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这样做学问的】从“译”出发,以“译”为媒

360影视 欧美动漫 2025-03-26 03:30 3

摘要:翻译界,尤其是中国的法国文学翻译界,有多位中国读者耳熟能详的翻译大家。比如傅雷,他翻译的《约翰·克里斯朵夫》影响了一代又一代读者。比如许渊冲,生命不息、翻译不止,留下了千万字的经典译文。还有法国文学研究的领军人物柳鸣九,即使得了脑梗、帕金森,还惦记着编一套外国

作者:许钧(浙江大学文科资深教授,中国翻译协会原常务副会长)

今年是我从教的第50个年头。回顾走过的路,我觉得自己这一辈子,与翻译有着不解之缘。做翻译、教翻译、研究翻译,至今仍在路上。

翻译界,尤其是中国的法国文学翻译界,有多位中国读者耳熟能详的翻译大家。比如傅雷,他翻译的《约翰·克里斯朵夫》影响了一代又一代读者。比如许渊冲,生命不息、翻译不止,留下了千万字的经典译文。还有法国文学研究的领军人物柳鸣九,即使得了脑梗、帕金森,还惦记着编一套外国文学译丛。他们基本上都是一辈子做翻译,把翻译视作自己的生命。

在老一辈翻译家的影响下,我爱上了翻译。近50年来,我先后翻译出版了40余部法国文学与社科著作。这些书的翻译,于我而言,不是简单的语言转换,而是打开了一个新的世界。把外域的好书介绍给中国,介绍给中国读者,介绍给中国学术界,就是拓展思想疆域的过程。基于这样的认识,我的翻译活动变得越来越自觉,也越来越有追求,既有文化上的,也有学术和思想上的。

在翻译理论探索中,我多年来始终坚持这样一条基本的原则,那就是实践介入与理论探索互动。我是随着改革开放一路成长的,那场“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大讨论,给了我极大启示。我深刻认识到,理论探索,不能忽视实践。翻译理论研究,要重视中国数千年翻译的历史,也要关注当下越来越丰富的翻译实践。实际上,我走上翻译研究之路,把翻译研究确定为自己最重要的学术方向,最直接的原因就是自己在翻译实践中遇到了很多问题,需要去寻求答案。老一辈学者的影响与指导固然重要,但很多问题难以找到现成的答案,必须自己去探索。

比如,我有机会参加《追忆似水年华》的翻译。为了呈现意识流,普鲁斯特在句法上大胆创新,句子长、插入句多、时态丰富,过去、现在、未来交织在一起。这种长句、意识流所体现的句式、节奏,怎么在翻译中再现?同时,普鲁斯特是一个善于用隐喻的大师,隐喻往往很独特,如何忠实传达?《追忆似水年华》风格具有鲜明的个性特征,15位译者合作翻译,全书的风格能体现吗?能统一吗?……长期以来,我有目的地把翻译当中遇到的问题,特别是典型问题记下来,然后去寻找原因,再寻找克服这些障碍的方式和途径。这一过程中必然要进行思考,这种思考实际上已经成为一种实实在在的学术探索。正是基于翻译实践中提出的问题,结合对原著的理解、阐释,有针对性地进行理论思考,我写出了系列的文学翻译研究论文,如《句子与翻译——评〈追忆似水年华〉汉译长句的处理》《形象与翻译——评〈追忆似水年华〉汉译隐喻的处理》《风格与翻译——评〈追忆似水年华〉汉译风格的处理》。坚持关注实践问题,在理论上有针对性地加以探讨,让我的收获越来越多。我的《文学翻译批评研究》与《文字·文学·文化——〈红与黑〉汉译研究》这两部翻译批评著作,在研究方法的突破上有一定代表性,在国际上产生了影响,如翻译研究的重要学术刊物BABEL杂志就先后三次刊载学术论文,就《红与黑》汉译讨论的意义与价值、翻译批评的路径等给予了积极评价。

近半个世纪来的翻译实践与翻译理论探索,让我自觉地在翻译理论研究中,从翻译实际出发,结合翻译的历史与现实问题,对涉及翻译本质、翻译价值、翻译伦理等根本性问题进行思考与探索。在这个过程中,除了翻译方法、翻译批评研究之外,我越来越关注翻译的使命问题——何为译?为何译?译何为?

这三个问题密切相连。要回答翻译的使命这个重要问题,必须对翻译是什么、翻译具有怎样的价值做出回答。在21世纪之初,我对翻译活动进行了比较系统的思考,撰写了《翻译论》一书,从翻译本质论、翻译过程论、翻译意义论、翻译因素论、翻译矛盾论、翻译主体论、翻译价值与批评论等七章,对翻译进行了一次整体思考、系统梳理与学术阐发。这部著作在建构自主的译学话语体系上有明确的追求。该书出版后,得到了国内外翻译学界的关注,还被列入中华学术外译项目。

学术基于传承,重于创新。在实践层面,我积极引导并鼓励我的学生参与翻译实践,参与到地区或国家重要的文化交流活动中去。回顾走过的路,我惊喜地发现,现在国内翻译界已经产生了不小影响的法国文学翻译家,尤其是青年翻译家中,有不少位翻译的第一部作品,都是我主动推荐的。如袁筱一、李焰明翻译的勒克莱齐奥的《战争》、袁莉翻译的加缪的《第一个人》、黄荭参与翻译的杜拉斯的《外面的世界》、刘云虹翻译的乔治·桑的《娜侬》、宋学智翻译的杜拉斯的《副领事》等。如今,他们都已经成长为优秀的翻译家。我之所以乐此不疲,如此积极、持续地引导或鼓励身边的人重视翻译、参与翻译,是因为我坚信,在中外文化的交流与发展中,一如季羡林所言:“翻译之为用大矣哉!”在理论研究方面,我也不断影响身边的人,鼓励他们积极介入翻译实践,对翻译进行深入思考与探索。让人欣喜的是,多位已经成长为翻译学科的学术带头人,在翻译批评、文学翻译、翻译传播研究领域取得了具有创新性的研究成果。

在新的历史时期,就翻译理论探索而言,结合中外文化交流的新变化,我深深认识到,中国文学外译被赋予了新的社会和文化意义,具有重要的文化建构力量。为此,我尽己所能,努力推动中国文学的外译与传播。我和我的同事对中国古典文学、中国现代文学、中国当代文学在外国的译介与接受展开系统的梳理、考察与研究,还从理论创新的角度,对中国文学外译进行批评性的理论探索……

从“译”出发,以“译”为媒,探索中外文化交流之道,是一个翻译学人应尽的责任。

来源:光明网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