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张仃（1917—2010），号它山，辽宁黑山人。杰出的革命文艺家、美术教育家。1932年入北平美术专科学校国画系。1938年赴延安任教于鲁迅艺术学院，后任陕甘宁边区美术家协会主席。1949年设计全国政协会徽与第一届全国政协会议纪念邮票，负责和参与开国大典、全国

张仃（1917—2010），号它山，辽宁黑山人。杰出的革命文艺家、美术教育家。1932年入北平美术专科学校国画系。1938年赴延安任教于鲁迅艺术学院，后任陕甘宁边区美术家协会主席。1949年设计全国政协会徽与第一届全国政协会议纪念邮票，负责和参与开国大典、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美术设计等工作。1950年任中央美术学院实用美术系主任、教授，领导中央美院国徽设计小组参与国徽设计。参与筹建中央工艺美术学院，1981年任院长。艺术上坚守民族文化自信，创建和开拓了具有中国特色的艺术设计教育体系。

张仃（20世纪80年代末）

1989年之夏，张仃创作了一生的巅峰之作——《昆仑颂》。

三十多年来，它静静嵌挂在香港中国银行大厦十四层经理会议厅的墙壁上，外人不易看到。1992年底笔者留日归国，曾专门绕道香港，寻访这幅不易看到的杰作。到香港中行后，经一番请求说明，幸蒙允许，在一名银行管事跟随下，乘电梯登堂入室，于画前小驻片刻，虽未尽兴，依然受到强烈震撼。

1989年，昆仑颂 (局部-右)，现藏香港中国银行大厦

放眼张仃的山水画世界，89版《昆仑颂》不能不是一个艺术奇迹，它远看是海，波涛汹涌，天风猎猎，近看是山，冰峰绵延，奔腾起伏，山峰与海浪，不露形迹融为一体。于是，一座奇异的精神灵山，寄托于悠久古老的华夏昆仑，在有识之士心中激荡起伏、升华并且永驻。

1989年，昆仑颂 (局部-中)，现藏香港中国银行大厦

据灰娃（张仃之妻）记述：此画是应新落成的香港中国银行大厦之请而作，尺寸亦由请方规定：高一米，长七米；在这样一个窄长的平面上，表现昆仑山的高大雄伟，对画家的能力是一个考验；为此，张仃事先查阅大量资料，看了不少中外名家笔下的雪景，画出草图若干和许多小稿；而一旦进入创作，一切皆被抛诸脑后，只跟随感觉，在下意识的状态中，纵横笔墨，完成此画。灰娃认为：《昆仑颂》从落笔到收笔，“是作者做了一场梦的经过，更是作者经历了一个作曲家、指挥家完成一曲交响乐，一部大合唱的过程。”（灰娃《知白守黑 大象无形——〈昆仑颂〉创作始末》，以下简称《始末》）

1989年，昆仑颂 (局部-左)，现藏香港中国银行大厦

其实，在89版《昆仑颂》问世之前，张仃已作过两幅同题画作。第一幅应北京昆仑饭店之请，作于1987年冬（现藏张仃美术馆，高一米，长二米六），近景为逆光中的雪松，焦墨勾勒，淡墨渲染，中景云雾缭绕，远景雪山冰峰连绵起伏，构图上，松林与雪山平分秋色，淡墨的大片使用，使画面显得朦胧含蓄，幽光返照，诗情洋溢。第二幅作于1988年冬（现藏中国美术馆，六尺整纸），纯焦墨，截取昆仑山的一个局部，雪山冰峰与雪松树林，形成左上右下的对角线构图，顾盼呼应，有很强的写生感。

1987年，昆仑颂，107x265cm，现藏张仃美术馆

1988年，昆仑颂，96x180cm，现藏中国美术馆

两幅画作各具艺术匠心，格调高华，但与89版的《昆仑颂》相比，不能不显得“小巫见大巫”。论艺术容量，前两者好比中篇小说，后者则是长篇小说；论艺术质地，89版《昆仑颂》中山海合一的神奇意象，在前两幅中并不存在。

或问：同为昆仑山题材，创作时间又前后衔接，89版《昆仑颂》为何凸现一种异质的、飞跃的状态？

西方诗学有“愤怒出诗人”的之说，强调嫉恶的血性对诗歌创作巨大的激发作用。此说并非无稽之谈，才华出众的艺术家，乘这种愤怒之力，可以产生不朽的传世杰作（如毕加索的《哥尔尼卡》）。张仃自然也不例外。

据《始末》记载：“原先预计五六月间完成《昆仑颂》，无论人在何处，张仃心里总被这幅画的构思萦绕着。他在家里画了许多小稿。可是五六月间他整个精神根本无法进入创作。情绪激动，心律过速，靠医药勉强支撑。”另据灰娃记述：“……他的两眼红红的，时时噙着泪水，仿佛整个中国都压在他的心上。”（见《灰娃自传——我额头青枝绿叶》）

同年6月下旬，张仃南下来到广州，参加国际水墨画家集会，心绪稍得平复，痛定思痛，意绪纷涌，胸中块垒遂一泄无遗。据《始末》描述：时值七月酷暑，在深圳湾大酒店的临时画室里，年逾古稀的张仃赤膊短裤，挥汗如雨，忘我挥毫，沉醉于笔墨纵横、点线交响之中，宛如神灵附体一般。

笔者惊奇地发现：画家为89版《昆仑颂》作的两幅小稿，构图已是相当完整，但山还是山，峰还是峰，作者主要在章法的虚实疏密，透视的远近俯仰上作推敲。这说明：直到此时，画家尚未形成“山海合一”的构思；也就是说，只有在面对宣纸，纵情挥毫，在身不由己的“神凭”状态下，才发生如此的精神飞跃与突破。画跋可此作证——

登昆仑兮四望，心飞扬兮浩荡，与天地兮同寿，与日月兮齐光。

1989年，昆仑颂小稿之一

1989年，昆仑颂小稿之二

昔年壮游，飞跃天山，千垒万壑，银涛汹涌，玉洁冰清，沁人心脾。1989年客深圳湾，极目海天，骄阳播火，笔耕墨耘，神驰冰雪，心潮涨落，终成斯图……

昔年壮游，指1981年秋新疆采风，当飞机飞越天山，银装素裹、冰山雪峰奔腾呼啸的景象显于眼前时，张仃就被彻底征服。这个激动人心的记忆，经过七年的发酵，到这个特殊时点，汇成一股巨大的精神势能。骄阳播火，与此呼应，字字重如千钧。此时的张仃，心潮涨落，不能自已，《昆仑颂》的主导动机——心潮，呼之欲出。显然，正是在这种心潮难平的跌宕起伏中，张仃找到了艺术的大节奏与独特的旋律，山海合一的神奇意象由此而生。

张仃一向重视生活，重视写生，反对闭门造车，玩弄笔墨，“师造化，为人民”，是他根深蒂固的艺术信念。耐人寻味的是，89版《昆仑颂》逸出了这个规范，抒写的是心中的意象，达到纵心所欲、解衣磅礴的境界。中央工艺美院的老学生、壁画家兼美术史家张世彦认为：在多年忠于自然的写生操练之后，仍有这样迥异于常规的图形组合，难能可贵，可谓神来之笔，“以山海图形互嵌的组合手段来实现情之抒发、思之涵纳，较之历来着眼于形色笔墨的通例，是对意境营建的一个探索新径。”美术评论家刘骁纯视它为张仃的最高杰作，因为它“完成了对第二自然的创造”，达到“笔墨灵性化”的境界。

凝视这个山海合一、笔歌墨舞的神异世界，笔者仿佛看到青年时代张仃忧国忧民、意气风发、精神自由飞扬的状态，脑海里不由浮现《收复失地》（1938）这幅震撼人心的抗日漫画杰作。笔者以为，在精神气质上，它们是一脉相承的。

2024年5月修订

1938年，收复失土

1989年，昆仑颂，100x700cm，现藏香港中国银行大厦

文章来源 | 张仃美术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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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制 | 厚轩

编辑 | 易辰 神奇海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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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型文化项目《百年巨匠》是中国第一部聚焦20世纪为中华文明作出突出贡献的大师巨匠的大型系列人物传记纪录片，由中国文学艺术界联合会、中国艺术研究院、中国文学艺术基金会、百年巨匠（北京）文化传播有限公司等单位联合摄制。

《百年巨匠》是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中宣部“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传承发展工程”，连续两年入选中宣部（国务院新闻办）“纪录中国”传播工程，是国家广电总局“十四五”纪录片重点选题规划项目、庆祝建党100周年重点纪录片、“记录新时代”纪录片精品项目和纪录片重点项目（2018），还是中央电视台重大主题主线宣传暨重点选题项目，也是国家艺术基金、中国文学艺术基金会、中华艺文基金会、北京市政府文化创新发展基金、北京文化艺术基金、北京广播电视网络视听发展基金、北京市西城区文化艺术创作扶持专项基金的资助项目。已获得30项纪录片大奖。

2013至2017年，《百年巨匠》第一季43位大师的拍摄已全部完成，分为美术篇、书法篇、京剧篇、话剧篇、音乐篇、文学篇。《百年巨匠》第二季57位大师的拍摄已于2018年启动，增加了科技篇、教育篇、体育篇、国学篇、建筑篇、中医篇、戏曲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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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百年巨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