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1960年10月,他与玉门油田的采油工人们一起来到大庆,亲历了那场在最困难的时期、最困难的地方、最困难的条件下开展的石油大会战。而且在大庆油田一干就是16年,直到1976年10月,已经担任采油第一指挥部三矿党委书记、大队长的他,带队前往华北油田,离开了让他眷恋
在华北油田采油二厂的一户单元房里,一位耄耋老人,正激动地赴一场千里之外“面对面”的忘年之“约”。
老会战李大富
这位老人叫李大富。石油会战时期,他担任采油指挥部样板井北三排52井的井长,是响当当的“会战五好红旗手”。
1960年10月,他与玉门油田的采油工人们一起来到大庆,亲历了那场在最困难的时期、最困难的地方、最困难的条件下开展的石油大会战。而且在大庆油田一干就是16年,直到1976年10月,已经担任采油第一指挥部三矿党委书记、大队长的他,带队前往华北油田,离开了让他眷恋的大庆。
李老与我视频采访的情景
李老和他的队伍从大庆走了,大庆精神、铁人精神也让这支出自“名门”的采油队带到了华北油田。
当年,“身在大庆爱大庆,离开大庆学大庆”的口号,在大庆人组建的华北油田采油二厂喊得响亮。
就连当年前去“探亲”的大庆领导们都说,来到华北油田采油二厂,就像回到当年大庆石油会战的战场一样亲切。
变“废”为“饱”
来大庆参加石油会战的李老,正赶上1960年下半年粮食供应最为紧张的时期。“五两保三餐”的窘境,野菜与苞米面的配比不断上升,肉类供应基本断档,清水汤上见不到一丝的油星。肚子吃不饱饭,身体消耗的能量与热量入不敷出,直接造成了许多职工营养不良,浮肿病在全战区范围内持续蔓延,全身无力,卧床不起,各采油队都不同程度出现了减员。为了保证原油不减产,职工挺得住,干部们不但要管生产,还要分出一定的精力为职工填饱肚子想办法。
正在这当口,在采油指挥部二矿当采油工的李老,在一次搭乘敞篷解放车去参加战区大会时,因为当时公路还没有开通,车在坑坑洼洼的野道上行驶中,因司机操作不当,巨大的颠簸幅度,将李老弹起,并甩出车外。紧急送医,被诊断为轻度脑震荡……
李老说:“受了不大不小的伤,康复期内领导不许我上井,给我分配了个相对轻松的活儿——搞后勤。那时候搞后勤的唯一任务,就是为全矿职工填饱肚子找吃食。
“钱是没有,有的是打井时散落在油池子里不再回收的原油。那时,原油、煤炭这些金贵的东西,大都由国家统购统销,只对城镇居民供应,一般农村老百姓日常做饭、冬季取暖大多还靠秸秆,烧原油算是遥不可及的奢望,特别是那些离油田比较远的农村,原油还是相当抢手的,再加上三年困难时期,各地的粮食和副食品,供应都相当紧张,也只有农村各家各户能有些多余的鸡鸭鱼肉、蔬菜偷偷地换给我们。
“当时,队里就派我去青冈农村,联系物与物的交换。没想到需求对需求,各取所需,事情办得非常顺利。
“没多久,那个农村生产队就派来了几辆马车,千里迢迢送来了鱼、肉、白菜和土豆,拉回了他们所需的原油,那些日子的餐桌上,职工们终于吃上了大鱼大肉,白菜土豆,与野菜、草籽作了暂时的告别。”
情暖人心
1961年8月,担任北1区三排52井井长的李老,已经成了战区响当当的“红人”。个人成了油田“五好红旗手”,所管的井也成了当年战区学习“李天照井组”的样板井。
那年的8月6日,李老突然接到调度长的通知,有重要的首长将来他管理的这口井视察。
按照保密纪律要求,首长是谁?什么级别?啥时候到?不乱猜,不打听,不传播,保持工作常态,首长来了,从身前经过,哪怕你再激动,也要站在原地不动。首长现场问你什么,有问必答。没有问你,不能私自搭话,首长不主动和你握手,不能主动把手伸向首长……政治纪律是相当严格,不容丝毫逾越……
李老说:“会战初期,中央首长来大庆油田视察的还不是很多,不知道可能要问什么样的问题,我的心里非常忐忑。
“8月7日下午3点左右,全井组列队等待首长的到来。不多时,几辆北京吉普车在我们的队伍前停下,在宋振明指挥的陪同下,一位身材高挑,头戴褪了色的灰色军便帽,身穿半旧的蓝布中山装,脚穿一双黑布鞋的人,从车上下来。我的眼前一亮,这是在报纸上经常看到的国家主席刘少奇同志。
“细心的刘主席,一下车就发现了个问题。我们井组列队的方向正冲着刺眼的阳光。他就对身边的领导说:‘我一个人冲着阳光不要紧,不要让工人师傅们迎着阳光,眼睛会不舒服的。’这可是国家主席呀,对普通工人无微不至的关心,让许多人感动得流泪。
刘少奇当年视察大庆的资料片
“我们几个人背着阳光站好,刘主席才走到我的身边。宋指挥介绍,他叫李大富,是这口井的井长。刘主席笑着握住我的手说:‘结婚了没有?’我说结了。他又问:‘有孩子了没有?’我说还没有。他笑着说:‘你还年轻,大有作为啊!’我激动得不知回答什么好。
“和井队的每一个人握手后,刘主席参观了井场,在值班房和水套炉看到设备干净整洁、一尘不染,连声说‘好’。
“当他站在油池旁,看着采油工人打开大阀门,乌黑的原油带着压力喷射而出时,他面带笑容地鼓掌,并对大家说:‘这个油田很有希望!’
“因为视察的时间安排紧凑,参观完井组的刘主席,登上吉普车,同我们挥手道别,63年过去了,刘主席挥手道别的一幕就像发生在昨天一样,历历在目。”
公而忘私
在那个人人觉悟爆棚的创业年代,会战职工对待革命工作不分你我,也不分分内分外,只要是发现哪口井出了事故,从不袖手旁观,责任心驱使他们必须主动帮助排除难题,这几乎已经成为了油田上一条不成文的规定。
李老说:“上世纪60年代中期,我当年在位于登峰村的北八队当副指导员。
“那年爱人即将临产,我去萨尔图买些鸡蛋,以备坐月子之用。在回程的公交车上,我发现中九队的一口井发生了井喷,原油不断从井口外涌出来。
“当时,车上还有我们队的两位同事。我让一位同事回队里取工具,送鸡蛋,我和另一位师傅中途下车,向井喷的那口井奔去。
“这里还要交代一下两个问题,一个是这口井井喷了,为啥没有采油工在场呢?当时一个采油工管好几口油井,他要按照规程,对所管的每一口井进行巡回检查,发生井喷时,管井的采油工还没有巡到这口井。
“还有一个问题是那段时间,为了抵御帝国主义以及西方反华势力的核讹诈,保证大庆原油生产不受到可能发生的核打击影响,根据我国核试验爆炸现场模拟井房的损毁情况,全战区将所有的油井房都用堆起的圆形土包伪装起来,上方只留一个能够进入井房的出入口,大家都戏称它为‘大埋包’。
“油是从土包里喷涌而出的,具体哪儿出了问题,必须得下去看,才能找到原因。可是土包就像咱家里挖的地窖,里面又有油又有气的,下到井里,能不能安全出来,还是个未知数。
“我是党员,又是队干部,还当过采油工,处理井上问题的经验丰富。越是这个时候,越要冲锋在前。我向同来的师傅交代,我下去如果5分钟还没上来,你不要管我,马上跑着去把这口井的井喷情况通报给中八队。
“这样,我小心翼翼地带着块毛毡下到井里。近前一看,不是什么大事,是原油压力过大,把阀门开关给顶开了。我关上了阀门,爬出了出口。正巧,出巡的采油工回来了,我简单和他讲了刚才井喷以及我下井处理的情况,并提醒他,阀门我已经关了,为了不耽误生产,你检查一下是否还有其他问题,再开井。这位采油工对我表示了感谢,并记下了我的单位和姓名。
“没想到,第二天一早,中九队的领导就敲锣打鼓给我送感谢信来了。
“那个年代,会战职工的主人翁责任感非常强,路遇井情,哪还分是不是自己队的活儿,一心为公,勇于担责,不怕牺牲,不管是谁的事儿,都当成自己的事儿做,油田怎么会管理不好呢?”
回首在大庆工作的16年,李老非常感慨:“虽然我们当年在大庆吃了大苦,受了大累,但正是那个时期,锻炼了我们的意志,受到了大庆精神、铁人精神的滋养。我可以在这里说,没有在大庆的那段磨炼,就没有今天的我们,所以,我非常感恩。”
红色传承
大庆是他精神的圣地
讲述人:李树新(李老的女儿)
李树新
离开大庆48年,不论是在副厂长的岗位上,还是退下来从事关工委工作,他说得最多的是大庆,给职工或小朋友们作报告,讲得最多的是大庆精神、铁人精神。
听父亲讲,当年,华北油田采油二厂的职工,大多来自今天的大庆采油一厂。出发之时,他们就喊出了“把大庆红旗扛到华北,插到霸县”的豪迈誓言。为了把大庆精神融入新油区建设之中,他们又喊出了“身在大庆爱大庆,离开大庆学大庆”的口号,处处以大庆“三老四严、四个一样”等标准严格要求队伍,使这支铁军在华北油田声名赫赫。
他总是对我们讲,大庆不仅是他心中的精神圣地,更是石油人心中的精神丰碑。让大庆精神、铁人精神之花不仅绽放在华北油田的职工心中,更要让它怒放在油二代、油三代孩子们的心里,传承不息,永不变,这是他最大的心愿。
来源:伏虎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