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小刘,这枕套是我们女兵一针一线绣的,你可别辜负了咱们连队的心意啊!"老李媳妇把包装精美的礼盒塞进我的行李袋,满脸揶揄地笑着。
一对枕套的约定
"小刘,这枕套是我们女兵一针一线绣的,你可别辜负了咱们连队的心意啊!"老李媳妇把包装精美的礼盒塞进我的行李袋,满脸揶揄地笑着。
那是1978年隆冬,北风呼啸着掠过戈壁滩,卷起漫天黄沙。
我刚提干不久,领导破例批了十天探亲假让我回家把婚事定下。
五年了,从我穿上军装那天起,就和家乡的小芳靠着薄薄的信纸维系着感情。
如今终于要见面了,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怦怦直跳。
临行前一晚,战友们硬是把我拽到了俱乐部,桌上摆了几盘花生米、炒黄豆,还有半瓶难得的二锅头。
屋子虽冷,但挤满了人,呼出的热气在窗户上结了层厚厚的白霜。
"提干了不得忘了兄弟们啊!"老王咧着嘴笑,牙缝里还卡着花生皮。
"小芳要是不跟你回来,你就别回来了!"瘦猴儿挤眉弄眼,引得众人哄堂大笑。
"来来来,这可是咱们的一点心意!"班长把一个包得严严实实的礼盒推到我面前。
我知道,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战友们能凑出这份礼物实属不易。
那一刻,鼻子有点发酸,使劲眨了眨眼睛才没让泪水掉下来。
"谢谢,谢谢大家..."我说不出更多的话,只能一遍遍地道谢。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寒气逼人。
我穿戴整齐,站在连队门口等着去车站的班车。
远处,晨曦微露,营房轮廓逐渐清晰,几棵稀疏的杨树在风中摇曳,显得那么孤独又坚强。
这片荒凉的戈壁滩,承载了我五年的军旅生涯。
风沙再大,也吹不走我们的坚守;条件再苦,也浇不灭我们的热情。
班车颠簸了整整一天一夜,车轮碾过崎岖不平的山路,把我和几个同样探亲的战友摇得东倒西歪。
窗外的景色从荒凉的戈壁逐渐变成了丘陵,再到熟悉的江南水乡。
心里既欣喜又忐忑,不知道家里这几年变了多少,也不知道小芳还是不是记忆中的模样。
终于到了家乡汽车站,一下车就被冬日的寒风刮得脸生疼。
我裹紧军大衣,拎着行囊,大步朝村子走去。
路面上结了薄霜,踩上去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像是和我打招呼。
远远地,就看见村口站着个熟悉的身影。
是娘!她裹着件深蓝色的棉袄,手搓着围裙角,眼睛紧盯着公路方向。
头发比我离开时白了许多,风吹得她微微佝偻着背,却挡不住她焦急张望的目光。
一看见我,她立马小跑过来,满脸皱纹都挤出笑容来:"儿啊,可算回来了!"
她上下打量着我,眼里满是欣慰:"瞧瞧,都当干部了,比你爹当年还精神!"
回到家,屋里生着煤炉子,暖烘烘的。
院子里的老柿子树上还挂着几个红柿子,像灯笼一样点缀着灰暗的冬日。
墙角堆着新打的柴火,整整齐齐的,显然是早就准备好了。
进门就闻到一股熟悉的饭菜香,是我最爱吃的红烧肉和炖豆腐。
娘手脚麻利地张罗着,嘴上絮絮叨叨:"知道你今天回来,我昨天就去集市买了肉,还有你爱吃的豆腐干,赶紧趁热吃,凉了就不香了。"
饭桌上,娘的目光一直落在我胸前的一杠两星上,眼眶泛红:"你爹在天上看到了,准得笑开了花。"
我知道,从我参军那天起,娘就一直盼着我能有出息。
如今我提干了,她脸上有光彩了,在村里也能抬起头做人了。
"对了,前几天,隔壁王婶还打听你啥时候回来呢,说她家小翠也到了说亲的年纪..."娘边吃边小声嘀咕。
我噗嗤一笑:"娘,我都跟小芳好了五年了,您还操这心?"
"这不是怕你俩隔得远,感情淡了嘛!"娘叹口气,"小芳是个好姑娘,就是..."
"就是啥?"我抬头问。
"就是她爹娘盼着女婿能留在身边,不希望闺女跟你去那苦地方。"娘欲言又止,"村里人都说,军人的媳妇最受罪,一年到头见不着面..."
我放下筷子,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娘,我当兵这几年,小芳从没说过一句怨言,我相信她会支持我的。"
"儿啊,娘不是那意思,就是...当年你爹走了,娘一个人拉扯你,知道个女人独守空房有多难..."娘的眼圈红了。
我沉默了,想起爹牺牲时我才五岁,对他的记忆只剩下一个高大的背影和军装上的肩章。
娘一个人把我拉扯大,从没喊过一声苦,可那深夜里的啜泣,我听得真真切切。
"娘,战友们给我准备了份礼物,您看看。"吃过晚饭,我把那个礼盒拿出来,小心翼翼地打开。
里面是一对手工刺绣的鸳鸯枕套,针脚细密,花样精巧。
枕套上绣着一对交颈鸳鸯,旁边还有"相伴一生"四个小字,线脚虽然有些歪扭,却格外真挚。
枕套底下压着张纸条:"小刘,早日把小芳娶进门,咱连队就多了个家。别忘了,婚假结束照样要扛起铁锹种树打井!"字迹歪歪扭扭,一看就是班长写的。
娘接过枕套,手指轻轻抚过上面的刺绣,嘴角微微颤抖:"真好啊,真好..."
她眼中闪烁着泪光,似乎想起了什么遥远的记忆。
"娘,您怎么了?"我轻声问。
"没事,没事..."她擦了擦眼角,"就是想起了你爹。"
看她这样,我心里一阵阵发酸。
娘放下枕套,起身走到老柜子前,从最底层抽屉里取出一个布包,小心翼翼地打开。
里面是一对已经泛黄的枕套,上面绣着简单的花纹,虽然褪色了,但依然能看出昔日的精美。
"这是...?"我好奇地问。
"你爹参军前,我给他绣的。"娘的声音有些哽咽,"他说,睡在上面,就像我在身边一样。后来...他牺牲了,只剩这对枕套陪我过了这么多年..."
我鼻子一酸,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说不出的滋味。
原来,军人和枕套之间,有着这样深厚的情谊。
那一夜,我辗转难眠,脑海里不断浮现出娘年轻时熬油灯绣枕套的场景,想象着爹在前线思念她的情景。
窗外,北风呼啸,树枝拍打着窗棂,像是在讲述一个又一个思念的故事。
第二天一早,寒气逼人,但阳光明媚。
我穿上崭新的军装,戴好军帽,把那对鸳鸯枕套小心地装进挎包,向村东头的小芳家走去。
路上遇到不少乡亲,有的对我投来羡慕的目光,有的则悄悄议论:"瞧,刘寡妇的儿子当干部了,威风啊!""听说是来娶媳妇的,也不知道小芳愿不愿意跟他去那鸟不拉屎的地方。"
我装作没听见,但心里却打起了鼓。
小芳家是个朴素的三间土坯房,院子里晒着一垄玉米,金黄的颗粒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听说我来了,小芳爹赶紧出来迎接:"小刘来了!快进屋,屋里暖和!"
他的态度比我想象的热情得多,这让我心里稍微踏实了些。
小芳站在院子里,穿着件深红色的棉袄,脸被冻得通红,却掩不住眼中的喜悦。
五年了,从我参军那天起,我们就靠着书信维系着感情。
如今再见,她已从懵懂少女变成了亭亭玉立的姑娘。
"小芳,你...比照片上还好看。"我有些局促地说。
她低下头,脸更红了:"你也...比以前更精神了。"
我们俩站在院子里,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只听见屋檐下的冰凌滴答融化的声音。
"听说你在公社食堂工作了?"我打破沉默。
"嗯,去年分配的,学了不少做菜手艺呢。"她脸上带着自豪,"厂里领导都夸我手艺好呢!"
屋里,小芳爹热情地张罗着,倒茶递烟。
"小刘啊,这几年在部队吃苦了吧?"他关切地问。
"不苦不苦,比起老一辈,我们这条件好多了。"我笑着回答。
"听说你提干了?真是长脸啊!"小芳娘也笑呵呵地说,眼睛却不时瞟向我的肩章。
小芳坐在一旁,眼睛不时地看向我,又迅速低下头,手指不停地绞着衣角,显得既紧张又期待。
气氛融洽得出乎我的意料,这让我暗自松了口气。
"小芳爹,小芳娘,我这次回来,主要是...想把我和小芳的事定下来。"我鼓起勇气,直奔主题。
小芳爹点点头:"我们也正有此意啊!你们年纪也不小了,是该成家了。"
见气氛如此顺利,我掏出那对鸳鸯枕套,递给小芳:"这是战友们送的,说是给咱俩的...那个...结婚礼物。"
小芳接过去,脸更红了,低着头细细地看着那精美的刺绣,嘴角微微上扬。
但很快,她的笑容就凝固了:"你...提干后还回那边吗?"
问题终于抛出来了,我心里咯噔一下。
"当然啊,我们连队正在戈壁滩上打井种树,建设边疆呢!等我们结婚后,你也可以去,现在连队条件好多了..."我兴奋地说着,却发现小芳和她父母的眼神有些闪烁。
屋子里忽然安静下来,只听见墙角的老钟嘀嗒嘀嗒地走着。
"小刘啊,"小芳爹清清嗓子,"我们小芳从小娇生惯养,不知道吃过啥苦,你们那边条件艰苦,她怕是受不了啊。"
"是啊,听说那边连水都贵如油,风沙大得能把人刮跑。"小芳娘也帮腔道,"再说,我们就这一个闺女,将来还得靠她养老送终呢!"
小芳低着头,不说话,但我看得出她眼中的挣扎。
"叔叔阿姨,我理解你们的担忧。"我真诚地说,"但边疆建设需要人,我不能半途而废。再说,现在条件比以前好多了,连队有宿舍,有食堂,小芳过去不会太苦的。"
小芳爹摇摇头:"小刘,我们不是反对你当兵,也不是不同意你们的婚事。只是...你有没有想过转业?县城轧钢厂正缺人手,我托人给你说了,待遇不比当兵差。"
原来,他们早就打算好了。
我心里一阵失落,却又不知如何回应。
饭后,我和小芳沿着村口的小河边散步。
寒风中,河水结了薄冰,阳光照在上面,闪闪发亮,像是铺了一层碎银。
两岸的杨柳已经光秃秃的,只剩下细细的枝条在风中摇曳,像极了我此刻忐忑的心情。
"刘建军,我爹娘的话你别往心里去。"小芳终于开口了,声音轻得像是怕惊动了河面的冰。
"我明白,他们是为你好。"我叹口气。
"你知道吗,县城轧钢厂张师傅说可以给你介绍工作。"小芳突然说,"你转业回来,咱们就能在一起了,不用分开了。"
我愣住了,没想到小芳也是这个想法。
"可我刚提干,正是为国防事业贡献力量的时候啊!"我有些激动,"那里虽然艰苦,但我们在做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啊!"
"那里太苦了,连棵大树都没有,都是沙子。"小芳的声音有些哽咽,"我怕..."
"怕什么?"我追问。
"怕你像你爹一样..."她没说完,但我明白她的意思。
当年爹牺牲的消息传来,可以说毁了我们全家。
如今小芳担心历史重演,我又能说什么呢?
我沉默了。
回家路上,我们谁都没再开口。
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刚进村,就看见几个婶子站在一起嘀嘀咕咕。
见我们回来,立刻投来探究的目光。
"瞧,小刘跟小芳这是谈崩了吧?一个想去边疆,一个想留在家乡,哪有那么容易啊!"
"我就说嘛,这军婚最难成,哪个姑娘愿意守活寡啊!"
这些话传进我耳朵里,像针扎一般难受。
回到家,娘看我脸色不好,也没多问,只是默默地帮我拍去衣服上的尘土。
"累了吧?早点休息。"她轻声说,眼中满是心疼。
我点点头,躺在床上,望着屋梁发呆。
第二天一早,我睡不着,天刚蒙蒙亮就起来了,坐在院子里发呆。
忽然听见村里的广播站响起了《马兰花开》的旋律。
那熟悉的曲调立刻勾起了我对连队的思念。
想起那片荒凉却充满希望的土地,想起战友们脸上风沙掩不住的笑容,想起我们一起挖的那些水井,种下的那些树苗...
吃过早饭,我决定去找小芳好好谈谈。
走到村里的小学,正赶上小芳在教读写班的课。
透过窗户,看见她站在讲台前,穿着一件蓝色的工作服,正认真地教孩子们认字。
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在她身上,给她镀上了一层金边,美得像幅画。
黑板上写着"祖国、责任、奉献"几个大字,孩子们整齐地跟读着,声音稚嫩却充满力量。
看着这一幕,我心里忽然有了底气。
下课铃响了,孩子们一窝蜂地跑出教室,看见我站在门口,都好奇地打量着,有个小男孩甚至敬了个不太标准的军礼。
小芳看见我,脸上闪过一丝惊讶,随即露出微笑:"你怎么来了?"
"想你了呗。"我笑着说,看着黑板上的字,"这是政治夜校的内容?"
小芳有些不好意思:"嗯,也是教给自己的。昨晚回去想了很多..."
"想什么了?"我追问。
她没直接回答,而是问:"你知道吗,我想过,如果我去了戈壁滩,能做什么?"
我一愣,没想到她会这样问。
"你可以去连队当老师啊,那里的军人子女需要教育。"我心里一亮,"或者去医院当护士,我们那儿缺医少药的。"
"真的吗?"小芳眼睛亮了,"我能为建设边疆做点什么?"
"当然!那里需要各种人才!"我激动地说。
这一刻,我看到了希望。
小芳笑了,眼中的疑虑似乎减少了几分。
"下午你有空吗?咱们去看电影吧,县里新上映了《青春在沸腾》,听说挺好看的。"她提议道。
"好啊!"我爽快地答应了。
那天下午,我们坐着拖拉机去了县里,看了场电影。
影片讲述了一群知青在边疆艰苦创业的故事,画面中那片荒凉的土地在他们手中逐渐变成绿洲。
看完电影,小芳一路上都很沉默,眼睛里闪烁着思考的光芒。
晚上,我们坐在小芳家的炕头上,我开始给她讲连队的故事。
讲戈壁滩上的风沙如何让人睁不开眼,讲战友们如何在石头地里挖井种树,讲老班长为救战友牺牲的感人事迹,讲野花如何在荒漠中顽强绽放。
"去年春天,我们终于在营区西边种起了一排杨树,现在已经长到半人高了。"我描述道,"老李说,再过几年,那里就会成为一片绿洲,他要带着孩子在树下乘凉。"
说着,我眼前仿佛又浮现出那片荒凉又充满希望的土地,以及战友们在烈日下挥汗如雨的身影。
"每天早上,我们都要给那些树苗挑水浇灌,一棵棵地照料,就像照顾自己的孩子一样。"我继续说,"虽然苦,但看着它们一天天长高,心里别提多满足了。"
小芳静静地听着,眼中的疑虑渐渐化为理解。
她握住我的手:"刘建军,我怕的不是苦,而是失去你。我爹娘年纪大了,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又在那么远的地方,连尽孝的机会都没有..."
原来她担心的是这个。
"小芳,我明白你的顾虑。"我紧紧回握她的手,"但你想啊,咱们国家需要建设边疆,需要守卫边疆。这不光是我一个人的事,是咱们全国人民的事。你爹娘身体还好,再说了,有什么事,部队肯定会批准你回来的。"
"可是..."
"戈壁滩再大,也大不过我对你的心。"我深情地说,"等我转正后,你就过来,咱们一起在边疆建设家园。到时候,咱们的孩子就在那里出生、长大,看着荒漠变成绿洲,那多有意义啊!"
小芳的眼神逐渐坚定起来:"刘建军,我想通了。嫁军人就是嫁给了国防线,我愿意跟你一起去建设边疆!"
听到这话,我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春节前夕,我和小芳正式订婚了。
小芳拿出自己积攒的布票,说要做一套和鸳鸯枕套相配的床单。
"等我去了戈壁滩,咱们的新家一定要漂漂亮亮的!"她笑着说,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小芳爹本来还有些不情愿,但看到闺女的坚定,也只能叹口气:"闺女长大了,有自己的主见了,爹娘也不好拦着。只希望你们到了那边,互相照顾,好好过日子。"
他拿出珍藏多年的茅台,倒了三杯:"这是给女婿准备的,你们干杯,我敬你们!"
他喝了一口,眼圈微红:"小刘啊,你是好样的,跟你爹一样,都是为国家做贡献的人。我把闺女交给你,你可得好好疼她,千万别让她在那苦地方受了委屈!"
"爹,您放心,我一定会的!"我心里暖烘烘的,下定决心要好好对待小芳,给她幸福。
那天晚上,村里人都来祝贺,连那些之前说闲话的婶子们也改了口风。
"小芳真有志气,愿意跟小刘去边疆建设,这年头找这样有骨气的姑娘不容易啊!"
"是啊,军人的媳妇最辛苦,但也最光荣啊!"
这些话听在耳朵里,比蜜还甜。
回家后,娘将一个小盒子郑重地交给我:"这是你爹的军功章,我一直留着,现在给你。他会为你骄傲的,也会为你找了这么个好媳妇骄傲!"
我打开盒子,那枚泛着光泽的军功章仿佛承载着一种无声的传承。
我小心翼翼地别在了军装内侧,靠近心脏的地方。
那一刻,我仿佛感受到了爹的目光,温暖而又坚定。
探亲假结束前一天,我和小芳去村口的大树下拍了张合影。
那是棵老槐树,粗壮的树干上布满了岁月的皱纹,见证了多少离别与重逢。
照相馆的师傅一边调整相机,一边笑呵呵地说:"站近点,这样日后看照片,就像从未分离。"
咔嚓一声,我们的笑容定格在了那张黑白照片上。
照片背后,小芳写下:"戈壁有你,风沙也是花。"
看到这句话,我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小芳,等着我的信。"我紧握她的手,"我会写清楚一切准备工作,等啥时候连队分了新房子,你就过来。"
她点点头,眼中满是期待:"我会准备好一切,随时等你的消息。"
回连队前的晚上,我和小芳坐在她家的炕头上,将那对鸳鸯枕套并排放在一起。
"看,这两个枕套靠在一起,多般配啊!"小芳笑着说。
"就像我们一样。"我握着她的手。
她轻声说:"明年,等戈壁滩上的野花开了,我就去找你,咱们在那片热土上,把家安好。"
"小芳,谢谢你愿意跟我一起去那片荒凉的土地。"我眼眶有些湿润。
"谁说那是荒凉的土地?"小芳反问,"那里有你,有战友们,有你们挥洒的汗水和热血,那是最肥沃的土地!"
听她这么说,我心中满是感动和骄傲。
离别的汽车站,寒风呼啸。
小芳紧紧抱着我,在我耳边轻声说:"记得按时写信,我等你的好消息。"
"一定!"我用力点头。
娘站在一旁,眼中含泪,却是欣慰的笑容:"儿啊,好好干,别辜负了小芳的一片心意!"
我登上回连队的班车,透过窗户,看着小芳和娘的身影渐渐变小。
。
班车驶入戈壁深处,远远望见了营区那排还未长高的杨树。
老班长站在树下等我,穿着厚实的棉军装,手里还拿着水壶,想必刚给树苗浇过水。
看见我下车,他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小刘回来了?婚事定了没?"
"定了,明年春天,等野花开了,她就过来。"我笑着回答。
"好哇!"老班长拍着我的肩膀,指着那排杨树,"你看,又长高了不少。再过几年,这里准变成绿洲,到时候,连队的孩子们就能在树荫下乘凉了!"
。
爹用生命守护的边疆,如今由我们继续守护;战友们用汗水浇灌的绿洲,终将在荒漠中绽放。
"老班长,咱们得再打几口井,再栽几排树。等小芳来了,得让她看看咱们的劳动成果!"我斗志昂扬地说。
老班长哈哈大笑:"好啊!我等着抱你们的娃娃呢!"
回到宿舍,我小心翼翼地把那对鸳鸯枕套放在床头,看着它们,仿佛看到了未来的家庭生活。
想象着小芳会如何把我们的小屋布置得温馨漂亮,想象着她会在戈壁上种下花草,想象着我们的孩子会在这片土地上奔跑成长...
这片戈壁滩,将是我们爱的见证,也是我们家的模样。
因为爱,荒漠也能变成绿洲;因为情,远方也是团圆的期盼。
那一夜,我做了个梦,梦见戈壁滩变成了花的海洋,我和小芳站在花海中央,头顶是蓝得透明的天空,远处是连绵起伏的群山。
我们的背后,是一排排挺拔的杨树,树荫下,战友们的孩子在欢快地玩耍。
醒来时,窗外已是黎明,戈壁的风依然呼啸,但我的心中已是春暖花开。
我拿出笔和纸,给小芳写下第一封从营地寄出的信:"亲爱的小芳,昨晚我回到了连队,战友们都很高兴听到你要来的消息。我已经开始张罗新房子的事了,等春天来临,你一定要看看这里的野花是如何在荒漠中绽放的..."
写完信,我走出宿舍,深深地呼吸着清晨的空气。
远处,朝阳初升,金色的光芒洒在戈壁滩上,照亮了每一粒沙子。
那排杨树在晨光中挺立,像是一排守卫边疆的战士。
"小刘啊,好好干!"老班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有情人终成眷属,咱戈壁滩的故事,才刚刚开始呢..."
来源:那一刻旧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