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正在张林两人满心欢喜,沉浸在海誓山盟中,信物交换了一轮又一轮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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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路长人困
新皇登基,封侧妃为后。
作为发妻,我连个封号都没得到。
一时间众说纷纭,我成了京城最大的笑话。
言官朝上指出皇帝此举不合礼制。
我动作比皇帝还快。
将那言官“请”到跟前:“小嘴巴,不说话。”
1
张豫登基后第一件事,就是封侧妃林书娴为皇后。
一点都不顾及我这个正妻的脸面。
不过我在他心里,向来是没什么脸面的。
张豫与林书娴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皇室凋零,先皇只有张豫一个皇子。
林书娴又是当朝大儒亲自教养出来的孙女。
林家门生众多,辅佐一代又一代君王。
两人天作之合。
不出意外,成婚是迟早的事。
正在张林两人满心欢喜,沉浸在海誓山盟中,信物交换了一轮又一轮时,
一道圣旨将我赐婚给张豫做太子妃。
我生于北疆,长于北疆。
此前从未见过张豫。
但在他心中,已将我认定为攀炎附势,迷恋权贵之人。
新婚之夜,隔着盖头,他醉醺醺地与我说,
“周意欢,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
“父皇还说什么为了江山为了社稷,我看就是你想当太子妃。”
“你……你受不了边疆的苦日子,你贪慕皇城繁华的生活。”
“我告诉你,就算我娶了你,我心里也只有书娴……你别妄想。”
“你别妄想……”
说完咚的一声扑倒在地上,竟是晕睡过去了。
我一把掀开盖头,大口喘气,
“神经,叽里咕噜半天说啥呢,饿死我了。”
“流萤,吃席去!”
2
新婚夜后,张豫从未踏足我的院落。
太子妃不受待见,整个东宫都明了。
我也不上赶着讨没趣儿。
只一次主动找他说话。
那日我在书房外等了他很久。
不知是否知道我在外等他,他故意在书房磨蹭许久。
据流萤可靠情报,他每日未时三刻左右就要出门。
今日可整整延后了一个时辰。
我心急如焚。
像是听到我内心焦急呼喊,张豫终于走出书房。
我蹭地一下杵到他面前,
“那个……殿下……嗯……”
张豫死咬着嘴唇,眉头紧皱,耳根微红。
“你不必再说,我心中只有一个位置,完全属于书娴,你就不要……”
我一口气豁出去,打断他的话。
“殿下!每日三餐供食太少了,我吃不饱!”
张豫被我吼得往后一退,一脸茫然。
见我还一直盯着他,他手屈起放在嘴前。
“咳咳,饮食七分饱就足够,不可过多。”
说完疾步离去。
听起来好像是没答应?
偌大东宫,我连饭都吃不饱?
本以为又要饿肚子睡觉,结果晚膳一备齐。
嚯,比前几天多好多菜。
流萤,“嘿嘿,太子殿下好。”
没错,太子殿下好。
3
太子殿下好也不耽误他在我俩成婚后一月不到,便将林书娴娶进门做侧妃。
八抬大轿,十里红妆。
明眼人都能看出,这是在给林书娴排面与底气。
林书娴才是太子殿下心中认定的妻子。
我周意欢有名无实。
封林书娴为后这件事,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的是林太师。
仁义礼方面,林家向来不会违背。
尽管张豫是偏爱自家女儿,但长幼尊卑断没有越过去的道理。
张豫才登基,龙椅还没坐热乎。
在群臣面前,被太师这么教训一顿,自觉丢面子。
愠色上脸,语气也多了几分不容置疑的坚定。
“朕与书娴自幼相知,林家衷心辅国,从无二心。”
“这后位本就该是林家的。”
“至于周意欢,朕与她不过是父皇赐婚捆绑在一起罢。”
“俗话说百善孝为先,我遵循父皇意愿,仍留她在宫中,已是仁至义尽。”
“此事过后不得再议!”
林太师捶胸顿足,连连叹气。
回家把族人召在一起,将多年引以为傲的孙女作为反面例子,开了一堂关于仁义礼的讲学。
3
消息传到我耳朵里时,我和流萤正对着十几道菜大快朵颐。
不得不说,宫里厨子花样是要多一些。
在北疆,鲜肉过炭火一烤,撒一些盐粒,就已经是难得的美味。
“小姐(嚼嚼嚼),你说(嚼嚼嚼),这小皇帝还挺痴情呀。”
“(嚼嚼嚼)和小杨将军似的,嘿嘿。”
我百忙之中抽空对流萤翻了个白眼,
“胡说什么呢?(嚼嚼嚼)我看(嚼嚼嚼),你是想北疆的情郎了吧。”
“再等等吧,等咱们把事儿了了,回北疆去。不过北疆可没有这么好吃的饭。”
流萤脸颊粉红,腮帮子鼓鼓,
“小姐,快吃。”
在吃了,在吃了。
“再来一桌!菜式别重样!”
4
在后宫当透明人的日子很轻松。
只是,这四四方方天看久了,还是有些想念跑马无边际的原野。
想念没有山峦裁剪,天地浑然一气的辽阔。
还有远处驾马奔驰而来,衣摆猎猎作响的身影。
宫中岁月缓缓。
张豫的后宫只有我和林书娴两个女人。
或许,对于他来说,只有一个。
毕竟,新婚夜过后,我和张豫几乎没见过面。
一次在宫道偶遇,眼看没有岔路,就要迎面碰上。
我腿半屈着正准备行礼。
张豫一拍脑袋,对着身旁随侍说,
“看朕这记性,折子还没批完。快回去,快回去。”
说完转身,左脚绊右脚,一个踉跄。
幸而那随侍机灵,及时扶住。
张豫大迈着步子头也不回,
“这鞋不合脚,谁做的?给朕打板子!”
留下我和流萤大眼瞪小眼。
“流萤,我看起来很骇人吗?”
我拿手指着自己的脸。
“流萤觉得小姐是北疆最美的姑娘。小杨将军每次看到姑娘眼睛都亮晶晶的呢。”
对,没错!
张豫肯定是真有折子。
宫里渐有传言:
皇上不仅仅不喜欢周意欢,还非常厌恶她。
皇上仁慈,从不苛责宫人。
但只要见过周意欢,皇上总是非常生气,上次还打人板子了。
导致我在宫中行走,众人像避瘟疫一样避开我。
生怕无故惹祸上身。
谣言!简直是无妄之灾!
不过这谣传也没传多久。
林书娴将散播谣言的人一个个搜罗出来,惩戒一番。
且不许宫人慢待我,若有再犯,决不轻饶。
流萤:“皇后娘娘人挺好的。”
我:“是挺好的。”
5
张豫和林书娴过着属于他们两个的日子。
我和流萤过着宠物猪的日子。
后宫人少,开销不大。
我没有明确的位分。
份例月银没有定数。
但林书娴对我有求必应,从来不克扣我的衣食用度。
她还给我找了个宽敞的宫殿,离尚食局近,我很满意。
虽然日子安逸,也不能过于颓废。
我与流萤每日三省:
中午吃什么?晚上吃什么?明日早晨吃什么?
流萤在尚食局有个相交甚好的宫女。
那宫女说,我们殿每日吃得比皇上都好。
吃得比皇上都好?
哈哈哈哈没白嫁。
不过怎么感觉我嫁的好像是林书娴。
6
我害怕与林书娴相处。
明明是同我一般大的姑娘,却十分老成稳重。
就说饮食方面,虽从不短缺我的,但我俩每每遇上,她都会语重心长地对我说,
“圣人遗训,食饮有节,七分饱时,箸则当止。”
要不说张豫喜欢林书娴呢,两人简直般配。
说的话都一样。
为了让林书娴知晓我每天多动,吃得略多些很正常。
我当场给她展示一段拳法。
英姿飒飒。
林书娴敛起平日温煦的表情,露出几分严厉。
“《女诫》有云:‘清闲贞静,守节齐整,行己有耻,动静有法,是谓妇德。’”
好好好,别念了。
头疼。
7
林书娴曾与我说,她一直谨言慎行。
唯独只有立后一事,确实有失分寸。
她与张豫自幼相识,互为知己。
自通人情以来,便一直设想会与张豫携手一生。
眼看到年纪,能说亲事了。
没想到是这样一个结果。
林书娴说不恨我。
圣意无法揣度。
她已经做好一辈子屈居人下的打算。
但张豫却说要立她为后。
那个晚上,林书娴翻来覆去始终无法入眠。
她感受着身侧那人微弱的呼吸起伏,思绪纷乱。
翌日早晨,当张豫再次提起这个话题,林书娴不假思索地同意了。
她不是贪恋后位,只想在被后世提起时,他们两个的名字是不可分割的。
只想在百年以后,同穴长眠。
她自认为能做一个合格的皇后,不辜负张豫,也不辜负国家。
事实证明,她确实很合适。
不论是作为一个妻子,亦或是国母。
啧!磕到了!
等回到北疆,让流萤将帝后的故事讲给说书先生。
8
七月刚过,天气闷热得紧。
南方水患频发。
洪水过后,冲散了城镇村庄。
幸存者食不果腹,衣不蔽体。
国库大批真金白银连带着粮食齐齐南下。
但此举犹如东海投石,闻其声,不见底。
土地被淹,庄稼被毁。
连遮风避雨的一间草屋甚至都被洪水冲垮。
大批流民成群结队,北上赶往各个繁荣城镇寻求生机。
流民不仅带来暴乱,还有——疫病。
向北的官道上设了多个关卡。
每个关卡都备有粮食和药材,试图让流民止步于此。
但通往京都的路岂止这一条。
更别说还有崎岖山路,无法设防。
最终还是有不少人走到了京都。
想这天子脚下,龙气庇护,真能让百姓死在门口不成?
百姓就在城门口,自然不能让他们饿着病着。
最开始,每日都有足量的粮食与药材。
只要在京都城门口坐着,就能吃饱饭。
有些人病好了,也不愿意走。
每日闲得慌就在城郊到处跑。
看见有新到此地的流民,便说,
去城门口吧,那里能吃饱饭,还能治病呢。
一传十,十传百。
京都城门口的流民非但没少,还一日更比一日多了起来。
城内百姓不干了。
自从城外来了流民,进出城不方便不说。
还总有疫病流入。
幸而此次疫病症状与前几十年一次瘟疫症状对得上。
有药可医,没闹出人命。
但总这样折腾,也不是长久之计。
于是频频上书,请求皇帝将城外这群人快快赶走。
9
张豫近来总是长吁短叹。
城门口那些人,都是他的子民。
他从父皇手上接过一个太平盛世。
却在短短半年,变得满目疮痍。
朝堂上也不是没有人提出铁血手段。
但张豫总是不忍。
直到林书娴也说,
“城外那群人不知餍足,陛下若继续放任,只会让他们以为在京都,便能不劳而获,填饱肚子。”
“给予他们帮助时也应适当用强。”
张豫又长吁短叹起来。
“朕想让每一位百姓都吃得饱。但是朕好穷。”
“如果国库足够充盈,朕就能为他们重建家乡。”
9
城外流民愈发多了。
最近还总是挑起事端。
引得城内百姓和守城军队怨声载道。
朝堂内也总是争吵。
关于流民如何处理,以及他们的去向问题,吵了几个早上也没得出结果。
眼下处处都乱。
连林书娴每日都焦躁不安。
国库告紧,为了尽量让每个流民都能吃饱饭。
宫中已经节缩开支有一段时间了。
我饭桌上都少了几道菜,不过,据说还是比张豫吃得好。
这胜负欲真是来得莫名其妙。
索性无事,拉着流萤写了一封家书。
问候父亲母亲身体安康。
顺便问候流萤的心上人有没有别家姑娘看上。
10
张豫在有些方面过于天真。
这就是没有竞争对手的弊端吗?
他居然在朝堂上向官员募资。
大臣们面面相觑,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忽然,一阵爽朗的笑声响起。
淮安王捋了捋花白的胡子,
“陛下真是仁义,为那群好吃懒做的流民来向臣子要钱。”
“我自然是支持陛下的,可一次两次罢了,长此以往,干脆朝廷的俸禄直接发给百姓算啦。”
淮安王是先皇唯一的兄弟。
张豫素来爱敬。
饶是他当面这样讽刺,张豫也只当没听到。
但有了淮安王挑头,众臣也都开口。
“陛下,人是喂不饱的呀。”
“史无前例。”
“陛下,这不合礼制,哪能用臣的银钱去养流民呢。”
“许多同僚,也只是勉强度日呀。”
“是呀,陛下。我家中尚有重病老母,每日昂贵汤药几乎用完我的俸禄。”
……
“陛下,臣斗胆。您如此放纵行事,不考虑大局,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说到第一次,就是您立后,背道而行,不合礼制。”
“圣人曾说……”
“够了!”
张豫揉了揉眼眶,气不打一处来。
怎么又扯到这件事上。
“既然暂时谈论不出个所以然,明日再论。散朝。”
群臣哗然。
11
朝上再提立后一事之人是位言官。
没错,动不动就撞柱子的那种。
此刻,他正站在我面前。
“你见我为何不行礼?”
我仰着脑袋,双手抱在胸前。
这言官微微低着头,姿态谦卑,
“没有位分称呼,不知如何行礼。”
……
好吧,行不行礼也不重要。
“我问你,你为什么又在朝上提立后的事儿?”
“指出陛下不对的地方,职责所在。”
我听了更加愤愤不平。
“此时大家都在为流民的事忧心,偏你又提旧事?”
他姿态更加谦卑。
“臣职责所在,只是恰好又想到这件事情,”
嚯,茅厕里的石头。
“平心而论,皇后做得不好吗?”
我紧了紧拳头,他但凡敢昧着良心说林书娴一个不字,我锤死他。
“无关皇后娘娘,只论陛下所为。”
竟避开话题,高手!
尽管如此,我还是对其威胁恐吓了一番。
待他走后,流萤抠抠脑袋,若有所思道,
“现在局势这么紧张,他偏提皇后,怕不是别有用心。”
我看着言官离去的方向,笑道,
“有没有用心,不就要知道了吗。”
12
初秋深夜,万籁俱寂。
一天的喧闹结束,京都百姓都已沉沉入睡。
城门守卫换了一批,门缓缓打开。
沉重的吱呀声刺破黑夜。
乌云也消失不见,月光如水。
门外黑压压一片人鱼贯而入。
城内烛火一盏一盏亮起来。
犬吠声、哭喊声、刀剑碰撞声此起彼伏。
此时我正蹲在皇宫外围高墙之上。
远处大批人影晃动,直奔宫门而来。
“流萤,放信号!”
微弱焰火升空,在朗月下并不明显。
焰火熄灭,我和流萤赶忙奔回殿中。
这几个月,我在殿中装了很多小机关。
我粗略检查一遍,没发现太大问题。
于是让流萤留下来继续完善,我则去将林书娴和张豫带过来。
还没迈开腿,就听得殿外有人急促跑来。
未见人,刻意压低的焦急声音已经传来,
“周意欢!周意欢!”
下一刻,张豫便拉着林书娴迈进殿门。
“别、进、来!”
噔!
一支利箭破空,几乎与张豫头顶挨边擦过,稳稳扎进了门框中。
张豫一个激灵,瘫坐在门槛上。
“啧,都说了别进来,白费一个机关。”
我略带些不满。
“这可是救命的家伙。”
“流萤,快去把皇后他们带进去。”
张豫声音颤抖,还没缓过神来。
“别、别客气了,就不进去了。我、我来,是想说,有人叛乱,打进宫里了。宫中侍卫不见了。快走,一起走啊。”
我不由得好笑,难为他逃命还记得宫里还有个我。
“逃?你带着皇后娘娘逃哪儿去啊?”
张豫深呼吸道,
“叛军从南门进来,我们就从其他门出去。”
我默默翻个白眼,
“皇上,你以为叛军跟你玩躲猫猫吗。人家是要瓮中捉……嗯,人家目的是捉住你,难道还会留那么多路给您逃呀。”
张豫肉眼可见更慌了。
紧紧拉着林书娴,
“书娴,书娴,怎么办?书娴,我们分开走,他们想抓我,你躲起来,躲起来更安全。”
……有很多爱,有一些责任,没有脑子。
流萤走到他俩跟前,一手挽住林书娴,一首揪住张豫后领子。
“进来吧,皇上。”
13
张豫在殿中坐了会儿,终于缓和了些。
“所以你早知道,会有今日一遭?”
我疑惑地看着他,
“不知道啊,我今天才晓得呀。你什么意思,叛乱这种事,你可不好瞎说哦。”
林书娴问道,
“那你殿中这机关是怎么回事?”、
我故作神秘一笑,
“你猜呀,嘿嘿。”
林书娴和张豫尴尬对视一眼。
我看着实在有趣。
“嗨,没其他原有,我平时就喜欢捣鼓这些机关,弄着玩罢了。没想到刚好派上用场。”
对面两人皆是一副不相信的表情。
我挑了挑眉,随便他们怎么想。
反正也没有其他地方可去。
张豫略带怀疑,
“周意欢,你那小机关真能御敌?”
我不耐烦道,
“整个北疆,没有人做得比我好。”
张豫:“那刚刚我可分毫未伤,算什么?”
我冷笑一声,
“算你矮。我是按照军中平均身高为目标来装置的。普通士兵过来,绝对能一击毙命。而且殿中还有其他地方也设有机关,就不劳你费心了。”
张豫:……
14
脚步声渐进。
只听得有尖细嗓子在殿门外喊着,
“奴才亲眼看见,都在这里了。”
我赶忙让流萤带着两人进入室内。
自己站在正屋门口,估量打头的人多久走到靶点位置。
咻咻咻
多支利箭齐齐破空而出。
几个禁军穿着的人刚进入我视线,就被箭身贯穿。
“护驾!”
人群中不知谁高呼一声。
我转身进入屋内,将门从内杵上。
躲在纱窗后,观察外面情况。
一群手持遁甲的士兵,拥簇着一披甲戴胄的人走进来。
中间那人目光如炬,周边火把都不如他眼中熊熊烈火燃得疯狂。
那是欲望即将得到满足的眼神。
“豫儿,躲猫猫的游戏我们已经很多年没玩过啦。”
淮安王像哄小孩子一样,语气慈祥。
“你自己出来,我还可以留你一命。”
“你不是曾和我说,只想寄情与山水诗歌吗?”
“这皇位不适合你,你主动让贤,还能做个逍遥王爷。不然只能做个孤魂野鬼了。”
“乖豫儿,皇叔等你一刻钟,一刻钟之后,我可要进来咯。”
张豫此刻一脸震惊,浑身颤抖,似是无法相信外面逼宫的人居然是唯一的亲皇叔。
啧,傻的。
淮安王有一句话说得对,皇位不适合张豫。
但是,
“你个老贼,张豫不适合当皇上,你就行啦?”、
“当今天下太平,没有你这种乱臣贼子,哪来的祸乱。”
“老不要脸。”
我越说越气,恨不得将这老贼的心扒开,给张豫看看他敬爱的皇叔心有多黑。
“你是谁来着?周庭的女儿?”
“哈哈哈哈。我那皇兄与你爹情同手足,最后还教周将军把唯一的女儿搭在这。”
“可怜你千里迢迢来,再也见不着你爹啦。”
“我记得你是豫儿正妻呀,怎么皇后是其他人呢。这就是在打周将军的脸,你还帮他们。”
反派死于话多。
说吧,多说点,马上就永远开不了口了。
15
屋内屋外对骂一阵,淮安王身边持盾侍卫稍稍放松了戒备。
我见时机正好,于是启动了另外的机关。
破空声响起,倒下几个侍卫。
逼得淮安王后退几步。
但马上又有另外的人持盾,将淮安王护住。
淮安王站了一会儿,发现再没人搭理他,也没人从房间里出来,冷笑一声,
“如此不识好歹。”
他举起一只手,往前扬了扬。
从他身后窜出无数人,直直朝正殿过来。
我们四个人躲在房内,看着门窗被砸得哐当乱响,仿佛下一秒就要散架。
林书娴看似镇定。但她哪见过这场面,浑身无力地靠在桌边。
张豫还是一幅不可置信的表情。
没时间再拖延了。
我搀着林书娴,流萤拽着张豫,往屏风后一转。
墙角赫然半人高地洞。
到地洞另一头,张豫和林书娴明显还很懵。
“这是哪里?”
我把他俩拉上来,怕拍手,
“尚食局闲置的柴房呀。”
我走到柴垛旁边,将事先藏在柴垛里的长剑都拿了出来。
“来来来。都拿着。这个洞口小,只能一人一人过。露头就扎。”
“他们也不知道地洞出口在哪里,还能再拖一会儿。”
林书娴长叹口气,
“再拖一会儿又能怎样,很快就会搜过来的。”
我只说,
“别管,扎就是了。”
张豫似乎才回过神,
“你、你放肆,居然在宫里挖地道。”
我:……
流萤:……
林书娴:……
谁理你。
16
还没等到洞口爬出第一个人,外面就轰隆作响。
是撞门声?亦或是其他什么。
一墙之隔的宫道上响起杂乱的脚步声。
脚步声渐远,又隐隐约约有兵刃碰撞声。
似乎还有喊杀声。
远远的,听不真切。
我们四个在柴房,安静得可闻呼吸。
一面借着入户微弱的月光紧盯着洞口。
一面还要观察外面的情况。
打斗声渐渐停息,洞内也没有异常。
继续等下去也不是办法。
我让其他三人留在这里,我顺着地洞爬过去看看什么情况。
地洞里伸手不见五指。
来的时候四个人挨在一起,不觉得害怕。
现在一个人,还真有点冒冷汗。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终于爬到入口。
我不敢出去,就在洞口处细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外面打斗已经停止,只有一些脚步声。
忽有人开口说话,
“小杨将军,没找着周姑娘,有没有可能……”
被称为小杨将军的人厉声打断,
“再去找,不会有事的,她走不远。”
我心下一松,赶忙爬出去,躲在屏风后。
捏着鼻子,闷闷开口,
“周姑娘说,她想吃烤羊肉了。”
杨循一听,快步走来,单手拉开屏风。
我眼前一亮。
杨循背着烛火,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见得到他身影周边都散发着柔和微光。
他向我靠过来,我又重新笼罩在黑暗中,却感觉很安心。
“意欢,好久不见。”
嗓音清润,很好听。
“你怎么圆润了?”
……
我茂盛生长出来的思念一瞬间偃旗息鼓。
“你说什么,想死啊!”
语音未落,杨循伸手将我拉入怀中,使劲嗅了嗅。
“我很想你。”
啊呀,心扑通扑通跳起来,比刚才恐惧时还盛。
“我现在可是皇上的女人哦。你敢抱皇上的女人,脑袋不想要啦?”
杨循顿时松开手,厉声道,
“说起皇上,他现在在哪儿。”
我心头略微有些不爽快,
“哼,看起来也没多想我。我带你去。”
说着,我转身欲再往洞中去。
杨循一把拉住我的手,
“外面安全了,可以不用爬洞。”
呵呵呵呵好吧,一时爬习惯了。
17
走出正殿门,院中一幅血腥景象,淮安王静静地趴在正中,看不见脸。
外面宫道上随处都是尸体。
推开柴房门,三人好端端还围在洞口处。
流萤看见我,深深吐出一口气,
“小姐,吓死我了,幸好你没事。”
她目光一转落在我身后,
“小杨将军!”
杨循收剑入鞘,走上前,朝仍坐在地上的张豫见礼,
“微臣救驾来迟,请皇上恕罪。”
张豫看着杨循,有些疑惑,
“朕没见过你吧,你是……”
“微臣是镇北将军周庭手下,杨循,奉命进京,保护皇上安危。”
张豫更疑惑了,
“奉命?奉谁的命啊?”
我实在关不住话匣子了,
“皇上,我来给你讲。”
先帝自感时日无多。
本朝与周边国家已维持和平多年。
暂且没有外忧。
但是,先帝只有张豫一位皇子。
且性情优柔,恐无法让朝堂信服。
其中尤恐淮安王。
先帝与淮安王一母同胞。
非常了解他野心勃勃。
平日虽不显山不露水。
但私下勾结朝臣,贪污民用。
奈何一直没有确凿证据,无法制裁。
若张豫继位,淮安王必找寻时机发难。
京中没有可以完全相信的人。
先帝只得将希望寄托在北疆周庭身上。
也就是我爹。
先帝年少时曾与我爹交好,两人有共同的抱负理想,常秉烛夜谈。
后北疆受邻国侵袭,我爹受命前往御敌,此后一直留在北疆,成家立业。
要说谁与淮安王没有勾结,先帝只想得到我爹。
18
先帝与我爹常年有书信往来。
一年前,我爹收到先帝来信,以为只是寻常问候。
不曾想,信使突然一把鼻涕一把泪,走到我爹跟前握住他的手。
信使说:“陛下让我这样转达,说周将军一定能明白。”
信使抬袖擦了擦眼角,
“庭,你我分别,已有二十余年。”
“白驹过隙,我两鬓已斑。”
“近来常觉无力,自感大限将至。”
“现天下太平,边境稳固。”
“唯有淮安王,野心难掩。恐颠覆皇权。”
“豫儿纯善,不善朝政。亦难查他人不忠之心。”
“举国所望,可依托者,唯庭。”
信使收敛起表情,又恢复成恭敬模样。
“陛下说,太子殿下继位后,淮安王一定会在新皇根基不稳时发难。还请周将军帮衬。”
我爹思量一番,决定将我嫁到京都,时刻关注京都动向。
同时,让军中好手伪装成商人或者京都周边的农户,进出京都。
甚至后来的那些流民中也有我爹派来的人。
皇上也是运气不太好,刚继位,本就根基不稳。
又碰上天灾,刚好给了淮安王机会。
朝廷赈灾银两和粮食怕是大半进了淮安王的袋子里。
流民也是淮南王撺掇着上京,就为了让京都更乱,想让皇帝失去民心。
19
张豫听了这些话,瞠目结舌。
原本看似平静的湖面原来暗底波涛汹涌。
杨循不顾张豫还没完全理解事情始末,在怀里摸出一张卷轴递给张豫。
张豫拿过来一看,
“圣旨?”
杨循点点头,
“周意欢嫁给皇上,本就是为了不引起淮安王警觉所做的权宜之计。先皇也深知皇上心有所属,所以和赐婚诏书一起送来的还有这一份。”
张豫打开,读完。
……
张豫登基,按照先皇对淮安王的了解,短时间内他一定会反。
解决完淮安王及其党羽,周意欢与张豫婚约作废,周意欢可再嫁良人。
若登基三年,仍没有叛乱。
此刻张豫也应该学会了怎么做一个松弛有度的皇帝。周意欢与张豫婚约仍作废。
……
张豫苦笑,
“父皇算得真准。”
杨循目光炯炯,看向我,
“陛下,那周意欢,微臣就带走了。待肃清反贼一众党羽,我们就回北疆了。”
我心下微动,一种奇妙的感觉将我眩晕。
张豫听说我们要回北疆,苦着个脸,
“朕现在在京都没有信任的武官。”
“不若,你俩在京都多住些时日。”
杨循摇摇头,
“多谢陛下美意,不过微臣好事将近,实在拖延不得。”
我站在杨循身后,往他腰上掐了一把。
低声嘟囔了句:“谁答应嫁给你了。”
张豫慌了,
“留在京都,朕为你们办一场风光的婚礼。”
杨循再次摇摇头,
“谢陛下,不过我们亲友多在北疆。”
张豫:“我给你升官,多留一段日子吧,呜呜呜。”
杨循甩给张豫一块玉珏一样的东西。
“陛下,周将军大半兵力都在城里,你用这个就可以号令。”
“反贼党羽,今晚大都伏诛。”
“城外的流民被淮安王撺掇着入城行乱,已经被我们重新聚集在城外。”
“陛下,淮安王府有很多金银。可以发给流民,让他们回到家乡,重建家园。”
“受灾地的百姓,免除他们三年赋税。基本不会再闹。”
“淮安王府中,床是金的,床下还有密室。可用来充盈国库。”
“陛下,祝您千秋万代。”
张豫听杨循说这么一连串话,嘴都来不及闭上,只剩两行眼泪自顾自地流。
杨循拉着我往外走,
“流萤,跟上!”
“好嘞,回家咯!”
“等等。”我拉住杨循。
杨循不解地看着我,
“怎么?你还不舍得走?”
我讪讪地耸肩,
“那个,我想带皇宫的厨子回北疆。”
杨循闻言,发出轻微笑声。
又转过身去,
“陛下,向您讨个恩典。宫里的厨子可以赐给我吗,就当是给我的新婚礼物?”
张豫早已泣不成声,
“随你,都随你。”
流萤:“小姐万岁!啊错了错了,小姐千岁!”
20
自从回了北疆,每天都很忙碌。
因为要筹备婚事。
杨循很烦,每天都拿一些首饰摆件来问我,
“这个你觉得好看吗?我觉得不错,结婚那日你带上吧。这个摆件就放在我们新房的书柜第三格。”
不想听。
今日好不容易得空,上街转转。
街侧有一说书先生,正唾沫横飞地讲着故事。
周边围着很多人,想来应该很精彩。
我拉着流萤凑过去。
“话说人总是失去了才懂得后悔。”
“你们道是如何?”
“那皇帝立后不立正妻,对正妻百般打压。”
“想来是厌恶非常。”
“杨将军哪舍得心上人受此等委屈?”
“单枪匹马入京带走了周小姐,这不,如今好事将成。”
“那皇上呢,在周小姐走的那天,泣不成声。”
“听说用尽全力挽留,周小姐那是头也不回。”
……
“流萤,这是在说我吗?”
流萤目瞪口呆,
“好像是的。”
我没再听下去,
“原来流言就是这样传的啊。”
来源:青草小故事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