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这档以婚姻困境为题材的综艺里,三对夫妻需要经历18天的旅行生活,在相对抽离日常的环境中重新审视彼此情感,直到旅行终点给出阶段性答案。这一季嘉宾聚集了演员黄圣依与丈夫杨子、微博红人刘爽与妻子葛夕、歌手李行亮与妻子麦琳。
真正的考验不是拍摄期,而是播出期——《再见爱人》节目组往季的认知,在最新一季再次一语成谶。
这档以婚姻困境为题材的综艺里,三对夫妻需要经历18天的旅行生活,在相对抽离日常的环境中重新审视彼此情感,直到旅行终点给出阶段性答案。这一季嘉宾聚集了演员黄圣依与丈夫杨子、微博红人刘爽与妻子葛夕、歌手李行亮与妻子麦琳。
截至昨天,《再见爱人4》在各社交平台掀起了泼天流量:微博,节目第七期上线后,仅主话题的阅读量已近2亿;抖音的相关合集播放量39.9亿;B站上,影视区、生活区、娱乐区的UP主们围绕这档综艺实现“团建”;微信端,10万+的爆款推文层出不穷;小红书用户调侃其为“离婚界春晚”……而当“窒息”“愤怒”“无语”等评价反复出现,当抵制节目嘉宾的行为发生在了现实中,已经很难笼统地用“众声喧哗”来描述节目所引发的流量汹涌了。
私域的情感难题在真人秀中被撕开,婚姻中微妙的两性处境在空前巨大的公众讨论面前充满变数。真人秀是否够真就够好?流量的围剿又在2024年这场婚姻观察中扮演着怎样的角色?《再见爱人4》引发了人们对真人秀伦理、综艺伦理的思考。
是剧本,还是婚姻折射的社会情绪?
“假如没有他/她,你的生活会变糟还是变好?”“你有私人财产吗?”前央视名嘴张泉灵作为飞行嘉宾登场,“枪枪十环扎心”的录制现场提问,连同节目播后的网络直播,带着《再见爱人4》第一轮大规模出圈。顺便,她还澄清了一个大众疑惑,“这节目应该没有剧本”。
有网友的留言颇具代表性:“哪怕正片没看,我也能从张泉灵对黄圣依私有财产的喊话、对麦琳不配得感的探讨切片里,跟上社交话题。”从这个层面来说,《再见爱人4》能成“社交货币”,不在乎“生活比戏剧更夸张”的戏剧感。嘉宾夫妻的情感互动屡屡掀起舆论热浪,与其说是“剧本抓马”,不如看成是转型时期的社会情绪和时代趋势的小小缩影。
黄圣依和杨子的婚姻模式,被网友比作员工与上司的相处。表面看是双方生活习惯迥异,实则男方在夫妻关系里全方位处于话语权的高位。“夫妻画像”的环节透着些许心理根源,杨子希望黄圣依定格在《功夫》里初见时的青涩模样,而41岁的黄圣依历经时间打磨,内心不再满足当一个事事依赖丈夫的妻子。
麦琳和李行亮识于微时,爱情浓烈时,麦琳舍了工作当了全职主妇,随丈夫北漂。后因长期自我价值缺失,内心拧巴,双方争吵频仍并渐渐升级。许多面对事业与家庭二选一的人,都会在这段关系中照见自己。在葛夕的婚姻里,她曾是仰视者,崇拜着丈夫、初代网红“留几手”,可时移世易,葛夕成长的同时,刘爽节节败退,索性就地躺平。
双方成长步调、个人与家庭成长的航向是否一致,类似问题在传统两性关系和当代社会变革的夹击下,演变为夫妻双方在身份认同、权力分配、情感需求和利益诉求等方面的困惑,从而对接荧屏前的大众。难怪有网友在公众号的评论区留言:“节目拿捏的也许不是流量密码,而是婚姻的通病和本质,所以情侣、夫妻看才会有很酣畅淋漓的共鸣感和嘴替感,毕竟这种撕开亲密关系深度探讨婚姻和两性的节目很稀缺。”
当真相难免被建构,流量会反噬谁?
常说真人秀的核心在于“真”,能在镜头前真实地呈现、表达是可贵的,观众之所以能够嬉笑怒骂也是源于真实的情感流动。但人们也很好奇,《再见爱人4》的节目结束后,从楚门的世界回到现实生活,被公众流量介入的私域生活是否徒留一地鸡毛?
在社会学教授章友德看来,问题的本质归根结底是“互联网时代,我们看情感真人秀,看的是什么”。显然,节目播的是婚姻,想探讨是否爱、如何爱,但包罗万象的公共流域里,谈论的除了婚姻观,更有价值观、是非对错。
以引发最多“火力”的麦琳为例,节目中,观察室Papi酱的总结围绕情感展开:麦琳说她爱李行亮,论心不论迹,而说李行亮是论迹不论心。可到了互联网世界,麦琳身上产生的议题是丰富多样的,涵盖传播学、心理学、社会学等等。“熏鸡事件”背后的情感索取模式、“按闹分配”的周围嘉宾应对方式等,已无关婚姻内部情感偏好,而是关于为人处世做法对错的价值判断。换言之,网友看待他人婚姻,尚能抱有“清官难断家务事”的审慎观望,可对于一桩通常概念里“恩将仇报”的背刺行为发生,这一“活人审判样本”已从婚恋的私域范畴延伸到了社会性的善恶价值判断。
章友德借用“后真相”概念来提醒网友对节目保持客观审慎。“后真相的重要论点就是,真相不再那么重要,不同的人群只选择相信符合他们各自偏好的信息。”后真相环境下,人们看到的通常是被自己五官和三观过滤后的现实,“对于一档离婚类综艺,18天旅程拍摄的海量素材,如何取舍、如何剪辑、如何配音效做后期,都是某种对真相的建构”。
再倒推节目录制过程,嘉宾们是否以百分百真我直面镜头,同样是个动态的真相。好比杨子和刘爽,来参与节目前已然是高度社会化的人,婚姻中哪怕够恶劣,但面对外人时仍有相对体面的姿态。相比之下,麦琳的社会化程度较低,情感需求的闸口又过大,在自卑自我的双重峰值之间进退失据、频频受挫,导致高敏感、易崩溃,成为一部分网友口中“素人的暴露”。
更大的流量反噬在节目近半时出现。前期离婚情绪拉满的李行亮、麦琳夫妇在最新一期节目里重归于好并相拥而眠,前后巨大反差引起网友热议。许多人质疑他们上节目并非为了号脉婚姻,而是为博流量。很快,李行亮的线下商演遭抵制,网友对其婚姻问题的关注已溢出节目之外,演变成市场性的抵制行为。
成败皆萧何。观众的抗拒可说是流量思维带来的必然。当“建构”的成分大于“真”,便易滑入流量至上的漩涡,在互联网病毒式传播的生态中被流量绑架,最终身不由己。中国传媒大学网络视频研究中心研究部主任周逵认为,随着如今的真人秀越做越有纪实性,且自媒体的解读能力越来越强,情感节目的内容频频衍生出公共议题,“我们以往缺失的某些社会学层面的技能,正在拿真人秀来补课”。但同时,他强调:“如果一档节目最后无法给人们的心灵带来一些激荡的话,它就没有存在的意义。”
作者:王彦
文:王彦图:节目海报、剧照等编辑:王筱丽责任编辑:邢晓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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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文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