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自东汉崔瑗的《草势》起,一千多年来,它始终都是一种显著的存在,但人们就是始终视而不见而已。
书法的密诀,就在古书论的字里行间。
自东汉崔瑗的《草势》起,一千多年来,它始终都是一种显著的存在,但人们就是始终视而不见而已。
限于篇幅,这里只举董其昌的两句话为例。
现在,我们只须验证董其昌书论中的两句话,就能改变一直以来,认为书法要踏踏实实,扎扎实实,结结实实,老老实实,死练死学的固有理念。
一、明董其昌《画禅室随笔》:
作书所最忌者,位置等匀。且如一字中,须有收有放,有精神相挽处。王大令之书,从无左右并头者。右军如凤翥鸾翔,似奇反正。”此皆言布置不当平匀,当长短错综,疏密相间也。
请注意“从无左右并头者”这句话的“从无”两个字,“并头者”三个字!
下面所选的王羲之字例,选字不限于一碑一帖,可代表王书的整体风貌。
王羲之《兴福寺碑》选字
王羲之《圣教序》选字
王羲之手札选字
图片上这些选字,是文件截屏,随机排列的,我们只须关注左右结构的字,和左中右结构的字,察较比照,看有没有“左右并头者”即可。
最好有人提出质疑,而翻开《王羲之书法字典》,或者王羲之的原帖一一对比;更好的办法,翻开《行草书大字典》,对比古今名家的左右、左中右结构的字,有无“左右并头者”。自我验证一番,比听任何人的说教强。
如果深度一点,这里还有两个秘诀:
1、左右不并头,有强弱比。即明显的,很明显的,特别明显的。幅度不一。
2、有左右并头,相对方正的字,不超过总数的十分之一。任何一个帖,都是如此。
这才是书圣的字啊!不机械。
再上点菜,看看王献之,颜真卿,米芾。
王献之《淳化阁帖》选字
颜真卿三稿选字
《米芾全集》选字
二、明董其昌《画禅室随笔》
古人作书,必不作正局,盖以奇为正,此赵吴兴所以不大入晋、唐室也。《兰亭》非不正,其纵宕用笔处,无迹可寻。若形模相似,转去转远。柳公权云:“笔正”,须善学柳下惠(本号注:以柳下惠坐怀不乱的典故,引申为呆板无变化)者参之。余学书三十九年,见此意耳。
请注意“必不”两个字,“作正局”三个字!
注:兰亭序无一笔造型相同,无一字平正。即使表面上看上去平平正正的字,必有一笔逸出于整体框架之外;左右结构的字和左中右结构的字,都不齐并。不齐之齐,不平之平,在无处不变的变化中求得统一协调。
请验证一下《兰亭序》的不齐之齐,不平之平,以奇为正。看起来都是方正的字,其实无一方正。但它仍然还是方块字。
王羲之《兰亭序》局部
王羲之《兰亭序》选字
三、一条经过反复观察分析得出的经验:
当过了笔法关,书法水平再也不能有尺寸进境,问题一定出在结构与造型的简陋单调,傻笨甜俗。笔法解决不了结构造型问题;
笔法简单,不影响结构的优美,反之则不然。
工作十四五个小时,用了整整五年时间,对上述四人的行书结构与造型,对所有可见到的四人的碑帖,总其数以万计的字,从每个字的整体结构,笔画与笔画之间的组合关系,整体和偏旁部首之间,整体和笔画之间的各种对比关系,进行过多角度,全方位的反复分析,观察,比照,得出一些定律式的结论,“左右不齐”是其中之一。
为了找到这些规律或者说定律,曾经将古书论反复翻检过数遍,在古人的只言片语中探寻灵苗消息。
才知道古书论诚不我欺。
明王铎《琼蕊庐帖》临《淳化阁帖第五.古法帖》:
“书法贵得古人结构。近观学书者,动效时流。古难今易,古深奥奇变,今嫩弱俗雅,易学故也”。
明赵宦光《寒山帚谈》:
“作字有难于结构者,一为学力不够,一为平方正直尘腐之魔胶固胸膈间。平直故是正法,其势有不得平直者,不可以此拘拘也。”
“能结构不能用笔,犹能成体。但能知用笔,不知结构,全不成形矣。俗人取笔不取结构,盲相师也。”
经过三十年的文化断层,当代的书法传承和教学,是从正负零以下起步的。对比古代经典书法,你会发现一个令人沮丧的现象:当代的大多数书法家,连技法关都没过,因为不懂结构造型。
结构造型是书法的核心技法之一。不过结构造型关,怎么可能过艺术关呢?这同时也不奇怪。
因为人们一直生活在二律悖反的现实中。从科举干禄字,印刷体,现当代所谓规范字教学的反复强化洗脑,汉字的书写,在人们在潜意识中形成方正齐平的固有套路,顽固的植根于人们的心脑,形成一种返祖现象:
即使临帖,会下意识地把字的两边并齐;
古人特别明显的两边不齐的经典字例,就只会帖上的那一种样子,连幅度的变化都不敢伸展;久不临帖,自己书写,渐渐地会回到方正齐平的原点。
东汉崔瑗、蔡邕,东晋王羲之,唐张怀瓘、孙过庭,宋米芾、至明清书法家,书法理论家,都有与董其昌义理相同的论说。
但历史上的人们,同样视而不见,反映出这种情况也是一种顽固的史实存在。历史上只有极少数人认识的这个问题,但还是付出了几十年的努力和代价。连董其昌这样的知识精英,都需要“学书三十九年,见此意耳”。其实东汉崔瑗的《草势》,就有“方不中矩”之说。以董其昌之深断博学,都与秘诀擦肩而过。
历史上总有一种隧道声音,总有人在以传播知识为名,在传播无知;总有人在以传播知识为名,在传播迷信。
许多人们深信不疑的偏执,误会,错谬的说教声音,不知出自何处,来自何方,但轰轰然,嗡嗡然,不绝如缕。迷信使人们连验证一下的想法都没有,反思能力更是丧失殆尽。
比如赵孟頫兰亭十三跋跋文:
“书法以用笔为上,而结字亦须用工。盖结字因时相传,用笔千古不易。”
赵孟頫《松雪斋论书》同时指出:
“学书有二,一曰笔法,二曰字形。笔法弗精,虽善犹恶;字形弗妙,虽熟犹生。学书能解此,始可以语书也。”
辩证的指出学习书法的关键和核心是笔法和结构法,二者是并列关系,同等重要。这是对古书论一味强调笔法的驳正,也为后人学习书法指出了应该在什么地方下功夫,去努力的方向。
但人们同样视而不见,只对那些笔法唯一的隧道声音深信不疑。
好了!学习古代经典书法,临帖和创作, 摇笔只需念“无左右并头”五字咒语,书法面貌必有大改观。
因为经过验证,证明这是一个铁律。它不单指某一个字或者某一类字,指所有汉字在书法意义上的结构造型法。
古代经典书法的结构与造型之法,发现、掌握它们的规律,有时就几个字,半句话,就是经典书法不至于失传的秘诀。
锥画沙
锥子划沙,具有“藏锋”的效果,而两侧沙子匀整凸起,痕迹中正,形似“中锋”,故用锥画沙来体现书迹的圆浑。唐代褚遂良《论书》称:“用笔当如锥画沙。”宋代黄庭坚说:“如锥画沙……盖言锋藏笔中,意在笔前。”颜真卿的书法笔记《述张长史笔法十二意》中记载:“(陆彦远)思而不悟,后于江岛,遇见沙平地静,令人意悦欲书。乃偶以利锋画而书之,其劲险之状,明利媚好。自兹乃悟用笔如锥画沙,使其藏锋,画乃沉着。”
万岁枯藤
欧阳询八诀中说道:竖如万岁之枯藤。楷书中的竖像那万年老树上的藤枝藤条一样。枯,在这里非干枯、干瘪、无水分之意,而是指枯老、枯涩之意。毛笔书法当中,多是在枯涩粗糙的纸面上写字,如此,笔画方显得老辣,笔力也显得苍劲。
腾凌速进
啄,腾凌而速进。啄,即啄笔,是短斜撇的写法。写短斜撇要啄笔取势。具体写法和写长撇相似,只是笔势比较直,像鸟啄物一样,不像长撇的末端那样扬起,呈现一定的弧度。
武人屈臂
诀云:圆角激锋,待筋骨而成,如武人之屈臂
如撑上水船
古语云:“如撑上水船,用尽气力,仍在原处。”行笔不但有缓和疾,而且有涩和滑之分。一般来说,缓和滑容易上手。而疾和涩较不易做到,要经过一番练习才会使用。当然,一味疾,一味涩,是不适当的,必须疾、缓、涩、滑配合着使用才行。涩的动作,并非停滞不前,而是使毫行墨要留得住。
折钗股
钗原系古代妇女头上的金银饰物,质地坚韧,钗弯曲盘绕而其笔致依然圆润饱满。南宋姜虁《续书谱》称:“折钗股者,欲其屈折,圆而有力。
蝎子尾巴
如蝎子尾巴,节节发力,出钩迅猛。竖弯钩,也许是钩势向外的缘故,又称外掠钩、外略钩、外擘钩。节节发力,使尽笔势,有了轻重徐疾,也就有了音乐般的节奏感和旋律感。
长空初月
《欧阳询楷书三十六法》:卧钩。似长空之初月。从上图之“心”字中不难看出,心钩整体是弧弯之状,正如一弯月牙,令字多出几分秀美之色,而这里要强调的是起笔和行笔的变化。有关初月,多见于斜卧空中,姿态优美;而心钩也多见于斜卧于字中,独体、合体尽如此
钩如踢,势足而力饱,迅捷而有力。
犀象之角
“撇”像断犀象之角
笔势如梳头
长撇,笔势如梳头,有力而顺滑。
千里阵云
卫夫人告诉王羲之:“横如千里阵云,隐隐然其实有形。”这句话该如何理解呢?云层在天际流动着。关键在于云层是流动的,而不是静止的!隐的最直白含义是藏匿,不显露:隐藏、隐匿。根据古人的造句规律,“隐隐然”则应理解为一种含蓄的状态。这样,“隐隐然然其实有形”也就好解释了:虽然含蓄、隐匿,但有着千姿百态的形状。
高峰坠石
“点”如高峰坠石,磕磕然实如崩也
点,不称点而称为侧,是说它的“势”,左顾右盼,敬侧不平。点贵于变化,又贵乎有势,顾盼有情,向背得宜。
来源:书画鉴赏典评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