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随笔】妥德昌散文两篇

摘要：我想起老家老核桃树下的马大叔。他家是一座质朴小院，几间瓦房围出一方宁静天地。院子里，鸡群悠闲踱步，偶尔扑腾翅膀，发出“咯咯”叫声；角落里，几只羊正平静地嘴嚼着草料，时不时甩动尾巴。马大叔便是这个家的牧羊人，不仅放牧着羊群，更悉心牧养着家中的每一个人。

2025年03月13日 14:59甘肃

妥德昌散文两篇

（一）当好牧羊人

在时光长河的浅滩边，山村错落，如散落在大地掌心的棋子。每一个村落，都似一座小小的王国，而家中的主人，便是这方天地里的牧羊人。

我想起老家老核桃树下的马大叔。他家是一座质朴小院，几间瓦房围出一方宁静天地。院子里，鸡群悠闲踱步，偶尔扑腾翅膀，发出“咯咯”叫声；角落里，几只羊正平静地嘴嚼着草料，时不时甩动尾巴。马大叔便是这个家的牧羊人，不仅放牧着羊群，更悉心牧养着家中的每一个人。

清晨，第一缕阳光还带着丝丝凉意，马大叔早已起身。他打开羊圈门，几只羊像听到无声号令，温顺跟在他身后，缓缓朝着村外的草坡地走去。马大叔走在羊群中间，脚步沉稳笃定，眼神满是关切，审视着每一只羊的状态，恰似一位经验丰富的将军，率领士兵走向属于他们自己的“战场”。

到了草坡地，羊儿欢快散开，低头啃食鲜嫩青草。马大叔坐在一旁石头或土坎上，目光始终未离开羊群。看着羊儿吃得津津有味，他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那笑容如同春日盛开的花朵，温暖明亮。他深知，自己的责任是让羊儿吃饱长壮，绝不能让它们踏入别人田地，破坏他人庄稼。

有一次，一只调皮的小羊羔趁马大叔不注意，偷偷溜到旁边麦田里。马大叔发现后，立刻起身快步追去。他脚步虽快，却没有丝毫慌乱。一把抱起小羊羔，他轻声责备：“你这小家伙，怎么这么不听话呢？这可不是咱们该来的地方。”小羊羔似乎听懂了，乖乖蜷缩在他怀里，不再挣扎。马大叔抱着小羊羔回到羊群，重新坐下，继续守护他的羊群。他的眼神里，既有对小羊羔的宠溺，更有对责任的坚守。

在村子里，马大叔对待家人和邻里，就像放牧时一样认真负责。对家人，他言传身教，注重品德培养。在如今这个物欲横流、不少孩子娇生惯养且道德观念淡薄的时代，马大叔深知教育的重要性。他从小就锻炼孩子们的独立能力，教他们懂得珍惜与付出。农忙时节，孩子们再小也要参与力所能及的劳动，从播种时帮忙撒种，到秋收时帮忙拉运作物，在汗水里体会劳作的艰辛与收获的不易。日常里，他给孩子们加强文化知识教育的同时，还讲先辈们质朴善良、守望相助的故事，教导他们尊重长辈、关爱他人。哪家有困难，他总是第一个伸出援手。热情友善的他，就像冬日暖阳，温暖着每个人的心田。村里孩子都喜欢围在他身边，听他讲那些古老有趣的故事。他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仿佛带着魔力，能把孩子们带入充满奇幻色彩的世界。

然而，并非所有“牧羊人”都如马大叔这般善良尽责。村子另一头的马尔胡，也养着一群羊，可他的心却不像马大叔那般单纯。他总想着如何让羊长得更快更肥，却从不顾及是否会给别人带来麻烦。

一天，马尔胡的羊闯进马师斯家的菜地里。等马师斯发现时，菜地已一片狼藉，鲜嫩蔬菜被羊啃咬得七零八落。马师斯心疼得直掉眼泪，找马尔胡理论。马尔胡却满不在乎：“几只羊能吃多少？大不了你去我家菜地里铲几个去，或赔你几个钱。”他的态度让马师斯十分气愤，却又无可奈何。从那以后，马尔胡名声在村里渐渐坏了，大家都对他敬而远之。

马尔胡就像一只迷失方向的牧羊犬，本应守护好羊群，却在利益驱使下，变成破坏他人生活的“恶犬”。他没有尽到一个“牧羊人”应尽的责任，不仅让羊群损害别人利益，还在村里失去信任与尊重，他唯一的儿子也游手好闲，无所事事，至今没有谈上对象，也难以成家立业。而马大叔的四个儿子中，大儿子在县上一个单位上班，其他三个儿子在外打工，城市里都有了楼房，农村的房屋都收拾得光鲜亮丽，明窗净几。马大叔用行动诠释了真正的责任与担当。他不仅牧好羊群，更守护着家庭与村里的和谐安宁，他像一首古老歌谣，在岁月长河中缓缓流淌，诉说着善良、责任与坚守的故事。

傍晚回家时，我常看到夕阳的余晖将天空染成了一片金黄。马大叔赶着羊群，缓缓朝家走去。羊群身影在夕阳下拉得长长的，仿佛一幅美丽剪影。马大叔脸上带着一天劳作后的疲惫，更多的是满足与欣慰。他知道，自己又度过了充实有意义的一天，守护好了羊群，也管理好了家人，为家庭注入温暖与力量，为村子带来和谐与希望。

在这个小山村里，马大叔这样的“牧羊人”，是生活的脊梁，闪耀着人性光辉。他们以自己的方式默默耕耘、守护，让这片土地充满温暖希望。而马尔胡这样的人，也像一面镜子，折射出人性的弱点与贪婪。愿我们每个人都能成为如马大叔般的“牧羊人”，在人生道路上，当好“牧羊人”，牧好自己的“羊群”，坚守内心善良与责任，不被外界诱惑左右，让生活的田野永远充满生机、和谐与荣光。

（二）惊蛰这场大雪

惊蛰，在冬尽历书的角落缓缓苏醒，如一位懵懂的旅人，怀揣着对春的憧憬，欲开启新的旅程。然而，3月5日清晨，雪花却似一个任性的孩童，汹涌而来，野蛮地压弯了树枝，将山川与村庄层层覆盖，堆砌出一片冰冷的素白，硬生生冻结了春的行踪，让人刹那间恍惚，仿佛又回到了冰寒彻骨的寒冬。老话说“惊蛰寒冷半年”，这凛冽的寒意仿若时光的枷锁，将春的蓬勃生机紧紧锁住，也锁住了人们心中那份对温暖的温柔期待。

在这个本该草长莺飞、万物复苏的春晨，世界被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雪重新定义。坐落在牡丹“花儿”盛开的古河州城，云幕低垂，如浓稠的墨汁，染透了广袤苍穹。阵阵寒风呼啸而过，似一双双冰冷的手，肆意地拉扯着行人，让人不由自主地裹紧了衣衫。

漫步街头，起初，雪花宛如稀稀落落的星辰碎片般漫天飞舞，又像一只只迷失方向的白色蝴蝶，在空中漫无目的地蹁跹起舞着。渐渐地，雪势愈发汹涌，大片大片的雪花似出征的勇士，成群结队，互相簇拥着，在空中豪迈地舞起，须臾之间，整个世界便被雪色严严实实地笼罩。雪花如轻柔的柳絮，如蓬松的鹅毛，如飘零的树叶，如翻飞的书页，如舞者飞扬的裙袂，不一会儿，大地便披上了一层洁白无瑕的盛装。蓬松的积雪踩上去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恰似大自然演奏的一首独特夜曲，为这寂静的春晨增添了几分别样的韵律。上班车如水马龙间，疾驰而过，碾压得雪水“噼-哧哧”四溅，行人寥寥无几，偶尔有几个匆匆路过的身影，在厚重的雪幕中背影绰绰，朦胧得如同虚幻的剪影。

看着他们头顶、肩头落满的雪，我的思绪瞬间飘远，父亲那已然远去的身影，如电影般在脑海中清晰浮现。也是在这样的雪中，父亲拉着马，马背上驮着柴火，他迎着风雪，踏着暮色，从五六十里外的太子山麓艰难归来，或用架子车从河州城拉来生活用品，只为给家中增添些许收入；又或是在厚厚的雪地里追逐抓捕野鸡，回来后，母亲用洋芋合着一起炒吃的温馨情景。而今，父母早已长眠于岁月深处，世间再也寻不到他的身影，想必他在另一个世界，定是安宁祥和的吧！

仰起头，任由雪花如灵动的精灵般亲吻我的脸颊，感受着它们的纯净与冰凉。在这初春的大雪中，时间仿佛被施了定身咒，所有的喧嚣与纷扰都被这洁白的雪幕严严实实地隔绝在外，只剩下内心的宁静与安宁。

雪片整日肆意飞舞，像一个个迷失方向的梦，它们落下的姿态，轻盈得让人心生疼惜。似蝴蝶，在冰冷的空气中徒劳地舞动；似柳絮，被命运的大手随意捉弄；似杨花，失控于天地之间，慌乱地乱舞。恰似世间的缥缈幻影，抓不住也留不动，却在落地瞬间，幻化为一泓清水，无声地渗入泥土，润泽着枯槁的禾苗，轻声呢喃“快醒醒，春天到了” 。

这个春天，脚步慌乱又懵懂。来得太迟，赶不上人们的期待；来得太急，又撞碎了温暖的初衷。就像那些藏在心底的话，还没等说出口，就被呼啸的风偷了个空，消散在茫茫天地之间，无影也无踪。真是“瑞雪兆丰年”，民谚说“惊蛰前雪，粮仓不缺”啊，这看似迟到的雪，又何尝不是另一种意义上的馈赠？

回到家，依靠在窗前，仰望漫天飞舞的雪花，倾听雪花飘落的声音，那是大自然轻声的低语，感受着大自然的神奇与伟大，心底一片宁静！这场初春的大雪，将会成为心中一段永恒的记忆，在未来的日子里，或许每当回忆起这个初春，心中都会涌起一股温暖与感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