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利物浦前队长史蒂文·杰拉德被称作“史蒂夫”,“卡拉”指的是在队中效力多年、功勋卓越的中后卫杰米·卡拉格。特伦特·亚历山大-阿诺德则被人们亲切地称呼为“特伦特”,就像他的电话号码被利物浦的每个市民都存在了自己的手机里一样。
利物浦人对球员的尊重从亲切感开始。
利物浦前队长史蒂文·杰拉德被称作“史蒂夫”,“卡拉”指的是在队中效力多年、功勋卓越的中后卫杰米·卡拉格。特伦特·亚历山大-阿诺德则被人们亲切地称呼为“特伦特”,就像他的电话号码被利物浦的每个市民都存在了自己的手机里一样。
阿诺德就是他们中的一员,是一个普通的利物浦人,而且取得了非凡的成就。他在21岁时踢了100场比赛并赢得了欧冠冠军;他帮助利物浦队结束了30年没有英格兰顶级联赛冠军的尴尬,他还注定要成为利物浦的队长。
一个本地男孩完成梦想,带领他从小支持的球队取得辉煌,童话里都是这么写的。
然而,阿诺德却在26岁时选择了离开。本赛季结束后,阿诺德不会续约,他的未来已经与西班牙紧密相连,预计未来几周内,他将以自由转会的方式加盟皇家马德里。
果然童话里都是骗人的。
1
小时候,阿诺德常常在利物浦老梅尔伍德训练基地外等候,透过灰色墙壁的缝隙向里张望,试图看到他心目中的英雄。
他从小就在附近长大。他家位于皇后大道环城公路旁,这条公路环绕着利物浦城市东部,北起产业工人聚居的布特尔区,南至更为繁华的艾格伯斯区。
西德比区大致位于皇后大道环城公路的中间,与诺里斯格林区和克罗克斯泰斯区接壤,这两个区在过去几十年里成了帮派和枪支犯罪的代名词。西德比的名声不像那两个区那么坏,这主要得益于梅尔伍德训练基地的存在。正是在这里,比尔·香克利用他那“点石成金”的手法,将利物浦从一支不到三万拥趸的二线球队打造成了世界上最著名的足球队之一。
和其他利物浦小孩不同,阿诺德的家族与曼联有着更直接的联系。曼联是利物浦的宿敌,也是和利物浦一样夺取了20次英格兰顶级联赛冠军的球队。
阿诺德母亲的表弟约翰·亚历山大曾担任曼联俱乐部的秘书。更引人注目的是,曼联传奇主教练亚历克斯·弗格森爵士在自传中透露,他的第一个正式女友是阿诺德的祖母多琳·卡林。卡林后来搬到了纽约,并在那里结婚,这意味着阿诺德有资格代表美国国家队效力。
阿诺德加盟利物浦并非偶然。当他还在皇后大道圣马太小学读书时,意外地被选中参加位于柯克比的利物浦青训夏令营。夏令营快要结束时,他的母亲黛安联系了利物浦,但俱乐部遇到了麻烦。注册规定导致利物浦无法再与他续约一年,于是安排他加入了一支与利物浦青训营有联系的青年队——乡村公园队,利物浦得以密切关注他的发展,并阻止别的俱乐部将他带走。
阿诺德当时踢中锋。球队通常都能稳操胜券,一旦领先,他就会回撤到中后卫位置,保住领先优势。
有一次,乡村公园队获得角球,阿诺德想要主罚。他受到了教练的警告:如果对手反击得分,那就是他的错。情况正如教练预料的那样,阿诺德冲回自家球门前,伸腿绊倒了对方前锋。教练们没有责骂他,而是意识到,这充分表明了他渴望进球的愿望,即使那时候他还很小。
他会慢慢地学习职业标准。他还是进入了利物浦青训营,每次球队输球,他都会遭受巨大的打击,有时还会把情绪带回家里。他的父亲迈克尔是一位从事大宗商品交易的商人,经常去伦敦出差,母亲黛安掌管着家里的一切,她会打电话到柯克比告诉教练,她不会让儿子参加下一堂训练课。
利物浦的工作人员已经习惯了这种情况并给予配合。但大多数时候,阿诺德会不顾母亲的反对出现在训练场上。黛安觉得自己的儿子很聪明,将来可以考上大学,或许会学习一些与体育相关的专业,但阿诺德最爱的还是足球。
2017年1月,阿诺德在利物浦完成了自己的英超首秀,对手恰巧就是曼联。尤尔根·克洛普直到比赛当天的午餐时间才把自己的决定告诉他,他的反应是冲回酒店房间,打电话告知母亲,黛安当时就哭了。
那场比赛双方以1∶1战平,18岁的阿诺德展现出了无所畏惧的特点。但是他再次在英超获得首发机会,已经是三个月之后了。那场比赛利物浦的对手是斯托克城,半场结束他们0∶1落后,阿诺德被换下。结果下半场在没有他的情况下利物浦逆转了比分,最终2∶1获胜。
利物浦内部一直有一种感觉,阿诺德有机会在球队站稳脚跟。2017年夏天,老队长杰拉德在安菲尔德接受采访时预测道:“特伦特会成大器。”
杰拉德是利物浦21世纪最伟大的球员。2015年1月,杰拉德离开利物浦前往美职联度过自己球员生涯的最后时光,两年之后,他以青训教练的身份回归。在杰拉德担任利物浦队长的最后几年,他密切关注着阿诺德展现出的才华,他从这位少年身上看到了自己年轻时的影子。和杰拉德一样,在压力和期望面前,阿诺德无所畏惧。
2017年晚些时候,只有19岁的阿诺德告诉记者,成为利物浦的领军人物是他的“梦想”,并且“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杰拉德的离开在利物浦队中留下了各种缺失,尤其是在球队的身份认同方面:2015年至2017年间,利物浦失去了本土的脉搏,也失去了与过去的联系。杰拉德曾经师从原利物浦中场史蒂夫·海威,而史蒂夫·海威曾是比尔·香克利麾下的大将。这样的传承在利物浦已经经历了好几代人,然而在杰拉德离开后,传承中断了。是阿诺德接过了接力棒。
作为一名本地球员,能够代表利物浦是一种荣誉,也可能是一种负担。香克利过去常常在球队出场时喊出“别让他们失望”,为这家俱乐部效力,每个人身上都肩负着近乎公民的责任。卡拉格顶替杰拉德担任了一段时间队长,如果球队输球,他会取消所有赛后娱乐活动,因为他知道输球后还有心情出去嗨,在别人看来很不妥。
球场之外,本地球员面临的要求和限制更多,尤其是他们的忠诚度会受到更为严厉的考验。杰拉德在2005年曾考虑加盟切尔西,他认为在西伦敦更有可能取得持续的成功。然而通常情况下,如果一名利物浦当地球员离开安菲尔德,那是因为俱乐部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阿诺德的经历与他那些出生于默西塞德郡的前辈略有不同。他最终决定搬到柴郡,以逃避城市生活的喧嚣。克洛普麾下的这支利物浦队,要比罗伊·埃文斯打造的那支球队,以及杰拉德和卡拉格时代的那支球队都要出色。
最终,阿诺德两度捧起英超冠军奖杯,这是杰拉德和卡拉格从未实现过的壮举。即使没有英超冠军,他的贡献也已经可以被铭刻在石碑之上,在离安菲尔德球场几个街区之外的西比尔路拐角处,有一幅巨大的阿诺德肖像壁画。壁画上刻着他在2019年欧冠决赛后说的那句话:“我只是一个来自利物浦的普通小伙子,我的梦想刚刚成真。”
2
2023年夏天,阿诺德与利物浦的合同还有两年到期。他在一线队的第六个赛季以前所未有的失望告终:英超联赛第五名的成绩意味着接下来的赛季他将首次无法参加欧冠。
通常情况下,俱乐部应该在这个时候和阿诺德展开续约谈判,但双方的沟通很冷淡。在之前的合同谈判中,合同条款都是先与迈克尔·爱德华兹商讨,然后才由利物浦主席迈克·戈登签字。随着爱德华兹离开俱乐部,继任者朱利安·沃德辞职,利物浦难以找到一位愿意与权力大幅增强的克洛普共事的体育总监。与此同时,芬威体育集团在2022年底将俱乐部挂牌出售,戈登也将卸任。
利物浦似乎并没有朝着正确的方向前进。最终,克洛普找到了一个临时解决方案:自己聘请了体育总监,但德国人约尔格·施马特克更像个提线木偶,他只能在克洛普的指示下处理一线队的转会事宜。
目前尚不清楚究竟是谁在负责球员续约——戈登短暂回归后,人们原以为他会接手,但几个月过去了,双方并没有进行任何有意义的对话,情况也随之发生了变化。尽管利物浦在球场上状态回升,并有望再次赢得英超冠军,但随着克洛普于2024年1月宣布赛季结束后离队,夺冠的可能性逐渐消失,这加剧了整个俱乐部的不确定性。
亚历山大-阿诺德曾多次将自己视为“精英”运动员,并在采访中多次提及这个词。当时利物浦正处于转型期,合同僵局迫使他不得不思考自己的未来。
然而,这一切都没有阻碍他追求自我提升。2023年的夏天,他从当时的球鞋赞助商安德玛位于俄勒冈州波特兰的创新中心出发。经过登山和高海拔训练后,他告诉记者,他将以职业生涯最佳状态回到默西塞德郡。几周后,在俱乐部东南亚季前巡回赛上,他被任命为利物浦副队长。
这是阿诺德个人进步的又一个标志,但俱乐部的成就似乎有点配不上他了。2022年,他曾表示利物浦每个赛季至少要赢得一座奖杯才算得上优秀,他拒绝在家中展示欧冠和英超冠军奖牌,以此表明自己的雄心壮志。“现在,唯一重要的事情就是再拿一座奖杯,”他在2020年接受《泰晤士报》采访时说道。
接下来的四年里,利物浦两次闯入联赛杯决赛,并夺得过一次足总杯冠军。利物浦在这一时期两次冲击英超冠军失败,还在欧冠决赛中输给了皇马,这也是阿诺德职业生涯中第二次在欧冠决赛中失利。克洛普即将离任,他的继任者需要多长时间才能让利物浦重回巅峰?
这种情况下,阿诺德开始考虑自己的未来也就不足为奇了。目前尚不清楚他何时向利物浦表达了离开的意愿,也不清楚俱乐部在多大程度上试图留住他。但毫无疑问,在克洛普执教的最后12个月里,俱乐部资方芬威体育集团错失了阻止他离队的机会。
阿诺德在职业生涯早期就意识到在足球世界里不进则退的道理。这也是受到了身边球员的影响——乔丹·亨德森、詹姆斯·米尔纳、亚当·拉拉纳和德扬·洛夫伦——他们从不把任何事情视为理所当然。年轻的阿诺德会跟着他们上到老梅尔伍德的楼上,观察他们的饮食以及他们在训练中的态度。
回到青训学院后,一切都安排好了。教练通过发展计划和一对一的面谈告诉他需要改进什么,以及应该如何规划自己的生活。到了成年队,每个球员必须自己管理自己,很少有人指导他们训练场外的事情。这一切都帮助他变得更加独立自主。
阿诺德会看到一些天赋平平的球员拼命地试图进入克洛普的视野。比他大五岁的凯文·斯图尔特曾为利物浦出场20次,但在阿诺德即将确立球队主力右后卫位置时,斯图尔特转投了赫尔城。在一些训练中,斯图尔特常常刻意提高左脚的能力,克洛普也因为他的勇敢给了他机会。阿诺德想加入进去,他意识到自己也必须这样做。在阿诺德的利物浦生涯中,他从不惧怕风险,他的比赛风格充满了冒险精神。
欧战首秀中,阿诺德在霍芬海姆为利物浦攻入一记任意球,萨拉赫和范戴克对他很感兴趣,他们在训练后向他发起了任意球挑战,但在阿诺德的整个利物浦生涯中,他一直是第一任意球手。
2020年,俱乐部媒体发布了范戴克的射门视频,阿诺德对此感到恼火,因为范戴克的射门命中率比他高。当时正值新冠疫情爆发前夕,阿诺德隐居在柴郡的花园里独自训练,他特意购买了一个球门,不停地练习射门,直到把球门踢坏。
3
阿诺德致力于最大限度地发挥自己的足球天赋,同时决心实现他的商业潜力。
随着他的职业生涯蒸蒸日上,他的代言也日益增多。2023年11月,阿迪达斯取代安德玛成为他的球鞋供应商,并同意给予他足球界最大的球鞋合同之一;而他长期以来一直是能量饮料公司红牛的形象大使。
这些交易通常带有某种体育层面——例如,红牛在2021年6月派他参加视觉训练计划,目的是帮助他提高空间意识,不过也并非总是如此。
2024年9月,在他告诉ITV,赢得金球奖和“改变比赛”是他的首要任务,重要性甚至已经超过了担任利物浦队长的雄心壮志。两个月后,马德里市中心出现了一块Guess牛仔裤的广告牌,那个穿着牛仔服的男模,就是特伦特·亚历山大-阿诺德。
尽管此前几个月同一则广告已在意大利和荷兰的城市出现,而且阿诺德一直对时尚感兴趣(近年来他参加了米兰和巴黎时装周),但是马德里市政广场的广告引发了猜测,人们认为阿诺德开始将视野拓展到英格兰西北部以外的地区。
尽管芬威体育集团仍在努力扩大利物浦的影响力,但皇马一直是全球足坛最强大的力量。阿诺德虽然与家人保持着密切联系(他的兄弟泰勒是他代理事务的关键人物),但他的视野如今已明显全球化。
这在体育和经济意义上都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这一点他大概也从他的朋友裘德·贝林厄姆身上看到了。从多特蒙德转会到伯纳乌后,贝林厄姆的商业吸引力就一路飙升。
阿诺德是一个聪明人,具有战略头脑。和萨拉赫一样,阿诺德是仅有的几位喜欢下棋的英超球员之一,很难想象他没有花大量时间思考和规划自己的职业道路。
他在社媒平台上发布的宣布离开利物浦的视频,以坦诚直接面对镜头的方式呈现,并配以恰如其分的忧郁钢琴配乐,这显然经过了精心策划。阿诺德强调,他的决定“并非为了寻找更好的工作”,而是“关于他作为球员的个人旅程”。
4
然而,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在阿诺德即将离开之际,利物浦看起来比2020年夺冠以来的任何时候都更有能力成为英格兰足球的主导力量。
第二个英超冠军已经到手,他们的对手也正处于动荡之中:近几个赛季的死敌曼城状态下滑正在重建,切尔西的阵容太过年轻,而曼联距离重现昔日辉煌还有很长的路要走。阿森纳原本有望在冠军争夺战中保持竞争力,但却连续第三年功亏一篑。
这个奇怪的时机给球迷们现在思考的问题带来了另一个转折:阿诺德在利物浦留下了什么“遗产”?
他无疑会被人们铭记为一位伟大的球员。但他是否是最伟大的球员之一?很遗憾,并非如此。杰拉德也没有永远留在利物浦,但他几乎是被俱乐部赶走的。即便如此,他也无法让自己置身于可能与利物浦交锋的境地,远走美职联加盟洛杉矶银河就是最好的证明。
可阿诺德要去的是皇马。过去十年,这支西班牙球队经常在欧洲赛场与利物浦碰面,因此,未来几年阿诺德不太可能避免与老东家交手。
阿诺德在告别视频中承认,他的转会不太可能受到利物浦球迷的谅解。他表示,这是一个“情绪化”的决定,他对利物浦的热爱“永远不会减少”,他希望“只要有可能”就能回去观看比赛。
安菲尔德会给他什么样的待遇,这还有待商榷。利物浦球迷通常不会主动出击,但俱乐部的声誉有时会由最终的举动来决定。
尽管人们会珍惜他在对阵莱斯特城的比赛中最后时刻的进球,那粒进球让他的球队更接近冠军,但看着他免费离开,人们仍会感到一些挥之不去的痛苦。尽管不能反映大多数人的观点,上个月在安菲尔德周围还是出现了将他称为“叛徒”的海报。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他永远是“特伦特”,人们深情地记得他作为克洛普革命的关键人物,几乎为球队赢得了所有可以赢得的奖杯。
然而事实是,另一家俱乐部如今将受益于他职业生涯最辉煌的时期。这意味着,他想要在利物浦历史巨星的殿堂中占据一席之地的目标,或许已经遥不可及。
来源:聚译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