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七月末的家长会上,班主任递给我一张皱巴巴的作文纸。十五岁儿子的笔迹歪歪扭扭爬满格子:"上周三凌晨,我被皮带抽桌子的声音惊醒。爸爸的骂声像雷雨天在楼顶炸开,妈妈的哭声像泡烂的抹布拧出来的水。他们总说为了我不离婚,可是每天放学,我都要在楼道数完三十个台阶才敢开门。
七月末的家长会上,班主任递给我一张皱巴巴的作文纸。十五岁儿子的笔迹歪歪扭扭爬满格子:"上周三凌晨,我被皮带抽桌子的声音惊醒。爸爸的骂声像雷雨天在楼顶炸开,妈妈的哭声像泡烂的抹布拧出来的水。他们总说为了我不离婚,可是每天放学,我都要在楼道数完三十个台阶才敢开门。"
这张作文纸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我攥着这张纸在小区花园的长椅上坐到路灯亮起,看着那些手牵手遛弯的老夫妻,突然意识到自己正站在人生的岔路口——这场持续了十七年的婚姻,早已在不知不觉间裂成了满地碎玻璃。
三年前的那个中秋节应该算转折点。当时我们开车回老家,后座上堆着月饼礼盒和给老人买的按摩椅。车载广播放着团圆的歌曲,丈夫突然冒出一句:"你上次涂口红是什么时候?"这话像根鱼刺卡在喉咙里,我盯着高速公路上飞驰而过的货车尾灯,突然发现我们已经整整八个月没有过亲密接触。
经济账本上的数字倒是整齐得可怕。他每个月十号准时往共同账户打一万二,我负责记下每一笔开销:儿子补习班六千八,物业费五百二,超市采购一千四。上个月底查账,发现他偷偷转出五万给婆婆买理疗床,我盯着转账记录看了半小时,最后默默把手机锁屏——这种暗流涌动的算计,比大吵一架更让人心寒。
去年冬天儿子发高烧住院,倒让我们难得说了几句人话。他在医院走廊和我商量医药费报销的事,说着说着突然伸手想帮我掸掉毛衣上的灰,我条件反射往后躲了半步。他的手僵在半空,最后转去按电梯按钮。金属按钮发出"叮"的声响,那声音在凌晨三点的医院走廊里格外刺耳。
教育理念的裂缝早就把婚姻撕开了口子。儿子五年级那年,因为背不出乘法口诀,他爸把作业本摔得满屋飞。我蹲在地上一张张捡纸片,听见丈夫在阳台上给老家打电话:"慈母多败儿!"玻璃窗映出他发红的脖子,突然想起恋爱时他说最喜欢我温柔,现在这温柔倒成了罪名。
单位里那些小姑娘总羡慕我嫁得安稳。她们不知道的是,每个加班的深夜,我宁愿在办公室吃泡面,也不想回家面对一室冷清。上周行政部聚餐,九零后的小王喝多了搂着我哭,说她老公忘了结婚纪念日。我拍着她的背,心里想的却是:能吵架说明还有期待,最可怕的是连架都懒得吵。
咨询室里,心理医生转着笔问我:"如果现在立刻离婚,你最舍不得什么?"我盯着诊室墙上的挂钟,秒针转了三圈才意识到,自己居然连个像样的答案都凑不出来。倒是离婚律师的报价单记得清楚:财产分割咨询费五千,诉讼代理费两万起。这些数字在计算器上跳来跳去,最后都化成儿子作文本上洇开的墨迹。
上个月同学聚会,当年宿舍里最泼辣的小美居然离了婚。她端着酒杯笑:"现在每天最大的烦恼是选哪条裙子约会。"我们都跟着笑,笑着笑着突然发现,当年宿舍六朵金花,倒有五个在假装婚姻幸福。回家的地铁上,我看着玻璃窗映出的倒影,发现眼角的皱纹已经连粉底都盖不住了。
厨房的炖锅还在咕嘟响,今天照例煮了丈夫爱喝的玉米排骨汤。蒸汽在抽油烟机上凝成水珠,一滴一滴砸在灶台上。我突然想起二十年前他追我时,在出租屋里用酒精炉煮泡面,热气糊满了眼镜还非要喂我吃第一口。现在的排骨汤倒是炖得浓白,可端上桌时,我们连勺子碰碗的声音都刻意放轻了。
来源:直爽的知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