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父亲花钱让我上了高中

摘要：2003年我中考没能考上高中，父亲只是叹气，什么也没说。我在父亲的叹气声中，羞愧得无地自容。我不想上学了，可父亲却极力让我去初中复习。刚上了有两个月的初中，当父亲听说可以花钱上高中时，那满脸的皱纹却笑开了花，当天来到我就读的初中学校，把我带到了县一中。

2003年我中考没能考上高中，父亲只是叹气，什么也没说。我在父亲的叹气声中，羞愧得无地自容。我不想上学了，可父亲却极力让我去初中复习。刚上了有两个月的初中，当父亲听说可以花钱上高中时，那满脸的皱纹却笑开了花，当天来到我就读的初中学校，把我带到了县一中。

那年雪下得特别早。初冬的清晨，我攥着一中的缴费单站在校门口，看着父亲跨上他那辆28式自行车。车后座上还绑着刚卸下来的化肥袋——那是他凌晨四点去邻村收玉米时用的。教导主任说"捐资助学费"要交680元，父亲数了三遍零钱才递过去，崭新的百元钞被化肥染得泛黄。

车轱辘碾过结冰的路面发出咯吱声，父亲佝偻的背影在雪幕中渐小。他深蓝色的中山服后摆被风掀起，露出内里缝补过的棉絮。我突然发现他的棉鞋破了个洞，脚后跟处的袜子被雪水洇成深色。这双鞋本该在今年入冬前换新的，我知道家里刚给哥哥订了亲。

我看着父亲在泥泞而湿滑的道路上奋力蹬着自行车的背影，忽然湿了双目。

我暗暗地下了决心，三年高中，绝对不能再虚度了。

那天夜里我蜷在宿舍上铺，月光把窗户栏杆的影子投在墙上。下铺同学拆开家里送来的羽绒被时，塑料包装的窸窣声像把钝刀在割。我数着天花板裂缝默背白天抄来的物理公式，指甲在墙皮上划出牛顿第二定律的符号。凌晨三点，走廊尽头厕所漏水的声音，和着远处公路上运煤车的轰鸣，成了我最初的记忆节拍器。

冬季晨跑时总有人躲在树丛里偷懒，我却故意迎风跑在最前。睫毛结着冰碴化成水流进领口，能让人清醒地背完两页英语范文。那年寒假我抱回全部初中课本，在厨房的蜂窝煤炉边重温初中的学习内容，把冻僵的手放在烟囱管上取暖。母亲熬猪食的蒸汽在玻璃窗凝成水珠，我用手指写着数学验算过程，直到水痕模糊了窗外的雪景。

06年高考那天，父亲蹲在考场外的梧桐树下啃冷馒头。他特意换了双胶底布鞋，说是走路没声不会惊动我答题。当我走出考场看见他正用草帽扇风，后脖颈晒脱的皮翻卷着，像极了那些被我翻烂的错题本。查分那晚全家守着座机，568分跳出来的瞬间，母亲把腌咸菜的搪瓷盆碰翻在地，父亲背过身去擦眼镜片，月光照见他鬓角的白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