化:“虚领顶劲,气沉丹田”。太极拳本来是松丹田,反而是杨澄甫提出太极拳关键是一个“拔”字,松沉劲只是坐臀竖腰提领脊椎,拔背、拔夹脊、提档,提起双脚,借助地球引力形成身体结构的升力,松腰胯为了灵活发劲,并不是丹田为之。
其三,王宗岳提出了一个功夫的概念:“学力而有为”——因为立身中正,加上身体骨架的稳定性,因此,筋骨松弹的情况下,也可以“”偏不倚”,反而根据接力“忽隐忽现。”因为是形于手指,借力导入地面,因此,“左重则左虚,右重则右杳。仰之则弥高,俯之则弥深,进之则愈长,退之则愈促。”整个力量是气球引力在身体架子的螺旋中从手臂散出去,因此,“学力而有为”——无论来力大小,对我都是一样借力打力,导入地下而顺势于来力。因此是“一羽不能加,蝇虫不能落,人不知我,我独知人。英雄所向无敌,盖皆由此而及也。”形于手指,节节贯穿,借力地面,打力顺人。相反,王宗岳反思了武术盛行的搏击术的乱象:“斯技旁门甚多,虽势有区别,概不外乎壮欺弱,慢让快耳。有力打无力,手慢让手快,皆是先天自然之能,非关学力而有为也。”
其四,作为“学力而有为”的太极拳,王宗岳归纳了太极拳的“学力”特征:“察四两拨千斤之句,显非力胜;观耄耋能御众之形,快何能为。”,这种“力量”,就是“立如平/秤准,活似车轮。偏沉则随,双重则滞。”那么“学”这种“力”——每见数年纯功,不能运化者,率皆自为人制,双重之病未悟耳。欲避此病,须知阴阳。粘即是走,走即是粘。阴不离阳,阳不离阴。阴阳相济,方为懂劲。懂劲后,愈练愈精,默识揣摩,渐至从心所欲。显然,王宗岳的“力”是“懂劲”,就是懂得立身的“劲”,懂得“松沉腾挪”的“劲”——本是舍己从人,丢掉自己肌肉和散乱的偏力,这种偏于抗争拉扯的力量下,多误舍近之快攻而求借力打力顺势放人之远。因此,这真是“”差之毫厘,谬之千里,学者不可不详辨焉。”
分析上述四点,并没有继承张三丰“形于手指”的太极拳“一动俱动”的轻灵技术体系。而是突出松沉身体转化的推手的“学力”,并没有武术散手的“一点即断”的发力特点。相同,后来陈鑫(1849年-1929年)为代表的太极拳论,更可以看到王宗岳的太极拳阐释的影响,已经完全丢掉了张三丰精气神体系下的文化重构,张三丰是先天自然的拳术重构炼精化气,把静坐改为打拳,适合大众而且高效,将太极拳有利于人们的劳动、繁衍、健康。而王宗岳则是开启了后天武术体系的“学力”模式,到陈王廷之后,这个风气逐渐形成,陈鑫是集大成者。
一直到了杨露禅,太极拳回归“轻灵”,导气入拳,以拳炼精,从而改造身心,获得先天神力。杨澄甫传承的就是这一体系,具体可以看“太极十要”,以及郑曼青、李雅轩、董英杰的练拳经历,发现各自的节节贯穿后的形于手指(郑曼青)、形于手臂(李雅轩)、形于手掌(董英杰)。
四、结论:文化遗产价值的重构路径
张三丰太极拳论的文化遗产价值需超越历史真伪之争,聚焦其文化功能与实践意义:
国际传播中的文化输出,太极拳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为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其全球影响力部分得益于张三丰的传奇色彩。张三丰太极拳论作为文化符号,促进了中国哲学与健康理念的国际化传播。
保护层面:应区分“历史考证”与“文化传承”,承认其在民间信仰与哲学思想中的独特地位,同时规范申遗程序以避免资源浪费。
创新层面:挖掘其养生、哲学与现代健康需求的契合点,推动传统拳法与当代科学的结合,如医学研究太极拳对慢性病的干预效果。
传播层面:通过数字化、国际化手段推广张三丰文化符号,同时加强历史谱系的学术梳理,减少认知混乱。
张三丰太极拳论的争议本质上是文化遗产在现代化进程中的身份重构问题。唯有平衡历史真实与文化象征,才能使其在全球化时代持续焕发生命力。
来源:太极无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