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太平四月初八古会,又称四月八四郎爷庙会,这传承千年的盛会,总与农时紧紧相连。古历四月初八,立夏刚过,正是老农们为即将到来的农忙筹备农具的时节,因此,这古会又被亲切地唤作“忙农会” 。老辈人说,四郎爷原是一位体恤百姓的将军,在战乱年代率部守护这方土地,曾于四月初
【散文】文/任天义:太平四月初八古会
千年庙会岁华悠,立夏时节农事谋。
往日喧阗今尚记,四郎香火照神州。
晨光微露,七点的风还带着些许凉意,我和老伴已踏上了前往乾县阳峪镇太平四月初八古会的路。车轮碾过乡间小道,扬起细碎的尘土,也扬起了我心底层层叠叠的回忆。
太平四月初八古会,又称四月八四郎爷庙会,这传承千年的盛会,总与农时紧紧相连。古历四月初八,立夏刚过,正是老农们为即将到来的农忙筹备农具的时节,因此,这古会又被亲切地唤作“忙农会” 。老辈人说,四郎爷原是一位体恤百姓的将军,在战乱年代率部守护这方土地,曾于四月初八这天带领百姓击退外敌,还教大家开垦荒地、制作农具。百姓为感念其恩德,建庙祭祀,千年间香火不断,庙会也越办越盛。
记忆里的古会热闹得像炸开的油锅。大戏台搭在村口老槐树下,红绸子扎的台柱直插云天。旦角水袖一甩,清亮的唱腔便穿透云霄,引得卖凉粉的小贩都停下手里的活计,踮着脚张望。最精彩的是“血社火”表演,壮汉们脸上涂着油彩,扮成判官、厉鬼模样,胸口插着明晃晃的钢刀,鲜血顺着刀刃往下淌,引得孩子们又怕又爱看,躲在大人身后还忍不住探头。耍猴人敲着铜锣,猴子戴着瓜皮帽翻跟头、作揖,末了竟能捧着小竹筐向围观者讨铜钱;卖膏药的把式赤膊上阵,对着石板“嘿”地一声,手掌劈开碎石,再抹上祖传膏药,高声吆喝:“跌打损伤、腰酸背痛,一贴见效!”还有捏面人的、吹糖人的手艺人,指尖翻飞间,孙悟空、猪八戒就活灵活现地出现在孩子们掌心。
父亲总在这些喧闹里寻他的宝贝。木锨要挑槐木打的,木纹得像流水般顺直;扫帚须选新割的高粱穗,扎得紧实才经用。我跟在后面抱着比人还高的农具,听父亲和摊主讨价还价,末了总会被塞一把炒瓜子,在满街糖瓜、甑糕的甜香里蹦跳着回家。那年偶遇大姨,她院里支着柴火灶,咕嘟咕嘟煮着面片,油星子裹着葱花在汤里打转,和亲戚们围坐的热乎劲儿,至今想来仍烫着心口。
如今站在原太平粮站西边的长街上,四郎爷庙前香火依旧旺盛,青烟袅袅升向灰蒙蒙的天空。可古会的热闹劲儿却像被抽走了魂。摊位上摆着塑料锄头、铁制耙子,闪着冷硬的金属光,再不见从前木柄上岁月摩挲的温润包浆。年轻人匆匆掠过农具摊,直奔卖运动鞋、廉价电器的商铺——他们习惯了超市里整齐划一的货架,习惯了网购次日达的便捷,哪里还耐得住在古会上慢慢淘换物件?
“过去五场连摆,戏台子能唱三天三夜。”我望着稀疏的人群对老伴说。她摩挲着摊位上一把竹扫帚,笑道:“现在连耍猴的都改拍短视频了。”可不是么?曾经震天响的锣鼓声,早被直播间里的电子音效取代;那些口口相传的老手艺,在流水线商品的冲击下,正像春雪般消融。
斜阳把我们的影子拉得老长,与街边褪色的招幡一同摇晃。或许时代的车轮总要向前,可那些混着汗味与烟火气的古会记忆,那些藏在木锨木纹里的光阴故事,那些四郎爷庇佑下的热闹岁月,永远是烙在血脉里的印记。我握紧老伴的手,想着等下次来,定要带上孙儿,指着庙门斑驳的对联,把这些快要被风吹散的故事,再细细讲上一遍。
乙巳年四月初八
写于前进池老村老家
作者简介
任天义:笔名,碧溪。1956年生,陕西乾县人,大学文化,中华全国新闻文化研究会研究员,陕西省作家协会会员,曾陕西日报特约记者、评报员,咸阳日报.周末刋责任编辑等。2005年9月在盛世中华第六届征文获金奖,在北京人民大会堂领奖,受到国家领导接见合影留念。2024年6月在全国古树公园征文中获散文三等奖,同年10月在北京第九届“风雅古韵怀”大赛中获大奖。创作获国家北京有关部门和省市奖50多次。
来源:8854690142176碧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