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家送来退婚书时,我转身另嫁他人,他却遁入空门,做了和尚(完)

360影视 欧美动漫 2025-03-30 21:11 2

摘要:霍峋的退婚书送到周家时,我适才和徐清为了一支紫毫毛笔争执不下。

霍家送来退婚书时,所有人认定我这辈子完了。

三年相守,为他做尽荒唐事,名声早已狼藉。

如今,汴京谁还敢娶我。

霍峋等着我摇尾乞怜,去求他。

可我放弃了,转身另嫁他人。

婚后,我夫君待我如珠如月。

后来听说风流如霍峋,决然剃发,遁入空门,做了和尚。

1

霍峋的退婚书送到周家时,我适才和徐清为了一支紫毫毛笔争执不下。

只因再过几日便是他的生辰,霍峋喜画,此笔弹性好,锋利尖锐刚硬,

最适合不过他了。

所以言语上过激了些,徐清娇滴滴的软性子,涨红着脸,抖着手指向我。

「周宁,你……你太过分了。

「小心霍峋不要你。」

无人不知周家小女,周宁对汴京风流霍峋一见钟情。

往日那双抚琴的手,为他学骑马,射箭,硬生生磨出厚厚的茧。

连我阿娘都难以理解,像我这样恬静柔和的人,会执着成这个样子。

想到这些,我突然轻笑出声。

可那股无名的酸涩却不受控制地涌上眼眶。

2

霍峋生辰宴,在天香阁举办得很隆重。

等我赶到时,霍峋正仰靠在软榻上,神色慵懒,身旁轻盈地坐着一位美人。

像宣示主权般,往后轻轻靠在霍峋的怀中,媚眼上挑,含笑望着我。

霍峋风流,也长得一副好皮囊。

引得无数美人自荐枕席。

我更得知,霍峋有个上心人,此前还为她不惜得罪齐王。

抗下家法三十家鞭,也要护送她出城,保她周全。

如今回来了。

霍峋长臂探出,一把掐住拂柳纤细的腰肢。

嬉笑间,拂柳双颊泛红,贴紧他的胸膛,缓缓伸出白皙胳膊,端起酒杯,递到霍峋唇边。

霍峋嘴角噙笑,就着她的手饮去一半美酒,眸光流转间,陡然顺势稳稳抓住她的手腕。

不容拂柳有丝毫反抗,将剩下的半杯,径直送入她口中。

酒液顺着她的唇角溢出,滴落在薄纱上。

在场的许多纨绔弟子,都不由倒吸了口气。

低声提醒他:「霍兄,太出格了,别让周宁难堪。」

闻言,霍峋的身躯陡然一僵,不过转瞬,又放松下来。

他微微侧头,眸光幽幽地看向我,那目光仿佛在说,

你觉得呢?

他,算不算出格?

你,会介意吗?

他总是这样,知道怎么让我难堪。

轻而易举地就把我的心揉碎了不管不顾。

我忍着微红的眼眶,千万不要让泪落下来。

好似这样,我就不会在意。

文家小公子离我近些,小声解释道:「霍兄,是在乎你的,只是一时烦闷,拂柳姑娘是自己寻来的。」

他解释得很认真,和以往数次一样,丝毫无差。

我深深呼出一口浊气:「不重要了。」

然后,亦步亦趋走至霍峋面前,将那一支紫毫笔送了出去,轻柔且平静道:

「你的生辰礼,往后我不会再来了。」

说完,我不再在意霍峋的神情,便直径往外走。

身后却传来低沉恶狠狠的话。

「周宁,你要是敢迈出这门一步,我马上就去把婚退了。」

我微愣一瞬,头也不回道。

「随你。」

只听里面传出花瓷碎裂以及低吼的暴戾声。

不知谁又惊呼一声:「峋郎,你流血了。」

而我这次不再滞步,也没再回头。

3

三日后,霍府送来退婚书。

父亲这次被气狠了,罚我在祠堂中跪足两夜。

母亲心疼又无奈地劝我。

「阿娘晓得你对霍峋一往情深,可也该醒醒了。

「我们与霍家,门第相差悬殊,这亲事实在高攀不上。

「宁儿,三年了,霍峋但凡上心,何至于到现在都只字未提娶你?」

随后又轻叹了一声。

「退了也好,别怪你父亲,他也是气不过。」

我明白的。

一直都明白,所以我才会不甘心,万一有结果呢。

我的少年郎,万一娶我了呢。

霍家军平复北境匈奴,游街归京。

就数霍峋就扎眼。

引得天香楼挤满思慕贵女,抛下数不尽的香囊。

我一时好奇,他到底长得怎样一张脸,能让她们鬼哭狼嚎。

便也挤到阁台,还未来得及看清,一个不慎花盆应声落地。

稳稳砸中打马而过的霍峋。

只见少年的深邃的眼眸穿过人群,最后落在阁门上良久。

没错,我躲起来了。

自认隐藏得很好,其实早已露出了尾巴。

几天后,在城东的天香阁与他撞了个满怀。

霍峋凤眼微眯打量着我,随后玩味勾起唇,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小老鼠舍得出来觅食了?」

在他一次又一次的攻略下,我沦陷了。

我学骑马,摔得头破血流,留下难看的疤痕。

我学射箭,十指布满血痕,勒痕遍布。

只为站在他身边,离他再近些。

连与我交好的徐清,在一次春猎上瞧见我的骑技都忍不住道。

「周宁,你看看你如今哪还有一点淑女的模样。

「真不知道,霍峋哪里好,能让你入了魔似的。」

我扬起一抹笑,铮铮回应。

「他自然哪里都好。」

爱上霍峋如呼吸一样简单,我更想让这份爱对他是独一无二的。

所以我竭尽所能想在他心里留下一笔。

两日未进食,我浑身无力,头脑却异常的清明,声音轻得如羽毛。

「母亲,我放弃了。」

阿娘眼眶一热,泪水滚落,旋即紧紧抱住我。

「想通了就好,想通了就好。」

4

可我万万没料到,顾远会在我声名狼藉之际上门求娶我。

他是父亲最器重的门生。

一阶孤子,全凭着一腔孤勇走至大理寺司直的位子。

期间推翻多起疑难冤案,受陛下赏识,一跃成为御前红人。

世人赞他为官铁骨铮铮,可为人却冷心冷肺,更是被以冷情君子著称。

只因他办案刚正不阿,守正不挠。

权势送尽无数美人亦不为所动,于律法面前分毫不让。

权贵们对他切齿拊心,却又畏他如虎。

我仔细回忆,平日里跟他并无什么交集。

偶尔在自家府上碰见,亦是点头之交。

他也是神色淡淡地注视着我走远,才把视线移开。

只是去年中秋宴上。

我出宴醒酒时,刚好碰见他,

顾远身着青色官服,身姿修长挺拔,神色清冷孤寂,周身透着拒人般的疏离之感。

在他瞧看我时平淡的眸中微微闪过一点碎光。

孤身男女独处视为不妥,我朝他点头问好后便打算告辞,谁料,他冷不丁开口问道。

「就只能是他吗?」

我满心诧异,一时没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他缓缓转过身,目光沉沉落在我身上,在如水月光的映照下,他的眼神竟没了平日里的淡薄,多了几分我读不懂的意味。

他似是喝醉了酒,带着几分执拗,又问了一遍。

「我不行吗?」

没等我细琢磨这话,一阵喧闹声由远及近传来。

慌乱之下,我顾不得其他,匆忙转身,快步离开了。

5

隔天一早,顾家把聘礼送到周家。

一对肥硕的大雁,各式聘礼整整六十四抬,鱼贯而入。

母亲笑得合不拢嘴。

「不是十六抬而是六十四抬啊,宁儿,可见他对你是上心的。」

我甚至怀疑顾远把为数不多的全副身家都送来了。

我看着满满当当的大红锦缎,却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他于我交情浅浅。

真要说对我上心,还真的不至于此。

可又让我不自觉想起那晚中秋宴上,他那让人似是而非的话。

6

一早上母亲便拉着我去城外的护国寺祈福还愿。

说我与顾远的八字经过大师批注,是段良缘,但难免多磨。

她放心不下,非要来护国寺祈福才安心。

城郊护国寺的湘妃竹斑叶纵横,香客稀少。

大殿中可见佛像慈悲模样,我合掌虔诚祈福。

再次睁眼,只见霍峋斜靠在佛像旁,眼睛一眨不眨,眸中倒映着我的身影。

半月未见,他面容憔悴,眼底满是青黑,目光深沉如渊,本就俊绝的脸,此刻更添几分阴鸷之色。

更让我诧异的是,无人不知霍峋不信神佛,从未踏入佛门半步。

如今却为寻我踏入佛门。

我起身往外走,他适时伸出手攥住我的手腕,声线有些僵硬道。

「为什么不来找我?」

也难怪他会问出这样的话。

以往我绝对等不了第三天便去寻他去了。

我缓缓扭头,目光一寸寸打量着他。

面庞俊朗,眉眼深邃,目光流露尽显多情,轻易便能扣人心弦。

三年的时间,也足够让我看清了许多东西。

那些世家小姐在得知我与霍峋订婚时,并未刻意刁难我。

反而她们看向我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怜悯与嘲弄。

出身世家高门的女子,自幼便深谙门第间的种种关窍。

可我却傻乎乎地,对霍峋会娶我的誓言深信不疑。

我垂下眼眸,轻声提醒他。

「霍峋,我们已经退婚了。」

霍峋一愣,随后好似想起了什么,薄唇微勾,张扬道:

「这有什么,我再去提亲便是了。」

他看似深情,却一次一次地让我伤心落泪。

每当我心灰意冷时,他又极致表现得深情不已。

就好似现在,全然不顾我被他退婚受世人的唾弃的难堪和耻辱。

就这一刹那,我心里的结突然就解开了。

周遭喧嚣瞬间虚化,我猛地顿住脚步,直直望进他的眼里,一字一顿,清晰且坚定地说道。

「霍峋,我放下你了。

「还有,我要成亲了。」

7

霎时,他的脸上划过一抹慌乱,眼神有片刻的游移,不过须臾之间,便恢复如常。

「放下我了?」

他突然嗤笑一声。

「周宁,你那么爱我。你自己好好想想?

「这话,你自己信吗?」

以为我还在为上次的事情,与他闹脾气。

他无奈一笑,从袖笼里拿出锦盒,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支雪白的玉簪。

莲花雕刻得很烂,却处处透露着用心。

语调轻柔,缓缓开口哄道

「那日我醉了,是我不对。

「这支玉簪是我亲自雕刻的,给你赔罪。」

我的视线不受控制地,落在他脂玉般的手,上面布满粗细的刀痕,深浅不一,显得格外刺眼。

若在往日,我定会心疼,内疚又暗自欢喜,他对我终是不一样的。

我总在自我催眠,他是爱我的,只是不善言辞,拙于表露。

甘愿将自己困在执念里。

可这一次,我不再动容。

「不要了。

「你以往送的所有东西,我过几日整理好全数退还给你。」

我深吸一口气,我直视眼前的他,平静道。

「霍峋,别再来找我了。」

霍峋一向心高气傲,卑躬屈膝更是绝无可能。

眼中的耐心一点点消散,脸上渐渐浮起不耐之色,冷冷地开口道。

「周宁,恃宠而骄也要有个度。

「我可不是每次都这么好说话的。」

我静静地凝视着他,没有言语,没有表情,始终无动于衷。

「好,竟然不想要,那便扔了吧。」

只听扑通一声,玉簪径直落入身后的池中。

他眼尾泛红,看来是气急了。

「周宁,你别后悔。」

他决然转身,没有丝毫留恋,大步离去。

我就静静看着他逐渐消失的背影,允许自己再最后一次为他落泪。

8

此后,我在家静心绣嫁衣。

也没再见过霍峋,却也听见不少他的风流艳事。

霍峋花了三千两银票把拂柳赎出花楼,给她另寻了间别院居住,数名侍女伺候。

更是被人戏称,霍峋金屋藏娇,夜夜沉醉于温柔乡,奢靡享乐,肆意放纵。

不过这些事情都与我无关了。

春日微暖,徐清便在家里待不住了,约我去珠宝阁挑选始兴的首饰。

一路上,徐清好几次都一副话到嘴边又咽下的样子,眼睛时不时往我脸上瞟。

我被瞧得满脸无奈,最终妥协似的开口道。

「你想问什么便问吧。」

她果然按捺不住,倒水似的一顿输出。

「你真的放下霍峋了?

「真的要嫁给那个孤情冷男?

「你不会到时候逃婚吧?」

逃婚?

就顾远如今这官职,我要是敢逃婚,便是将我剥皮拆骨,我都觉得不稀奇。

我不禁打了个寒战。

「嗯,放下了,嫁顾远,我愿意。」

徐清似乎还想说些什么,眼睛往我身后瞧了一眼便哑了嘴。

时是大理寺办案,一队人马疾驰而过,恰恰打马经过我身旁。

顾远面容生得极好,眉目如画,鼻若悬胆,只是神色太过冷淡,仿佛笼罩着一层寒霜。

却独独扭头望向我时,眸光深深发亮,他微微启唇,无声念了两个字。

我看懂了,不知为何,心陡然漏跳一拍,脸上也泛起一阵热意。

他说,等我。

9

三月初,我同顾远大婚。

十里红妆,隆重至极。

母亲为我梳头绞面,见我桃面红装,忍不住喜泪直流。

她目光柔和,满是慈爱,轻轻抚着我的脸,缓缓说道。

「好孩子,往后日子长久。

「比起情爱,母亲只盼我儿,平安顺遂,无灾无难,稳稳当当度过此生。」

我眼眶瞬间湿润,泪水夺眶而出。

喜婆见势,急忙出声制止,一边轻拍我的背安抚。

「可使不得,小姐这一哭,精心上好的嫁妆就花了。」。

我强忍着啜泣,努力平稳呼吸,才没让自己把妆哭花。

外面鞭炮声,一茬接一茬,没一刻间断过,人声鼎沸。

下花轿前,一只修长如玉的手,穿过轿帘的缝隙缓缓伸了进来,骨节分明,指尖莹润,带着不容抗拒的温度。

我把手放入他的温润的掌中下了轿,隔着盖头,我只能隐约瞧见一双黑色锦靴停在面前。

顾远是孤子,父母早逝,家中叔伯为长辈。

我和顾远敬喜茶,上堂喜笑颜开。

周围人群纷纷起哄,叫嚷着让顾远挑起盖头,好叫大家瞧瞧新娘子的模样。

那一片喧闹声中,隐约能听出,不少人是顾远在大理寺的同僚。

盖头缓缓飘落,刹那间,周围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紧接着,人声鼎沸,众人纷纷惊叹新娘貌若天仙,宛如仙子下凡。

我不免脸红,对顾远羞怯一笑,他愣瞬,慢慢也回了我一笑,眉眸间的清冷也淡去了不少。

就在此时,毫无预兆地,霍峋猛然闯了进来。

他满身酒气,手持长剑,双目圆睁,眼眶泛红恶狠狠地瞪着我和顾运。

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声音,咬牙切齿道。

「周宁,好,很好……

「谁给你的胆子,没经过我的同意,嫁人的?」

刹那间,周围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呆若木鸡,谁也没料到霍峋竟会在此时来闹事。

无人不知霍家退了周家三年前订好的婚约,如今莫不是后悔了,跑来抢婚?

一时间,周围人个个翘首以看,纷纷看向我们,想看我是否会逃婚。

霍峋一步上前,向我伸出手,目光阴鸷地看着我,妥协似的说道。

「过来,我当什么事都没发生,我会娶你。」

明显感受到垂在我身侧人的手在微微颤抖。

与此同时,顾远脸上的神色冷得仿佛能滴出冰来。

我也确实没料到霍峋会来抢婚。

也不由想起,徐清的那张乌鸦嘴。

短暂的惊愕过后,我主动伸手握住顾远冰冷的手,与他十指紧扣。

几乎没有犹豫,他紧紧回握住我,原本紧抿的嘴唇也微微放松了些许。

顾远冷冷地看向霍峋,眼神中满是不屑,清冷道。

「我与我夫人婚过官籍,明媒正娶。

「按当朝律例,敢强抢官妻者可处死刑。

「我劝你还是想清楚了再来闹事。」

霍峋倘若未闻,又向前跨了一步,手中长剑在地上拖出一道刺耳声响。

目眦欲裂地死死盯着我,声音罕见地颤抖,带着祈求道,

「周宁,过来。」

我始终平静地目视着他,握紧身侧人的手。

「我不会跟你走,我已嫁人。

「他会是我周宁往后的夫君,再无他人。

「霍峋,你走吧。」

这场闹剧最终以霍大人亲自出面,将发疯的霍峋抓回而告终。

隔日,此事还是传入陛下耳中。

朝堂之上,陛下严词呵斥霍大人,斥责其教子无方。

霍峋也被施以家法,并关了起来。

10

婚后,我和顾远并没有过多接触。

他忙于公务,常不在家。

府里的大小事务,他早早便交于我全权处置。

偶遇拿不定主意的,有寻过他几次,结果都让我自己拿主意,不必过问他。

久而久之,我便更没理由再去找他。

平时我也甚少出门,躲在院中看话本子。

有次他难得回府,瞧见我躺在院中睡得香甜,ṱũⁱ手里的话本子滑落在地。

顾远缓缓走近,他的目光在我面庞上久久停驻。

须臾,他动作极为轻柔,双手稳稳地将我轻轻抱起,步伐沉稳又带着几分小心,一路将我送回房间。

彼时,我实则醒着,鼻端萦绕着他身上那淡淡的檀香味,心中无端泛起一丝情愫,于是佯装沉睡,不敢睁眼。

再往后,他得闲回来,总会为我带上几本趣味盎然的话本子,悄悄放在梳妆台。

我们没有圆过房。

不知道是否真如民间传闻编排那样。

孤情的顾远,不喜女色。

曾编排,有一夜,顾远彻夜挑灯处理公务,身披轻纱的仙姑心生爱慕,邀他一夜春宵。

他眼皮都未曾抬一下,清冷诉道:「起开,别挡住烛火。」

想到这,我不禁唇角轻扬,溢出一声轻笑。

「笑什么?」一声清冷声音响起。

我转身,见他正站在不远处,目光淡淡地落在我身上。

他平日里那副清冷的眉眼,此刻似乎柔和了许多。

满打满算,我已有一个多月没有见过他了。

月前,他得奉檄赴青州整理案件。

晚膳时,我不经意抬眸,瞥见他眉头轻蹙,眼神Ṫŭ̀⁸中闪过犹豫与纠结,几次微微启唇,似有话要说。

这般欲言又止的模样,着实令我满心费解。

就在这时,他的贴身小厮忍不住轻声提醒道:

「夫人,大人明日便要出差,行李还未收拾呢。」

我这才恍然,妻子帮夫君收拾行李,理应当的。

顾运是怕我拒绝,才这般犹豫踌躇。

念及此处,我不禁莞尔,抬眸含笑看向他,轻声说道。

「好,吃完饭,我便去收拾。」

他那冷白的耳尖瞬间泛起一层淡淡的红晕,微微垂首道。

「有劳夫人了.」

声音虽平稳,可那微微颤动的睫毛,却泄露了他此刻内心的波澜。

11

顾远邀我今晚一同去逛庙会,我应了下来。

街市上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顾远一直牵着我的手,一边猜灯谜,一边选中一只色彩斑斓的乌龟花灯眸光灼灼地递给我。

没错,是乌龟。

我接过,瞧了眼满墙的可爱兔子花灯,默默挪开了眼,实在忍不住问他。

「为什么选乌龟?」

顾远像是忆起什么,眼尾微微上翘,带出几分若有若无的笑意。

「我记得你喜欢。」

我挑起眉,满心惊讶,他怎么会知晓。

「你怎么知道的?」我忍不住问出。

除了母亲,连霍峋都以为我喜欢兔子。

小时候,我曾养过一只头顶有抹红斑的乌龟。

那是我年少时,为数不多拥有过的,也最喜欢的。

顾远轻轻回握我的手心,目光温柔,缓缓开口。

「有个小姑娘,用五两银子跟我换走了陪伴我许久的伙伴。」

我微微一怔,记忆瞬间被拉回往昔。

十岁那年,我路过街巷瞧见一个衣衫褴褛的小乞丐,怀中紧紧抱着一只红头龟,神色木然,空洞的双眼直直盯着地面。

打一眼我就喜欢上了那只乌龟,当下便花五两银子,把它买了下来。

「所以,你是那时的……」我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心中不禁感叹,这缘分竟如此奇妙。

谁能料到,当初那个小乞丐,如今竟成了我的夫君。

相比我顾远却淡定许多,浅浅的眼皮下眸光愈发深邃,深深地凝视着我。

「嗯,是我。」他轻声应道

周宁更不会料到,正是她那五两银子,彻底改变了顾远的命运,也让他有幸触及心中的那轮明月。

12

人群蓦地一阵涌动,我毫无防备被人猛推一把,栽进一个满盈檀香气息的怀抱中。

刹时间,只觉腰间一紧,一双滚烫有力的手稳稳握住,紧接着,耳畔传来他剧烈的心跳声。

顾远喉结滚动,清冷的声线微微喑哑,从我头顶传下。

「所以,看在那只乌龟的情分上。」

他灼热的眼神牢牢地盯着我;

「夫人,能否也试着追一追我。

「我心很软,也很好追的。」

让一众权贵敢怒不敢言的大理寺司直竟说自己心很软。

我越想越觉得荒谬,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了声。

还未等我有所回应。

一道人影突然窜了出来,他一把将我从顾远的怀里拽出,继而又狠狠地一拳砸向顾远。

我错愕地扭头望去,只见霍峋周身颓废,神色阴翳,一双眼睛里布满阴鸷之色。

他目光狠辣地看向顾远,恨得不得杀了他。

「谁不许你碰她的。」

顾远嘴角淌下一滴鲜血,浅淡色的目光好似看死人般回望着霍峋。

我反应过来后,急忙跑过去,心疼不已,拿出手帕为顾远擦拭嘴角的血迹。

我越想越气突然升起一股怒气,冷声质问霍峋。

「霍峋,你到底想怎样?」

周宁从未这般冷言冷语过,霍峋一时错愕,布满红丝的眸中瞬间涌起浓烈的痛楚。

我冷冷地看着他道。

「他是我夫君,夫妻之前相互拥抱与你何干?」

我是懂得在霍峋身上捅刀子的,刀刀致命。

顾远冰冷的目光扫过霍峋的脸,嘴角罕见地掠过一道讽刺的笑。

他低下头,看向我的眸子回归温和。

「时辰不早了,我们回府吧。」

霍峋空洞的眼神逐渐阴暗,他一把捉住了我的手腕,嗓音沙哑低沉。

「周宁,我后悔了。」

他抬起眼眸看着我,眼中含着恳求。

「我不该退婚的,我……我不介意你嫁过人,你去和离好不好?

「我重新娶你为妻。」

我只觉一阵强烈的讽刺如潮水般涌来,冷不丁地,唇边牵起一抹嘲讽的笑意。

三年了,我为他荒唐事做了一桩又一桩,满心期许,却连一句「娶我」都换不来。

如今我嫁人了,才来后悔想娶我。

可见他的爱是多么可笑。

我狠狠甩开他的手,而后神色平静且认真地道。

「霍峋,我最后再说一遍,我放下了。

「或许我早就不喜欢你了,在追逐你的那三年里,把嫁给你当成执念。

「可就在你为了救拂柳不惜得罪齐王时,我却发现我并非自己想象中的那么伤心欲绝。

「三年了,但凡你真的爱我,便不会到如今才想起来娶我。」

霍峋慌张地摇头,目光紧紧盯着我,眼眶通红一片。

「不……不是的,我是爱你的,只是后知后觉……」

我淡淡地漠然看着他打断。

「不重要了,你爱不爱,对我来说都已经无所谓了。

「你别再纠缠了。」

他目光凝滞,痴痴地紧盯着我,脚步踉跄着接连后退几步陷入情绪的漩涡中无法自拔嘟囔道。

「不会的,不会的,你那么喜欢我,怎么突然就放下了呢……

「不可能……不可能……」

我心中再无波澜,不再理会痴傻地霍峋,转过身,握紧顾远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在一次次为他而伤心消磨中,那个愿意为霍峋学骑马,哪怕摔得满头血迹的周宁早就不在了。

13

打那晚起,清冷如顾远竟主动要求回到主卧,与我同眠。

他以往回府都宿在书房,不曾与我同榻而眠过。

他指了指嘴角的伤疤对我说。

「我这伤是为夫人所伤,理应由夫人负责。」

我自知理亏,便也哑了嘴。

在床上,我心跳不免乱窜,手心微微出汗,有些僵硬地躺着不敢乱动。

身侧是他轻微的呼吸声裹挟着淡淡的檀香,不知不觉我竟睡得格外香甜。

一觉醒来竟什么都没发生。

我一时不知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难道传闻是真的不成?

未等我寻到机会细问,顾远便又匆匆地召出差去了。

不过三日,他便浑身是血地被同僚背回来。

我望着他苍白的脸无一丝血色,心不自觉地抽痛起来,泪水也打湿了脸。

同僚说。

青州有起舞弊案涉及官员太多,顾远查案不过三日,便遭暗杀,幸好他们赶到及时,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陛下亲自下旨派了全太医院的老太医前来务必救活顾远。

否则,全数陪葬。

老太医们如惊弓之鸟,纷纷使出浑身医术,这才保住了顾远和他们自己的棺材板。

太医嘱咐恐半夜发起高烧务必小心看护。

我丝毫不敢松懈,连着两日通宵未眠,寸步不离地守在他身旁。

数不清是第几次帮他擦身降温,双眼熬得通红,酸涩不堪盯着他紧闭的眼皮。

喉咙像是被什么哽住,半晌,我才带着哭腔喃喃出声。

「别死啊,顾远。

「我还没追你呢。」

天微微发亮,又一束晨光照在被子上,淡淡的金光洒下,刺得皮肤微微发暖。

我困到极致也不敢闭眼,呆呆望着他。

连他眼睛睁开了,我都还没反应过来。

只是呆呆地看着他,他也静静看着我。

良久,我打了个激灵,才意识到他醒了。

我慌乱地起身,轻轻扶起他,让他靠在床榻边,又赶忙倒了杯水,小心翼翼地送到他唇边。

看着他把水喝完我的心才堪堪放下。

顾远目光深邃又直白瞧着我,沙哑低沉从喉咙发出。

「好险,差点被你追到了。」

养病的日子里,顾远也没闲下来。

他的同僚时常在书房进进出出禀告,一待就是一天。

我担心他的身体未愈,便也搬到隔壁的厢房暂住,方便照料他。

得闲时,我绣了个香囊。

我问他喜欢什么样式的。

他半倚在书案那里,瞧我绣花,愣神了许久才堪堪回神道。

「你绣什么,我都喜欢。」

在这一瞬,觉得他像极了那只小龟,我内心使坏,在正绣着的香囊上添了只呆呆的乌龟。

可我没料到,他好似喜欢极了。

每日佩戴不说,连睡觉都要揣怀里入眠。

14

不知不觉,中秋悄然临近。

陛下设赏月宴,特下旨让顾远携妻入宫。

宴席上,陛下别有深意的目光数次掠过我与顾远,我心陡然一沉。

陛下对顾远的赏识与看重,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再结合民间编排的传闻。

我的心又往下坠了坠,心烦意乱之下,我不知不觉多饮了几杯清酒,酒液顺着喉咙滑下,烧得胸口火热。

终于,我实在按捺不住心底那股好奇驱使着我微微倾身,凑到他耳畔,恰在此时,他似有所感,唇角勾起一抹弧度,顺势低下头,与我贴得极近,温热的呼吸喷洒在我的脖颈处。

「我觉得陛下好似对你……你怎么想的?」我轻声呢喃,声音小得如同蚊蝇。

顾远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丝疑惑,紧接着,神色陡然一沉。

他浅浅地眼皮轻轻眯起,那原本温和的目光此刻变得深邃幽远,直直地盯着我,仿佛要将我吃了。

随后他轻叹了一声,稍微用了些力却又不至于让人感到疼痛,轻轻敲了敲我的额头。

「不许乱想。」

顾远果真被陛下唤走了。

离席前,顾远神色关切,郑重地叮嘱我:

「乖乖待着,别乱跑,等我回来。」

我轻轻瘪了瘪嘴,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莫名空落。

待他身影消失在视线中,我因多饮了几杯,只觉脑袋昏沉,便起身打算到外头醒醒酒。

刚踱步至廊下,还未站定多久,便见一人缓缓走来。

待那人走近,我才看清是霍峋。

他竟消瘦得厉害,身形单薄,脸颊凹陷。

整个人透着死寂不似往日风流洒脱模样。

不久前,徐清跟我八卦时提及:

被霍峋养在外院的拂柳苦苦等了数月,始终不见他的踪影。

无奈之下,她只能跑到霍府,跪在门前索要名分,这一番举动闹得满城风雨,尽人皆知。

霍家终究没有给她任何名分,随便给了些钱财,就把她打发走了。

我下意识地蹙起眉头不愿与他再有过多纠缠的念头,转身想离去。

他忙伸手阻拦,却似忆起什么,又不敢靠得太近。

「就一会,我们谈谈可以吗?」

我对霍峋的性子多少有些了解,深知若不把话挑明,日后怕是会纠缠不断。

「说吧。」

他垂在两侧的手掌紧紧握了握又松开,眼眶泛红,目光紧盯着我,话里带着颤音。

「周宁,我失去你了,对不对?」

这让我不由想起。

霍峋在花楼为拂柳打断了齐世子的一条腿,齐王乃陛下亲弟绝不会善罢甘休。

扬言必让霍峋下半辈子当个坡脚将军。

我得知此事,在雨中苦跪一夜求父亲相助,只因父亲在青州任职曾救过齐王一命。

看在此事份上,或许会放过霍峋。

父亲拗不过我,终是出了门。

为此,我也病了月余,落下腿疾,阴雨天便会发痛发痒。

也是在这个时候,我突然发现原来喜欢也可以被耗尽。

在一次次暗度神伤,一次次的敷衍回应,一次次期望落空后,心也从最初的炽热变得麻木,

最后连同仅存的那点喜欢也被消磨殆尽。

我坦然又认真地对他说。

「霍峋,我从未后悔喜欢过你。

「但,就仅此而已。

「我如今过得很好,他待我也很好。

「所以霍峋,别再来找我了。」

15

等我回到宫宴,顾远已没了踪影。

一旁候着的宫女立刻上前,恭敬地引我往宫外走去。

宫门外,顾府的马车静静停在那里。

车帘被轻轻掀开,顾远冷着脸端坐在车内,双唇紧紧抿着,周身散发着低气压,一声不吭。

我下意识看向他腰间,那只我亲手绣制的香囊已被捏得不成形状,上面绣的那只呆龟,线脚也变得松松垮垮,仿佛下一秒就要散架。

我心底陡然涌起一阵心虚,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却也十分清楚,他生气了。

我解释道。

「我刚刚出去醒酒了。」

他垂眸,将神色隐没在阴影里,让人瞧不真切,只轻轻应了声。

「嗯。」

我咬了咬下唇,继续说道;

「偶遇霍峋,与他解释了几句就回来了。」

他依旧只是淡淡回应。

「嗯。」

车厢内气氛压抑,我心一横,试探着问。

「那你……我还追吗?」

他明显愣了一瞬,紧接着抬起头,目光直直地看向我。

那目光里的情绪浓烈富含深意,一瞬间,我竟产生一种错觉,仿佛他对我早已情根深种。

马车猛地一晃,车轮碾过一块凸起的石头。

毫无防备的我,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去,一只手臂如铁箍般横在我腰间,稳稳将我拽住,我顺势跨坐在了他腿上。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在目光交汇的刹那,暧昧的气息瞬间在这狭小的车厢内弥漫开来。

我难受得下意识轻轻动了动。

「别动!」顾远声音沙哑,带着极大的克制,他把头埋进我脖颈间,「让我抱一会儿。」

我这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脸上瞬间滚烫如火烧。

这时,他清冷的声音竟带上了一丝委屈。

「香囊坏了。」

我趴在他胸膛,被淡淡的檀香味萦绕,心也跟着软了几分,柔柔道:

「那我再绣一个给你.」

16

回到府邸时,夜色已深。

顾远径直前往书房处理公务,那匆匆的背影,带着一丝慌乱。

我抬头瞧着那盏挂在嫱沿之上的乌龟花灯,随着微风在轻轻摇曳着。

刚刚在马车上,他明明情动了。

我抬眸望向烛火通明的书房,ƭü¹心中若有所思。

很快,我精心挑选了一身轻薄的纱裙,薄如蝉翼的料子,在烛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晕。

手持灯笼,我莲步轻移,朝着书房走去。

到了书房门口,小厮见我前来,极为自觉地低头退下。

轻轻推开门,我一步一缓,走向书案前。

顾远正垂首专注地批阅文书。

烛光摇曳,将他的神情遮住了几分。

他刚抬起头,那原本冷淡的眼眸里,瞬间泛起一抹暗色,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了一下,无奈又几度隐忍,低声道

「周宁,别闹。」

我故意缓步绕到他身后,柔声道。

「大人,这长夜漫漫,不做些什么,岂不可惜了?」

顾远闻言,呼吸变得粗重,将手中的笔重重搁下。

「回去。」

此时他眼中哪还有半分冷淡,尽是浓厚的灼热视线,直勾勾地盯着我。

我微微俯身,温热的气息轻轻拂过他耳畔,轻声道。

「我知道你喜欢我。」

话音未落他长臂一伸,一把将我拉入怀中,我顺势跌坐在他腿上。

身下灼热得让人难以忽视。

这是不喜女色嘛,果然传闻不可信。

紧接着,他那沙哑却充满磁性的嗓音在我耳畔响起。

「周宁,我给过你机会了。」

后来,我已记不清究竟过了多久。

只隐约瞧见天边刚泛起白光,困意如潮水般将我席卷,才在疲惫中堪堪进入梦乡。

17

顾远视角

我静静凝视着熟睡中的周宁,轻轻吻去她眼角的泪珠。

我阿娘本是个戏子。世人常言,戏子无情。

然而阿娘偏偏是个深情之人,她意外有了我,又不愿打掉孩子,就这样被赶出了戏院。

自那以后,哪怕寒冬腊月,她也去替人浆洗衣裳,只为换取几个微薄铜板来养活我。

在我三岁生辰那日,阿娘在河边捡到一只乌龟,送给了我。

那是我儿时唯一的伙伴。

七岁那年,阿娘积劳成疾,夜里总是偷偷捂着棉被咳嗽,生怕惊扰到我。

我跪求全城医馆,却没有一人肯施舍一副伤寒药。

就在我心灰意冷之时,周宁出现了。

她朝我走来,明眸皓齿,恰似天上皎洁的明月。

她开口说道:「我好喜欢你的乌龟,可以拿东西跟你换吗?」

我只要了五两银子,便把小龟换给了她。

临走时,她对我说:

「如果你想它了,可以来找我哦。

「我叫周宁。」

我用那五两银子买了伤寒药,可阿娘还是在那年寒冬走了。

临终前,她拿出一枚蛟龙玉佩放在我手心,痴痴地望着我,透过我,似是在看什么人。

后来,我因为太想念小龟,便跑去周府找周宁。

我被门卫拦下,还推倒在地,那枚玉佩也顺势掉了出来。

周宁的父亲刚好从外面回府,瞧见了玉佩

他捡起玉佩,细细打量我一番后,问我要不要跟着他。

我答应了。

我知道他另有所图,但那又何妨,至少我能再见到周宁。

夫子教我读书认字。

《三字经》我不出两日便能背下。

《四书五经》《国策》《史记》,我学起来也轻而易举。

越是如此,我觉得世间也越发无趣至极。

当我上任大理寺司直时。

周宁,喜欢霍峋,为他荒唐整整三年。

在我了无生趣倒不如去死死看时。

周大人果然是我的。

问我想不想娶周宁。

我答应了。

没过多久,陛下便认出了那枚玉佩。

其中自然有周大人的谋划,但对我而言,这并不重要。

他有意无意地向我示好,我淡淡地扫过他的脸。

心想:原来阿娘透过我看的是他啊,可也不像。

成婚后。

周宁一门心思地看话本,我这个大活人在她面前,她也无动于衷。

以前她追霍峋时不是很起劲吗?

怎么嫁给我后,反倒如此冷淡。

不行,我也要尝尝被周宁追求的滋味。

青州舞弊案那晚,那刀我本可以躲开的,但我站住了脚步。

突然想到霍峋打我的那拳,还有周宁心疼为我擦拭的样子。

可我没想到会伤得那么重,差点把命都搭进去。

不过还好,结果不算太坏。

周宁对我动心了。

中秋宴,我陛下想让我认祖归宗。

我拒绝了。

他气得骂我一点野心都没有,如今还只是个七品大理寺司直。

我扯了扯嘴角,我当这个大理寺司直,不过是因为方便出入周府罢了。

我的野心,全数不过一个周宁罢了。

我知道周宁已经放下霍峋了,可看到他们两人站在一起,我还是莫名地生气。

在马车上,我捏着香囊,越想越烦躁。

第一次有了想杀了霍峋的冲动,这大概就是吃醋吧。

但当我抱着香香软软的周宁时,又莫名觉得委屈极了。

想对她撒娇,想将她揉进怀里,又怕吓到她。

我急忙躲进书房,想平复这躁动的心。

可当周宁身着薄纱来撩拨我时,我彻底没了招架之力。

我果然被她吃得死死地。

她说得没错。

我在很早很早以前就喜欢上她了。

她还没开始,我早已沉沦,被她「追到」了。

18

霍峋视角。

我霍家三代为将,手握三十万兵权。

霍家军更是深得民心。

自幼年起,我便常能轻而易举地获得普通人穷极一生亦难以企及的东西。

父母的疼爱,陛下的宠臣,世家女子的芳心。

所以我并不缺爱。

我生性洒脱,做事只随心,放肆挥霍……

但是在爱我这件事上,周宁是最特别的一个。

她性子似小女子般柔软,做事却很大胆。

别的女子楼阁抛香囊,她倒好抛花盆下来。

要不是躲闪得及时,我脑袋也得开花不可。

很好,女人,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那鬓边的流苏玉簪在阁门上晃的飞起,还自认躲藏得很好。

我在天香阁蹲了两天,终于逮到她。

周宁长得不错,柔美的脸廓, 小翘鼻,尤其是那双鼠眼笑起来能把人勾走。

既狡猾又让人忍不住喜欢。

她善琴, 我进宫为她讨来古谱。

她爱听戏曲, 我花钱包下汴京最大的曲馆陪她听戏。

在她生辰那日, 更是搜刮京中全数烟花, 博她一笑。

一次酒宴, 身边的纨绔好友, 调侃我。

「看样子,我们风流霍兄准备收心了。」

「是啊, 霍兄为了那周家小姐, 已经数月不曾来醉香楼了。」

「霍兄, 你该不会是来真的吧?」

我醉意朦胧, 心紧了一下, 随后只觉荒唐勾唇轻笑出声。

「为周宁收心?可能吗?不过觉得好玩罢了。」

19

之后我刻意不去找她, 郊外骑猎偶遇也不曾回头瞧她一眼。

后来,听闻, 她为我学骑马,磕破头, 还留下了疤。

往日抚琴的手为学射箭, 十指磨得血肉模糊,也不愿放弃。

京中更是盛传她对我情根深种。

周宁越是这样,我的心便越烦躁,更做出打伤齐世子的事来。

得知她在雨中求父亲救我跪了一天一夜,我终是心软了。

生平第一次求母亲为我写下订婚书。

半夜翻墙去寻周宁,许她终生。

这桩桩件件,都在证明, 我早就爱上了周宁。

可惜,一切都太迟了。

中秋宴后我跃入池中,数次浮沉才捞回那支玉簪, 但是, 却已无人可赠。

我从不信佛。

可那晚。

我却像个虔诚的信徒,长跪佛前。

额头紧贴冰冷的石板,声泪俱下地哀求。

求佛祖,能不能把周宁还给我, 求您让她回到我身边。

而佛祖只是一味慈悲地凝视着我,始终沉默不语。

天光大亮时。

禅师从旁缓缓走过, 口中悠悠传出一声轻叹,继而念道。

「菩提本无树, 明镜亦非台, 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施主,学会放下何尝不是另一种执着呢。」

我突然顿悟。

决然剃去三千烦恼丝, 一袭僧袍, 踏入空门。

我了然,没有周宁,余生于我皆无一物。

晨钟暮鼓, 青灯古佛,亦是我的造化。

我会将满心的悔恨与思念,皆数化作声声梵唱。

来源:执笔断情丝故事会一点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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