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小芳蹲在医院的走廊里,双手紧紧攥着那张皱巴巴的检查单。消毒水的气味刺得她鼻子发酸,耳边传来隔壁病房老人的咳嗽声,像是砂纸在磨她的耳朵。三个月前,她还在老家的小河边和男朋友阿强说笑,现在却要一个人面对肚子里突然冒出来的小生命。
小芳蹲在医院的走廊里,双手紧紧攥着那张皱巴巴的检查单。消毒水的气味刺得她鼻子发酸,耳边传来隔壁病房老人的咳嗽声,像是砂纸在磨她的耳朵。三个月前,她还在老家的小河边和男朋友阿强说笑,现在却要一个人面对肚子里突然冒出来的小生命。
"你才二十三岁,连婚都没结,留着这野种是想让全村人戳你爹妈脊梁骨?"电话里妈妈的声音像刀子,割得她耳朵疼。她没敢告诉家里,阿强是隔壁村最穷那户的儿子,连彩礼都凑不齐。
护士喊她名字的时候,小芳的指甲都快掐进手心里了。诊室里坐着个头发花白的女医生,眼镜片后的目光扫过她洗得发白的牛仔裤。"想好了?"医生把手术单推过来,钢笔尖在纸上点了点,"你这种小姑娘我见多了,现在知道怕了?"
小芳盯着桌上那盆蔫了的绿萝,突然想起上个月在城里打工的表姐说的话:"城里人三十五岁不结婚都没人管,咱们村二十五岁就是老姑娘了。"她抓起笔就要签字,手机却在这时候震起来。
是阿强。他在建筑工地扛水泥的照片突然跳出来,灰头土脸的笑脸被太阳晒得发红。"芳,我找到新活儿了!包工头说下个月能预支工资,咱们先去领证......"
钢笔"啪嗒"掉在地上。小芳抓起包就往外跑,差点撞翻走廊里的轮椅。她没看见轮椅上的老太太撇着嘴跟护工嘀咕:"现在的小姑娘,裤子穿得那么紧,活该出事。"
回老家的长途汽车上,小芳把检查单叠成小方块塞进袜子筒。邻座的大叔鼾声震天,脚臭味混着方便面汤的味道,熏得她直犯恶心。车窗外的山越来越熟悉,村口那棵歪脖子老槐树出现时,她突然发现阿强站在树下,手里攥着个塑料袋,袋子里露出半截烤红薯。
"你傻啊!"小芳的眼泪突然就下来了,"不是说好等凑够三万块彩礼再......"
阿强的黑脸涨得通红:"我爹把牛卖了,你妈说要再加两万。"他手忙脚乱地掏口袋,硬币叮叮当当滚了一地。远处田埂上几个晒太阳的老头子指指点点,村长的儿子开着小轿车经过,故意把喇叭按得震天响。
那天晚上,小芳蹲在灶台边烧火,听见爸妈在里屋吵架。妈妈带着哭腔的声音从门缝里漏出来:"她二姑家闺女去年未婚先孕,现在全家在村里抬不起头......"爸爸的旱烟杆敲在桌面上咚咚响:"明天就去镇上医院!"
火苗蹿出锅沿的时候,小芳突然抓起烧火棍冲进里屋。木棍"哐当"砸在铁皮暖壶上,滚烫的开水溅得到处都是。"我要这个孩子!"她嗓子哑得像生了锈,"你们要是逼我,我就去村口老井......"
这话是跟村头王寡妇学的。十年前王寡妇的男人掉井里淹死了,现在村里人路过那口井都绕道走。妈妈瘫坐在地上拍大腿哭嚎,爸爸的巴掌举到半空又放下,最后狠狠砸在自己腿上。
第二天全村都知道了。小卖部门口嗑瓜子的婆娘们说得唾沫横飞:"老张家闺女在城里学坏了""阿强家穷得连瓦片都漏雨""现在的年轻人就是自私"。村长背着手从人群里走过,皮鞋锃亮:"要我说就该按老规矩办,打断那小子的腿!"
小芳躲在阁楼上,看着阿强被三个堂哥堵在晒谷场。他护着怀里的塑料袋,里面是给小芳买的酸梅子。不知谁先动了手,装着水泥钉的塑料袋划破他的额头,血珠子溅在晒得发白的稻谷上。
警车来的时候,晒谷场已经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穿制服的年轻警察想扶阿强,却被个拄拐杖的老头拦住:"同志,这是我们村自己的事。"
小芳扒着窗户尖叫着要冲出去,被妈妈死死抱住。她看见阿强抹了把脸上的血,突然笑了:"芳,你看这血像不像结婚证上的红印子?"
这事后来上了新闻。城里来的记者举着话筒问村长怎么看,镜头里村长摸着啤酒肚笑:"我们这是维护传统道德。"手机直播里弹幕飞得看不清:"农村人就是愚昧""小姐姐快逃啊""现在的女孩都不知廉耻"。
阁楼上的小芳摸着微微隆起的肚子,手机突然收到表姐的信息:"给你寄了火车票,明早五点村口等你。"月光照在窗棂上,她听见楼下爸爸的鼾声混着妈妈的抽泣,阿强家破瓦房的方向黑漆漆的。
村头老井边的野草在风里晃啊晃。
为什么老一辈总觉得他们的规矩才是对的?要是你,会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对抗全村人吗?
来源:松叶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