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已无

360影视 国产动漫 2025-04-24 17:39 2

摘要:那个下午,的确,一切都浸泡在一种近乎凝滞的奇异感中。阅江楼沉默地矗立在江的对岸,像一尊巨大的、被时间遗忘的青铜器皿。而他们所在的商场,则是一个充斥着空调冷气、香水试用装气味和背景音乐噪音的现代盒子。白裕和杜飞先到的,坐在肯德基靠窗的位置,窗外是模糊的车流和行人

那个下午,的确,一切都浸泡在一种近乎凝滞的奇异感中。阅江楼沉默地矗立在江的对岸,像一尊巨大的、被时间遗忘的青铜器皿。而他们所在的商场,则是一个充斥着空调冷气、香水试用装气味和背景音乐噪音的现代盒子。白裕和杜飞先到的,坐在肯德基靠窗的位置,窗外是模糊的车流和行人。白裕搅动着杯子里的冰块,发出清脆而单调的撞击声。

“所以,你决定了?”杜飞问,他指的是去那座公园的事。肯德基的灯光惨白,映得白裕的脸颊有种不真实的细腻。

“嗯,”白裕的目光飘向窗外,似乎在追踪着某个特定的频率,“你得陪我去。”她的语气不是请求,更像是一种不容置疑的安排。

就在这时,李恩祖像一阵风似的卷了进来,带着室外的热气和一丝慌张。“抱歉抱歉,路上有点堵。”他笑着坐下,很自然地拿起白裕没动过的薯条。对于李恩祖来说,这确实是个巧合——他刚好办完事路过,收到白裕的消息说她和杜飞在这儿。但杜飞看着白裕嘴角那一闪而逝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弧度,心里却弥漫开一种熟悉的疑虑。这真的是巧合吗?

公园离商场不远,步行即可。午后的阳光被浓密的法梧树叶切割成破碎的光斑,洒在三人身上。一些从树上抖落的毛絮,像微小的幽灵,凝聚了城市混杂的低语,漂浮在公园闪亮的、略带尘埃感的空气里。杜飞感到喉咙有些痒。

公园紧挨着一座酒店,泰楼饭店。那是一栋竭力模仿古风的中式建筑,飞檐翘角,装饰着繁复的蓝色和金色图案。杜飞每次看到它,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起许多年前,在某个南方小城里,一座寺庙。记忆有些模糊,只剩下绕着门口走过的感觉,以及一个模糊的影像:一位穿棕黄色长袍的僧侣,安静地站在门内,右手竖在胸前,虎口上缠绕着一串深色的佛珠,阳光照得他身后的阴影轮廓分明。那座寺庙和这家饭店,在外形上并无太多相似,但那种刻意营造的、隔绝于世的氛围,却让杜飞感到一种奇异的重叠。

李恩祖似乎对公园本身更感兴趣,指着远处一片人工湖说着什么。白裕却没怎么听,她的目光越过一座停了几辆黑色轿车的小广场——那种通常用于接待重要人物的、铺着灰色地砖的小广场——专注地盯着泰楼饭店的入口。她的眼神里有一种杜飞无法解读的专注,仿佛那里正在上演一出只有她能看见的默剧。

就在这时,杜飞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了一个身影。一个男人,约莫中年,穿着一件不太合身的灰色夹克,身形像一只饱满的梨子,正不紧不慢地从饭店侧面的小巷踱出来。他手里似乎拿着什么,但隔得远,看不真切。他并没有看他们,只是略微停顿了一下,像是在确认方向,然后就拐进了公园深处的小径。杜飞感到一种模糊的不安感掠过。他看向白裕,她似乎并未察觉,依旧望着饭店。

“走了,”白裕忽然开口,打断了李恩祖的话,也驱散了杜飞短暂的失神。她率先迈开步子,方向却不是公园深处,而是沿着公园边缘,朝着一个居民区的方向走去。

李恩祖愣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但看了看白裕坚定的背影,又看了看杜飞,最终只是耸耸肩,跟了上去。杜飞落在最后,心里那份疑虑如同水渍般慢慢扩大。

他们穿过一道锈迹斑斑的小区铁门。门前的院子里,几丛月季和三角梅开得正盛,色彩浓艳得近乎虚假。一进入小区,白裕整个人的状态似乎都变了。杜飞能从她放松下来的臂部肌肉,微微扬起的下巴,以及步伐中那种不自觉的熟稔,识别出这种本能的变化。这里,是她非常熟悉的地方。而对于杜飞,乃至对于似乎也有些意外的李恩祖来说,这里的一切都透着陌生——斑驳的墙壁,晾晒在窗外的衣物,角落里堆积的旧纸箱,空气中混合着饭菜和某种陈旧杂物的气味。

白裕在一栋单元楼前停下,回头看了他们一眼,主要是看杜飞。“我上去一下,很快。”她说完,没等他们回应,就那样自然地、像水融入水一样,消失在单元门后幽暗的楼梯口。

李恩祖显得有些无措,他挠了挠头,“呃,她来这儿干嘛?”

杜飞没有回答。他站在原地,扯着脖子望了望来时的路,阳光已经开始偏西,将建筑物的影子拉得很长。他感到一种强烈的错位感,颇为疑惑自己是如何从那个现代化的商场,穿过那个带着些许禅意的公园,最终来到了这个充满生活气息却又无比陌生的地方。这一切的转折,都源于白裕那句“你得陪我去”。

李恩祖似乎有些不耐烦,或者是不自在,他掏出手机低头划着。“我去那边抽根烟。”他对杜飞说了一声,便朝着小区门口走去。

杜飞独自留在原地。过了一会儿,一个干瘪的老妇人,提着一个布袋,由远及近,缓慢地走向他。她的眼神浑浊,步伐蹒跚,仿佛携带着整个黄昏的重量。杜飞默默地看着她,让她从自己身旁走过,带起一阵微弱的风,风里有樟脑丸和老人身上特有的气味。

等她走远,杜飞也掏出了香烟,点上。暮色四合,路灯次第亮起,投下昏黄的光晕。他深深吸了一口,然后缓缓吐出。烟雾在暮色和路灯的光线下,呈现出一种浅淡而虚无的蓝色。他忽然觉得,也许只有这袅袅升起的烟雾才能证明他曾经出现在这里。烟雾消散,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此后,已经没有此后。白裕上去做什么?李恩祖又在想什么?这些问题像法梧的毛絮一样,钻进他的思绪里,痒,却抓不到。

他忽然想起那个梨子型身材的中年男人。那个身影似乎也融入了这片逐渐浓稠的暮色之中,无声无息。

杜飞有时候会有一种十分奇怪的想法,或许白裕根本就不在乎李恩祖是否爱她。李恩祖的爱,或者任何人的爱,对她而言可能就像肯德基窗外的车流,存在,但与她无关。那么她在乎什么呢?是泰楼饭店里正在发生的某件事?是这栋旧楼里隐藏的某个秘密?还是仅仅享受这种掌控着他人情绪和行动的过程?杜飞也不知道。正是这种无知折磨着他,像一只看不见的手,在不断收紧。如果白裕真的在引诱他,或者说,在利用他达成某种他完全不了解的目的,他的这种无知,岂不是显得尤其可悲?

就在这时,楼梯口传来脚步声。不是白裕。是李恩祖回来了,他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似乎想说什么,又忍住了。

又过了一会儿,白裕终于下来了。她脸上看不出任何异样,仿佛只是上去取了件遗忘的东西。她走到他们面前,没说话,只是微微抬起脸,闭上眼睛,似乎在享受晚风最后的余温,或者是在回味楼上的什么事情。路灯的光勾勒出她平静的侧脸轮廓。无论何时何地,她总是能够令自己保持如此的轻松自如。杜飞觉得,这确实是她独特的天赋,一种近乎残酷的天赋。

突然,白裕毫无征兆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笑声清脆,却带着一丝不太友好的嘲讽意味,在这安静的小区里显得有些突兀。不远处,三个穿着同样苍绿色冲锋衣、像是社区工作人员或是什么团体的人闻声转过身,朝他们这边看了一眼。杜飞能从他们脸上读出一种冷漠的不解,或许还夹杂着一丝被打扰的不悦。他们互相低语了几句,接着便转身离开了,消失在另一条小巷的阴影里。

白裕的笑声也停了,她睁开眼,看着那三人消失的方向,嘴角还残留着笑意。“走吧。”她说,语气轻快,仿佛刚才的一切——那专注的凝视,那神秘的楼道,那突兀的笑声——都只是随性而为的插曲。

他们沉默地往小区外走。杜飞又回头看了一眼那栋单元楼,二楼或三楼的某个窗户亮着灯,窗帘拉着,看不见里面。他忽然又想起了那个梨子型身材的男人。他会是这栋楼里的住户吗?他与白裕,与泰楼饭店,与这整个下午的奇异事件,又存在着怎样的联系?

走出小区,夜色已深。城市的光晕在头顶铺开一片浑浊的亮色。李恩祖似乎松了口气,开始和白裕聊起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白裕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目光却似乎投向了更远的地方。

杜飞跟在他们身后,保持着几步的距离。他感觉自己像一个蹩脚的侦探,被卷入一场他连规则都不懂的游戏。白裕是那个出题人,而他甚至不知道题目是什么。那份无知,那份被牵引的厌恶感,如同夜晚的潮气,无声地浸透了他。他唯一能确定的,是那个下午,以及之后的一切,都像那缕浅蓝色的烟雾,真实地发生过,却又注定要在记忆里变得模糊而虚无。而那个梨子型身材的男人,像一个未解的符号,悬停在这片迷雾之中。

来源:422足球笔记一点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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