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可每次医生都含糊其辞,说不能泄露病人隐私,然后就赶紧结束话题。
许庭和我分手后,跑去和青梅订婚。
直到我们偶遇。
他看着我形单影只,满意地说:“你终于来找我了。”
他说是先和我假分手,让我再等等。
我差点笑弯了腰:“我要嫁人了。”#小说#发优质内容享分成##现言
1.
许庭挽着未婚妻走进店里时。
我正在玻璃柜前给自己选结婚礼物。
“这个,你买不起。”
他径直走来,指尖夹着黑卡,在台面敲出清脆声响。
重逢的尴尬?不存在的。
怕沈瑜看笑话,他早让店员把人领到隔壁去了。
我实话实说。
“微信里刚够数。”
许庭眉头一皱。
“方沫沫,才两年没见,你怎么变这样了。”
“满眼都是大牌,浑身都是logo。”
我低头看看身上的衣裳,昨晚那位让助理送来的。
“没花几个子儿。”
助理说随便穿,我就留下了。
确实跟和许庭在一起的时候不一样。
那会儿在外企打拼,薪水挺高。
可两个人的开销全压在我肩上,活得比同龄人紧巴多了。
许庭盯着我手腕上的饰品,结婚限定款。
“专门来买这个气我?”
“我和沈瑜订婚,还不是因为她家的背景.....”
我轻笑一声,不打算藏着掖着。
“我要嫁人了。”
他愣了一下,随即叹气,满眼都是无奈。
“沫沫,别闹了,我心里一直有你。”
“我未婚妻快回来了,你赶紧走吧。”
上次他以为我闹脾气。
是我妈临走前,想托付许庭多照应我。
我给他打电话。
他火急火燎地赶过来,背景声从喧闹到安静,开口却是。
“沫沫,别闹,今天是我和沈瑜的第一次烛光晚餐。”
2.
我懒得再费口舌。
结账的时候,沈瑜却横插一杠子。
“方小姐,如今也进得起奢侈品店了?”
跟当年去许庭的出租屋时一个德行。
“这种高档场所,现在也能随便进了?”
满脸的不屑,趾高气昂的。
我掏手机的动作缓了缓。
“省省吧。”
许庭好像想替我出头,可转眼间,又把沈瑜搂得紧紧的。
“要不是和方沫沫在一起过,我现在也不至于被那帮人笑话。”
“你要是想搞出点动静,成为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吗?”
沈瑜的脸色立马阴转晴。
“还不是你爱招惹,让这种人来烦我。”
“黎尘公司的发布会快开场了,我爸刚还催着我去呢。”
那个常年霸占青年才俊榜首的黎尘。
白手起家,短短五年就登顶行业巅峰。
现在许家和沈家,都得仰仗的大人物。
许庭轻轻刮了下沈瑜的鼻尖。
“行了,我陪你去,别在这儿磨蹭,因小失大。”
说完,搂着她就走,连余光都没给我留一个。
我也没把他们当回事。
手机刚才就响个不停。
点开,是昨晚刚加的助理发来的消息。
“方小姐,黎总问您这款婚纱合不合心意?”
下面还配了一张图,是湖蓝色的鱼尾婚纱。
“黎总想把领证时间定在明早八点,您看方便吗?”
“是不是太早了?”
“那九点呢?”
我刚要打字回复。
置顶的对话框就弹出了新消息。
黎尘。
“十点,不能再迟了。”
3.
我站在原地,整个人都懵了。
过了二十分钟,才缓过神来回复消息。
“黎先生,你真的想好了吗?”
那天我拿着确诊单,从诊室冲出来的时候撞上了黎尘。
我忙着道歉,他反而更紧张。
“撞疼你了吗?”
一脸焦急,声音温柔得不行,就像怕弄坏了什么宝贝似的。
确认和他之前完全不认识,我才摇了摇头。
没想到他一把抢过我手里的病历。
“你怎么会……”
后来我才知道,黎尘心里一直藏着个人,就是因为这病走的。
而我,和她有七分像。
第二天,黎尘的助理就找上门来。
说可以给我免费治疗。
条件是我得嫁给他。
和活命比起来,当替身又算得了什么呢。
为了能更好地完成“任务”。
我还特意去打听了他白月光生前的事儿。
可每次医生都含糊其辞,说不能泄露病人隐私,然后就赶紧结束话题。
手机很快又震动了。
“安心筹备婚礼。”
“一切都按你喜欢的来。”
原来和情绪稳定的人聊婚礼,是这种感觉啊。
以前,我也和许庭讨论过。
他那时候没钱,就打算用我所有的积蓄办场婚礼。
可离他想象的还是差太远。
挑婚纱的时候。
因为我一直有个环游世界,收集各国蓝天照片的梦想,我就选了件蓝色的婚纱。
结果他一下子就火了。
“别人结婚都穿白纱,你怎么这么特别。”
“还有那个环游世界的梦,你知道得花多少钱吗!”
“对你这种人来说,简直就是白日做梦!”
我当时就懵了,再也说不出话,其实那个梦里,早就偷偷加上了他的身影。
现在,我低头在手机上打字。
“黎先生,明早八点民政局见。”
4.
当晚,我收到数条陌生号码短信。
只一眼,就知道是谁。
“沫沫,白天我不是有意的,我要接手企业,不能和沈瑜闹翻。”
“别生气了,如果不是你骗我,也不会拖到她来。”
“我之后会娶你,就当为了我,忍忍。”
我把户口本提前放进包里,拉黑删除。
第二天领完结婚证。
晚上就换了解扣式睡裙,去找黎尘。
“黎先生,要现在开始吗?”
化疗时间是半月后,婚礼在入院前一天。
算起来,我只有半月服务时间。
我身体紧绷。
和长腿微屈坐在床边,手指随意在平板划动的黎尘相比。
对方有着超出他年龄的沉稳,平静。
原本透亮的灯光,因为我的一句话,变得暧昧。
片刻,带有笑意的声音响起。
“方小姐,喜欢这种?”
我愣住。
男人反转平板,才看到通话会议标识。
刚才,我明明在门口踌躇了10分钟,没听见里面有声音。
黎尘之前有白月光,近五年取得的各种成就报道不断,却未出现过花边新闻,看来十分介意舆论。
我心跳如鼓,想着道歉。
抬眸,就从他眼中,看到一丝明显的,毫不掩饰的笑意。
像看熟人出丑。
等我怔愣,他才开口,毫不介意平板里的轻微惊呼声。
“方小姐,我很高兴这是你第一次。”
第一次诱惑别人?
男人起身,手指划过我颈侧,带起一片微热。
“扣子都扣错了。”
失败。
下一秒,雪松气息的外套罩在我身上,带着一句轻柔问询。
“方小姐,蜜月旅游,去吗?”
5.
我还是自己先上了飞机。
来机场的路上,助理委婉提醒黎尘,晚上有早定好的高层会议。
黎尘闭眼休憩。
我从窗外收回视线,正好和助理眼神撞上。
下意识转头。
却还是在长达五分钟,带着求助的注视里,尝试开口。
“黎尘,要不我先出发,明天你来找我。”
成了夫妻。
再叫黎先生有点见外。
黎尘明显不觉得。
“方小姐喜欢等人吗?”
声音平淡,说出的话却带着情绪。
“我不喜欢。”
他把脸往旁边侧了一点。
我突然感觉自己越界了。
毕竟这种幽怨,我曾在另一个男人身上见过很多次。
只是许庭那时,带着更明显的怒意。
“纪念日不去高档餐厅就算了,为什么要窝在房里吃便当?”
我告诉他,为了给他买那双限量版鞋,本月已经超预算了。
我没在指责他。
上个月,他偷偷瞒着我,在便利店做了一整月晚班,只为给我买生日礼物。
“什么意思!”
“我让你给我买鞋了,我只是加到你淘宝的购物车,你自己买回来的!”
我斜眼看到杂乱的玄关。
以及那双买回来,被连穿了一周的鞋子。
突然疲惫。
“婚礼的事,先暂停吧。”
后来想想,应该结束再体面点的。
毕竟第二天,他就给沈瑜打电话接他。
车四周有风声刮过。
我的思续就那么被一声叹息打破。
“我知道了。”
男人声音在车辆停止的瞬间清晰,带着明显的妥协。
“等我,我会去的。”
可我没想到,会在机场碰见许庭和沈瑜。
6.
“昨天说要结婚的人,今天怎么一个人在这。”
沈瑜看我的眼里除了高人一等,多了层耻笑。
我下意识看向许庭。
他不信我,却告诉沈瑜,让她多一个攻击我的手段。
“认清自己的身份,别总掂记别人的人。”
沈瑜对我的反应态度激烈。
我点头。
“自我认识确实重要。”
就像我和许庭分手前一个月,她就频繁给许庭发信息。
派人往我们住的地方,送各种男士用品。
做过贼的人最先心虚。
“我和许庭从小认识,是不小心让你钻了空子。”
“烦死了,怎么总能看见些碍眼的人。”
声音引来周围人关注。
许庭终于出声。
他不想闹出丑闻,也没有操控媒体的能力。
“别生气了,去休息室,我做面给你吃。”
沈瑜满意享受着他的爱意,却一脸遗憾看着我。
“方沫沫,你还没见过许庭下厨的样子吧。”
周围人聚集。
“真可惜贵宾休息室,你进不去。”
他们在众人注视下,昂首走去。
风起,外面终是变了天。
没人注意到,许庭脚踝的些许不便。
我们刚在一起,许庭就包揽了三餐。
直到他有次感冒,我刚进厨房,又被他赶出去。
中途他却因没拿稳菜刀,伤了脚踝。
从此变天就会痒疼。
也因为这,我义无反顾和他在一起两年。
现在我却平静的移开视线,和走来的工作人员打招呼。
“方小姐,黎总让我来接您。”
“私人飞机已经准备好了。”
坐上飞机,我重新搜索黎尘。
无论是为环游世界做准备。
事业攀升后,黎尘几乎花了一半财力和各国首都机场合作,购买私人飞机。
还是蓝色婚纱。
都太巧了。
像早准备好一切……
7.
黎尘是第二天早上到的。
一夜的飞机,他眼底染了点黑青。
想想,前天车上他也在休息。
“我陪你睡一天吧。”
黎尘在门口换鞋的动作一顿,眉眼轻挑。
“换了个地方,怎么还想这事。”
“没听说那病还有这副作用。”
黎尘满屏搜索词,描写都是沉稳。
可每次见他,这人总带些少年心性,或是坏心眼。
“躺下就能睡觉。”
我没忍住白眼。
黎尘静静看我,突然一笑。
“也是。”
下一秒。
我整个人被拦腰抱起。
“那纯睡。”
说出的话和动作毫不相配。
我甚至没来得及惊呼,就被他眼底的幽深圈住。
坠入。
接着,被次次捞起。
“黎尘。”
浑身瘫软时,我终是没忍住。
轻呼出声。
良久,黎尘才把唇挪开。
轻喘。
“为了我俩的身体着想,别总撩我。”
“连忍两次,是会生病的。”
换个环境,人总能忘了很多东西。
忘了他是我的金主。
忘了自己有个没一点症状,却透支生命的病。
“黎尘。”
“嗯?”
可我有件事没忘。
“你之前认识我吗?”
我坦诚问,男人毫无惊讶,只是换个话题陪我聊。
“你信童话吗?”
“不信。”
他笑。
“我也不信。”
“可总有些故事爱写什么几生几世。”
“ 主角为了爱人,重生、穿书什么的。”
他眼神飘远,像活过几世,看透时间。
“要陪爱人重来,哪有那么容易?”
我坐起来,他下意识揽我的腰。
“你是想把我当成白月光的第二世?”
他移开视线。
“是吧。”
“你很爱她吗?”
又转回来,抬头,对上我的眼神。
我们双方映出对方身影时,回道。
“嗯,很爱。”
8.
半月内,我和黎尘换了几个国家。
可不会在一个地方呆够三天。
时间太有限了。
幸亏黎尘挑选国家的速度足够快。
“想去这里吗?”
“可以。”
“有和其他人计划去过吗?”
“有。”
“听话,再换一个。”
最后,我们来到了世界的尽头,最北边的一个欧洲小镇。
正值冬季,行人低头裹着衣服匆匆过去。
我们却像完全感受不到寒冷。
牵着手在大街奔跑,感受雪花飘落头顶的温度,然后随机请求路人帮忙拍照。
那本空着的蓝天集图册,半个月就被塞满了一半。
旁边的男人也早换了人。
我上前用英语交谈,本来只露着一双眼睛的行人,却突然瞳孔放大,惊喜拉住我的手腕。
“沫沫。”
人曾太过熟悉,就算不想注意,也会下意识识别出对方是谁。
许庭的眼中充满得意。
“你看到我和沈瑜来这度蜜月的新闻了,我不想和她结婚的,可手底下有一个项目……”
“我联系不上你,可你竟然来这找我和你解释,还是在意我的。”
“放心,我会和她离婚。”
这次,我没再像之前一样,毫无波澜。
人一旦体验过幸福,就明白什么不值得浪费时间。
“许庭,别说了。”
我回头看着身后的男人。
“我老公在。”
许庭近乎僵硬。
循着我的视线,看着背对着我们,寻找拍摄点的男人。
肩宽腿长,身材高挑,和欧洲人站一起,也完美融入。
没一会,他就又笑起来。
“沫沫,同样的谎话说两次就没意思了。”
“竟然胡乱指个当地人骗我。”
“我承认心里还有你,但你不能仗着这点情分,再三耍手段。”
他没再说下去,手机响了。
看了我一眼,目光闪过一丝为难,还是点了接通,语气放软。
“宝贝,我知道错了,已经亲自到世界尽头给你采雪样了。”
沈瑜和许庭在一起后,两人的浪漫报道层出不穷。
都是我曾和许庭共同许诺的事。
之前我以为是许庭在套用爱情模板。
现在才知道,是沈瑜在下意识攀比,掠夺。
她要把我曾经想和许庭要做没做的事,全都做一遍。
彻彻底底赢过我,得到许庭。
沈瑜的声音撒娇从里面飘出。
“这次就原谅你了,下次不准那么没节制,人家腰现在还在痛。”
许庭慌张的降低音量。
我懒得听,转身想走,却又被拉住。
我失去耐心,再无顾忌。
“许先生不怕新婚妻子误会?”
“但我挺在意我老公的。”
我突然有点后悔留黎尘在那里了,应该让他来找人拍照。
对面沈瑜的声音和我同时响起。
“听说黎总要结婚了,我爸让我们也去,新娘好像姓方……”
黎尘猛的抬头,再次正视看向我身后。
“沫沫,你……”
他太震惊,忘了自己还在通话。
下一刻,沈瑜暴躁的声音响起。
“方沫沫?”
“你还背着我和那个贱-人在一起!”
她似乎反应过来,讥笑道。
“怎么,你不会以为和黎尘结婚的人是方沫沫吧,她那种人,连财经新闻都没看过,怎么可能和黎家攀上关系!”
许庭眼中的震惊慢慢褪去,赞同了她的说法。
却还是敌意的看了一眼男人,用口型给我说了一句。
“等我。”
迫不及待的离开。
10.
我回到黎尘身边,面前已经有个刚堆好的雪人。
胖嘟嘟的,脸圆肚子大,没脖子。
我没忍住笑出来。
“都听到了?”
刚才距离不远,雪声寂静,他听到不奇怪。
黎尘手上动作没停,嘴角微微上扬。
“听你叫我老公?”
“挺顺耳的。”
明明刚才在许庭面前理所当然,现在却莫名觉得脸庞微热。
我把围巾往下拉了一下,让风吹过来。
“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想尽快结束话题。”
我语气尽量洒脱。
“上次那段感情,结束的挺不愉快的。”
黎尘转身,把手上的雪掸干净,放进口袋里。
这个角度,我看不清他的神情。
“你现在的身份,他没资格。”
我反应了一会,才意识到他说什么。
我已经是他的妻子,如果不是偶遇,许庭连见我都要人介绍。
又何必让我为难怎么结束话题。
这人。
真是需要时刻哄着。
我连忙转移话题。
“你给他们发婚礼邀请函了?”
“助理发的,你不愿意,我可以通知不用他们来。”
“不是。”
我把手放进黎尘口袋。
这么一会,他的手已经暖了过来。
“我在想,能在众人面前嫁给你,也不错。”
手被反握,十指交错。
我分不清,自己对黎尘是什么感情了。
医院遇见,是我的雇主。
旅行那晚,他是个相信童话的痴情种。
现在,他用已经回温的手,重新把我的围巾拢住。
手不小心触碰脸庞时,感受不到丝毫冰冷。
而后,用流利的英语,重新请路人为我们拍照。
相机摁下的瞬间,他凑到我的耳边,笑的温柔。
“走吧,去穿你喜欢的那套蓝色婚纱。”
我的心被他的一举一动牵住。
彻底忘了婚礼以后,就是化疗。
11.
婚礼当天。
各阶级名流聚集,媒体争相报道。
看到各大平台都在转播这场被称为‘世纪婚礼’的时候,我承认自己怂了。
直到穿婚纱前,我第五次上厕所。
意外撞见沈瑜。
她眼中的惊讶比任何时候,只多不少。
“方沫沫,你怎么会在这种地方。”
她习惯于分阶级。
也认为低她一等的人,就该永远烂在臭水沟里。
我突然好奇,一会儿,她会是什么反应。
离婚礼开场没多少时间了。
我没理她,她却像许庭一样,为我找好了理由。
“是我低估你了,你能跑到欧洲去找许庭,肯定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混进来了。”
她抓住我的手腕。
“保安!保安!”
存心给我难堪。
不得不说。
黎尘准备化疗的时间很准确,我第一次在相互撕扯中,感受到病痛的存在。
身上仿佛有细密的针在扎,喉咙处干呕的厉害。
我想走。
沈瑜偏拦着。
我再控制不住,就这么吐了她一身。
晚礼服,从头到脚。
沈瑜的表情从不屑到震惊,再到难以置信。
“你在干什么!”
我突然心情就好了,吐了一通之后,身体也轻松了起来。
还有余地回答她的问题。
“被恶心到,就吐了。”
我转头就走。
不再理会后面的嘶吼。
也没看到,后面匆匆赶来的许庭。
12.
沈瑜是父亲授意来的,没仔细看过请柬。
许庭看了,看的清清楚楚。
上面写着,新娘:方沫沫。
他第一感觉是不可置信,甚至还有点荒唐。
方沫沫刚在他面前演了两次要嫁人的戏码。
他就这么巧,在别人请柬上看到她的名字。
可这个方沫沫,绝不会是他认识的。
黎尘,一个在他们领域,最高维度的掌权者。
若真娶了这么一个身份不配的人,该藏起来怕人发现,怎么会大肆宣扬。
所以他连找方沫沫求证都觉得没有必要。
可他就这么在内场看见了方沫沫。
明明今天之前,他还在为欧洲偶遇方沫沫,为她因为自己做到那个份上而兴奋。
而他这两年的目标,都是为了在富足生活的前提下,娶到方沫沫。
可现在,他突然有种自己的目标实现不了的空虚和恐惧。
“方沫沫。”
他下意识喊。
没去管沈瑜,也忘了沈瑜肚子里才检查出自己的孩子。
可前面的人头也没回。
她什么时候开始无视他了。
她,什么时候那么瘦了。
13.
刚打开换衣室,我就看到了里面的男人。
黎尘一只手臂撑着婚纱,右手捻着裙摆的一角。
神情恍然,眼尾发红。
连我走进都没察觉。
眸底是洇出的水汽。
他哭过了?
看到我,眼中的欣喜一闪而过,更多是不解。
“你回来了?”
我像抓住什么,直直向前。
“你以为我走了?并且一定不会回来?”
他想被戳中什么一样惊慌。
“我没有,只是……”
“只是什么,看我回来你不高兴?”
“高兴,我只是没想到。”
他慢慢后退,我步步紧逼。
“黎尘,说实话吧。”
“那些故事,是什么时候的事?”
“你第一次见我是什么时候?”
一个雇主,会因为替身逃婚落泪。
一个商业奇才,会因为童话故事动容。
我再怎么不去想,也知道有些超出自己理解范围的事,正在发生。
黎尘对我的逼问手足无措。
我突然又有点好笑。
只所以逼他,一是我对真相好奇,也是被自己第一次病发刺激。
我突然也多了点坏心眼,提升了音量。
“黎尘,你不说的话,这次我真走喽。”
可我没地方去。
没有亲人,存款为零,一身的病。
黎尘却当了真,手腕被紧紧抓住。
“我全部都告诉你。”
14.
又是一个故事。
主角是我和他。
我们生活在另一个世界。
没有身份跨越,而是一起长大,上学,工作,结婚的平凡打工人。
后来受导师器重。
共同进入一项新型技术研发 。
这项技术,能把人的意识抽离,投入到不同的世界。
我们研发这个,不是为了让有钱人享受。
而是用于医疗行业,让癌症患者接受治疗时,不再感受痛苦和孤独,仿佛在异世界做了一次梦。
再睁眼,便有一个康复的身体,依然相爱的家人。
即使最后死去,也多活了一世。
可戏剧性的,我在项目完结时,查出癌症。
为了给我治疗,他花光了全部积蓄,求遍神佛。
可刚毕业的我们,哪有那么多存款。
最后,是合作医院院长找到他。
表示可以继续给我治疗,条件是,我成为这项技术的第一名实验者。
目前唯一稳定的世界,便是这里。
我的角色会被伤身伤心,最后得癌症而死。
于是,他自愿成为另一个实验者。
“为什么一起来这?”
过了很久,我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沙哑,难听。
黎尘把头低的更沉,像个做错事的人。
“不放心。”
不放心你自己在这,不放心你在这受苦。
我看着那套婚纱,想起他刚才的样子。
“如果回到现实,我还没有痊愈呢?”
我继续问。
“那就进行第二次实验。”
技术的稳定性同样需要测试。
他小心翼翼看着我,这次没等我再提问,主动回答。
“第四次了。”
已经是第四次,他陪我在这项实验了。
体验过我三次在这个世界抛弃他。
最后选择许庭,伤心远走,最后孤独病发致死。
体验过三次,我在现实世界没被痊愈。
我感觉自己的呼吸被无形掠夺。
脑子里一道控制不住的声音告诉自己。
也许还有我第五次,第六次抛弃他。
也许我只是意识在这个世界,现实中早就死了。
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
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正一双手紧紧的,死死抱住。
“不怕。”
一道温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我陪着你。”
15.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平复的。
回过头来,眼前已经被花海覆盖。
黎尘说的最后一句话是。
“换个角度,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在这个世界,再娶你两次,三次。”
他笑了。
从心底发来的喜悦,胸腔震动传入我的耳朵。
“也挺好。”
婚礼上,许庭的脸色可以撑得上难看。
眼睛死死盯着我,脸上满是自己被辜负的不甘和懊恼。
明明什么都没说,不知为何,我偏偏就想到了,他和沈瑜离开时,说的那句话。
“方沫沫,你凭什么!”
凭什么不要他。
现在,又凭什么和黎尘这种人结婚。
沈瑜此时倒显得比他还要镇定。
换了一身衣服,同样的淡蓝色连衣裙,淡淡看着许庭的表现。
然后看向我,眼中的笑意,仿佛原谅了一切,
像看着一个彻底失败,再也对她造不成任何威胁的人。
像,看个死人。
可这明明是我的婚礼。
我打断神父的话,语气淡淡。
“这里有两个我不喜欢的人,可以请他们出去,再继续流程吗?”
没指明谁,许庭彻底失了控。
“方沫沫!”
“你这么对我,我们之前算什么!”
“这两年我为你精心筹划,又算什么!”
不顾许家人脸色难看,不顾周围人指指点点。
他深情极了。
黎尘挡在我面前,并向保安使眼色。
沈瑜站出来,赶在所有人上场之前笑出声。
对着媒体。
“你们来这里就要报道这些吗,我这有一个更爆炸性新闻。
她指着我,大笑。
“这个新娘,方沫沫,要死了。”
全场安静,许庭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她拿出一张报告单。
“你们看,她只有半个月可活了。”
16.
可没有动静。
刚才准备照许庭的摄像机,都放了下来。
他们为了新闻来这里,可他们不敢。
沈瑜愣住。
“快拍啊,你们怕什么!”
被一个中年人一巴掌扇过去。
然后对我陪笑。
“黎夫人,我代小女向您赔罪了。”
“我这就带她下去,您别生气。”
黎尘用五年,在这里登到所有人无法超越的位置。
就是为了这一天。
我笑笑,点头。
许庭好像一直没从冲击里走出来,也被保安架了出去。
婚礼继续。
掌声雷动。
摄像声不绝。
神父庄严的声音传来。
“方沫沫女士,你是否愿意嫁给黎尘先生为妻?”
我点头,闭上眼,吻上黎尘。
“我愿意。”
17.
再次醒来,满目皆是白色。
我看着自己身上插着的管子,无奈的笑。
“都知道这个世界是假的,我也要治疗吗?”
黎尘心疼的闭上眼,缓解情绪。
“这是剧情,改不了。”
“你不化疗的话,会比现在更痛苦。”
我倒有闲心开玩笑。
“现在是你陪在我身边,结局不是已经改变了。”
“嗯。”
男人声音低哑。
“那我们的实验算不算失败了。”
“那个院长真是亏了。”
“我们回去后还是给他说实话,把技术要过来。”
“或者再骗他一次?反正他也不知道这里面……”
我说不下去了。
有眼泪一滴滴砸到我的胳膊上。
他怎么又哭了。
我抬手,想摸下他通红的眼。
这男人,婚礼上一席白衣,矜贵逼人。
现在眼尾透红,让胸腔都是痛意的我,反倒过来安慰他。
可手没举起,我又晕过去了。
再醒来,黎尘还在。
他知道我想问什么。
“第三天。”
我接受化疗的第三天。
还有十二天,就可以结束了。
“第五天。”
“第九天。”
我醒来的间隔越来越长。
时间越来越短。
如果可以,我宁愿一直睡下去。
又不舍得睡。
怕在这个世界,再醒不过来。
怕现实世界,再醒不过来。
连安慰几句黎尘都来不及。
直到再次睁眼,我看到沈瑜。
“别找了,许庭为了见你,最近作了不少事,黎尘处理去了。”
许是回光返照。
我精神久违好了一点,真可惜。
竟然是面对她。
“为什么偷偷过来看我?”
不仅是许庭,她也应该在黎尘的禁止探视者之一。
她在我病床旁坐下,毫不客气。
“想仔细看看,让两个男人互相争抢的对象,到底长什么样。”
她啧了一声,很是失望。
我却没忽视她还微肿的脸庞。
看来婚礼以后,她没逃过被家里教训。
她倒不在意,反而把脸凑近了些。
“你想问这个,被老爷子打的,还是许庭,分不清了。”
我眼中的震惊溢于言表。
许庭!
他怎么会!
她笑了。
“哦,我忘了,黎尘还没告诉你吧,许庭疯了。”
18.
沈瑜云淡风轻。
“许庭这两年,被家里逼的挺狠。”
“所以他回来就开始做戏,在家里做戏,在我面前做戏,把娶你当做唯一支持的目标,可你 突然就嫁给别人了。”
“当晚,他就被老爷子关起来,黎尘每让他们公司股份下降一个点,他就被打一顿。”
“和我一样,可我被打的第二天就逃出来了,让他和我一起出国。”
我却觉得面前的沈瑜更像个疯子。
她边笑边流眼泪。
“你知道许庭对我说什么吗。”
“他说和我结婚,是为了给你幸福。”
她冲到我面前。
“所以我把他的药偷出来了。”
“我太爱他了,所以我知道,像他这种两年前就被逼离家出走的人,心理肯定有问题。”
这我不知道。
和我在一起的两年,许庭从没吃过精神方面的药物。
“可没想到,只停药一周,他就疯了。”
“可你知道最可笑的是什么吗?”
“许家把他送到医院,他清醒第一件事,是要和我离婚,要见你,说最爱的是方沫沫。”
我抬眼,打断她。
“你来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吗?”
许庭爱我。
我不觉得。
许庭最初离开的时候,我也分不清。
他如果爱我。
为什么在一起两年,旁观让我独自承担一切。
不爱,又为什么执意要和我结婚。
现在倒有点清晰了。
他是爱和我在一起时,那段没有负担,只得到爱的时光。
可他不满足,所以要回去,确保以没有贫穷,最享受的方式得到爱。
却把这,认为是自己的一种自我牺牲。
沈瑜看我的眼中充满不解。
“你不心疼他?”
我笑了,有气无力。
“沈小姐,我已经结婚了。”
好像触动到她的某个开关,她眼神狠厉。
“我们三个纠缠了那么久,为什么现在只有你过得幸福。”
她看着我身上的管子。
“你还有几天就会死,可方沫沫,我等不及了。”
她低下身来。
“我送你去吧。”
19.
警察破门进来的时候,我已经到呼吸的生理极限。
安心闭了眼。
再醒来时,黎尘满眼怒意。
我乖乖认错。
“察觉到危险,为什么不呼救。”
他尽量声音放软,还是隐隐颤音。
我手指上一直有一个微型触动仪,是化疗第一天他为我戴上的。
为我醒来的第一时间,动动手指,他就能察觉。
察觉到沈瑜不对劲时,我动了数次手指。
他不一定明白我意思的。
我想。
旁边就有一个呼叫铃,语音就能触发。
可我心里还有另一个声音。
也许就这样,也行。
不再拖累他。
可他悄悄把触发系统和医院呼叫,报警系统连接在一起。
层层保护中,日日陪伴下,他依然防着万分之一的可能性。
我笑了。
“带我出去看看太阳吧。”
医院的走廊电视,播放着沈瑜逮捕入狱的新闻。
医护人员间小声探讨,许氏财产几日之内一跌到底,彻底破产。
继承人突然停药,加上一朝成为社会底层的双重打击,彻底精神失常。
一桩桩都在象征着这个世界的结局。
直到一句与我有关的话,传来。
“今天是黎夫人化疗的第十五天了吧。”
轮椅猛的停下,发出刺耳的声音。
四周探讨声猛地静止。
太阳斜斜透过玻璃,折射出淡黄色的光,照在他身上。
我签过黎尘的手,却不忍看他的第一次失控。
“黎尘,如果你醒来,我还没痊愈,就不治了吧。”
20.
一年后,我还是经常做那个梦。
醒来后,男人已在我旁边,摆好温热的早餐。
“林朗,你认识一个叫方沫沫的人吗?”
鼻尖被人轻轻捏住。
林朗面色自然。
“小傻瓜,都说了那是梦。”
“可是,那个男人长的和你一模一样。”
一勺粥被送进嘴里。
“明天就出院了,不要胡思乱想了。”
我乖乖张嘴。
“好吧。”
收拾碗筷时,林郎还是问了一句。
“在那个梦里,你过的还好吗?”
“还可以吧。”
我仔细回忆,也有点想不起来了。
但我相信。
“有你在的地方,总不会太差。”
(完)
来源:秋的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