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大家好像都还停留在我们的热恋期,可实际上,我和李舒白已经五年没见了。
声明: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已完结,请放心观看!
同学聚会上,前男友回国了。
他带着漂亮的女朋友,推了所有人的敬酒:“她不喜欢我多喝酒。”
众人纷纷起哄,他女朋友笑得甜蜜,向我发出了邀请:
“我们要结婚了。”
“下月初十,你会来吗?”
可明明,他曾经放弃了心仪的大学,只为能和我在一起。
1
同学聚会开始前,闺蜜忽然给我发了条消息。
“李舒白回国了。”
我呼吸一滞,忽然有种落荒而逃的冲动。
从十七岁到二十二岁,我们彼此占据了对方最好的五年光阴。
直到他不告而别。
我握紧了手机,喉咙里像塞了团棉花,黏腻滞涩。
还没想好怎么拒绝,同学群里的消息已经接连不断地跳了出来。
“班长呢?”
“班长大人来不来啊?”
有人艾特闺蜜:“大梅子,你这消息传没传到啊?”
“体育委员都来了,班长总不能不来吧?”
我心头一跳,陈越忽然蹦了出来:“哎哎哎,可不敢胡说啊!”
“怎么?他俩都多少年了,这不结婚都说不过去啊……”
眼看群里越说越离谱,我关闭群消息,给闺蜜发了个“一会到”。
大家好像都还停留在我们的热恋期,可实际上,我和李舒白已经五年没见了。
门外的风铃被飞过的鸟儿轻轻带动,叮铃作响。
有一瞬间,我仿佛看到了十七岁的李舒白,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懒散的靠在门边,大大咧咧的嘲笑我:
“班长,你不是胆子很大的嘛?”
“怎么现在连去个同学会都要婆婆妈妈的。”
他弯下腰,双手撑在膝盖上,笑眯眯的看着我:
“莫非……你还喜欢我?”
……
七点。
我准时站到衣柜前,指尖在那件玫瑰红的连衣裙前轻轻划过,最后还是穿了件中规中矩的风衣。
我向来都是这样古板又无趣的人。
这辈子唯一大胆的事,就是高二那年,遇见了李舒白,答应了他的告白。
2
“哎,陈越,你刚才为什么拦着我啊?”
“班长和李哥……”
“这都多少年了。”陈越的话音含糊不清:“你小子以后可别瞎说啊!”
“李哥都要……”
我站在包厢门外,忽然没了再听下去的兴致。
正要推门时,身后传来一阵不轻不重的脚步声,馥郁的香气扑鼻而来。
“班长大人怎么不进去?”
许莹越过我,径直推开了包厢门。
包间里有片刻的寂静,像被按下了暂停键。
陈越笑了笑,面上有些心虚:“班长来了。”
“快,坐这边。”
我摇摇头,挑了个僻静的角落坐下:“我不会唱歌,就不扫兴了。”
闺蜜晓梅坐在点歌机前唱的正欢,许莹倒一反常态的坐到了我身边。
“没想到,最后你们俩反而分开了。”
她摇摇头,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可老师同学都更喜欢你。”
“就连我喜欢的男生,都为你放弃了出国留学的机会。”
“不过……”她笑了笑,“现在我们扯平了。”
她话音刚落,包厢门再一次被推开。
熟悉的身影撞入眼帘,我骤然失声。
五年,彻底洗去了李舒白身上的少年意气,他单薄的身形变得高大,身上的气质也趋于沉稳。
少时总是蕴着慵懒笑意的眼底,如今一派温和疏离。
他目光淡淡扫过,忽然笑了;
“好久不见。”
3
心跳忽然开始失衡,我险些站起身来时,李舒白侧身将身后的人迎了进来。
女生穿着一袭抹茶绿的长裙,微卷的长发披散在肩头,笑意温柔:
“大家好,我叫徐珊,是阿白的未婚妻。”
她目光在包间里划过,落在我身上时微微一顿,点了点头。
“下个月十号是我们的婚礼,欢迎大家来参加。”
我僵了几秒,忽然反应过来,我们早已经分开了。
陈越率先上前轻轻给了李舒白肩头一拳,笑着道:“你小子,一声不吭就跑出了国,这么多年也不说给我们打个电话。”
“现在又不声不响的带了个这么漂亮的女朋友过来。”
气氛重新开始热络起来,李舒白被众人簇拥着在中间坐下,轻描淡写的将话题带了过去:
“当时出了点事,走得急。”
他侧头,轻声给身边的女生介绍:“这是陈越,我经常和你提起的,我从小到大最好的兄弟。”
又给看向陈越:“徐珊,我未婚妻。”
包间里灯光昏暗,闺蜜也退了下来陪我,徐珊拿着请柬过来的时候,许莹直接笑了出来。
“我就算了,你把请柬给她吧。”
“他俩以前可关系匪浅呢。”
她端着酒杯,转身走了。
闺蜜气得冲她背影翻了个白眼:“莫名其妙的。”
“什么人啊这是!”
徐珊尴尬的站在我们身前,手里还拿着没送出去的婚礼请柬。
我勉强笑了笑,将请柬接了过来:
“徐小姐不要多想,大家只是同学罢了。”
“初十……有时间我会去的。”
4
聚会结束后,天上下起了濛濛细雨。
闺蜜喝醉了酒,坐在出租车里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拉着我道歉:
“对不起橙橙,都是我不好……”
“要不是我当时非要你陪着我,兴许你就能赶上那趟飞机了,你们就不会分开了……”
心脏像浸湿了冰水的海绵,沉甸甸压的人喘不过气。
我深呼吸了下,从包里翻出纸巾给她擦了擦眼泪:“不是你的错。”
“我们之间很早就出问题了。”
“是我忙着实习、忙着毕业,忽略了他的付出。”
二十二岁的李舒白是什么样子的呢?
沉溺游戏、逃课挂科,整天混迹在街头巷尾的网吧里。
是狗见了都要摇头叹息无药可救的问题少年。
可十八岁的李舒白,明明是个阳光开朗的少年。
跑步很快,爱打篮球,虽然冠着“校霸”这样不良少年的称号,可每次考试都能名列前茅。
李舒白离开后,我无数次的质疑自己,他到底爱不爱我?是不是因为我的存在,才让他变成了现在这样?
直到今天,我才确定,我们都没有错。
他很好,我也不差,错的只是年少轻狂的我们,误以为爱情可以承受任何错误的代价。
5
安顿好醉酒的闺蜜,再回家已经是深夜。
站在玄关前换鞋时,包里的请柬忽然掉了出来。
新郎:李舒白,新娘:徐珊珊。
红色烫金的请柬上贴着镂空的玫瑰花束,龙飞凤舞的写着两人的名字。
我盯着请柬上的玫瑰花不由出了神。
时间仿佛倒退回了我们高二那年。
十七岁的李舒白忽然转头:
“班长,等大学毕业,我们结婚吧。”
我手一抖,面前石膏娃娃的红唇就过了线,咧着血红的嘴巴笑得像个小丑。
公园里人声嘈杂,对面的母女正在专心致志的给手里的娃娃上色。
我却总疑心李舒白的豪言壮语被人听了去,僵硬的转头看他:
“怎么忽然说起这个?”
李舒白悠悠的看了我半晌,哀怨道:“张无忌他妈说的果然没错。”
“果然长得漂亮的女人都不能信。”
他凑近我:“班长大人,你偷了我的心就不打算负责了吗?”
我噎了下,脸腾的烧红:“咱们高中还没毕业呢,你这……也太早了……”
李舒白兴冲冲的道:
“不早了班长!”
“我都算过了,再有一年零两个月咱们就高中毕业了,到时候咱们可以先订婚。”
“然后等大学毕业,再去领证,你喜欢什么样的求婚仪式?”
李舒白越说越兴奋,引得周围人都看了过来。
对面的小姑娘看了我们一眼,好奇的抬头问妈妈:
“妈妈,什么是求婚啊?”
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红着脸拉着李舒白走开。
他还在絮絮叨叨的不停说着:
“婚礼请柬你喜欢什么样的?我还是想画个小橙子在扉页,这样别人一看,都知道我有多喜欢你了……”
“求求你了,快闭嘴吧……”我加快了脚步。
身后母亲对着小姑娘的解释,还在随着夜风徐徐飘来。
“求婚的意思呢,就是说你非常非常喜欢一个人,确定了要与他共度一生,对她做出的承诺。”
“不可以随意许下的哦……”
6
第二天闺蜜醒过来,十分心虚的在微信上问我:“我昨天,没和你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话吧?”
我面无表情毫不留情的揭她老底:“有。”
“?”
“你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拉着我袖子不放,嘴里还喊着你前男友的名字,说你错了,求他复合……”
“停——”
闺蜜摆出一副严肃的嘴脸:“这不可能是我干得出来的事,你不能因为我忘了就这样污蔑我。”
我挑挑眉,干脆利落的关了微信。
工作室最近新接了个婚宴的单子,对方预算不高,要求却很挑剔。
我看着被再次退回来的稿子,有些头疼揉着额角。
心烦意乱间,手机屏幕忽然闪了闪。
闺蜜甩了张奶茶订单的截图过来。
紧接着,下一条消息跳了出来:
“初十的婚礼,你去吗?”
我眼睫颤了颤,还没想好怎么回答,门外的风铃串忽然响了起来。
屋外的风卷着纱帘,如海浪般拥着来人的身影。
没想到第二次见到徐珊,是会在这种情况下。
我有些意外,她也紧跟着笑了笑。
“班长?”
我愣了愣,徐珊颊边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有些不好意思:“我看他们都这么称呼,就……”
“班长?这是什么新型网络用语吗?”
新来的同事茵茵推门走了进来,借着倒水的空隙挤眉弄眼的冲我道:
“楼下好大一只帅哥!”
“……”
我想,我已经知道她说的帅哥是谁了。
7
李舒白上来时,身上染着淡淡的烟草味。
我有些出神的想着,好像年少时笃定的事,大多都散在了风中。
徐珊拉着他衣袖轻声抱怨:“不是说好不抽烟了嘛……”
转而又开心起来:“没想到这间工作室是班长开的呢!”
“原本朋友给我推荐时还有点担心,毕竟时间上有些紧……”
李舒白眉梢很轻微的动了动,像是有些惊讶徐珊对我的称呼。
茵茵恰到好处的过来询问:“徐小姐和这位先生想喝点什么?”
“麻烦来杯果汁。”徐珊看了眼李舒白,“顺便再来杯咖啡吧,三分糖。”
……
提及婚礼,徐珊就像变了个人,每一个细节都要反复确认。
李舒白在一旁安静的听着,目光沉静。
偶尔不经意和我对视,也只是点点头,像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聊到最后,徐珊俏皮的眨眨眼,笑了:“我是不是要求太多了?”
“当初在伦敦还是我追的阿白,好不容易修成正果,实在不想在婚礼上留下什么遗憾。”
送走两人,已经临近下班,茵茵羡慕的看着门外两人的身影:
“帅哥果然都名草有主了。”
“不过徐小姐也很漂亮啊,温柔又知性,我要是男人也喜欢这样的。”
茵茵性子跳脱,嘟囔了两句,又转头看向我:
“说起来,单老师有男朋友了吗?”
我没回答,抬头看了眼钟表:“你不是约了朋友去逛街吗?再不去路上要堵车了哦。”
她低头看了看手机,吱哇乱叫着拎起包跑下楼:
“糟了糟了,这次真要晚点了!”
“单老师,改天我请你喝奶茶啊——”
8
回到桌前,闺蜜一连发了好几条信息过来。
“奶茶就当堵你的嘴了!”
“拜托,昨天的事情你就让他烂在肚子里吧。”
“人呢??”
我捧着手里凉透的咖啡,给她回了消息:
“李舒白来了。”
“带着他未婚妻一起来的。”
对面删删打打,消息好一会才发过来。
“说实话,他要是来找你复合的,我反倒觉得自己当初是瞎了眼。”
“现在这样,还算他是个男人。”
“虽然我磕的CP be了,但是我闺蜜怎么能不幸福呢?”
下一秒,对面发了个位置过来:
“壹号酒吧,去不去?”
……
踏进酒吧,我看着舞池里向我招手的闺蜜,忽然感觉时间真是个玄妙的东西。
它让高中时的假小子,摇身一变成了舞池里风情万种的美艳女郎。
也让曾经说着形影不离的我们,现在各奔东西。
一曲舞毕,闺蜜婉拒了向她发出邀请的男人,豪迈的拎了两瓶威士忌过来。
“来,咱们今晚,不醉不归。”
我睨了她一眼,笑道:“就你这酒量,半瓶就够了。”
将未开封的一瓶推远了点。
可酒液入喉,带着微涩的苦香,不知不觉就喝了许多,最后醉的那个反倒是我。
出了门,闺蜜在马路边打车,我扶着电线杆,晕乎乎的抬头望天:
“李舒白,下雨了啊。”
冰冰凉凉的雨滴打在脸上,让我清醒了几分。
可一低头,我好像又看见了李舒白。
他站在两三米外的路灯下,穿着一身黑色的风衣外套,眉眼在雨雾中模糊不清。
于是我就笑了:“李舒白,你怎么穿成这个鬼样子啊?”
“你看,下雨了。”
9
第二天宿醉醒来的时候,头还有些痛。
我心头一跳,猛地捞起手机看了眼:已经十点了。
门把手轻轻一转,闺蜜抱着牛奶杯走了进来,一言难尽的看着我;
“今天是周日。”
“快喝吧大小姐,喝完我还要去加班呢!”
温热的牛奶入喉,胃里灼烧的不适感顿时轻了许多。
我试探着道:“我昨天……没说什么不该说的吧?”
她轻轻撇过头,声音飘忽:“能说什么不该说的,你一直都和我在一起,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钥匙留给你了,出去记得锁门。”
闺蜜逃也似的走了。
我看着窗外明媚的日光,忽然忆起了昨夜淅淅沥沥的小雨。
雨幕中,我摇摇晃晃的走向李舒白,最终站定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
雨丝被风吹得飘忽不定,好像在我们中间划开的楚河汉界。
我哭着问他:“李舒白,你为什么一声不吭就走了?”
“为什么不在机场再等等我?”
“你不是说这辈子最喜欢我,一定要娶我的吗?”
李舒白站在原地,像块恒久的化石,最后开口却只剩了一句“对不起”。
闺蜜回过头,也被我们吓了一跳,小声嘟囔道:“还真是孽缘啊……”
李舒白将我送到出租车旁,看了眼闺蜜:
“别和她说见过我。”
关上车门,又低声道:“算了……”
他知道的,我很少喝醉,每次醒来却总能将酒后的事情记得清清楚楚。
回过神,我将空了的牛奶杯放在床头。
心中只庆幸:还好昨夜没有说太出格的话,毕竟李舒白……已经要结婚了。
十七岁的李舒白大概也没想到,二十七岁的我们,最后的结局会是这样。
10
高考完的那个暑假。
蝉鸣伴随着热浪,将柏油马路晒得发烫。
我正在家里心烦着即将到来的异地恋时,李舒白神秘兮兮的把我叫了出来。
十八岁的李舒白,脱下学校里过分宽大的校服,已经长成了招蜂引蝶的模样。
我站在咖啡厅门外,看他轻车熟路的婉拒了几个前来搭讪的女孩子,又向我招手,心中的躁郁瞬间到达了顶点。
我带着几分赌气坐到桌前,直接道:“我吃醋了,李舒白。”
“你打扮得这么招蜂引蝶,是打算出轨吗?男朋友。”
李舒白一愣,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冤枉啊大小姐,一天二十四小时我都恨不得分出一半来守着你,哪里有这胆子啊?”
他嬉皮笑脸的凑过来:“不然以后我都不洗脸不梳头,这样肯定就没人来找我了。”
“瞧瞧,说好的惊喜。”
我狐疑的看他一眼,打开桌上的文件袋,入目赫然是:
A大的录取通知书。
我站在咖啡馆的窗外,看着十八岁的单橙满脸惊讶:
“你不出国了?”
“国外有什么好的?”李舒白端起咖啡杯喝了口,被入口的苦涩冲僵了脸,强撑着加了几勺糖进去。
“我就在A大守着我的班长大人,哪也不去。”
李舒白没和任何人说。
他放弃了出国留学的机会,偷偷改报了和我同一所大学的专业。
“哎哎,你怎么又哭了……”
他高昂着头,像只战胜的花孔雀,得意的表情还没撤下去,就被我的眼泪吓了一跳。
11
李舒白小心翼翼的看着我:“我不出国了,你不开心吗?”
我吸了吸鼻子:“开心。”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你将来会后悔……”
“胡说什么呢!”李舒白被我生生气笑,揉乱了我满头黑发,“爷自愿的,有什么好后悔的。”
他板过我的肩膀,一字一顿道:“单橙,我喜欢你,是想和你结婚的那种喜欢。”
“我做这些不是想要道德绑架你,只是想,所以就去做了。”
“假如……我是说假如有一天我们当真因为不可抗力分开了,我也不会后悔,你也不必因此有什么压力。”
十七岁的李舒白,会在我路过操场时招摇的向我挥手大笑:
“早上好啊!班长大人。”
“要来看我打球吗?”
“要记得给我送水啊,班长——”
十八岁的李舒白,会在教导主任办公室里,将我护在身后:
“我就是喜欢她怎么了?”
“你们有什么冲我来,她什么也不知道。”
“是我单恋她。”
十九岁的李舒白,为了来A大和家里几乎决裂,被断了所有的生活费。
可我生日那天,他穿着厚重的玩偶服在校外发了三天的传单,只为了给我一个惊喜。
那天傍晚,我们难得奢侈了一次,坐在校门口的廉价小餐馆里规划着未来。
我说:“等毕业了,我要去A市最大的婚礼策划公司做设计师!”
“等工作几年,再买栋小房子,要有个大大的落地窗,可以看见每天的日升和日落。”
“然后——”
“然后什么?”
“然后等着你和我求婚啊!”
我有些苦恼的道,“求婚这种事你总不会还打算让女孩子自己来吧。”
“嗯——”李舒白红着眼将手里的戒指给我戴上,“那看来我要好好努力了。”
“不然将来娶不起我的班长大人了怎么办?”
可二十二岁的李舒白,将过去的我们都留在了A市机场的大雨中。
12
毕业前夕,我们爆发了有史以来最大一次争吵。
很莫名其妙的。
大三那年,我们用兼职和实习的钱在校外租了房子。
可大四很快就到了,我们要毕业了。
李舒白的成绩并不理想,但毕业的压力和高强度的工作让我选择性的忽略了这些。
于是又一次抓到李舒白窝在出租屋里打游戏的时候,我语气很冷。
“不是说好去图书馆复习的吗?”
屋里的窗帘半拉着,依稀可见空气里漂浮着的细小尘埃。
昏暗的天光掩盖了李舒白的神色。
良久,他才轻声道:“对不起。”
我将包包随手放在鞋柜上,在沙发边蹲下:“我有些累了。”
李舒白的手慢慢抬起,又在即将触到我发顶时缓缓落下。
“先吃饭吧。”
压抑的情绪在此刻具象化成电脑里写不完的论文、公司里改不完的稿子。
最终凝固在了沙发前的游戏机上。
“李舒白,你到底有没有为我们的未来努力过?!”
“你不是答应过会和我一起毕业的吗?”
“你不是说会去图书馆复习的吗?”
“现在这算什么?”
李舒白背对着我,轻声道:“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努力过?”
“你怎么知道我付出了什么?!”
“我想,我们都需要静一静。”
玄关开合的响声抽空了我所有的力气。
我披头散发的坐在沙发上,看着李舒白离开的背影。
忽然想到,他当时说的喜欢是真的,他现在的后悔大概也是真的。
13
吵架的第二天,我早早下班回来,去街边的蛋糕店挑了个李舒白曾经最爱吃的草莓蛋糕。
钥匙才插进门锁,就接到了派出所的电话。
等我赶过去的时候,天色已近薄暮。
派出所里灯火通明,隔着透明的玻璃门,李舒白坐在蓝色的长椅上,低垂着头。
旁边染着一头黄毛的干瘦青年正和警员委屈的控诉着:
“我就调侃了两句,谁知道这小子发了什么疯。”
“上来就给了我两拳!我朋友过来拉架也被他打了。”
“警察同志,这你可得给我们做主啊……”
“我们虽然平时不是什么好东西,可这回真没干什么坏事啊!”
年轻警员神色严肃的扯开袖子,拿笔帽敲了敲桌沿:“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你先说说,你们说人什么了?”
黄毛青年眼神飘了飘,犹豫着道:“我就……说他女朋友挺漂亮的,这有个女朋友还不让人说了?”
旁边顶着俩熊猫眼的胖子龇牙咧嘴的道:“我们就羡慕他有个高材生女朋友,吃软饭都有人管——”
……
从警局调解好出来,已经是深夜。
李舒白走在前面,我拎着快要融化的蛋糕跟在后面。
夜风一吹,凉意越发渗人。
我扯了扯李舒白的衣袖,扬起个笑脸:“好冷啊,李舒白,你的外套借我穿穿呗!”
他回过头,眉眼怔然:“对不起,刚才没注意到。”
从什么时候起,他已经不喊我“班长大人”了。
从什么时候起,我的少年再没开怀大笑过了?
鼻尖有些酸,我上前抱住了他:“李舒白,我们和好吧。”
14
那日见过李舒白后,生活好像又恢复了正轨。
那个很难缠的甲方的客户,在我第四次将修改后的设计图交上去后,终于达到了满意。
只是徐珊似乎很喜欢往这里跑。
李舒白好像很忙,关于婚礼的规划,大多是她在和工作室对接。
只不过再忙,每次结束的时候,总能看见李舒白开着车等在酒店外面。
距离婚期倒数第三天的时候,礼堂的布置已经大致完成,只剩一些细节的填充。
从走廊走进礼堂,像从高楼矗立的城市,一脚踏进了雾霭弥漫的深林。
繁星点点的珠帘,缠绕着白色碎花的绿叶,参差垂落在高矮不一的灌木花丛中。
梅花鹿守在两旁,小精灵举着太阳花藏在树后……
灯灭时,仿佛大雾弥漫。
像是我们飘忽不定的爱意。
临走时,徐珊从包里翻出个U盘递给我:“班长,婚礼上的照片,就用这个吧。”
她笑了笑:“我其实是个胆子很小的人。”
“可能这辈子最大的勇气,都用来追求他了。”
我们出去的时候,李舒白正在车旁打电话。
“阿白!”
徐珊小跑着扑进李舒白怀里,然后带着几分不好意思的回头和我解释:
“不好意思啊班长,让你见笑了。”
“明明我都开车好几年了,可阿白总是不放心,非要自己过来接我。”
我看着快要消失在街角的车影,忽然想到大一那年的除夕夜。
李舒白拉着我在街上走了大半夜,才终于找到一家没关门的餐馆。
他低声下气的求了老板半天,才让人家借给他用厨房。
饺子端上桌的时候,我困的险些睡过去。
迷迷糊糊中,李舒白摸着我的头承诺:“班长,等毕业,我一定给你一个盛大的婚礼。”
15
晚上和闺蜜聊起时,她突发奇想:
“你说,会不会她早就知道你和李舒白以前的事了?”
我摇摇头,懒得去猜想:“不管她知不知道,我和李舒白……都已经没关系了。”
“总觉得这个徐珊珊怪怪的。”
闺蜜摩挲着下巴:“等着,我去找陈越打听打听!”
我还没来得及拦,对面已经没了身影。
没两分钟,又骂骂咧咧的回来了。
“陈越这小子这次嘴真严!”
她兴冲冲的道:“还好我留了后手。”
“我找人打听过了,他们是留学期间认识的,不过徐珊知不知道你,这就不清楚了……”
所幸闺蜜的话,在第二天就得到了验证。
婚礼上的酒桌摆件在运输途中出了点问题,我联系徐珊确认的时候,她正好在附近。
我们约在了附近的咖啡馆。
我到的时候,徐珊还没过来。
对面穿着附近一高校服的小情侣正小声抱怨着;“咖啡这种东西这么难喝,为什么会这么多人喜欢啊……”
“可能等我们长大就知道了吧。”
我低头看着杯里的咖啡,原来不知不觉,我们都已经适应了咖啡的苦涩。
……
徐珊来的时候,手里还挂着大包小包的购物袋。
她在对面坐下,将其中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递给了我:
“不知道班长有没有时间,在这里陪我喝个下午茶呢?”
“阿白最近一段时间都很忙,出国久了,有些话,想找人聊聊天都做不到。”
她笑了笑:“其实,这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了。”
“我的意思是,我很早就听说过你了。”
16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我也没有再问。
二十二岁,派出所事件后不久,闺蜜忽然给我打电话,说在C市见到了李舒白。
“橙橙,你们是不是吵架了?我昨天好像在C市看见李舒白了……”
“他不是回老家去补办身份证了吗,怎么和陈越跑去办理签证了?”
彼时,距离毕业还有半个月。
我装作一无所知的模样,没有质问,也没有歇斯底里的哭闹。
只是我们中间好像竖起了一条看不见的银河,就这样不咸不淡的相处着。
李舒白回来后的第三天,闺蜜失恋,我去照顾她。
次日清晨,在朋友圈看到了陈越发的图片。
图里的男生穿着米白色的针织毛衣,脖子上系着条略显陈旧的格子围巾。
配文是:兄弟,一路顺风。
我疯了似的拨打李舒白的电话
——电话关机,微信不通。
我好像失去了所有与他联系的途径。
正是上班早高峰,出租车司机在我一连串的催促下不耐烦的怼了回来:
“不是我说,姑娘,你这催催催催魂似的,赶着投胎啊?”
我愣愣的点头:“不是逃婚,我男朋友跑了。”
“他说好了要娶我的。”
我答的驴唇不对马嘴,司机却瞬间明白了状况,一脚油门踩了下去。
“好嘞姑娘,你就放心交给我吧。”
“叔年轻时可是这一代的秋名山车神,保准给你送到了!”
人来人往的机场里,我听着广播里提示登机的电子音,忽然感觉自己的明天也失去了意义。
过路的人纷纷看着我投来好奇的目光,有小朋友在妈妈的示意下给我递来了棒棒糖;
“妈妈说,吃了糖果心情也会变好的哦!”
我抬起头,不远处小朋友的妈妈正对着我点头微笑。
而头顶,巨大的蓝白机翼穿破云层,冲向云霄。
我和李舒白,彻底分开了。
17
婚礼倒计时的最后一天,我收到了一条没有署名的短信。
【老地方见。】
记忆一瞬间被拉回了几年前。
春日赏花、夏日游船,秋天的落叶,冬日的风雪,甚至还有一只折了羽翼的风筝,都被一一珍藏在了记忆的匣门中。
我赶过去的时候,李舒白已经等在了湖边。
他仍旧穿着那件米白色的毛衣,可给人的感觉却已经和记忆中完全不同。
看见我过来,他站起身,将手中的火腿肠都喂给了小猫。
我们像很久不见的老朋友一样慢慢绕着湖边散步。
“明天的婚礼,你来吗?”
“当然。”
我笑了笑:“以策划人的身份。”
于是他也跟着笑了起来。
年少时所谓的“抢婚论”只能作为一个不合时宜的笑话出现在这里。
而我们现在都成了体面的大人,自然不会再仅凭着一腔孤勇做事。
迎面的微风带着刺骨的凉意,吹得人面颊生痛。
地上金黄的落叶铺了厚厚的一层,踩在脚底有着连绵不断的吱呀声。
我在心里第三遍默数水鸭子的只数时,李舒白开口了:
“对不起。”
“当初学习不好,压力很大,家里也一直催。”
“老师讲的都不感兴趣,也听不懂,好像学习上生活上的所有不顺都能归结到我来了A大上。”
“那段时间我常常想,假如当初我出国留学了会怎么样?”
“也许会更好,也许会更糟,但那都是另一种可能了。”
“对不起,单橙,明明是我的错误,却要拉着你一起来承担。”
时隔五年,我终于等来了迟到的解释。
为过去五年里无数个质疑自己、辗转反侧的时刻。
我们都曾经爱过彼此,只是有的错误太沉重,年少的我们还承担不起。
我看着他,笑了笑,终于说出了那句:
“没关系。”
祝你幸福,李舒白。
18
其实李舒白出国的第一年,我用攒了许久的年假,飞去了遥远的伦敦。
地址是我和陈越软磨硬泡要来的。
他哭丧着脸道:“班长,李哥他和我们所有人都断了联系。这地址还是他出国前给我的。”
“这都一年了,我也不知道还准不准啊?”
我说:“我就想看看他现在过的怎么样。”
“没想打扰他。”
很不幸的,我才下飞机就丢了钱包和手机。
来不及欣赏伦敦的异域风情,一个人靠着蹩脚的英语和手势比划找到了李舒白的学校。
比较幸运的是,我很轻易的就找到了李舒白的身影。
他在图书馆里坐了一整天。
我也跟着他在图书馆外看了一整天。
看他面无表情的啃着手里的干面包,看他走出校门时和看门的大胡子保安熟练的用英语交流。
看他围着破旧的格子围巾走在伦敦的街头……
看他在平安夜买了两个包装精致的红苹果,最后却将其中一个放在了路灯下。
从伦敦回来后,闺蜜问我:“就这样放手了,你甘心吗?”
我看着桌角快要腐烂的苹果,摇头又点头:
“他现在的样子,很好。”
人生不只有爱情。
还有责任、朋友、家人、以及自我实现的价值和目标。
闺蜜恶狠狠的咬了口苹果:“真是搞不懂你们这些神经兮兮的文艺青年。”
19
婚礼当天,我忙完过去礼堂的时候,新娘正在入场。
沉重的大门被缓缓推开,礼堂里瞬间雾气弥漫。
徐珊提着洁白的婚纱裙摆,在大雾中一步一步,坚定的走向台上。
李舒白看过来的时候,我竟有一瞬间的心悸感。
好像那一年伦敦的大雪,他站在路灯下忽然转头看向我藏身的街角。
然后连同格子围巾和苹果一起放在脚下,头也不回的离开。
又好像大一那年的除夕夜,李舒白背着我在寂静无人的雪夜走了半条街。
郑重其事的向我许诺:
“班长,等我们毕业,就结婚吧。”
“我一定给你一个盛大的婚礼。”
……
我退场离开的时候,台上的两人正在交换戒指。
“此生不渝”的背景音里,闺蜜给我发来了消息:
“谢天谢地,抠门老板总算把我的奖金发下来了!”
“走走走,姐今天请客,给你点八个男模!”
“来不来?!”
我笑了笑,抬头看着酒店外晴朗的天空,回了过去:
“来。”
明天见,李舒白。
再也不见,李舒白。
20
徐珊番外:至此终年
我去伦敦留学的第一年,在机场遇见了个很特别的男生。
他穿着米色的针织衫坐在长椅上看书,脖子上还围着条织的很难看的格子围巾。
不会是女朋友送的吧?我暗暗想。
机场这么嘈杂的地方,也能看得下去吗?
一转身的功夫,那个男生就没了踪影。
妈妈在我身前絮絮叨叨的整理着行李箱:“珊珊,去了国外一定要注意安全。”
“没事不要乱跑,缺钱了就给家里打电话,千万记得常和家里联系啊……”
我漫不经心的应付着,忽然有些遗憾,刚才怎么没和那个男生要个联系方式呢?
没过两天,却又在学校的图书管理遇见了那个男生。
偶尔还会在学校的大课堂里看到他。
我观察了很久,他好像没什么朋友,在班级总是沉默寡言的,总是在图书馆里一坐就是一整天。
我坐在图书馆里,偷偷给朋友发消息:
“我好像有喜欢的人了。”
对面很快回了过来:“哪呢?长得帅不帅?”
我偷偷看了他一眼。
落日的余韵打在他身上,反而中和了他身上的清冷感,让人想接近又怕打扰了他。
“真的很帅。”
“是很特别的一个男生。”
于是那之后去图书馆的人又多了一个。
21至此终年(二)
忽然有一天,我在书架边偷偷看他的时候,他竟然向我走了过来。
奇怪,他眉眼明明很冷淡,可却这么的合我心意。
“同学,借过。”
他的声音也好好听。
心跳快得好像下一秒就会在耳边爆炸。
我想,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于是我在朋友的怂恿下和他告白了。
不出意外的,我被拒绝了。
他像是在看着我,又像是透过我看到了其它的什么人。
他说:“抱歉。”
“我现在只想尽快完成学业。”
那之后我开始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了李舒白身边。
我追着他跑了一年。
我们似乎成了很好的朋友,谁也没有再提起那次的告白。
转折发生在那一年的平安夜。
李舒白回来后,我发现他脖子上的格子围巾不见了。
他像是解开了隐藏许久的心结,笑着拉着我去喝酒。
那天送他回宿舍的时候,我第一次在他口中听到了那个女孩的名字。
单橙。
班长。
第二天醒过来,李舒白笑着问我要不要做他女朋友?
我怎么会拒绝呢?
我为什么要拒绝呢。
我那么喜欢他。
我当然知道李舒白现在爱我可能不及当时爱那个女孩的一半,可是有什么关系呢?
毕竟,我才是最后的赢家不是吗?
她只是他年少轻狂的错误,而我将是与他相伴一生的妻子。
来源:大气原野一点号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