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25年清明前的南京,老张搀扶着七十多岁的老妈,一步一停,三步一晃,缓缓向吉安公墓半山腰挪动。老太太的手,颤抖得就好像开启了震动模式——其实自2016年中风之后,这可是她九年来头一回踏入埋葬着苗家四代人的那块地界。
25年清明前的南京,老张搀扶着七十多岁的老妈,一步一停,三步一晃,缓缓向吉安公墓半山腰挪动。老太太的手,颤抖得就好像开启了震动模式——其实自2016年中风之后,这可是她九年来头一回踏入埋葬着苗家四代人的那块地界。
“妈你慢慢地走。”老张话刚一说完,就又接着说道,“这台阶上面呢,全部都长满了青苔。”他拨开那几乎到一人高的杂草,突然间愣住了。
本该空着的两处衣冠冢之上,居然赫然地杵着一些陌生的墓碑。汉白玉碑,被雨水冲得很亮了,特别显眼。“李公”“王氏”这几个刻字,看起来格外醒目,
"这,这是我当年亲手填的桂花土啊!"老太太瘫在泥水里,枯树枝似的手指死命抠着湿泥,活像要把二十年前的记忆从地底下刨出来
时间拨回,在2002年的春天,南京的城建浪潮汹涌澎湃,“哗啦哗啦”地将城郊的竹林拍得粉碎。
当苗家的祖坟搬迁的时候,全家仅剩下张老太这一个的后人。施工队递来厚厚一叠协议,那目不识丁的老太太哆哆嗦嗦地,一会儿按这儿,一会儿按那儿,竟接连按了十几个红手印。
好些祖宗呀,连他们的名字都很难全部记住呢,更别说去寻找他们的骨灰啦。
老张依然还记得,他的母亲那个时候跪在老坟前,先是捧起黄土,接着又掺杂了一些家门口的桂花,接下来用红绸布包裹起来,那模样就像粽子一样,之后就把它埋进了新的墓之中。她还说这样就能让先人闻着故乡的味道入睡呢。
那二十座空坟头,在公墓的东北角,既没有碑刻也没有字迹。
公墓管理处后面的小巷里藏着一家“阴间中介”了。这家店是老板孙某开的了,和纸扎店很相似。玻璃柜中摆放着各式各样现成的墓碑了;墙上价目表清晰列出了墓地的价格。老板一边弹着烟灰一边说:“二十年前,从阮主任那里接手的墓位,只需1500块。”
原来已故的前负责人在退休前搞过“墓地大甩卖”,百来个无主墓穴就像二手房似的倒来倒去。
现任负责人翻着那泡烂的档案,竟然后脑勺直挠头:“02年的记录?那年发大水,早就冲进长江喂鱼啦!”
这场大戏,演的全是转型中国所经历的阵痛。当家族群取代了那原本的清明聚会,那些承载着记忆的老物件,就如同过时的老手机一般,连充电线都找不见了。
现在小年轻们在扫墓的时候都开始搞起了云祭扫呢。保安老周正蹲在岗亭门口,吧唧着嘴里的烟。去年的时候,有一个小伙通过直播来磕头,借助5G的信号,不过却卡顿得就像连环画一样,头都已经磕完了,可画面依然停留在鞠躬的状态。就算数字墓碑再怎么高清,也无法烧出那纸钱所散发出来的味道呀。
这出很荒诞的剧作,不光在南京出现了。在浙江的侨乡,林女士家的祖坟竟然被改成了楼盘,开发商发布的那个“无主坟公告”;在湖北有两个家族因为迁坟补偿款闹得完全决裂了,族老抱着祖宗牌位,故意去撞推土机。
法律专家看了也直摇头:"《殡葬管理条例》,看得住盗墓贼,拦不住资本偷家。"当孝道撞上产权纠纷,我们丢的不只是三尺黄土,更是连根拔起的记忆。
来源:小兔爱小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