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其实,在这深山老林之中,除了山涧流水,飞禽走兽,山风松涛,哪儿还有人的踪迹,更何况夜静更深,找人实是枉然。
我们从东坑附近的山沟折向东北方向的黄莲木山。
这里山势陡峭雄伟,到处都是原始森林。
队伍沿着山谷中潺潺的小溪向山上走去,山路很滑,不时有人摔倒。
路越来越难走,我们几乎是披荆斩棘,开路向上攀登的。
天渐渐黑下来了,大家生怕迷路,心里非常着急。
我命令部队停止前进,让走在队伍前头的一连同志想办法找老乡问问路。
其实,在这深山老林之中,除了山涧流水,飞禽走兽,山风松涛,哪儿还有人的踪迹,更何况夜静更深,找人实是枉然。
我没抱多大希望,便坐下来在路旁休息,考虑着第二天的行军方案。
突然,队伍前头,一个黑乎乎的人影急匆匆地摸过来。
看身影是一连长,没等他走近,我急问:“一连长,有什么情况?”
一连长紧赶了几步,走到跟前说:“政委,前面不远处好象有几户人家。”
我真是喜出望外,忙随着一连长赶到队伍前面,几个观察情况的战士正伏在大树后面,见我们过来,悄声报告说:“我们观察很长时间了,什么动静也没有。”
前面确实有三栋草房,一字儿排列在林间的空地上,房子后头紧贴着一片毛竹林。
我示意一连长带几个人摸下去看看。
他们在房前屋后转了几圈,便招呼我们过去。
原来这是几家山民的住房,房主人不在,房门紧锁着,往里瞧,房子里空荡荡的,但院子里还有鸡和猪。
群众一定是为躲避国民党部队的搜山,藏到森林深处去了,家禽家畜还在,证明敌人没来过,老乡也不会走远。
我们决定部队就在这里宿营,等天亮后再想办法找老乡问路。
这一夜,我们把老乡堆在屋外的干柴摊开,又铺了些干草,睡在上面。
春寒料峭,天不亮大家就冻得睡不着了。
为了防止敌人天亮后看见炊烟,我们七手八脚地生火做饭。
战士们从林子里捡回许多松树枝,点起了几堆火。
油松树枝在火堆里“吱吱”地燃烧,许多战士围在火堆旁撩拨着火苗取暖,松烟呛得他们不停地咳嗽。
我抬头望去,在东边山头上空已抹上了一片白光,黄莲木山象一堵厚墙,死死地挡在那儿,也许山外早已通亮,这边却仍然昏黑昏黑的。
黑暗终于慢慢地向谷底缩去, 天很快就要亮了。
饭还没做熟,后面竹林子突然有动静,不一会几个潜伏哨兵带着一个中年男子走了过来。
他头扎蓝布长巾,身穿灰夹袄,中等身材,面目和善,嘴角挂着微笑,身上背着一把磨得铮亮的砍柴刀。
老乡一眼看见我头上戴着的红五角星,高兴地眼睛一亮,主动搭话说:“你们是从桐木关过来的红军队伍吧?”
我觉得奇怪,反问说:“你怎么知道?”
老乡没有急于回答,他迅速打开了门锁,让我们到屋里去坐,并张罗着给我们烧水。
他告诉我们,这里有三户人家,前些天听说国民党在东坑、桐木关一带打仗,怕他们搜山,便一起搬到森林深处,搭了窝棚。
他告诉我们:“前两天,在山上干活的时候,看到有红军队伍往东去了,人不多,走得很慢。”
说着,他抬头看看我,象是安慰似地又说:“听人说红军在桐木关吃了不少亏,你们为我们劳苦人打天下,真吃苦了。”
我说:“这是常事,打仗嘛,总要死人的,敌人越打,我们越硬,红军是杀不完的。”
老乡点了点头。
他说,他每天天不亮就下来看看,今天来的时候,看到院子周围有人,怕是国民党的部队,就躲在竹林后面,没敢冒冒失失地下来。
看到火光,知道你们在做饭, 再看那场地上我的鸡呀、猪呀好端端的,就晓得你们不是坏人。
刚走了几步,就让趴在草丛里的哨兵给抓住了,可吓了我一大跳。
听了老乡的话,大家都笑了。
一个战士插上来说:“我们还以为你是敌人派来的探子哪!”
老乡说:“探子?这一带山大,林子又密,半天不见个人影,山里头除了烧炭、种香菇、采野菜、晒笋干的,敌人一般不来。”
我们问他去黄莲坑方向有没有路。
他说,他只知道从这里到里坑有一条小路,那是种香菇、采野菜的人走出来的,但是从里坑往东有没有路就不知道了。
吃罢早饭,我们便打点上路。
老乡问我们:“从这里到黄莲坑也许要走上几天,你们吃什么?”
我说,从盖竺带过来一些吃的,路上还能对付,再说现在已经开了春,山上竹笋、野菜都有,饿不死人。
老乡听了,一句话也不说,急忙拿了一把锄头就走。
不一会,他从林子里扛回两只装得满满的口袋,往地上一放,说:“国民党搜山,粮食都让他们抢走了,这是好容易藏下来的,你们带着路上吃吧。”
我打开口袋一看,里面有玉米、地瓜干、山枣子和山粉。
我们非常感动,赶紧照价付钱,老乡说什么也不要,我们说,不收钱,粮食我们就不能要了。
老乡只好把钱收下,却又要我们把鸡和猪也杀了带上,我们一再向他说明红军的纪律,推让了好一阵子,这才罢了。
最后,他硬是把一捆老鼠干塞给我们,说:“这一路难得碰上人家,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们说什么也得收下,断粮的时候掺着煮野菜。”
队伍出发了,老乡依依不舍地送了我们一段路,我们让他回去,他这才停步,站在那儿看着队伍慢慢地走进林子,忽然又喊着:“翻过山,顺着种香菇砍倒的树走,就能走到黄莲坑。”
我们不约而同地回过头来向他挥手告别,并大声说:“知道了!回去吧,大哥,等以后一定来看你!”
翻过黄莲木山,我们沿着山沟向东往下走。
这里地处闽赣边,举目四望,只见群山巍峨,阳光照射之下,峰峦滴翠,云绕雾蒸,真是山的海,云的海,林的海。
置身在祖国的壮丽河山之中,大家的苦和累仿佛一下子都飞跑了,战士们情绪很高,指点着座座秀峰,啧啧称羡。
我们翻山越岭,涉水过涧,一直走了七、八天。
粮食已经不多,大家挖苦菜、糯米藤、水苋菜、蕨菜,剥下红虎刺树皮充饥。
苦涩的野菜难以下咽,可大家吃得香甜,还有人开玩笑说:“现在多吃一点,将来革命胜利,就很难吃到了。"
时值春汛,武夷山无处不雾,无日不雨,加之路隘、苔滑,大家经常扒着山岩,拽着葛藤攀登,风大雨急,伞撑不开,雨水便沿着脖根流进,顺着裤管往下淌,鞋子灌满雨水,“呼哧、呼哧”直响,浑身冻得象冰棍一样,瑟瑟发抖。
同志们一边走着,一边唱着自编的山歌:
顶风冒雨走山间,
单衣单裤御风寒,
吃着野菜饮清泉,
睡着大地盖青天;
生活虽苦心欢乐,
共产主义在明天。
一九三五年三月底,我们终于顺利地在黄莲坑北侧穿过大道,抵达温林关附近,碰上了从三港附近撤过来的分区委、军分区机关和部分红四团的同志。
大家汇合一起,不免又要提起李德胜的罪恶,一个个痛骂不已。
我们问起一团和三团其他两个营的下落,机关的同志告诉我们,在我们打盖竺的同时,黄师长带一团利用群众闹元霄节的机会,借用群众的锣鼓、龙灯、敲锣打鼓,大摇大摆越过敌碉堡,冲进陈坊街,直取敌营房。
营房里的敌人误以为是群众为他们“慰问演出”,毫无防备,稀里糊涂地当了俘虏。
这一仗,一团歼敌二个连,自己无一伤亡。
接着,黄师长又带一团和三团的二、三营挥师北上,攻打铅山长城(永平),但是由于敌我力量悬殊,加上敌人早有防备,独立师的损失很大。
这一仗失利以后,黄师长便带领部队开往建松政地区活动。
我们会师之后,认真总结了李德胜叛变的教训,分析了年初以来整个苏区形势的变化。
分区委和军分区决定重新整编独立师的四团,团长郑某某(外号叫郑歪嘴),团政委彭喜财。
我们营被改编为独立师红四团一营,营长周夏梅同志,我仍担任营政委;
二营是原来独立师四团的二营,三营由西南独立团过来的部队编成,营长鲍永泉。
不久,二团也从浦城一带回来了。
这时,崇安方向的敌人利用青黄不接的时节,加紧对我围团封锁,到处张贴反动标语,大肆造谣,说什么中央红军在贵州全部覆灭,朱德被“击毙”,又说什么,闽北军分区领导机关和部队被消灭了,李德胜司令员投诚了,营长被打死了,胁迫群众“反水”,动摇苏区群众对革命的信心,破坏红军与群众的鱼水关系,企图瓦解和消灭闽北红军。
为了反封锁,反欺骗宣传,黄道、吴先喜同志决定红四团和红二团突袭上饶甘溪镇。
甘溪在温林关东北,背靠甘溪岭,毗邻四十八都,离上饶县城约有五六十里。
镇前一条小河,弯弯曲曲流入信江,镇上住着二三百户人家,由于这里是连接武夷山内外的大镇子,平日山里人把猎物、香菇、茶叶、笋干、木炭等挑到这里,换走布匹、油盐,商人们就把这些山货贩运往浙、赣、闽边区。
这一带离上饶县城较近,红军很少到这里活动,敌人防备也比较松。
据侦察,国民党原驻扎在这里的“剿共纵队”一个团, 在一个多月前已撤走了,现在只驻着国民党一个民团,约六七十人。
让敌人困在山里一个多月,大家都觉得憋气,一听说要打甘溪,战士们一个个摩拳擦掌,欢呼雀跃,一大早起来就忙着作战斗准备,还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唉!我们早该下山走一趟了,要不白狗子都把我们给忘了。”
“忘不了,这一回让敌人见识见识,我们红军又起死回生啦!”
“你说说黄道同志为什么想到让我们打甘溪?”
“哪还用问,还不都是因为甘溪的地主、老财捎信来,让我们去改善改善生活?"
“哈、哈、哈!”一阵哄笑。
部队的士气很高,吃过午饭,大家在五虎岗下的金竹排集结,红四团在前,红二团在后,我们营担任前卫任务。
周营长带营部侦察排和二连走在队伍的前面,我率营部和一、三连随后跟进,浩浩荡荡地向甘溪进发。
傍晚时分,队伍走到离甘溪仅五六里路的金钟山附近,只要再翻过耗岭,前面就是甘溪镇了。
但居,侦察排的同志刚刚接近耗岭的山口,突然响起了“呜呜-”的海螺声,原来是金钟山的大刀会发现了我们。
为了争取时间突袭甘溪,我们不能恋战,让后卫部队收拾他们,我们继续前进。
天很快黑下来,队伍消失在黑黝黝的山沟里,大刀会徒的吆喝声也越来越远。
山路崎岖,战士们手攀着灌木丛在石径上蹑手蹑脚地前进。
部队实行灯火管制,谁也不能打手电筒,大家一个紧挨一个地走着。
到了耗岭沟口,二、三营的同志按计划迅速占领两侧制高点,准备掩护我营出击。
这里离甘溪镇隔河只有四百多米。
春汛到来,河水见涨,老远便听到“哗哗” 的流水声。
部队正要走出沟口,突然一个战士指着北边对我说。“政委,你看!”
这时,我们发现在甘溪通往四十八都的大道上,许多手电光在晃动,隐隐约约还听到在甘溪镇的吆喝声。
情况可能有变!
我们立即决定先派一个侦察班到前面查明情况。
甘溪河上没有桥。
从耗岭下山进镇,旱季,踩着石磴过河,雨季,河水上涨,河面宽达八十多米,就临时搭一座浮桥。
平时,甘溪的民团在浮桥头上派一对复哨,盘查过往行人。
侦察班的同志摸出沟口,悄悄地接近浮桥头。
桥头上,两个团丁背靠背正在说话。
侦察班的同志纵身一跃,猛地扑上去卡住他们脖子,敌哨兵来不及吭一声就被干掉了。
收拾了桥南的哨兵,侦察班的同志刚踏上浮桥,不想桥板“吱呀”一响,惊动了北岸的敌人。
他们先是大喝一声“干什么的?”接着便问口令,我侦察员答不上,他们随即鸣枪,同时大声咋呼起来:“共匪来了!”
这一喊不要紧,镇子上的敌人全乱起来,子弹呼啸着从河北岸打过来,镇西北高地上的三个碉堡也“哒!哒!哒!”地响起了机关枪声。
侦察班的同志见敌人火力很猛,还了几枪便从来路撤回。
一群敌人冲过浮桥,边打枪边吆喝:“抓活的!让他们尝尝二纵老子的厉害!"
敌人在后面追了一阵,见前面是黑漆漆的大山,胡乱打了一阵冷枪,悻悻地撤回镇子,还把浮桥砍断。
这场遭遇战,使我们意识到甘溪的情况比原来掌握的要复杂得多。
从机枪火力和敌人的喊话判断;镇上除了民团,国民党江西“剿匪”二纵那个团回来了。
敌江西剿二纵原来驻在上饶,是国民党的骨干部队之一。
他们装备优良,一色德国造步枪、捷克造轻机枪。
这支骄横凶悍的反动武装,曾“围剿”我赣东北苏区,在怀玉山区围攻我抗日先遣队,后来又在上饶周围的浙赣线上堵截粟裕等同志率领的挺进师,犯下了滔天罪行,很得国民党江西当局的赏识。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战士们都要求攻过河去,趁此机会教训“剿二纵” 这群王八蛋。
但是,“剿二纵”凭借甘溪河龟守甘溪镇,又有北面甘溪岭各制高点上的机枪火力配合,河水很深,浮桥又被切断,强攻十分困难。
郑团长把我们几个营的干部召集在一起进行了研究,大家认为:要想办法把他们引出来打。
团政委彭喜财分析说:“剿二纵从上饶过来,打着胜利之师的旗号,傲慢得很。他们是专来找红军打仗的,侦察班戳了他们一下,他们不会善罢甘休,明天一定会进山清剿。我们可以趁机在这条沟里打他们的伏击。”
郑团长说:“敌变我变,把进攻战改为伏击战,化不利为有利,这是我们红军开展游击战争的打法。”
最后郑团长提出了作战方案,并要求部队作好战前准备。
黄道、吴先喜同志很快批准了四团的方案,命令我们第二天拂晓派出一支小分队诱敌深入,力求全歼“剿二纵”,然后相机夺取甘溪镇,并告诉我们红二团将在金钟山一带待机投入战斗,予以配合。
第二天,天刚麻麻亮,甘溪镇灰蒙蒙地隐现在前,不一会便听到敌人的起床号声,侦察排的同志悄悄地摸下山去,他们刚刚走到浮桥头水磨房附近,甘溪那面忽然响起了螺号声, “共匪来了!有四十多个人!”
原来,大刀会匪徒们不知什么时候跑到甘溪镇去助威了,他们只是喊叫,并不靠前。
侦察排的同志便向他们开枪,做出要进甘溪镇的样子。
听到大刀会匪徒的叫喊,敌人真的认为我们只有四十来个人,不一会便把浮桥架好,大摇大摆地从甘溪镇出来了。
大家蹲在山上听到枪响,瞪眼望着甘汉镇,看到敌人一个个过了浮桥,数着数着,一共有一千多人,果然是“剿二纵”这群王八蛋出洞了,这可把战士们都乐坏了!
看到敌人出来,侦察排的同志突然开火撩倒了几个敌人,然后撒腿便跑。
敌人见打枪的是一些游击队模样的人,并不在意,先头部队一边打枪,一边追来,后续部队鱼贯过桥。
耗岭到金钟山的这条沟呈“之”字形,沟侧是难以攀登的陡坡,长满齐腰深的葛藤、刺梅和野茅草。
站在沟底,前后看不出五十米远,只有一条一米多宽的石径,弯弯曲曲地伸向山里。
石径边是一条一人深的水沟,湍急的山水沿着这条水沟奔向山外的甘溪河。
骄狂的敌人,依仗人多势众,只想到前面不过是区区几十人的红军游击队,便急急往前追赶,那还想到已经被红军牵上了牛鼻子。
侦察排的同志走走打打,边打边后撤。
敌人紧追不舍,不一会便深入山沟三里多路,一千多人的江西“剿二纵”连同甘溪的部分民团,全部装进了口袋阵。
眼看着侦察排的同志把敌人引向我埋伏圈,大家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战士们轻轻披开茅草,把一条条乌亮的枪口对准敌人。
我和营长命令大家沉住气,等敌人靠近些再打。
不一会,只见敌人排着一路纵队摇摇晃晃地追过来了。
侦察排的同志转了一个弯,迅速进入阵地。
走在前面的敌人,见红军不见了,气急败坏地朝前打了几枪,但是回答他们的只有空谷的回音。
“他妈的,刚才还在,怎么一下子就溜了!”走在前面的敌人端着枪,一边搜索,一边骂。
“共军没长兔子腿,跑不远,赶快追!”一个小头目命令着。
其实敌人早已跑不动了,他们已经爬得气喘嘘嘘。
敌人越来越近,透过树丛,他们的前胸、脑袋都在我们的枪口下晃动。
我下意识地攥紧了驳壳枪,复仇的时刻到了!
“打!”一声令下,顿时机枪、步枪、手榴弹的爆炸声响成一片。
山沟两侧,伏兵四起,杀声震天。
敌人吓傻了,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在家门口遇到了红军主力,急忙组织力量冲击,企图占领有利地形。
但是几次都被我们密集的火力打了下去,在阵地前留下上百具尸体。
敌人又企图抢占我们左侧二营方向的山头。
他们顺着沟壁,在没膝过腰的荆棘丛中,蹒跚爬行,以密集的火力压制二营阵地,眼看就要逼上山头。
如果二营阵地失守,处在包围圈右后方的三营就有被敌人反包围的危险。
周营长迅速带领一连增援二营,不幸在途中被敌人的枪弹击中,光荣牺牲。
营长的牺性,激起了一二营同志的同仇敌忾,一颗仇恨的子弹象长了眼睛一样射向敌人。
“剿二纵”从二营阵地前被压了下去。
经我几次打击,“剿二纵”一千多人已经折了一半,阵容大乱,完全失去了战斗力,残部顺着山沟拼命往回逃跑。
这时,二营的同志居高临下奋起反击,边打边追。
一部分逃敌纷纷跳进路边的水沟里,利用沟侧的灌木丛作掩护,不时向我们打枪,我们便一段一段地往水沟的草丛里摔手榴弹,炸得敌人嚎嚎直叫,举手投降。
一部分逃敌象受伤的野兽,没命地往沟外逃窜,又受到我三营的狙击,最后仅有少半敌人冲出沟口,侥幸逃脱。
“剿二纵”那副耀武扬威的神气一下子全都飞跑了,他们惶惶如丧家之犬,急急如漏网之鱼,一窝蜂似地往甘溪跑,过了河便立刻炸毁浮桥,躲进据点,再也不敢吭一声。
甘溪这一仗,红军以漂亮的伏击战,打得江西“剿二纵” 一败涂地,几百名敌人陈尸沟底。
我们缴获了四百多件轻重武器,仅轻机关枪就有四挺。
当天下午,大家押着上百名俘虏,抬着战利品,兴高采烈地来到金钟山南的姚家。
黄道、吴先喜同志高兴地迎接我们。
当天晚上,我们把打土豪没收来的几头大猪杀了,烧了满满几锅肉。
数月不沾肉香,大家痛痛快快地饱食一顿。
第二天,红四团、红二团在姚家召开祝捷大会。
黄道同志站在高处,风趣地对到会的群众说,“乡亲们,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就是黄道!国民党白匪军说我已经被打死了,可我还不是照样会吃饭,会打仗吗?”
参加祝捷大会的人都哄笑起来,被俘的白军士兵也恍然大悟,晓得自己过去受了欺骗。
黄道同志接着说:“我们在甘溪打一个大胜仗,这样的胜仗,今后红军还要打,而且越打越大!大家不要听信国民党和白匪军的谣言,我们革命就同人走路一样,有上坡,也有下坡,但是只要路走对了,就会越走越宽,国民党反动派想挡是挡不住的!”
甘溪大捷,大大鼓舞了红军战士和革命群众的斗志,同时也给了大家一个启示,这就是在敌人的碉堡政策面前,红军是固守苏区,消极防御,还是果敢地打到敌占区去,主动进攻敌人,事实证明,出路在于后者。
来源:烟雨江南花又开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