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那时候条件艰苦,教室里冬天冷得墨水都会结冰,夏天热得汗珠顺着粉笔灰往下流。可我从没想过换工作,总觉得看着一届又一届的孩子从自己手里走出去,比什么都值得。
回家过年
"不回去了,你们回吧。"我站在养老院门口,攥紧了围巾的一角,声音比我想象的还要坚定。
儿子儿媳脸上的表情如刀子般割着我的心,可我还是没有改变主意。
我叫李秀芳,今年七十八岁,曾是北方一所小学的语文老师。三十多年的教书生涯,教过的学生比天上的星星还多。
那时候条件艰苦,教室里冬天冷得墨水都会结冰,夏天热得汗珠顺着粉笔灰往下流。可我从没想过换工作,总觉得看着一届又一届的孩子从自己手里走出去,比什么都值得。
我这一辈子活得简单,年轻时为了工作,四十岁才嫁给了同校的体育老师刘德明。他比我大两岁,性格直爽,对我一向体贴。结婚那年,单位分了我们一套四十平米的小房子,虽然只有一室一厅,但我们过得舒心。
那时候,大家都说我们是模范夫妻,羡慕我找到这么好的男人。确实,他对我是极好的,从不让我干重活,每次买菜回来,还要说笑着把我抱进屋。我常嗔怪他:"老刘,都四十多的人了,还这么疯闹,要是让学生看见,多不像话!"
他就嘿嘿一笑:"让他们看呗,让他们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爱情!"
我们的儿子刘建国出生得晚,婚后第三年才有的。那时候已经是计划生育阶段,我们也就这一个宝贝儿子。
建国从小就懂事,知道我们工作忙,从不惹麻烦。读书时成绩中上,毕业后在市里一家建筑公司做工程师,娶了同公司的会计钱淑华,日子过得安稳踏实。
两年前,老伴儿突发脑溢血,走得太突然,我连一声再见都没来得及说。那时我才明白什么叫"半边天塌了"。
每天晚上躺在曾经两个人睡的床上,摸着身边空荡荡的位置,眼泪就会不自觉地流下来。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总是辗转反侧,似乎还能听到他的呼噜声,仿佛他只是出门办事,明天就会回来。
儿子刘建国和儿媳钱淑华原本要接我去他们家住,我坚决不同意。
"建国,妈没事。你们小两口忙,我一个人住习惯了。"我故作轻松地说,生怕他们看出我的孤独。
其实心里明白,年轻人有年轻人的生活,他们结婚时买的房子也不大,才七十多平,三室一厅。我这把老骨头,怎能成为他们的负担?
再说,年轻人在单位工作一天回来已经很累了,我这个老太太跟着添乱,算什么事啊?
就这样,在儿子坚持不懈的劝说下,我住进了城东的"夕阳红"养老院。那是个公立的养老院,条件不算特别好,但干净整洁,一个月两千多块钱,我的退休金够付。
刚开始那段日子,说不想家是假的。
每天早晨醒来,看见的不是自己熟悉的天花板,听见的不是老伴儿的呼噜声,闻不到楼下早点铺飘来的豆浆香气,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
我的房间在三楼,是个双人间,可是另一张床一直空着。窗外是个小花园,听说春天会开满迎春花,但那时是初冬,只有光秃秃的枝条在寒风中摇晃。
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常常从枕头底下拿出那张老照片——黑白的,已经泛黄,是我和老刘年轻时候照的合影。那时他还留着平头,眼睛格外有神,站在我身边,挺拔得像棵松树。
"老刘啊老刘,你说我这是造的什么孽,老了老了连个家都没有了。"我常对着照片自言自语,眼泪顺着皱纹爬下来,滴在照片上,又被我小心翼翼地擦去。
儿子每周都会来看我,带着水果、衣服和各种营养品。每次来都问:"妈,这里住得习惯吗?要不还是搬回家住吧?"
我总是笑着摇头:"习惯了,这里挺好的,有人陪着说话,比一个人在家强多了。"
其实心里还是念着那个老房子,那个我和老刘一起生活了几十年的地方。但那房子已经卖了,换成了儿子新房子的一部分首付。
好在养老院的生活也渐渐有了规律——早上六点起床,和住在隔壁的王大娘一起到花园里晨练,学着年轻人扭扭腰、弯弯腿。
王大娘比我大两岁,腿脚却比我灵活,她说是因为年轻时在纺织厂上班,整天站着干活,所以腿脚练得好。
上午参加养老院组织的手工小组,织毛衣、剪纸、画画,虽然我手艺不精,但总能打发时间。
下午和老姐妹们下棋聊天,听她们讲各自的故事。有的是孤寡老人,有的是子女在国外的,还有的是像我一样,不想拖累子女的。
晚上吃过晚饭,看会儿电视就睡了。电视里播的那些年轻人喜欢的电视剧我看不懂,只喜欢看新闻和一些老电影,有时候能看到《英雄儿女》《红色娘子军》这样的老片子,就感觉特别亲切。
养老院里有个同龄的老太太叫张桂珍,个子不高,但精神头特别足。她退休前是戏剧团的,嗓子到现在还是亮堂得很。
我们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常常坐在院子里的长椅上,一说就是大半天。
她告诉我,她年轻时在剧团演过《白毛女》《小二黑结婚》,走南闯北,见过大世面。后来文化大革命时被下放到农村,种了十年地,直到平反才回到剧团,但已经不能演主角了,只能演些配角。
"秀芳啊,人这辈子啊,就跟演戏一样,有高潮有低谷,但不管怎样,都得好好演完这一场。"她常这么对我说,眼睛里闪着智慧的光芒。
慢慢地,我开始喜欢上这里的生活。张桂珍拉着我加入了养老院的"银发合唱团",每到节假日就给大家表演节目。
我年轻时嗓子就不错,唱《洪湖水浪打浪》《绣金匾》这些老歌,嗓音圆润,颇受欢迎。每次演出完,老人们都笑呵呵地围上来,夸我唱得好。那种被认可的感觉,就跟当年在学校教书时学生们崇拜的眼神一样,让我感到自己还是有价值的。
张桂珍说:"秀芳,咱们虽然老了,但不能老在心里。只要心态年轻,就永远不会老。"
我点点头,开始慢慢调整自己的心态。我想起老伴儿生前常说的一句话:"人这辈子,开心最重要。"是啊,与其整天唉声叹气,不如找点乐子。
养老院里的生活虽然简单,但也有乐趣。春天时,我和张桂珍在院子里的小花园种了几盆牵牛花,看着它们从发芽到开花,仿佛自己也重获了新生。
夏天时,我们几个老太太常常坐在大树下乘凉,摇着蒲扇,听院里放的老歌,回忆着各自的青春岁月。
秋天时,我们一起去附近的公园看红叶,那是老刘生前最喜欢做的事,我每次去,都仿佛能感觉到他就在身边。
冬天来了,养老院里的暖气开得足,不像我以前的老房子那样,冬天总是阴冷阴冷的。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不知不觉,我已经在养老院住了两年。对这里的一切,我已经习惯,甚至有了感情。这里的老人们,竟成了我的第二个家。
转眼到了今年除夕,儿子一早就打来电话:"妈,我和淑华待会儿来接您回家过年。小宝已经会叫奶奶了,您一定要回来看看他。"
电话那头的欣喜和期待,透过话筒传过来,我心里一暖。去年,儿媳妇生了个大胖小子,这是我们刘家的第三代了。
可我想到的却是另一件事——养老院的春节晚会,我和老伙伴们排练了整整一个月的《夕阳红》,就等着今晚表演了。
张桂珍还特意找出了她珍藏多年的老唱片,我们按照那个年代的唱腔,一遍遍地练习。我还录制了一段和老伴儿的视频,是三年前在公园里唱歌时儿子偷偷拍下的,打算放在晚会上播放。
所以,当儿子和儿媳风尘仆仆赶来时,他们听到的却是我的拒绝。
"妈,您这是怎么了?过年不回家,您要在这儿过?"儿子的眉头皱成了疙瘩,就像他小时候做错事时那样。
他穿着深蓝色的羽绒服,鼻子冻得通红,一双大手不停地搓着。儿媳钱淑华站在一旁,手里抱着厚厚的棉被和几件新衣服,脸上写满了诧异和失落。
"秀芳,您要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尽管说,我们改。"儿媳妇一向贤惠,此刻眼圈都红了。她今年三十二岁,生完孩子后瘦了一圈,但眼睛依然明亮,透着善良和温柔。
我没说话,只是转身往房间走,收拾起桌上的毛线和织了一半的围巾。那是给小孙子织的,想着过年送给他,可现在却不知道该怎么给了。
其实我心里明白,不是不想回家,而是不想打扰他们的生活。儿子家今年添了小孙子,刚满周岁,产假刚结束,小两口忙得团团转,哪有精力再照顾我这个老太太?
再说,养老院的老姐妹们,还等着我一起过年呢。特别是张桂珍,她的儿子在国外工作,一年到头也回不来一次,这个春节只能在养老院里过。我答应了要陪她,怎能说走就走?
"妈,到底怎么回事啊?"儿子跟进屋,急得直搓手。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似乎在思考怎么开口,最后还是忍不住问道。
我还记得儿子小时候,每次犯了错,也是这幅表情,欲言又止,眼睛里充满了忐忑。
我叹了口气,最终还是道出了实情:"建国,妈不是不想回家。只是你们小家庭团圆,我这老太太掺和进去多不自在。再说,这里也挺好,有伙伴,有活动,晚上还有联欢会呢。"
我没说出口的是,我怕回去了会更加想念老伴儿。在养老院里,大家都是独居老人,心情相似,能互相理解。而回到儿子家,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我这个孤零零的老太太,心里的落差会更大。
"可是妈,您是长辈,团圆饭怎么能少了您?"儿子的声音带着责备,却又充满了恳求。他额头上已经有了几道浅浅的皱纹,眼角也有了细纹,曾经的毛头小子,如今也已经是中年人了。
正说着,儿媳钱淑华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红包和一件深蓝色的毛衣。她把毛衣递给我:"妈,这是我亲手织的,您试试合不合身。"说着,眼泪就滴了下来。
我接过毛衣,手指不自觉地颤抖。这毛衣针脚细密,一看就花了不少功夫。想起儿媳妇还要照顾小孩,还要上班,却还抽时间给我织毛衣,心里一阵酸楚。
"秀芳,我知道您是为了不给我们添麻烦。但您不在,我们过年心里也不踏实啊。"儿媳妇擦了擦眼泪,"要不这样,您今晚在这儿参加完晚会,明天我们再来接您?大年初一一定要回家吃顿团圆饭啊。"
我一时语塞,心里的坚冰被这份情意融化了一角。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张桂珍的声音:"秀芳,排练要开始了,你快来啊!"她扎着一个干练的短发,穿着一件红色的毛衣,精神矍铄,完全看不出已经是个七十多岁的老人。
儿子眼睛一亮:"妈,您现在还唱歌呢?"
我微微一笑:"是啊,和老姐妹们组了个合唱团,今晚还要表演呢。负责领唱《夕阳红》,可不敢耽误。"
"那...我们能看看吗?"儿子的语气突然变得好奇起来,就像他小时候看到新玩具那样。
我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让他们留下。一方面,我想让他们看看我在养老院的生活,另一方面,又怕他们看了会担心,觉得我在这里过得不好。
张桂珍却已经走了进来:"这位是秀芳的儿子吧?我是张桂珍,你妈妈的好姐妹。"她热情地拉着儿子的手,"今晚我们有个晚会,你们要不要留下来看看?保准让你们大开眼界!"
儿子被她的热情感染,笑着点了点头:"好啊,那我们就留下来看看,妈妈平时都在干些什么。"
张桂珍拉着我走出房间,小声在我耳边说:"秀芳,留他们看看也好,让他们知道咱们老太太也有精彩的生活。"
我点点头,心里却还是忐忑不安。
晚上的联欢会在养老院的活动室里举行,虽然条件简陋,但老人们的热情却丝毫不减。有的表演太极拳,有的朗诵诗歌,有的展示书法作品,气氛热烈而温馨。
轮到我们"银发合唱团"登场时,我有些紧张地看了看坐在台下的儿子和儿媳。他们冲我比了个大拇指,鼓励我放松。
当我和张桂珍领着大家唱起《夕阳红》时,台下掌声雷动。我们唱道:"夕阳是晚开的花,夕阳是陈年的酒..."歌词仿佛在诉说我们这些老人的心声。
唱到高潮部分时,大屏幕上突然放出了一段视频——那是我和老伴儿多年前在公园唱歌的场景。老伴儿戴着老花镜,穿着他最喜欢的那件格子衬衫,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嘴里唱着同样的歌。我站在他身边,偶尔看他一眼,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看到老伴儿的身影,我差点唱不下去,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眼前一片模糊。可想到他在天上看着我,我又挺直了腰板,把歌唱完。
演出结束后,掌声经久不息。儿子儿媳走过来,脸上满是自豪和感动。
"妈,您唱得真好,我都不知道您有这样的才艺。"儿子的眼睛有些湿润。
"是啊,秀芳,您和爸爸在视频里看起来好幸福。"儿媳妇拉着我的手,眼睛里闪烁着真诚的光芒。
"妈,您在这儿过得挺好的,我们就放心了。"儿子拍了拍我的肩膀,"不过,大年初二,我们一家人还是要来陪您过年的,行吗?"
看着儿子恳切的目光,我点了点头。虽然嘴上没说,但心里已经默许了他们的安排。
第二天是大年初一,我按照往常一样早早起床,准备和院里的老人们一起包饺子、贴春联,迎接新的一年。
可刚到食堂,就看见张桂珍一脸神秘地走过来:"秀芳,你快回房间看看,有惊喜!"
我一头雾水地回到房间,一开门,就看见儿子、儿媳和小孙子已经等在那里了。房间被收拾得焕然一新,床上铺着新被褥,窗台上摆着一盆鲜花,桌上还放着一个保温盒,散发着香味。
"妈,大年初一,我们来给您拜年了!"儿子笑着说,把小孙子抱到我面前。小家伙刚会走路,穿着红色的新衣服,胖乎乎的脸蛋红扑扑的,看见我就咯咯地笑。
"奶奶...奶奶..."他奶声奶气地叫着,胖乎乎的小手在空中挥舞。
我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蹲下身子把小孙子抱在怀里,只觉得心里满满的都是幸福。
儿媳妇从保温盒里拿出热气腾腾的饺子:"妈,这是我一大早包的,您尝尝合不合口味。"
我尝了一口,是我最爱的韭菜鸡蛋馅的,味道熟悉得让我想起了老伴儿在世时,我们一起包饺子的情景。
吃过饺子,儿子提议带我出去走走。养老院附近有个小公园,虽然冬天没什么景色,但阳光很好,适合散步。
我们一家四口漫步在公园里,小孙子在前面蹒跚地走着,不时回头看我们,笑得格外甜。儿子和儿媳走在两边,一左一右地扶着我,生怕我摔倒。
我忽然想起了一句话:"儿行千里母担忧。"以前总觉得是我在担心儿子,没想到现在反过来了,成了儿子担心我。
大年初二,儿子一家如约而至,这次还带来了电饭煲、收音机等生活用品,说是让我在养老院也能享受家的便利。
我有些哭笑不得:"建国,妈又不是三岁小孩,这么多东西干什么?养老院什么都有,用不着这些。"
儿子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妈,我就是想让您生活得更方便些。"
中午,养老院的食堂准备了一桌丰盛的年夜饭,有鱼有肉有蔬菜,荤素搭配,色香味俱全。儿子一家和我一起,围坐在一张桌子前。
饭桌上,儿媳妇亲手为我盛了一碗饺子,小孙子奶声奶气地叫我"奶奶",养老院的老姐妹们也纷纷过来凑热闹。
张桂珍还拉着儿子讲起了我当年的"光荣事迹",说我当老师时多么严厉多么认真,把儿子逗得哈哈大笑。
"你妈妈可厉害了,当年教书,学生们都怕她呢!一个眼神就能让调皮的学生老实下来。"张桂珍夸张地说着,手舞足蹈地比划。
"是吗?我怎么不知道我妈这么厉害?"儿子笑着看我,眼里满是敬佩。
我有些不好意思:"哪有那么夸张,桂珍姐你别瞎说。"
"我可没瞎说,秀芳,你别谦虚了。前些日子,你那学生不是还来看你了吗?现在都是大学教授了,还说是受了你的影响才走上教师这条路的。"张桂珍不依不饶地说。
儿子惊讶地看着我:"妈,您的学生还来看您?"
我点点头,想起了上个月来看我的那个学生。他已经是大学教授了,却还记得我这个小学老师,特意来养老院看我,带了很多营养品和水果,还说要常来陪我聊天。那一刻,我觉得自己这辈子的付出都值得了。
那一刻,看着围坐在一起的"老少三代",我忽然明白:家,不一定是那个住了几十年的老房子;家,是有爱的地方,是心安的港湾。
。
夜深了,窗外的烟花依然在绽放,五颜六色的光映照在每个人的脸上。我靠在椅子上,嘴角挂着微笑,心里暖暖的,像是喝了一口陈年的老酒,既有岁月的沉淀,也有生活的芬芳。
张桂珍凑过来,小声对我说:"秀芳,看到了吧,你儿子多孝顺,你多幸福啊。"
我点点头,看着儿子和儿媳忙前忙后的身影,心里充满了感激。
是啊,我多幸福啊。虽然老伴儿走了,但我还有这么好的儿子、儿媳,还有可爱的小孙子,还有养老院这些朋友。
人老了,最怕的不是没人照顾,而是没人在乎。而我,是被在乎的,是被爱的。
临走时,儿子拉着我的手说:"妈,等天气暖和了,我们接您回家住一阵子,带小宝去公园玩,您看行吗?"
我笑着点点头:"行啊,不过得等我和桂珍姐排练完《敢问路在何方》,我们准备五一节目呢。"
儿子哈哈大笑:"得,我妈现在是大忙人,我们还得预约时间。"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我站在养老院的门口,心里不再有那种被抛弃的感觉。
。
回到房间,我拿出那张老照片,轻轻地对着老伴儿的影像说:"老刘,你看见了吗?我们的儿子长大了,懂事了。你放心吧,我过得很好。"
窗外,最后一朵烟花在夜空中绽放,照亮了整个世界,也照亮了我的心。
来源:影散香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