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他年少奉命征战,临出征时,他向我爹爹提亲,两年之后,一定大胜回朝,风风光光地迎我进门。
图文来自网络如有冒犯请联系删除
作者:月归星回
我叫沈南微,乃忠勇侯府嫡女。
隔壁将军家的儿子贺云辞与我是青梅竹马。
他年少奉命征战,临出征时,他向我爹爹提亲,两年之后,一定大胜回朝,风风光光地迎我进门。
那日后,他便启程投身战场。
我留在京城,等他凯旋,回京娶我。
只是没想到,两年时光已逝,他一回朝便被赐婚。
圣旨赐下当晚,他翻进我院,言辞恳切:“我贺云辞非你不娶!”
01
夏日午后阳光正盛,略有风起,拂过脸颊吹起几根发丝。
我抱着胖哥出神,一手慢慢地抚着胖哥的小圆脑袋。
胖哥是一只橘黄相间的猫,他幼时在湖边捡到的。
小肥猫躺在我的怀里,懒洋洋地伸了伸爪子,打了个哈欠。
“小姐小姐!老爷让你去前厅,贺小将军回来了!”
丫鬟小桃从门外疾跑进来,气都没喘匀。
我心里一喜,抱着胖哥站起身,清丽的眸子泛起一丝波澜。
前两日才听父亲说,王军此次大战获全胜,不日便会班师回朝。
没想到竟这么快?
“小桃,替我梳妆。”
我放了胖哥去一边玩,忍着心里的欣喜挑了一套蜜合色大朵簇锦团花芍药纹锦长裙,衬的肤色白净似雪。
“小姐,你等了贺小将军这么久,如今终于可以得偿所愿了。”
小桃嘴里絮絮叨叨,手上动作不停:
“小姐,你本就生的美,这么一打扮就更像是仙女下凡了,保管小将军看了移不开眼。”
待发髻梳好,我亲自将他赠的那只芙蓉簪戴在头上,心里泛着一丝甜意。
我看着镜中的少女,明眸皓齿,眉似弯月,朱唇微张,美得摄人心魄。
眸光流转间千娇百媚生。
饶是春时万花齐放,也不及少女垂眸一笑。
“爹爹。”
刚到前厅,爹爹就已负手站在那里,听我唤他,转身看向我。
爹爹打量了一番,蓄着的胡须跟着他点头的动作一颤一颤的:
“不愧是老夫的女儿,这气度容貌,怕是没有几个女子能比得上。
我脸色泛红,羞怯地垂头,“爹爹,莫要打趣女儿。”
“哈哈哈哈,小丫头长大了,知道羞喽~爹爹不说了。”
他慈爱的目光落在我脸上,伸手摸摸我的头:
“微儿,你及笄已一年,云辞那小子也建功回朝,你们二人的事也该提上日程了。待你婚事落定,我也能给你逝去的娘一个交代了。”
“爹……”
我眼眸微湿,想起早些年因病去世的娘亲,父亲和她伉俪情深,也为了我,放言绝不续弦。
“爹不说了,你早些去街市瞧瞧,军队这会儿应该快进城了。”
“嗯,女儿知道了。”
我提着裙摆,修整好心绪,坐上马车朝外赶去。
02
街市上人潮涌动,各种吆喝声宣天,百姓站在街道两边,
脸上都挂着喜悦的笑,等待着军队入城。
我寻了个视野开阔的客栈,守在窗边紧张又期待地盯着城门口。
“来了来了,他们回来了!”
人群中传出一声高呼,我闻声望去,走在队伍最前面,骑着一匹黑马的人,正是贺云辞。
少年墨发束起,手握缰绳,腰上挂着一柄长剑,一身银白色铠甲在烈日下闪闪发光。
真真是少年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
还是一如既往地张扬。
我未出声,只静静地看着他。
他像是有所感应,行至客栈楼下时,抬头望向我在的方向。
猝不及防,我就这样撞进他的眼里。
那一刻,仿若时间都变缓了。
他盯着我,浓眉上挑。
这是他一贯向我炫耀求夸赞的小动作。
“等我。”
他朝我比了个口型,待我笑着点头,又继续领着队伍向前。
游行结束后,贺云辞被昭进宫,参加庆功宴。
我爹自然也去了,直至天完全暗下来,他才满面愁容地踏进府中。
“爹爹,发生何事了?”
爹爹将我叫入书房,我递上一杯茶,不解地看着他。
他重重地叹出一口气,担忧地目光落在我身上:
“今日圣上下旨……赐婚,让贺家那小子做景阳公主的驸马。”
什……什么?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爹爹,心脏如同被一只大掌攥紧,呼不出气来。
“可是当初我们两家定亲,全京城的百姓都知道,我们是有婚约在身的,为何……为何会突然赐婚?”
“事发突然,云辞当场禀明他早有心上人,并已定下婚约,不可再做驸马委屈了公主,还以一身军功换圣上收回成命。谁知圣上根本不听,直接当着众人的面逼他接旨。”
当时众大臣也纷纷咂舌,弄不清这位圣上到底是何打算,竟如此荒唐行事。
当初贺府向我家提亲,全城的百姓都知晓,皇上也是知晓的。
我与他青梅竹马,门当户对,两家又是世交,成亲只是早晚的事。
且我家世代忠臣,为国尽心尽力,在所不惜。
我虽为女子,但爹爹自小便注重对我的教导。
诗词歌赋样样精进,兵法之道亦通晓一二,才貌都名冠京城。
如今这道圣旨,不光让我的名誉受损,更是将沈家颜面弃之不顾。
“另外”,我爹欲言又止,煞是气闷道:
“太子也不知道发哪门子疯,也当着众人的面向圣上请求赐婚 ,求的……是你,皇上答应了,不日圣旨就会下来。”
爹爹的话犹如平地一声惊雷,在我耳畔炸响。
“我与他素无交集,太子为何会求我……”
爹爹看着我愧疚极了,“女儿,爹为你再三恳求,都没有转圜之地,爹愧对你……”
从未听说有未婚夫妻在同一天被各自赐婚的事,简直是闻所未闻。
疯了,真是疯了。
03
夜深,窗外几声虫鸣搅得我心烦。
忍了一会儿实在难以入眠,直接起身倚窗而坐。
我强撑着理清思绪,细细琢磨着这其中的因果。
身为官家儿女,朝中之事自然是知晓一二。
景阳公主是当朝公主,陈贵妃的女儿,太子江焕的皇姐。
当朝太子,是贵妃所生。
虽是长子,却是庶出。
按理来说,太子之位,本该由皇后嫡出的二皇子江赢所得,但圣上不知为何突然极其宠爱这个贵妃,事事依顺她。
前些年不顾朝中大臣们反对,硬是挑了二皇子的毛病,而后以江焕为长子,又仁义忠厚的理由,力排众议立了他为太子,丝毫没顾及皇后和其母族的脸面。
皇后大怒,碍于天子威严,自己母族的势力又日渐衰弱,
她逼不得已只得忍下这口气
只是没想到,圣上会如此过份。
好歹是皇后,堂堂天子正妻,当年皇上能从一个不起眼的皇子成功夺权上位,少不了皇后一族的支持。
如今却处处被贵妃压一头,而皇后也不一定未留有后手。
这其中更复杂难解之处,便不是我当前能想到的。
前几年城中都在传,圣上不知为何突然龙体抱恙,加上年事渐高,已经有了退位准备。
如今圣上此举,凡是有眼珠的人都能看得出,他是在明晃晃地给太子一党找靠山。
若贺云辞为驸马,就不得参政,他和家族手握的兵权就自然而然地归入太子阵营。
就算他不站太子这边,二皇子也不会放松对贺家的防备,到时贺家的命运就难说了。
我身为侯府独女,而太子若和我结亲,家族势力就可为他所用。
如此想来,我和云辞都不过是为他人命运做垫脚石。
朝堂之事深似海,命运变幻无常,当真是半点不由人。
“喵~喵……”
胖哥不知什么时候跑到我脚边,蹭着我的腿,轻轻地喵了两声。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这小家伙半夜不睡,还要跑来恼我,跟你那主子一样惯会烦人。”
我弯身抱起它,望着窗外的弦月出神。
04
贺云辞长我一岁,我们二人自小便相伴长大。
他小时长相清秀,一幅听话守礼的模样,但事实却恰恰相反。
他顽皮得很,又贯会演戏。
怕是我院中的墙都没他的脸皮厚。
他九岁时,才开始换第一颗乳牙。
好好的门牙缺了一颗,黑乎乎一个洞,讲话都漏风。
他爹怕他管不住嘴,经常骗他说吃甜食牙齿会掉光。
他以前不屑,但那颗乳牙的“出走”,着实让他慌了,以为满嘴的牙都会慢慢掉光,吓得大哭一场。
连最爱的甜汤都不敢喝了。
他爹娘见了背地里偷笑,也没告诉他真相。
但是,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法子,哄骗了我爹,连我的甜食都禁了。
我扯着他的耳朵,怒气冲冲地质问。
他痛的龇牙咧嘴,“沈南微,我渍……渍是为你好,你还恩将凑报!”
“哈哈哈,你……你再说一下。”
他一张嘴讲话就漏风,笑得我直不起腰。
我哄着他说话,也懒得找他算账。
他捂着嘴急得跳脚,却怎么也不肯再开口,羞得满脸通红往家跑。
他十岁那年,学了一个耍剑的新招式,非要秀给我看。
我瞧着他那细胳膊细腿,还没我身子圆润。
手中的扇子扇了扇,鄙夷的目光毫不收敛地看着他。
他无能狂怒,二话不说拉着我去他家后院,拿起棍子就一顿乱舞。
我白眼还没来得及翻出来,只看到一个棍影朝这边挥过来。
吓得我往后一跳,结果踩到一块石头,一下子倒在地上。
一向被娇生惯养的我,手上擦破了好几块皮,掌心火辣辣的,痛感后知后觉往心里钻。
我痛得皱眉,眼眶一红。
余光瞥到一道身影,眼珠子骨碌碌一转,撇开嘴就哭。
哼,别以为就你会演戏装可怜。
本小姐还是真可怜呢。
见我如此,他也快被我吓哭了,慌乱地拉我起来:
“哎,沈……沈南微,别哭别哭,求你了,我不是故意的,不然我爹听见非揍死我不可。”
“贺云辞!你个臭小子又把微微惹哭了是吧!”
贺伯父冷不丁窜出来,哄了我几句,转身拎着刚刚那根棍子,气势汹汹地朝早就跑远的贺云辞走去:
“臭小子站住!我非收拾你不可!”
哦豁,某些人有得受喽~
贺云辞猴子似的跑出二里地,结果还是逃不过吃了一顿竹棍炒肉。
收拾一顿之后他老实了。
走到我面前,头发散乱有些狼狈,红着眼,鼻涕眼泪都挂在脸上,可怜兮兮又不服气地向我道歉。
害他挨打我有些过意不去,还是憋不住笑,惹得他又恼羞成怒地叫唤。
日子这样一天天过去,我和贺云辞一路打打闹闹着长大。
05
彼时他年方十六。
少年稚气将褪,一身白色衣袍,头发束成马尾,身形修长,五官俊朗。
尤其是一双眼眸,看着你时像是盛满了一汪春水,一不留神就会溺在其中。
模样还未完全长开之时,就惹得一众世族小姐芳心暗许。
每次一见到贺云辞,手里的帕子都激动的快绞碎了。
唉,真想让她们去瞧瞧眼睛。
临到我及笄那段时日,他不知在干些什么,整日见不着踪影,我莫名生了埋怨。
及笄那日,家中为我举办了盛大的及笄礼,取小字姌姌。
白日我很高兴,到了晚上却有些郁郁寡欢。
贺云辞竟没有来我的生辰宴。
这还是他第一次缺席。
梳洗之后,我坐在凳子上用帕子绞干头发,听到有人轻轻敲我的窗子,熟悉的声音从缝隙里传进来:
“喂,是我。”
我眼眸一亮,赶紧过去开窗。
他老是翻院子来这儿,我习惯了,忘了这时的我披散着头发,身上只着了一件里衣。
窗开了,站在窗外的贺云辞愣住,一张脸变得绯红,急急忙忙地转过身去,反手递过来一枚玉佩:
“给你的……及笄礼。”
我忍着羞涩,默默接过那枚乳白色玉佩。
触手温润清凉,通身透亮,除了上面刻着的兰花图案,有些一言难尽外,这是块难得的好玉
拿着玉佩,我想起他这段日子神出鬼没的:
“你这段日子就在准备这个?”
他背对着我,声音有些沉闷低哑:
“嗯……我找了好久的料子,学了雕刻的手艺,才做出来这么一块,你……你喜欢的话就带着吧,我走了。”
话落,少年的身影隐入黑暗中消失不见,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我摩挲着玉佩上的纹路,望向他离开的方向,轻轻笑出声。
那夜过后,他还是和平日一样,常往我家跑。
奈何世道不变,我们民风再开放,也容不下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整日和外男见面的。
不合规矩,不合礼仪。
06
我告诉他,日后不要随意来寻我,有事先让下人在门前通报,免得让人知道了嚼舌根。
贺云辞怔愣片刻,看到我腰间挂着的玉佩,不气不恼,反而双手环抱,嬉皮笑脸道:
“既然如此,我倒是有个好法子……”
他刻意拖缓了声音,那双好看的眸子望着我。
我皱眉,疑惑地看着他,“什么法子?”
“嫁给我。”
“什……什么?”
贺云辞这家伙,怎么突然胡言乱语的?
“我说……嫁给我,不就名正言顺了。”
他说着,往前贴近了一步。
看到他泛着薄红的耳尖,我瞬间慌乱的往后退。
然而一只宽大的手伸过来拉住我的手腕,将我定在原地。
少年掌心的温度隔着布料传到我身上,烫地我的脑子一片空白,脸颊也烧起来,就连呼出的气息都有些滚烫。
几乎从未在他面前展露出这副模样,我很是难为情地垂着头,往日的伶牙俐齿统统消失不见了,就那样站在那儿,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沈南微,你在想什么呢?”
清润的声音夹杂着一丝紧张响起,唤回了我的一丝理智。
“啊……没、没有……”
我脑子一团浆糊,那句“嫁给我”好像还在耳边回响。
他低了嗓音,似乎还有点委屈:
“沈南微,其实……我……我早就心悦你了,不是一时兴起的。”
就你个傻姑娘看不出来。
他早就清楚自己对沈南微的心思,少女的一颦一笑早已刻在了他的心里,他的心绪也不知何时被她所牵引。
在他这里,她是和别人不一样的存在。
他是真的想娶她回家做他的妻。
宠她爱她,和她一生一世。
那时少年风气正盛,面对世间万事都是一幅不惧不畏的样子,担风袖月,鲜衣怒马。
只独独在喜欢的姑娘面前胆怯低头,故意招惹她,让她的目光为他而停留。
“你呢?你心悦我吗?”
我心跳如雷,脸上爬上一抹红晕,比打了胭脂还浓。
对他的心意……
我说不清是什么时候。
也许是被其他府上的公子哥欺负,他为我出头,带着我偷偷地报复他们。
也许是那次中秋佳节,他被一个装病乞讨的老婆婆骗光了身上的钱财,明知道被骗,却不在意地笑笑:
“骗就骗了,起码她没有真的生病,这段时间不用挨饿受冻,再说这点小钱也穷不了小爷我。”
又或许是他救了胖哥、偷摸给我许多新奇的小玩意儿、平日爱恼我,我闯祸了却又替我背锅、每年生辰都尽心为我准备礼物……
其实我很早就该明白的。
眼前这个羞涩的少年,是我心悦的少年。
许是见我不说话,他垂眸,我的手腕还被他抓在掌心。
他恋恋不舍地松开手,笨拙地挠挠头,耳根通红,一脸的不自在:
“那个,我……我没逗你,我认真的。过几日我要出征去边疆了。”
出征?
“那是不是很危险?一定得去吗?什么时候回呢?”
我拧着眉,下意识的担忧快从眼里溢了出来,心底那股不知名的喜悦也被冲淡了几分。
他没想到我的反应这么大,像是确定了什么,憨笑着扯开嘴角,乖乖回答:
“是有点危险,但我会注意的,别担心。”
“一定得去,最近外族频繁来犯,我是奉命带军去支援我爹。”
“两年,我爹他们说,最多就两年。”
他语气轻柔,说完就那样直愣愣地看着我,眼里像藏着万语千言。
“嗯,知道了……”
我还是不敢看他的眼,只闷声应下,便侧头看向别处。
我踟蹰半天,鼓起勇气憋出一句话:
“我……我自然也是心悦你的,但得先同我爹说一声。”
姑娘家家怎么好意思自己谈婚论嫁呢。
他的眼眸却一下子亮起来。
“这么说……你愿意嫁给我?”
他眉眼肉眼可见的开心起来,发出一阵低笑。
少年的语气都忍不住雀跃:
“等我回去就向父亲说明,过几日就来提亲,待我回京后就成婚。”
他脸上的欣喜毫不掩饰,我抬头看他,水润的眸子直愣愣地撞进他的眼里。
“你可得好生保护自己,伤了丑了,我……我就不要你了。”
我收起内心的喜悦和慌乱,强装镇定道。
他轻笑一声,抬手捏捏我的脸:
“好啊,不成想你还是个看中皮囊的,那小爷我可得好好护着我这脸了。”
说笑间,他从胸前掏出一个精致的簪子,上面缀着一朵娇艳的芙蓉花。
“我跑了好多家店,等了许久才寻到的簪子,你戴着肯定好看。”
我盯着簪子看了一眼,又抬眸看他。
贺云辞神情紧张,垂在另一侧的手不自觉握紧。
“姌姌,我以后都这么叫你了……”
他面带羞涩,伸手摸了摸脖子。
女子的小字除了父母亲人,就只有夫君能叫。
“这只簪子就是你所知的那个意思,不过,对我来说,真正的定情之物,是那枚玉佩。”
习俗所言,男子赠女子发簪是作正妻之意。
但那枚玉佩可是他亲手制得,赠她的及笄礼,意义非同一般。
我只觉一股暖意从心尖上划过,整个人如同飘在云端一般。
我憋不住笑,嘴角微微翘起,点点头:“嗯,我知晓了。”
见我答应,他目含期待,微颤着手,小心地替我戴上。
我垂着头,等他簪好,轻轻抬眸瞧他。
“真好看……”
他犹豫片刻牵起我的手,紧紧攥住,连声音也在颤动,像独自挂在枝头被秋风吹过的树叶。
“等我回来。”
“嗯……”
边疆苦寒,敌人又残暴凶狠,好不容易互通心意,却要分开。
念及此,我心中像塞了一团湿棉花,又闷又沉。
舍不得他走,更怕他受伤。
但征战沙场,为国杀敌是他一直以来的愿望,我不能自私地将他捆在身边。
只道一朝定情,自此相思不停。
07
是夜,四下寂静无声。
“姌姌,姌姌……”
我迷迷糊糊睁开眼,揉了揉脑袋,有些恍惚。
刚刚竟然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姌姌!”
又一声轻呼传来,我忍不住屏住呼吸,转头看去。
如墨的夜色中,我日夜牵挂的少年郎,正站在窗边。
我站起身,呆愣地望着他:
“阿辞,你……你怎么……”
他示意我噤声,推开另外半扇窗子,纵身一跃,跳进房中。
白日里匆匆一眼还未发觉,直到他站在我面前,我还恍然如梦。
他长得更高了,眉眼刚毅有神,丰神俊朗,腰背挺直,一身玄色劲装给他添了一丝肃气。
边疆的风沙彻底磨去了他的稚气,历练出的,是一个坚毅沉稳的少年。
可能是近乡情切,我一时立在原地,惊喜之余又有些紧张。
他抿唇一笑,苦涩地叹了口气,一步步走到我跟前,拉住我的手一如既往的不着调:
“怎么?白日里还见过,现在某个小没良心的就不认识我了?”
我眼也不眨地盯着他,堆积的情绪在他面前化成委屈的泪:
“你什么时候来的?今日到底是怎么回事……”
朝思暮想的姑娘站在眼前,贺云辞再也忍不了了。
他将我往前一拉,那只手顺势滑下去揽住我的腰,拥我入怀。
另一只手轻掐住我的下巴,下一刻,带着凉意的唇瓣贴了上来,未说出口的话被他尽数堵了回去。
我眼眸睁大,从未有过的亲密举动让我不知所措。
似是不满我的不专心,他轻轻咬了一下我的唇,染上欲色的嗓音蛊惑人心,“闭眼。”
我顺从的闭上眼,本能地朝他贴近。
得到了我的回应,他放下心来,不再只满足于浅尝辄止的双唇轻贴。
他撬开我的牙关,灵活的舌肆意搅弄,吻得又急又重,像是要将我拆吃入腹。
不多时,我便站不住了,浑身软成一团,宛若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稻草一般,贴在他的胸前,双手搂住他的脖子,放在我腰间的手也愈发收紧。
不知过了多久,我实在是呼吸不过来了,用手推他,他这才不舍地分开。
我瘫在他怀里,他垂着头,脑袋贴在我的脖颈处。
少年灼热的鼻息喷洒在肌肤上,我忍不住颤栗。
他嗓音沉沉,眼底的情欲还未褪去,语气低沉疲惫:
“姌姌,让我抱抱,再抱一会儿。”
我一时无言,抬手回抱住他,轻轻抚拍着他的背。
他撑着我的肩膀站直,神情复杂地看着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阿辞,今日我爹将宴会上的事都说与我听了,你可有办法?”
他神色一变,握着我肩膀的手不禁收紧了几分:
“姌姌,我绝对不会娶公主的,更不会让你嫁与他人。今日圣上同我说起此事,拿我贺氏一族的命运做威胁,我…没有办法。”
说到最后,他声音低了下来:
“朝中大臣被太子一党的势力压制收拢,二皇子早有预料,先前来寻我希望我能助他一臂之力,我贺家不愿参与党争所以推辞掉了,现如今……”
他言尽于此,我知晓此事尚有转圜之地,只是异常艰险。
他往下俯了俯身子,眼里写满了势在必得:
“现如今离大婚还有时间,我怕太子提前对你下手,明日景阳公主会召你入宫,你按她说的做。”
说着,少年带着几分蛮力的唇又直压下来,鼻息交织,难分你我:
“只须记着,我贺云辞,此生非你不娶,你沈南微,也只能嫁我一人。”
到最后他离开时,我整个人都晕乎乎的,满脑子都是他微凉的唇和燥热的吻。
08
第二日一早,小桃正给我梳妆。
门外有人来报:
“小姐,刚刚宫里来人送帖,说景阳公主要见你,请小姐快些进宫。”
皇宫内——
我跟着宫女来到公主寝宫,规规矩矩行礼:“臣女见过公主。”
“嗯,不必多礼。”
一道清丽嗓音响起,一双精致的绣鞋映入眼底。
“其余人都退下吧,本公主单独与沈小姐聊聊天。”
小桃与我对视一眼,随着一众婢女退了下去。
“沈姑娘,快请坐。”
我点点头,忐忑地坐下。
“公主,你……”
“沈姑娘,我长话短说,与贺小将军赐婚一事,并非我愿。”
公主看着我,娓娓道来:
“我的心上人,是我的暗卫,为了助我弟弟,父皇派人抓走他,用他的性命相逼,我没有办法。”
她掩面垂泪,立马理好情绪:
“贺小将军那日派人给我传话,说他在二皇子手下,不必担心,求我保你安全,今日借入宫送你离开侯府,他会在宫门外派人接应你。”
原来他担心太子按耐不住,将我软禁在侯府,宫里人多眼杂不易被跟踪,又有公主为我遮掩,借此送我去安全的地方。
“好,谢过公主。”
我和公主事先安排的人互换好装扮,再借机出宫离开京城。
突然,殿门被推开,太子负手而立,看着换好衣服的我,面上带着一股神秘莫测的淡笑。
公主眉心一跳,只觉要完。
她强装镇定,悄悄挡在我身前,向他行礼:“太子,你今日怎么有空来这儿?。”
我闻言望去,那位身着白色锦衣的男子站在门口,头发用玉冠束起,腰上系着一块莹白玉佩,长身玉立,眉眼温润,长相十分文雅。
江焕冷笑一声,踱步进来,目光直直地盯着公主身后的我。
“皇姐,我若是不来,怎么能见到沈妹妹——我未来的太子妃呢?”
公主脸色变了变,正欲说什么,就被江焕出言打断:
“沈妹妹,为何这副装扮躲在皇姐身后,本太子很吓人吗?”
我垂头行礼,心里犹如打鼓。
“回太子殿下,臣女惶恐,怕礼数不周,惹殿下不快,望太子殿下赎罪。”
江焕轻笑两声,抬手扶我起来:
“沈妹妹言重了,本殿下怎么会怪罪你,只愿沈妹妹不要怕我才好。毕竟……再过几日,我们可就要成亲了。”
“太子殿下,臣女才疏学浅,担不起太子妃的名号,望殿下慎重,另觅良配。”
他提起此事,我不卑不亢地回怼。
江焕将我的反应尽收眼底,嘴角扯出一抹笑:
“沈妹妹,我已向父皇请旨求娶,你不必忧心其他,只需好好在家等我来迎娶你。”
说着,他眼神一变,眸色幽深地看着公主,言语中暗含警告:
“皇姐,贺云辞涉嫌谋反,已畏罪出逃,你与他的婚事作废。还有,那个侍卫也已认罪投靠逆党,前一日已被暗中除掉了,所以……你最好安分一点,好好做你的公主,待父皇为你另觅良婿。”
看来他还不知道二皇子已经将人救下。
怕他起疑,公主不带迟疑,无声呜咽,哭得梨花带雨,失神般喃喃道:
“不……不会的,父皇答应我不杀他的,他不会死……”
江焕无动于衷,语气森冷:
“来人,景阳公主受人迷惑不辨是非,即日起在宫内反省,不许任何人进出。”
“是。”
公主伤心欲绝,跌坐在地。
江焕把我硬拽出去,神色阴郁,“沈南微,那日贺云辞回家后去找过你吧?”
我努力挣扎,抬眸看向他,不明白他为何突然问起这个。
江焕冷冷地吐出一句话:
“我不想伤害你,所以我劝你,少管其他人,就给我安心待在家。”
他松开手,唤出暗卫,“送沈小姐回去,好生照料着。”
09
我前脚到府上,后脚圣旨就送上门来。
太子昭告天下,七日后迎娶忠勇侯府嫡女沈南微为太子妃。
阿辞没说错,太子是就想下手了。
他派人看守我,将我软禁起来。
我坐立难安,出不去就算了,没想到他的爪牙如此厉害,就连我爹也被人给控制住了。
整个侯府人心慌慌。
那日未与阿辞碰面,直至今日,已经过去三天了,不知道外面到底是何种情况。
天快黑了,送饭的小厮又来了。
眼下这些事情烦得很,我根本没有心思吃饭。
“放那儿吧。”
我坐在椅子上,动也不动。
“姌姌,是我。”
我转过身,看见他伸手揭下脸上的面具,陌生的面孔瞬间变成我心上的少年。
我欣喜若狂,急步朝他走去。
“阿辞!”
“嘘,小点声。”
他将我拥入怀里,食指放在嘴边示意我安静。
我点点头,泪水蓄了满眶,顺着艳丽的面颊滑落下来。
“你怎么进来的?他们不是在抓你吗?”
“这个说来话长,那天安排好的人没接到你,我猜你应该是出事了。”
他摸摸我的头发,语气严肃:
“姌姌,现在你府上看守很严,我费了很大功夫才混进来,不能多待,你看了这封信就明白了,别害怕,一切有我。”
他弯下腰,眼里的柔情快溢了出来,指腹轻轻擦去我的眼泪,满脸心疼。
我点点头:“嗯。”
话语落,他低头吻上我的唇,无声的动作诉说着几日来的思念与担心。
他将我紧紧搂在怀里,耳边传来少年低沉的嗓音:
“姌姌,我得走了,乖,等我。”
“好。”
我不舍地盯着他,满腹的叮嘱化成四个字:
“万事小心。”
“嗯,放心。”
他在我额上落下一个轻吻,翻窗离开。
等他走后,我透过窗户向外看了看,确认没人,立马坐到床边看信。
我越看越心慌,捏着信纸的指尖都泛了白。
太子竟然想直接弑君篡位。
云辞思量许久,站在了二皇子阵营。
片刻后,我心下有了计量,小心地烧了信纸,处理好灰烬,装作无事发生。
10
这些时日,太子给不知所踪的二皇子按上了谋反的罪名,云辞手握兵权,是江焕的眼中钉。
贺家被查,他也一直未归家。
现在我能做的,就是等。
等阿辞他们能一举拿下。
又相安无事的过了两日。
第三日早晨,我正在给贺云辞绣着一块竹纹手帕,他向来喜欢竹子,连衣服上绣的也多是它。
门突然被打开,我吓得一抖,针扎到指腹,两颗殷红的血珠滚落下来,浸入纱线。
“微儿,别来无恙啊。”
我捏着手里快要绣好的帕子,有些烦闷,随即抬头冷眼瞧他。
“为何用这种眼神看我?我们明日就要成亲了,以后便是夫妻,是要携手一生的,你怎能这样看我呢?”
他慢慢走进来,笑得阴恻又凄凉,眸光暗淡,像是没有一丝月光照亮的夜。
我不愿理会他,只看了一眼,很快收回目光。
他径直走到我身边坐下,静静瞧了瞧我。
瞧见帕子上有血,江焕神色一凛,皱着眉抓住我的手翻看:
“怎么扎到手了?我看看伤哪儿了。”
我抗拒地抽回手,离他远了点,“谢殿下关心,小伤罢了,不必劳烦殿下。”
他神情一僵,手愣在半空中,转而轻笑一声,指尖一动,抽走了我手里的帕子。
“这帕子就当做你送给本殿下的新婚贺礼了。”
我妄图抢回来,却被他按住不能动弹。
他小心收好,拉着我的手站起身。
察觉到我对他的抵触,他朝我靠近了一些,道:
“你乖一点,惹我生气对你和他没好处。”
威胁的话语落下,我心一跳,不再挣扎。
他胆大至极,将我带回了皇宫,关在东宫旁的偏殿,派了两个婢女伺候我。
11
“沈姑娘,奴婢们伺候您去沐浴。”
我坐在凳子上望着窗外,眼眶通红,对着她们摇摇头,“不用了,下去吧。”
浴池内烟雾缭绕,水面上飘着许多娇艳的花瓣,四周装饰处处透露着雍容华贵。
温热的水裹挟着身体,长发四散,有几根沿着脖颈滑落,在池内飘逸,白皙细腻如雪的肌肤沾了水珠,格外引人注目。
尽管洗去满身的疲惫,我心里还是乱糟糟的。
云辞他们明日要杀进宫里,不知有多少胜算。
突然,听到外间出现太子的声音,一个婢女禀告他,我正在沐浴。
我慌了神,自从来这儿后,这还是他第一次来看我。
害怕他进来,我胡乱洗了几下,拿起一旁的纱裙裹得严严实实,才踏步而出。
江焕坐在凳子上,修长的手指捏着一个酒杯,不知在想些什么,见我出来,抬眸望向我,嘴角噙着一抹笑。
眼前身姿卓越的女子与记忆中的她逐渐重合,让他心下安定了许多。
“快来看看,这是我命人赶制了几个月的婚服,看看有哪里不喜欢的吗。”
我拢紧衣襟,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一件华丽精致的云锦描金勾勒牡丹大红婚服挂在那里,上好的丝绸料子,用金丝线缀满了小珍珠,胸前是一只凤凰,内里的抹胸纱裙用同样的丝线绣了两只鸳鸯,花样繁复又精致,一看就耗神耗力。
旁边的托盘里,放着一套凤尾璃珞金钿凤冠和牡丹绣鞋。
确实用了心。
见我没动,他似是早有预料,起身走到我面前,曲起食指碰了碰我的侧脸:
“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何要与你成亲吗,待到明晚,我们大喜的日子,再慢慢告诉你。”
“殿下,臣女已心有所属,求您高抬贵手。”
我偏头躲过他的触碰。
他沉下目光,忽而笑出声:
“你喜欢那个贺云辞?无碍,等到明天,就是他的死期,到时你自会知道谁才是真的配你,能伴你一生。”
我呼吸一窒,“殿下,他是保家卫国的英雄,你如此行事不怕寒了众将士的心吗?再者他未曾冒犯过殿下。”
“呵,冒犯?”
江焕敛起笑意,步步紧逼:
“他与我作对,挡了我的路,碍了我的眼,把你从我手里抢走就是对我最大的冒犯。”
他蹲下身,视线与我平视,“我知道,他们准备在外起兵造反,再攻入皇城,届时,只要他敢来,本宫便叫他有去无回。”
我脸色有些苍白,他起身出去,不忘吩咐那两个婢女:
“好好照看太子妃。”
我松了劲,手脚发软。
一大清早,我就被拉起来梳妆打扮,麻木地坐着,任由婢女折腾。
铜镜里的少女带着凤冠金钗,面容精致,宛若天仙。
我被人搀扶着去了大殿。
大殿内站了许多大臣,外面还有士兵把守。
我藏在袖子里的手忍不住捏紧。
“微儿,吉时快到了,我们去行礼吧。”
江焕从身后走来,直接牵着我的手往前走。
“他们在阳城漏了行踪,我已派兵围剿了。”
他温声细语,说出的话却直刺人心。
“现下,没人能妨碍我们了。”
眼见要踏进大殿了,我不能等了。
一把挣脱他的手,取下头上的簪子,抵在他的脖子上,一手勒着他的脖子,防备着慢慢后退。
将士迅速围过来,但不敢贸然上前。
太子怒目圆睁,“都退后!微儿,你要干什么?”
“殿下,你强迫我成亲,以我爹和阿辞性命相逼,我忍下这份苦楚,换他们平安……但你告诉我,你派人杀了阿辞。”
我语气麻木,无波无澜。
“我也不必忍了,他不在了我也不独活。”
“你非要为了他,伤害自己吗?”
他试探着向我靠近,咬着牙吐出几个字。
我嗤笑一声:“你永远不会懂的。”
自私卑鄙,为了权力不择手段的人,怎么会懂呢?
“放我走,我要去找他。”
“休想。”
我知这是徒劳,只不过能吸引众人的注意,让阿辞他们的计划更好施展。
我用了几分力气,尖锐的簪子在他的皮肉上划出一道血痕。
他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往外扯,我一下子失了平衡跌倒在地,头上的凤冠猛地摔落。
再反应过来时,簪子已被夺走。
“我说了,休想。”
他高高在上地看着我,随意地擦掉脖子上的血迹。
“今日仪式免了,直接送太子妃回东宫。”
两个婢女打算上前扶起我。
我抬头看了看天,阳光正盛。
正午了,希望阿辞他们一切顺利。
“皇兄,别来无恙啊。”
一道突兀的男声从殿外传来。
众人看去,只见一个一身戎装,脸上满是血污的男子,手持佩剑,面容冷峻。
我眼眸微动,是二皇子。
“是你,呵,你还敢自找上门。”
太子脸色彻底沉了下去。
怎么回事,不是说已经斩草除根了吗?
为了剿灭他们,他可是派了一半以上的兵力出去,如今这城内,也只剩了一万不到的人马。
他们就这么闯了进来,也没有人通传,难不成……
他不敢想了,后背隐隐冒汗。
二皇子一步步踏进来,身后跟着的军队冲进来和太子的人厮杀到一起。
他嘴角微勾,握紧手中的刀,“你是如何坐上这太子之位的,你比谁都清楚。”
“你和你母妃买通太医,给父皇下蛊惑心智的药,立你为太子,借机掌管国事,暗中招兵买马,笼络人心,还敢私自软禁我朝重臣。”
江焕的母妃氏族不盛,她买通太医,悄悄给皇上下了一种可以控人心智的毒,对她言听计从。
而贺云辞和公主的亲事也是她的手笔,只为借公主之手,拿到贺云辞手里的兵权。
说话间,二皇子已经站至他眼前,一脸漠然,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直接杀了你,算便宜你了,我的好皇兄。”
弑父弑君、篡夺皇位、滥杀忠臣……随便一条拉出来都不够他死的
江焕垂死挣扎,从一个士兵手中抢来佩剑:
“来人!把他给本太子给抓起来!”
结果,没有一个人出现。
他愣住,不死心似的又大喊了一次,还是没人动。
“殿下,别喊了,你的人,我已经收拾完了。”
外面又涌进一批人,走在最首位的,就是云辞。
他身穿黑色盔甲,上面也沾着许多血污,手里的剑闪着寒光,脸上划破了几道口子。
不狼狈,反而添了些狠戾。
顷刻间,殿上的士兵冲到太子跟前,将他团团围住。
云辞目光坚毅,一步步朝我靠近。
我鼻头一酸,一颗泪珠滚落下来。
他伸手扶起我,
“姌姌,我来了。”
“嗯”
少年一句话,勾起我这段日子的担心和害怕。
我眼眸通红,强忍着泪水,眼下还不是矫情的时候。
我回头看江焕。
他被一群士兵围着,毫无还手之力,如丧家之犬。
独独一双眼睛望着我,里面是我读不懂的情愫。
我嫌恶心,立马收回眼神。
意识到大局已定,江焕低头瞧了眼身上的婚服,扯着唇轻笑:
“我一生不得所愿,一直被推着走,装出一幅不争不抢不怒的样子,不得行差踏错半分,就因我是庶出。”
他又抬眼看向我,凄惨的脸上流露出一种柔情:
“微儿,我夺这天下,不只是为了我母妃的心愿,更是为了……让你能看到我,我是工于心计谋权,但对你,无半分虚情假意。”
我心头一阵恶心:
“别说的太好听了,你不过是为了权力,看重我的身份,又见我心悦贺云辞却厌恶你,说到底,你只是为了你自己罢了。”
他悲凉的目光从我脸上划过,最后停在我腰间,眼里闪过一丝记恨和艳羡。
那里搭着一只苍劲有力的手臂,正姿态亲昵地搂着我。
贺云辞听到他那番说辞,早已攥紧了拳头:
“你少为自己开脱,有谁爱慕别人家姑娘会用软禁威逼这种见不得人的手段。”
他忍不住咬紧牙关,想破脑袋也不明白,他从小守在我身边,这小子到底啥时候盯上他家小姑娘的?
12
事后,祸乱平定下来,便是秋后算账了。
江焕被捉拿下狱,三日后问斩。
其母妃服毒自尽。
皇上经此一事,身体根基已无法挽回,临终之际恢复二皇子太子之位。
守孝期过,二皇子登基为帝。
他上位后,雷厉风行地扫除了余孽,肃清朝堂,为屈死的忠臣平反,又减轻百姓赋税,重兴农事,赢得百姓称赞。
而景阳公主也是被利用之人,新皇未迁怒她。
她的那个暗卫在此次反攻中功不可没,新皇封他为护国大将军,为他和公主赐婚。
一切尘埃落定。
云辞得了赏赐,另向新皇请旨赐婚。
后来他说,这样就再也没人敢抢婚了。
婚期定在下月中旬,他亲自着手大大小小的事情,忙得脚不沾地,却还是每日抽空带着各种吃食或小玩意来看我。
没多少时日,他眼底就泛起了乌青色,我心疼极了。
让他吩咐下人去做,他还不乐意。
大婚当日,他身穿大红喜服,十分俊俏,骑着骏马,八抬大轿,十里红妆迎我回府。
府上张灯结彩,朝中大臣和他军营里的好友皆来为我们祝贺。
这次他牵着我的手,在长辈亲朋的祝福下拜了堂。
“贺将军,恭喜恭喜啊,今日你可要陪兄弟们好好喝一杯啊!”
“对对对,可算等着你了……”
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们围着他,说什么都要这个新郎喝上几杯。
……
我坐在床上,盖着盖头,紧张地攥着手里的扇子:
我真的……和他拜堂成亲了,以后他就是我夫君了……
一颗心像浸在蜜罐里,还没分开多久竟然就想他了。
我羞红了脸,周身都热起来。
“小姐,吃点东西吧。”
是小桃的声音。
“小桃,你方才去何处了?”
我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侧了侧身。
“小姐,方才姑爷叫我过去给你拿点吃食,怕你饿着,又怕你一个人嫌闷,叫我陪着你,说他等会儿就过来。”
我低着头,泛红的脸上露出笑意,像春日里的暖阳。
我掀起盖头的一角,吃了几块点心垫肚子。
13
“嘎吱”
有人推门而入,小桃行礼:“姑爷。”
“嗯,退下吧。”
他来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我不禁呼吸加快,心扑通跳。
我垂头看着地上,一双精致的靴子映入眼帘。
“姌姌,我掀盖头了。”
贺云辞拿起称慢慢地掀起盖头,良久没有言语。
我忍着羞嚇抬眸瞧他,只见他仿若傻了一般,痴痴地看着我。
“姌姌,你好美……”
面前的女子面容娇美,明眸皓齿,圆圆的杏眼里只映着他的身影。
这是他的姌姌。
他守了这么多年的小姑娘终于是自己的了。
我羞恼地瞪了他一眼:
“外面宾客还多,你怎就来了?”
“他们自有我爹和岳父招呼,我想早点来陪你。”
喜庆的龙凤烛照射出明亮的光芒,将我们两人的身影照在墙上,影子交叠,看上去仿佛它们的主人紧紧拥在一起。
“今日累到了吧?”
他将我头上的凤冠取下,一头秀发瀑布似的垂在身后,他一贯沉稳清冷的目光如今掺杂了欲望,死死地盯着我,像狼似的。
看似镇定,实则耳根已经红成一片。
他在我身侧坐下,眼尾泛红,目光灼灼。
少年的呼吸凑在耳边,头微微一偏,两片温热的唇瓣落在耳畔:
“我终于娶到你了,姌姌。”
我一颗心被他填地满满的,也笑着瞧他:
“夫君……你今日也十分俊朗呢。”
贺云辞呼吸都慢了半拍,再开口嗓音竟有些发颤:
“姌姌,再叫一声……”
我浑身一阵酥麻,脸红的更甚,呼吸也乱了。
“夫君……”
洞房花烛夜,春宵一刻值千金。
他似是知晓我害怕,将我搂进怀里,轻声诱哄:
“别怕,姌姌。”
他会努力控制好自己的。
有了他的体贴,我内心的不安褪去大半。
微颤着伸手抱住他的腰,整个人绵软地靠在他的胸前,耳边传来他有力的心跳声,一下接一下,砸的我脑袋都晕乎了。
喜服散落一地,我被他剥的只剩一件红色小衣。
他压着我倒在床上,双手抓着我的手举过头顶,十指相扣。
下一刻细密的吻如雨点般落下,在唇边浅浅辗转研磨,随后深入探索,汲取一方香甜,最后往下停在了锁骨处。
我整个人都燥热起来,眼神迷蒙:
“阿辞……”
“叫夫君。”
他嗓音低哑,贴上我的脖颈,落下几个吻。
用牙扯开我脖子上挂着的细带子,小衣瞬间滑落,露出雪白的浑圆。
贺云辞是真的快呼吸不过来了,他喘息粗重,俯下身去。
屋内的烛火不知何时熄了,窗外月色如水,
四周静谧安宁,只有几声虫鸣划破略显孤寂的夜,屋内的两人全然不知。
少年像是不知疲倦似的折腾,我嗓音嘶哑,额边贴着几捋汗湿的发丝,小手轻捶他的肩膀无力地抗议。
就不该可怜他!
起初我不舒服,他也好不到哪里去,急急地缴械投降。
我松了口气,准备推开他去洗漱:
“早知是这么回事我就不怕了,洗洗睡吧。”
他又羞又气,把我摁回来,饿狼一样扑上来:
“小瞧你夫君?再来。”
虽然他疼惜自己,动作温柔。
只是再温柔,也架不住时辰久啊。
我错了,不该多嘴……
后来我有些吃不消了,央他停下。
他便放缓动作,轻轻吻着哄我:
说什么自小就心悦我,在边关几年日夜思念,每次受伤了都格外想我。
还牵着我的手寻他身上的伤口,要讲与我听。
我自然是心疼至极,不忍再说什么。
只是现在……
我回过神来,他真是使得一手好苦肉计。
少年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头次“开荤”,可以说是食髓知味,又是与自己心上的姑娘,哪里还有节制可言,只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永远不分开。
长夜漫漫,有道是“流苏帐内春风暖,合卺杯中琥珀浓。”
14
这年秋日,太阳挂在天上,照在身上暖烘烘的。
“贺云辞!你又找打是吧?”
我捏着帕子,手里的书拍在石桌上,脸颊染上一层薄红,斜瞪他一眼。
他不羞不恼,反而笑脸盈盈地望着我,一幅“你奈我何”的欠揍样。
周围的下人都见怪不怪了,纷纷低头憋笑,手里的活不停。
都成婚几个月了,他竟还跟个登徒子似的,满脑子只想着那些事,说话也越来越不着调……
我是看着他都发怵。
我轻哼一声,懒得看他,将他甩在原地,起身回房。
正欲关门时,那家伙一闪而进,搂腰将我按在墙上,顺手关了门。
“娘子,莫要生气,为夫只是让你多活动身子,不要整日坐着看书累了自己,怎么就是不正经了?”
他贴近我的耳朵,嗓音低沉,带着一丝蛊惑。
我气得想抬手给他一巴掌。
有他那么活动的吗?
居然说什么夫妻一起活动最好……
“你少油嘴滑舌,闪开,别压着我。”
这家伙长得跟座小山似的,推都推不动。
我试了两下,他丝毫未动,反而被他抓住手,按在他的胸膛。
他将我横抱到床上,倾身压下来,吻上我的脖颈,手还不安分,撩起我的衣摆顺势而上,粗粝的大掌在我背后游移着。
彼此的呼吸都变得粗重,他眼神愈发不清明,沾染了情欲。
我身子软得像一滩烂泥,只能任他摆布。
“臭云辞,说好不会欺负我的……”
他听到我的嘤咛,轻笑道:“姌姌,说了要叫夫君,再说这怎么算欺负呢。”
听听,听听!青天白日,没羞没臊。
还有没有天理了。
我仰头一口咬在他肩上,他痛的嘶了一声。
贺云辞蹙眉,小姑娘咬人还挺疼。
就这么蜜里调油的过了几个月,某日早晨用膳时,我胃里突然泛起一股恶心,跑到一边吐得昏天黑地。
给他吓坏了,连忙差人去请大夫。
没多久,大夫来了,他号着脉不出声,我隐约感觉不妙:不会生什么病了吧?
大夫收回手,朝云辞拱手恭贺道:“恭喜将军,夫人有喜了。”
什么?
有喜了?
我要当娘了?
我无措地垂头抚上小腹,我肚子里揣了个娃?
云辞愣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感谢大夫,又仔细询问要注意些什么,生怕出了差错。
大夫简单交代了几句,只有一个,他神情高深莫测地看着云辞,轻飘飘一句话让我恨不得钻进地洞里。
大夫说:这几个月不可行房事,将军年轻气盛,还当节制。
云辞闻言忍不住轻咳一声,耳根通红,此刻也知道要脸了。
他爹板着脸瞪了他一眼,转身送大夫出去。
“都怪你,丢死人了。”
我羞嚇道。
他傻乎乎地笑起来,手脚有些笨拙地拥住我:“姌姌,我们有孩子了,我……我要当爹了。”
我默默叹了一口气,抬手抱住他:“嗯,所以孩子爹爹,为了孩子的安全,今天起你自己搬到别院去睡吧。”
他僵在原地,几欲反驳又不敢,只可怜巴巴地瞅着我,。
他那副模样,让我又心疼又好笑。
“逗你的。”
他似是放下心,红了眼眶,拥我更紧。
我亦感慨万分,历经波折,终是他一人。
朝暮不离长相守,岁岁年年到白头。
太子江焕番外:
大牢里阴暗潮湿,还有一股难闻的味道,熏得人作呕。
江焕呆坐在地上,手里握着一块帕子。
他目光呆滞,双目出神地盯着它。
他原以为,自己只要坐上皇位,这天底下就没有他得不到的东西。
呵,他这一生真是可悲可笑。
他想起小时候常被人欺负。
一日,几个皇子又抢了他的东西,丢来丢去地戏耍他,对他拳脚相加,言语里尽是羞辱。
他被摁在地上,反抗不得,只能极力隐忍自己。
等他们离开,他已经被打得遍体鳞伤,可他还不能让母妃知晓。
她自己在这深宫里都举步维艰,皇帝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说了又能怎么样。
他早就知晓,这世上靠得住的人只有自己。
后来不知为何,母妃突然就很受父皇宠爱,还改立他为太子。
他也不手软,将曾经欺辱过他的人,全都慢慢还了回去。
母妃拿了一幅画像,里面的女子年纪不大,却长相娇美,娉婷袅袅。
她告诉他,这是沈南微,沈侯爷的独女。
她怕哪天事情败露,他没有筹码,就让自己去博得她的欢心,再求父皇赐婚,给自己稳固势力。
他没答应,这皇权,他还不至于靠一个女子夺下来。
不过,他瞧着画像,倒是对她起了兴趣,时常派人汇报她的行踪,自己也会偷偷去看她。
她总是一幅天真娇憨的模样,小脸上挂着笑,笑得眼睛弯弯,说起话来调子软软的,惹人怜爱。
一年春宴上,她随父亲赴宴。
彼时,他方亲手除掉一个曾经对他冷言讥讽的太监,一条鲜活的生命在他手上消逝。
去宴会的路上,他遇见了独自在湖边的沈南微。
这等机会,他怎么可能放过,没有一点迟疑,他抬脚就朝她走去。
“小姐怎么独自在此,可是迷路了?”
他行至她身边,眸光落在她的背影上。
沈南微像是被吓到了,身子轻抖了一下,回身看清他时,眼里的疑惑变得畏惧恭敬,低头行礼解释:“太子殿下,臣女没有迷路,只是在此处等人,多谢太子殿下关心。”
“原是如此,那人还未来,可要先随我同去宴会?”
他试探着开口,旁人得了太子相邀都是喜不自胜,她……应当不会拒绝吧。
“不……不必劳烦殿下,臣女在此等候就好,”
他心里有了猜测,挥退随从,朝她走近,“无妨,湖边湿滑恐有意外,我陪你一起等候。”
她不自在极了,往日肆意的笑僵硬地挂在嘴角,“多谢殿下,劳殿下挂心了。”
湖水平静无波,他和身边的她并肩站立。
这是第一次,他离她如此近的距离。
倘若时间停留在此刻也好极了,偏生天不遂人愿,那个惹人厌烦的家伙来了。
贺云辞刚冒头,他就察觉到身边的视线落在了另一个人身上,周身的气氛也松懈了许多。
“太子殿下。”贺云辞走近,拱手行礼。
等他点头回应后,贺云辞旁若无人地站在她身前,递给她一包糕点:“吃吧你,尽会使唤折腾我。”
她朝我瞄了一眼,羞恼着推他,“闭嘴,让殿下看笑话呢。”
贺云辞侧头看我,扯着唇轻笑,躬身抱拳,“让太子殿下见笑了,我们得回宴上了,先行告退。”
她也福身行礼告退。
他们刚转过身,贺云辞就围在她身边问东问西:
“太子怎么和你一起?”
“还不是你早不来,无意遇到太子殿下,他好心陪我等你。”
“那你们说了些什么?”
“没有。”
“不信,沈南微,我费劲给你拿吃的,你不谢我就算了,还和旁人有说有笑的。”
“贺云辞,你又发哪门子疯!你哪只眼看见我和太子有说有笑了?”
“拢共就两只眼,都看见了……”
我立在原地,望着二人的背影,听着他们拌嘴的声音渐行渐远。
他突然觉得,母妃说的也行,去博得她的欢心,与她成亲。
贺家小子和她走的很近,他常常想:
为何伴她身侧的人不是自己?
为何贺云辞就是清风霁月的少年郎,他却要为了生存与人虚与委蛇?
他不想只能远远看着她和他人朝夕相处,对着那个人展露笑颜。
他越陷越深,固执地陷在只有他一人在的漩涡里。
他嫉妒得发狂,这样的温暖,他也要。
谁料,他心急大意,还是失了分寸,多年谋划毁于一旦。
他差点就娶到她了……
隐忍多年,就落得如此下场。
对她而言,自己或许就是一个不择手段的陌生人。
他凄惨荒唐,做了太多恶事,到头来,不过是浮生若梦,万事一场空。
行刑时,他紧攥着那块帕子,脑中浮现少女的窈窕身影,扯着唇轻笑一声,阖上眼眸。
一声令下,刀光乍现,一世红尘就此斩断。
公主番外:
我是人人艳羡的公主。
从小锦衣玉食,极尽奢华。
但我并不开心。
我母妃当年容貌惊艳,很受父皇宠爱。
但深宫中最不缺的就是美人。
她怀上我时正是父皇冷落她的时候。
她满心期待我是个皇子,她便能母凭子贵重新得到父皇的青睐。
可惜,我是个公主。
她不是很在意我。
但我是父皇第一个女儿,他会来看我。
母妃得了机会,不久后又怀上弟弟。
她彻底不在乎我了。
我十岁生辰时,父皇给了我一个暗卫做生辰礼。
我没有玩伴,整日只有两个婢女跟着我,也不陪我玩。
他来了,我自然开心极了。
他长我两岁。
初见时,他很瘦。
高我半个脑袋的个子,还没我结实。
“你叫什么名字?”
“属下无名,公主叫我暗一便可。”
他嗓音有些沙哑,垂头跪下,结束了我们的第一次对话。
暗一神出鬼没,从来不告诉我他在哪儿。
但我知道怎么让他出来。
“暗一,救命啊!我要掉下去了。”
我坐在树上,手里拿着风筝,两只脚来回晃荡。
一道黑影“嗖”地一下闪现到树下,我低头和暗一对视。
他知道我是故意的,不气不恼,只是静静地等着我下来。
“暗一,你可要接住我啊,我跳了。”
默数三个数之后,我闭着眼就跳,稳稳地落在他怀里。
待我站稳后,他就松开手和我隔了些距离。
“公主恕罪,属下冒犯了。”
我撇撇嘴,“你以后跟着我一起吃饭吧,长这么瘦,硌到我了。”
“不许反抗我。”
赶在他开口拒绝前,我赶紧堵住他的话。
他果然不出声了,只是眉头皱着。
饭桌上,他局促地捏着筷子,闷头扒拉碗里的米饭。
“暗一,吃这个,这个好吃。”
我让侍女都下去,也顾不上自己吃,不停地给他夹菜。
“公主,属下……够了。”
我闻声望去,只见他碗里快要堆成一个小山了。
“哦,你快吃吧。”
从那以后,我的饭桌上就有人陪我吃饭了。
暗一也不负所望,身子长得越来越结实,个头也高了。
一晃三年过去了。
我们之间的相处终于像朋友了。
我从话本上知道了一些东西:
老是关心一个人、一日不见就如隔三秋,大抵是喜欢。
原来……我喜欢暗一。
我开始有了女儿家的心思:
吃饭时,我依旧给他夹菜,只是不敢看他。
他晨起练武时,我就趴在窗边偷看。
看他衣裳坏了,立马给他买新的。
没多久,就到他的生辰了。
往年我都是差人去买了他需要的兵器送他。
每次他嘴上都说,“谢过公主,属下卑贱,不必劳公主费心。”
但过后,就看到他在房里翘着嘴角,爱惜地擦拭它们。
这次,我亲手给他绣了个荷包。
那日早晨,我照例吩咐小厨房给他煮了碗长寿面。
吃过早饭,我叫他来我房间。
他极少进我房里,总是规规矩矩地站在门外。
这次我唤他进来,他犹豫了半响,还是踏了进来。
“公主,叫属下何事?”
他垂着头,眼神安分极了。
只是带着薄红的耳尖出卖了他。
“这个……给你的。”
我递过去一个绣着鸳鸯的白色荷包,反面用金线绣了平安顺遂。
看清我手里的东西,他猛地抬起头看向我,脸和脖子红成一片。
“公主,这、这不合规矩,我不能……收。”
他声音渐渐弱下去,到最后几个字犹如蚊呐。
我也忐忑,手心都冒汗了。
“暗一,我……”
纠结了一会儿,我直接破罐子破摔。
“我……心悦你。”
暗一彻底呆住,脑子里“嗡”的一下,傻了。
公主说,心悦他……
他一个卑贱的暗卫,无父无母、无名无姓,公主怎么能喜欢他这种人呢?
可是胸腔里的心跳声渐如擂鼓。
心比他先承认:他喜欢公主的。
娇俏少女的一颦一笑,对他无微不至的关心、毫无防备地依赖……
他慌了。
如果可以,他本想就这样在暗处守护她一辈子。
但……他不能。
“公主,属下……”
他瞳孔慕地紧缩,没说完的话被少女柔软的唇给堵住。
我知道他不敢,永远恪守着那条线。
我亲了他,他果然坚守不住,没一会儿就反客为主了。
结束时,两人脸都红得不像话。
自那日后,他变得爱笑了,恨不得时时黏在我身边。
只不过话还是不多,闷葫芦一个。
及笄那年,多年未关心我的父皇和母妃突然想起我。
对我嘘寒问暖没几日,就告诉我,为我寻了门好亲事。
是贺家的小将军贺云辞。
我自是不愿。
要是让暗一知道了,他该多难过呐,肯定又要躲起来胡思乱想了。
父皇派人抓了暗一,用他的性命逼我。
我同意赐婚了。
后来,贺小将军暗中传信给我说,他也有心上人,为了她,想和我达成协议。
我又同意了。
因为他说,暗一逃出来了,投到了我二皇子阵营。
不久我被软禁,听说二皇子他们成功了。
暗一成了护国大将军。
我笑着擦擦眼泪,我的暗一终于不用在暗处了。
这次,他主动吻上了我的唇。
他说,此生遇我,便不觉前生苦了。
他来娶我了。
来源:青草小故事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