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被“风光大葬”的互联网创业

360影视 国产动漫 2025-03-22 03:15 2

摘要:2015年,黄宇帆从美国留学回国,开始寻找自己的创业方向。他首先组建了一支小型团队——中学同学轩元,在某央媒做了两年多程序员;中学校友韩佳依,本科刚毕业的业余画手。大学室友大力在2016年加入,他曾在美国IBM做芯片设计工程师。

小鸡词典创业团队(受访者提供/图)

从零开始的互联网产品

2015年,黄宇帆从美国留学回国,开始寻找自己的创业方向。他首先组建了一支小型团队——中学同学轩元,在某央媒做了两年多程序员;中学校友韩佳依,本科刚毕业的业余画手。大学室友大力在2016年加入,他曾在美国IBM做芯片设计工程师。

黄宇帆和团队伙伴每天能想出几十个点子,为了更方便讨论和记录,他们还制作了一个收集点子的网页。那时候他们觉得正身处一个蓬勃向上的时代,中国互联网发展二十年,手机上网迅速地扩大了中国网民的规模,2015年大约有6亿网民,且还在以一年几千万的速度增长。头部电商平台和社交通讯公司跨过了上市的门槛,外卖、打车一类的生活服务软件也在迅速占领市场,共享经济改变了传统消费观念,带来新的经济增长,无数创业者在这片蓝海中找寻方向。

在大力辞职回国以前,黄宇帆、轩元和韩佳依制作了一款寻找室友的平台“上下铺”。作为三个北京青年,他们看到身边很多朋友都面临租房烦恼,与室友关系不睦,“上下铺”可以帮助不同需求的人匹配室友,在宠物接受度、上班时间和生活习惯等方面达成一致。

但这个项目很快就停滞了,“我们发现大家更关心的是房子的租金和地理位置,没有精力放在考虑室友上。”

他们还尝试制作了一个解谜游戏,玩家需要根据剧情的引导,找寻现实中的线索来解谜,但他们没有平衡游戏的趣味性和谜题难度,难度设置得太高,几乎没有玩家能通关。日益紧缩的版号制度也打消了他们做独立游戏的念头。

在漫无边际的讨论中,“网络流行语词典”的想法被反复提起。这最早是大力提出的,借鉴了美国俚语释义社区“城市词典”(Urban Dictionary)。“我和黄宇帆都是高中去美国留学,学语言的时候发现听不懂同学说的俚语,会频繁地使用城市词典。中国的网络社区文化在逐渐兴起,网络流行语越来越多,我自己在用贴吧和B站时也有看不懂的词,但没有查询的地方。”有别于日常话语的流行语在互联网上构筑了一道隐性的边界,只有打破它才可能进入讨论圈内。

在实用层面之外,大力认为通过中文流行词还可以记录同一时期的社会背景和圈层文化,“在古代,成语也是一种流行语,一个有代表性的故事浓缩成一个词语,将故事表达的意思流传下来,与之类似,‘人艰不拆’‘蓝瘦香菇’就是当代的成语。”

团队成员选取二三十个流行词撰写释义,调研周围的人对它们的兴趣度,当大多数的反馈认为非常有趣,创建流行语词典就成为团队一致认同的创业方向。在黄宇帆的设想中,词典应该像维基百科(Wikipedia)一样,由用户生成内容,但不是用长篇大段的文章,而是简练清晰的日常语句,因此,他给词典取名为“小鸡词典”,英文是Jikipedia。

黄宇帆还从经济收益上算了一笔账,城市词典通过广告收入、周边产品和联名推广,一年的营收超过百万美元,它最初的团队只有3个人,人力成本也很低。“汉语的受众非常庞大,既然英文俚语词典可以吸引千万用户,中文流行词也可以,即便广告单价更低,收益也很可观。”

2017年10月,小鸡词典正式上线了。

小鸡词典设计师绘制的品牌形象(受访者提供/图)

鸡和蛋的问题

除了轩元,团队的其他三个人都在创业中偏离了自己的专业方向。

黄宇帆在大学主修经济学,不过他从小喜欢看《大众软件》杂志,自学计算机编程,中学时期就为班级制作网页,大学时出任普渡大学中国学生会IT部部长。小鸡词典小程序的第一版前端开发由黄宇帆负责,但由于技术原因,看大约20个词条就会卡住,他不得不添加一个“自我解救”按钮。

后端开发由大力负责,他学的是电子工程专业,但一直从事芯片制造行业,所有后端开发的技能只能现学现用。团队热衷分享程序员笑话,其中一个是“修好一个灯泡需要几个程序员?答案是几个都没用,因为修灯泡是硬件问题(程序员负责软件开发)。”大力表示,自己来小鸡后“失去了修灯泡的权利”。

韩佳依的大学专业是英语,因为喜爱绘画,又对UI设计感兴趣,她成了团队唯一的设计师,负责用户界面的视觉设计和绘图。轩元负责服务器的运维工作并对接第三方合作,他需要每天关注后台,跟随开发工作不断调整需求。

在上线初期,小鸡词典的功能非常简陋,只能写词条和看词条,其他的功能是逐步完善起来的。在互联网大厂,更新软件往往需要经历提案、讨论、开发、测试的步骤,但小鸡词典更新迭代的速度很快,当天的提案当天做,第二天直接上线试看效果,“上线后,如果运行没问题,就不用再进行操作,如果有人在网上骂你,就再去修改,如果发现大家不喜欢,一周后将新功能取消。”

技术层面的问题可以解决,但运营推广方面则步履维艰,现在回顾,黄宇帆承认他们走得“太慢了”,“如果我们有成熟的方法论,会知道如何去快速打入目标人群、寻求强力合作、利用资金投放流量,但我们当时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做,谁是用户?用户在哪里?如何让用户了解小鸡词典?如何让用户创造内容?”

创业初期,团队成员想到的推广方式是去网上回答关于流行词的问题,标明引用自小鸡词典,词典里的词条也需要他们自己来撰写,通过创建游戏圈、二次元圈等小众文化圈层的词条来吸引用户。前半年,小鸡词典的日活跃用户数量提升很慢,长期保持在200左右,团队一边忙碌,一边焦虑,大力开玩笑说:“每天早上起床觉得小鸡是世界上最厉害的项目,晚上睡觉前就觉得这什么傻逼项目。”

推广的缓慢直接导致团队迟迟没有找到盈利方式,项目长期处于亏损状态。网站和App主要的盈利方式是广告收入,流量少导致广告单价低,单价低则收益少,收益少又反过来影响了推广的速度,导致流量上涨慢,陷入一种死循环。

黄宇帆对接广告还保持谨慎的态度,“按照中国广告单价,我们必须接到丧心病狂的程度才能满足营收目标,而铺设大量广告非常影响用户体验,我认为最好没有广告,首要目标是将市场做大,吸引更多用户加入,产生更好的体验,提高广告单价,再用少量广告实现盈利。”

在黄宇帆的设想中,当用户规模扩大、与圈层文化建立连接后,商业化的路径会很多样。然而在小鸡词典后来日活跃量达到二十多万时,他们依然没有盈利,这还是在不算房租以及黄宇帆和大力的人力成本的情况下。2015年刚创业时,黄宇帆在中关村租了一间办公室,后来房租涨到一个月一万多,他就把家里的北京房子用作办公室兼员工宿舍。

尽管黄宇帆没挣到钱,但他对自己的产品感到骄傲:“用户向我们反馈小鸡的网站很干净、没有杂乱的内容、没有广告、对流行词的解释清晰直白的时候,我非常有成就感。”

某个加班的夜晚(受访者提供/图)

幸运的另一端

2018年,当小鸡团队正为日活跃用户量从200提升至2000而努力时,QQ浏览器主动寻求合作,将小鸡词典接入搜索引擎,搜索流行语时会自动跳转至词典页面,小鸡词典的日活跃用户量一夜之间增加到了2万。在QQ浏览器的影响下,其他浏览器如UC、猎豹也来寻求合作,小鸡词典的流量开始不断上涨。

得到互联网大企业的关注,黄宇帆觉得很幸运,尽管他们的不幸也来自于此。

2021年5月,黄宇帆发现微博国际版在年初上线了一个新版块“有梗百科”,里面很多流行词的释义都与小鸡词典相似。他们花了半个多月的时间进行整理,发现有梗百科一共有将近3万条内容,其中大约21000条疑似是从小鸡词典照搬的,有些词条上甚至还留着抹除了一半的“小鸡词典”的水印。但有梗百科修改了词条创建者的名字,将词条的创建时间提前,有些词条的创建时间甚至改到事实发生之前。与之相对的是,有梗百科中来源于百度百科的条目下都标注了出处。

黄宇帆感到愤怒,“小鸡的内容是由用户产生,用户向我们反馈,为什么他的内容在没有授权的情况下搬到了其他平台,还署了其他人的名字。我们的用户体验变差,日活跃用户量增速变得缓慢。”

为了捍卫内容,黄宇帆决定起诉微博国际版,团队全部成员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搜集证据,办理公证手续。公证处自有办事流程,他们需要按照操作规范和流程整理证据,逐一申请。“民事案件遵循优势证据原则,律师建议我们,最好的证据呈现方式是公证形式。”从2021年5月份发现被抄袭,到8月正式立案,黄宇帆为前期的律师费和公证费就花费了五十多万元。

黄宇帆对微博的诉讼请求是停止侵权、公开道歉,并赔偿1000万元。这个金额参考自风险投资机构新进创投的估值,2019年新进创投对小鸡词典的估值是1250万元,并于2020年投资了100万元。

黄宇帆为诉讼做了很多准备,预设了对方的种种抗辩理由,但在法庭上依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对方抗辩理由是微博国际版没有网页,我们有一些已经公证的证据就是网页快照,他们说证据来源不合理。”另一抗辩理由是,微博国际版声称App内的信息可以通过破解进行篡改,使得手机访问App时看到被篡改的内容,因此证据的真实性存疑。

这桩案件于2023年9月宣布判决结果,小鸡词典败诉,黄宇帆继续上诉,二审结果于2024年10月发布,依然是败诉。除了这件案子,其他的官司也主动找上了黄宇帆。

2021年,黄宇帆成功申请了“小鸡词典”商标,但在2022年,另一家公司认为这与他们的“小鸡大师”商标具有相似性,向国家知识产权局申请撤销“小鸡词典”的商标,2023年7月“小鸡词典”商标被宣告无效。

另一个案件事关个人隐私保护,2022年3月,一位用户在注册小鸡词典App三天后提起了诉讼程序,理由是小鸡词典作为工具类产品过度收集用户个人信息,如设备信息、地理位置、手机号码,如果用户不同意服务协议和隐私政策,则无法使用App,并且服务协议和隐私政策只有一并同意的选项,而不是分开勾选同意。这名用户索赔近10万元律师费及精神损失费,黄宇帆积极应诉,最终法院判决他赔礼道歉并赔偿用户合理损失3080元。

黄宇帆承认,在没有法务的情况下,他对相关法律法规了解得不透彻,但不同法规之间的矛盾常令他左右为难。

比如根据《常见类型移动互联网应用程序必要个人信息范围规定》,实用工具类App无需个人信息即可使用基本功能、服务,但小鸡词典除了词典的工具属性以外,还具有社区属性,用户可以对词条进行点赞、评论和关注,两者不可分离。根据《互联网论坛社区服务管理规定》,互联网论坛社区服务提供者应当按照“后台实名、前台自愿”的原则,要求用户通过真实身份信息认证后注册账号。黄宇帆在小鸡词典的网页版和小程序版中提供了不注册的使用途径,满足轻度用户的需求,他没想到App版也需要提供。

至于一键勾选服务协议和隐私政策,则是他借鉴其他有影响力的互联网产品的做法,“我们觉得大厂的软件既然有如此多的受众,应该是合规的,我们就学习它们的处理方式。”经此案件之后,小鸡词典的服务协议和隐私政策变成了罕见的分开勾选。

这些合规的整改很快失去了意义,2023年1月,小鸡词典App因不可抗力暂停各项服务,继内容的主权之后,小鸡词典失去了内容的载体。

公证处出具的公证书(受访者提供/图)

职场乌托邦

作为一家小型互联网公司,小鸡词典正式员工的流动性几乎为零,除了开始的四人组,后来招聘的程序员明远和运营人员程向娜、诗煜以及视频剪辑师潘子也一直工作到团队解散的时候。

他们留下来的共同理由是,这是一家快乐的公司。

在这里,没有固定的上下班时间,不用写周报,更没有规章制度。黄宇帆以前在大型金融企业实习,体验过规范化和模式化的管理制度,他认为硬性规则非常冷漠,导致办公室人际关系也很疏离,“同事之间只是上班时打个照面,没有太多交流,这种环境下对于推进事情反而不利,我创业做公司想要一个小团队,不需要条条框框的东西,大家随意点。”

办公室通常在中午12点之后才有人陆续来上班,如果碰上下雨天出门不方便,甚至可以不来办公室。黄宇帆不介意这种表面的散漫,“我们工作主要靠个人输出,每人负责一个部分,对整体工作也都了解,可以自发地去做事情。在大企业人们倾向于把工作和生活划分清楚,我们是互相拧在一起,牺牲了一部分生活时间给工作,也获得了一部分工作时间用于生活。”

工作中的全局视角是最吸引大力和轩元的一点。轩元在央媒做程序员时,觉得自己就像流水线上一个打螺丝的工人,“你不需要思考,只需要把领导交给你的任务完成就可以了,在小鸡无论做什么都要全程参与,从决策到怎么做,参与感更强,成长更快,我获得了打工人的完整性。”大力在芯片制造企业工作三年,成为高级工程师,但他仍然觉得自己只处于技术的末端,“我已经基本了解涉及的技术,但无法接触到顶层架构,那是真正有趣的部分,但我可能需要工作10到20年才能触及。”

韩佳依的兴趣爱好正好匹配了黄宇帆创业团队的需求,“我很难再找到另一个公司或团队给我这样的零基础且非专业毕业生做UI设计的机会。”韩佳依的大部分同学去了银行和会计事务所工作,但她不想去,“上班时间很长,工作内容单调,对人际交往的要求高。”几年前,她在朋友的内推下得到了微软的工作机会,但最后还是放弃了。

相比于体面,韩佳依更想要自由,她有几个朋友在大型企业工作,过着精致白领的生活,可是她也明显感觉到她们很累。“人设很精致,需要用不同的社交技巧去应对职场上遇到的人,维持精致又需要花费相当的精力和经济成本。如果内心足够强大,不会被周围环境所裹挟,也可以在这种环境下生活得很松散,但我没有这样的能力。我既会被影响,又不喜欢它,生活会很拧巴。”

程向娜在读社会学研究生期间来小鸡词典实习,最初是被一天300元的实习工资吸引,上班后黄宇帆跟她说,“在公司想摸鱼(偷懒)就光明正大地摸,工作压力大,大家都能理解”“有啥事儿随时走就行,根据自己的时间安排工作”,她很震惊。

毕业后,她没有像其他同学一样去考公务员,而是继续留在了小鸡词典,负责App的内容运营。她将公司的轻松氛围说成段子在网上分享,意外爆火,也给小鸡词典带来了一次转折。

2022年6月,程向娜在B站发布视频“关于我发现我们老板起码把我们当人看这件事。”镜头里她用聊家常的语气,讲起一则公司让员工竞标降薪的社会新闻,再细数黄宇帆尊重员工的种种表现,例如上班不打卡,员工拥有决策权,“我们老板在公司说得很多的一句话是,大家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之前有人情绪不好,老板说放几天假回家睡觉……没有上下级在我们公司体现得淋漓尽致,大家在办公室直呼(老板)黄狗。”

爆发式增长的流量冲进了程向娜的账号,视频在短时间内就吸引了上百万次的播放。很多网友以为程向娜是为了达到流量编造剧本,直到有人发现她在小鸡词典工作,流量又涌向了小鸡词典的视频账号。

此前为了宣传小鸡词典,视频账号发布过几条办公室有趣的日常影像,大多采用碎片化的视频内容加上后期旁白解说的形式,但引起的关注度不大。程向娜实时拍摄的视频火了以后,她意识到办公室的日常需要改变拍摄方式,“以前没有拍摄意识,好玩的事情说完就过去了,拍的时候只能靠回忆来复现,但我们的演技很差,现场的氛围也很难复现,所以我们开始尽可能地记录现场。”

黄宇帆的个人形象逐渐在视频里变得清晰,他是被员工打趣的单身二次元宅男,是工作时遭到员工吐槽只能无力反驳的老板,是员工要求吃雪糕喝奶茶时买单的人。小鸡词典账号的粉丝数量和播放量成倍增长,在粉丝量超过10万后,开始有品牌愿意进行广告合作。

创业5年来,小鸡词典一直亏损,却靠着视频收入盈利了。

程向娜认为粉丝喜爱小鸡词典的视频是因为向往更理想的工作环境,“在网上能看到大家对工作或者公司的怨气,而我们办公室氛围比较轻松,黄总没有架子,愿意和我们做朋友,办公室每个人的需求虽然不一样,但都是赚到钱很好、赚不到钱也可以的人,不会有职场斗争。”

在小鸡词典被迫停止服务后,黄宇帆没有解散团队,他将员工分为两组,原本的运营团队继续运营视频账号,不定期地接受商业合作,开发团队则去寻找互联网项目开发的外包工作,赚取外快。他想在维持公司基本运转的情况下,尝试在人工智能新赛道上找到新的创业方向。

黄宇帆参加2020年QQ开发者大会(受访者提供/图)

梦醒时分

兼做自媒体和外包两年来,小鸡词典的职场体验丰富了许多。为了展示控油护肤品,他们一起夜爬泰山看日出,用熬夜运动出油后的脸测试清洗效果;为了测试润滑液,他们在办公室地上涂满润滑液,举行人体冰壶比赛;为了吸引品牌投放广告,他们把办公室的硬件清空,坐在地上工作。

如果说拍视频是疯癫和快乐并存,那么开发组的经历只能用“天崩地裂”来形容,韩佳依说,“作为乙方,见识过各种各样的甲方。我们什么工作都接受,初创公司、小公司和跨国公司等等。”

但是这两项收入并不稳定。在视频运营方面,程向娜意识到他们跟专业MCN机构的能力有很大的差距,难以把账号做得更好,“播放量、关注量和收入是最明确的指标。我们的播放量明显比以前下降很多,关注量也已经不太增长。无法拥有稳定的广告收入。”运营组尝试过拍摄新主题、改变剪辑方式,但没能扭转颓势。

开发组也没能遇上稳定的长期订单,他们接到的订单规模都比较小,短则一两个月,最长不到半年。大力没法保证未来两三年都有项目能养活团队,“我们接到的订单不多,很多项目是熟人之间介绍的,如果公开在市场上找订单,我们没有价格优势。专业团队可以根据模板拼装出成品的70%,再进行修补,但我们做的每一个项目都是深度定制产品。”

2024年10月,抄袭案二审结果公布,黄宇帆终于决定解散小鸡词典团队。“实际上通过视频和外包能够维持运营,但是意义不大,我们创业并不是为了做外包,而是为了拥有自己的事业。”在AI创业赛道上,黄宇帆尝试过AI笔记和AI生图,但他认为这并非短期能够做成的项目,他不想再让大家花费三五年的时间去尝试不确定的事情。

为了和粉丝朋友们告别,小鸡词典在2024年年底举办了一场见面会。策划根据场地空间预设了200个观众名额,结果报名人数超过1000人,来到现场的观众有四百多人,见面会不得不临时加了一场。这超出黄宇帆的预想,他一直担心会不会只有20个人来参加,“虽然我们想要为更多用户提供服务,但是没有预料到自己会与用户产生连接。”

很多观众来到现场表达他们的不舍,小鸡词典解散仿佛是一个“梦醒”的时刻,大家突然意识到,除了那些镜头前的快乐时光,这依然是一家长期陷入官司、被迫关停App、为甲方煞费苦心拍视频的公司,它善良、友爱的职场环境令无数人心生向往,但它终究无法存活下去。

南方人物周刊记者 聂阳欣

责编 李屾淼

来源:南方周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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