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对中国数学发展的历史性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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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我是《科学》的历史性读者,从50年代末初次接触《科学》,至今已有35年了。其间,我曾为研究工作一卷一卷地查阅过1915~1961年间的《科学》。从中逐渐认识到《科学》在本世纪上半叶中国数学发展过程中的作用。兹简述如下。

刊庆110周年

史事·研究

编者按

近代以来,《科学》杂志对中国数学的发展做出了不容小觑的历史贡献。本文发表于《科学》第47卷第2期。

我是《科学》的历史性读者,从50年代末初次接触《科学》,至今已有35年了。其间,我曾为研究工作一卷一卷地查阅过1915~1961年间的《科学》。从中逐渐认识到《科学》在本世纪上半叶中国数学发展过程中的作用。兹简述如下。

中国传统数学自明代从世界高峰滑坡,与西方崛起的变量数学差距越来越大。虽然清代学者奋力彰扬传统数学,积极翻译西方数学,但要想实现徐光启的遗愿,“熔彼方之材质,入大统(指中国传统天算学)之型模”,已力不从心。于是历史的接力棒传到本世纪初派出的留学生手上,其中最早的行动者是中国科学社,最积极的鼓吹者是它创办的《科学》。

中国科学社成立时有社员35人,其中胡明复、姜立夫属数学科。至1930年统计,1005名社员中,数学科占40人,居全部20个学科的第13位,人数不算多,但能量颇大,据1926年底的历年累积数据,投稿数量最多的15人中,数学科占3人。而创刊号就发表了胡明复的“算学于科学中的地位”,对数学的重要性作了有力阐述,开了一个好头。

《科学》第2卷引发的一件大事是“算学名词”审定,每年登载一次“中国科学社现用名词表”,作为规范,这些名称“仍随时可以改易”,欢迎读者“惠示卓见,匡所不逮”。由于《科学》的推动,1918年成立了“科学名词审查委员会”,每年集会审订一批,1925年起逐年公布,依次有普通代数、代数解析、微积分、初等几何学、平面三角与球面三角、解析几何学、空间几何、射影几何等,直到1935年,刚成立的中国数学会“受教育部及国立编译馆之请托,将前由胡明复、姜立夫等拟之数学名词初稿,作最后一次之决定,以便公布”,成立了以胡敦复为首的15人委员会,经一年努力,修改通过,并另有增益,由国立编译馆刊印。这项严谨、精审的系统工程,从发轫到成功,几乎花了近20年,《科学》始终如一给予关注和及时报道。

1916年第2卷第12期《科学》刊登的

《中国科学社现用名词表》的算学名词分表

《科学》注重译介、论述国外数学新进展,起初刊登文章较浅,如创刊号上“平面数学”(指复数),后逐渐加深,有“近世纯粹几何学”、“代数基本定理”、“形学歧义”(指几何学)、“四进量数”(指四元数)、“世界最大悬赏之数学问题”(指费尔马大定理)、“最小二乘式”、“Cesaro氏之有限解法”、“配列论中之数定理”、“同行函数中之Gordan定理”,还多期刊登“数论”,另有“机遇的数学问题之一:“可数的概率”、“整函数之性质”、“四色问题”、“行列式中之根本恒等式之浅释”、“变换”、“整数30之一性质”等,直到陈省身介绍的拓扑学,有关数学进展的介绍仍在继续。

1915年第1卷第1期《科学》刊登的《平面数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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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文章容量很大,或讲述历史的发展和现状,如“近五十年来算学之现状——倚数论"、“非欧几何学一百周年之回顾”、“五十年来数理学的介绍”。另外,第32卷刊登的“苏联数学的介绍”更是一篇力作,收集了很多资料,讲述到各主要学派和数学分支,同卷还刊有译文“近代法国数学”。

中国数学会成立以前,没有全国性数学刊物,《科学》承担了这个责任,发表中国学者研究文章。虽然早期发表的论文与胡明复、姜立夫、俞大维、陈建功、苏步青等人在国外发表的博士论文水平差距较大,但到抗日战争前后,尽管研究条件恶劣,论文水平却大大提高,如第30卷以中英文摘要方式发表1947年南京联合年会的论文,成果已相当可观。

我国数学史研究大师李俨曾回忆:“民元以来,各项科学研究工作,由科学社主持,并出版《科学》杂志,中国算学史研究,亦同时开始。”的确,《科学》对数学史文章一直给予较多篇幅,使这门学科在中国发展迅速。第3卷刊登“中国算学史余录”是最早的一篇,接着是“中国圆周率略史”。第5卷起载“李俨所藏中国算学书目录”,后陆续补充,提供了最基础的研究信息。进入二三十年代,成果更多,以第12卷为例,有“对数之发明及其东来”、“九章算术盈不足术流传欧洲”、“三角术及三角函数表之东来”、“明清算家之割圆术研究”。又如第13卷、第14卷、第15卷、第27卷、第29卷等各卷刊出的“中算家之级数论”、“周髀算经考”、“孙子算经考”、“夏侯阳算经考”、“中算家之方程论”、“上古中算史”、“中算家之圆锥曲线论”、“宋元算学丛考”等,都是很有分量的开创性成果。著名数学家陈省身也写过“中国算学之过去与现在”,李达(仲珩)写过“三十年来之中国算学”,使中国现代数学研究情况得到收集整理,为中国数学界留下宝贵资料。《科学》编者曾在编后注中写道:“十年前有人写‘十年来之中国算学'(按:该文与《科学》无涉),于咒诅社会对学者的冷淡无情外,就是一无成绩可言,就以一张白纸交卷,……我们却有幸刊载了李仲珩、李乐知(李俨)两先生大作”,知道“不但并世国内的算学有极好的成就,而且历史上也有很多辉煌的业绩存在”,批判了前者的民族虚无主义情绪。

《科学》对中国已故数学家工作的揄扬也感人至深。如24卷用3篇文章介绍青年数学家章用(1911~1939),给读者很好的教益。胡明复逝世后,《科学》重新刊登他在美国发表的博士论文,并由严济慈解说。著名数学家王福春(1901~1947)因贫病交迫而去世,次年《 科学》即发表叶彦谦遵陈省身命撰写的悼文“记王福春先生及其数学工作”,使后人能知道他的重要贡献。

《科学》月刊发现和支持自学成材的数学家华罗庚已众所周知。早在1929年就刊载了他的论文“Sturm定理之研究”,《科学》的鼓励使其信心大增,次年又由《科学》刊出其“苏家驹之代数的五次方程式不能成立的理由”,受到清华大学熊庆来、杨武之教授重视,而被延揽到清华任职。我在研究中发现,据华罗庚文自叙,原是按苏文的错误方法写成一篇解六次方程文章,自觉不妥,“后经本社(按:科学社)编辑员之暗示,遂从事于苏君解法确否之工作,于六月中遂得其不能成立之理由"。可见《科学》编辑的慧眼和暗示功不可没。此后,华罗庚又接连在《科学》发表文章,《科学》这种一如既往的理解和支持,对于华罗庚在清华得到顺利晋职,无疑起了一定的作用。

《科学》还吸引外国学者投寄稿件,如德国的麻勒(K.Mahler)博士,时任英国曼彻斯特大学讲师,生平崇拜中国文化,他的“某种特别整数之产生函数”发表在第19卷上,审编者陈省身特别附注:“本文系麻氏由英国投寄……由王宪钟君译成中文。麻氏对我国科学之热情与期望,弥足心感焉。”《科学》的声誉与影响也由此可见一斑。

关于应用数学、经济数学乃至管理数学和生物数学,有些知识也是由《科学》最早介绍。第1卷赵元任的“用数”和佚名的“推算货物贵贱法”起点颇低,第3卷起“矿业赢率计算法”、“科学管理法在中国之应用”、“应用图表概说”等已渐趋专业性。20年代,第10卷上钱昌祚的“军力集中之算学解说”,最早向国人介绍兰彻斯特战斗动态理论(军事运筹学),这在西方是因恩格尔于1945年以硫磺岛战役数据为案例将其验证才引起广泛兴趣的,而钱昌祚早在20年前已注意到它。第25卷上张孝礼的“数学与战争"是又一篇军事数学文章。第11卷上“经济学中的算术学派”、第16卷上“算学在社会科学上之应用”,在现代也仍然是需要加深和拓展的课题。从第17卷刊登译文“田间试验之新法”、“生物消长之数理概念”到第27卷刊登著文“Bayes定理在遗传上之应用”,反映了关于生物数学由翻译到自著的进步。第9卷、第13卷刊登的“图解及表解微积分之应用及例题”、“绘图月掩星算法”、“绘图日食算法”,对于工程计算和天文计算的实际工作者极有好处。1957年周华章在第33卷上撰文“谈谈运筹科学及其在交通运输问题中的应用”,介绍国外新兴的运筹学,达到了一个新的水平。

1941年第25卷第3,4期《科学》刊登的《数学与战争》

从《科学》上还可以看到当时关于数学教育方面的动态,如中国科学社设有改良科学教育委员会,1926年夏,举办清华暑期中等学校教员演讲会。第4卷、第5卷、第7卷上科学家兼教育家们在《科学》上就教与学方法问题交流经验,如“治算学方法”、“中等教育学通论”、“算学教授法”等。

《科学》一贯积极报道数学界活动,如1935年关于中国数学会成立的情况,包括大会议程、决定等都有记载。有关中国数学会第三届年会在上海开会的消息,则反应当时被围困在上海“孤岛”的数学会员与其他六地分别举行学术年会的情形。又如第32卷刊登《中国数学报》临时编委会名单。关于国外的活动,早在1928年《科学》就介绍了国际数学家大会在意大利举行的情况。1932年和1936年又介绍了后两届大会的进程。并有关于我国邀请国外数学家来华活动的报道。

1950年第32卷第11期《科学》刊登的

《中国数学报》临时编委会名单

总之,由于中国数学会成立较迟并因经费问题,专业性数学刊物难以持续出版。几十年内,《科学》及中国科学社有关人员和机构发挥着联络全国数学同仁、宣传数学知识、审定数学名词、发表数学研究成果、译介数学进展、推动数学教育的积极作用,正是由于中国科学社的支持,为中国数学会在活动场所、图书资料、学术交流等方面提供了基础;中国科学社每年的年会以及它发起的各学术团体联合年会,在相当长的时期内成为报告重要数学研究成果的论坛,对于中国数学事业的繁荣很有助益,为扶持中国数学作出了历史性的贡献。

在结束本文前,我还想提及的是,中国科学社早年颁发的“高君韦女士奖金”,湖南大学数学系的李森林教授是当年数学科获奖者之一,我在与李教授接触过程中深切感到,《科学》当年刊登他的获奖论文,对他日后的研究及成为我国著名数学家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李老先生对我谈起此事时更是深有体会。科学界,尤其是数学界不会忘记《科学》对中国数学的历史功绩。

本文刊载于1995年第2期《科学》杂志

《科学》2025年第 77 卷第 2 期已出版发行

来源:号片场一点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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