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半年后,顾时彦在烈日下劈着柴挥汗如雨,我躺在树荫里吃着草莓纳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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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十五臣
顾家破产后,我花五十万包下了太子爷顾时彦。
支使他磨面,劈柴,养鸡喂鹅。
半年后,顾时彦在烈日下劈着柴挥汗如雨,我躺在树荫里吃着草莓纳凉。
他满院子追着母鸡撒食,凌厉阴沉的侧脸满是不解。
我嚼着口中的草莓,微微泛酸。
忽然有点腻了。
我懒懒开口:「从明天开始,你不用过来了。」
顾时彦顶着脖颈的红痕,拧着眉愣住了。
隔天,我施施然去见家里安排的联姻对象,却被顾时彦带人堵了个正着。
他眉眼冷沉,眼中淡的看不见一丝笑意:「宝贝,来这里做什么,是睡腻了我想琵琶别抱吗?」
1
顾家破产了?
听到书房里的谈话,我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
顾家算得上绝对的老牌豪门,从建国前一直显赫富贵到现在,拥有庞大的商业版图。
旗下涉猎行业众多,从酒店、地产、物流到新兴互联网、人工智能等领域都有投资布局。
这么大一集团。
就这么水灵灵地破产了?
我恍恍惚惚地回到房间,给闺蜜拨过去个电话。
赵曼雪确定道:「对啊,顾家破产了。」
「这两年市场不景气,听说是现金流跟不上导致的。」
我挂了电话,回味刚刚听到的消息。
顾家宣告破产,那太子爷岂不是成了掉毛的凤凰?
花了一秒钟考虑,我决定痛打落水狗。
2
我吩咐刘叔,开上车库的劳斯莱斯幻影。
桀桀桀,去装个大的。
我靠在车门旁,拦住了学校门口的男生。
顾时彦穿着黑色外套,宽肩窄腰,额前碎发微微盖住了凌厉硬朗的眉眼。
黑色发梢微湿,瞧着像刚冲完澡。
啧,果然破产了,顾家独子竟然沦落到住学校宿舍的地步。
「喂,顾时彦。」
他顿住脚步,微微挑眉看向我。
「哈喽,你找我?」
我笑得礼貌:「听说你家破产啦。」
顾时彦掀起眼皮,神色玩味:「破产?我怎么没听说。」
你小子,还挺能装。
我嘲笑道:「破产就破产呗,还玩这一套。」
「二十万,包你一个月。」
「怎么样?」
顾时彦脸色沉了下来,似黑云压顶风雨欲来。
哟,戳到痛处了。
我心下暗爽,接着挑衅道:
「都到这个地步了,还假清高什么?」
「存点钱比什么都重要。」
他气极反笑,磨了磨牙道:
「好啊,老板。」
「不过我一个月,就值二十万?」
我嗓子哽了哽,心底缓缓升起些许尴尬。
确实,太子爷落魄之前开瓶康帝就得二十万。
万恶的有钱人,我好恨!
我腰板弯了下来,试图跟他讲道理,强硬的语气下略有些发虚:
「京市本科应届毕业生平均月收入7700元左右,你明年才毕业,根本看不到就业市场竞争有多激烈。」
「二十万薪水放市场上,排队都轮不上你。」
顾时彦姿态散漫,不理会我的PUA,似笑非笑道:
「我这个长相身条气质,你找得着第二个吗?」
「老板这么抠搜,建议谈个正经男朋友。」
好好好,我忍。
我盘算了下存款,忍着肉痛提高出价:
「五十万,一个月。」
「不行拉倒。」
顾时彦抬手打了个响指,眼里满是兴味:
「成交。」
「老板,打钱吧。」
3
我苦大仇深地输上五个零,指尖一点给他转了过去。
淦,我明明是来痛打落水狗的。
现在怎么感觉,自己无助得像条落水狗!
我抬眼瞥见顾时彦俊朗凌厉的侧脸,一咬牙亲了上去。
花五十万包的,必须物有所值。
顾时彦饶有兴致的神色僵住,表情一点点褪去,皱着眉头看向我。
我理直气壮开口:「干嘛。」
「现在你要认清自己的身份,然后学着适应它。」
「小金丝雀。」
他顿了几秒,盯着我冷不丁开口:
「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我咬了咬牙,怒气泛上心头,恶声恶气道:
「没见过,少攀关系。」
「你只需要记住一条:绝对服从我,随叫随到。」
说完,我转身要走,手刚触上车门把手的按键。
身后传来懒散的声音,顾时彦慢条斯理吐出毒汁:
「等等——」
「老板,你是那个红配绿的土老帽?」
我心上被插了一刀,转头大声道:
「你才土老帽,一丁点审美都没有。」
「我告诉你,既然被包了,就要有当小情人的自觉。」
「管好自己的嘴。」
周围的学生齐刷刷地朝他看去,脸上露出世风日下的表情。
哼,唾沫星子不淹死你。
我潇洒上了车,降下车窗扭头吐出一句:
「明天,到我发的地址来。」
车窗抬起的瞬间,暧昧缱绻的声音顺着晚风送了进来。
顾时彦拖长微哑的声线,尾音带着点笑意:
「放心,老板。」
「一定服务到位,让您每月的五十万物超所值。」
学校门口一时骚动起来,此起彼伏的电话号码在空中播报起来。
夹杂着些许活泼的女声。
「富婆姐,看看我看看我,性别不要卡的太死!」
我咽了口唾沫,差点被口水呛住。
只能无助地让刘叔快走。
劳斯莱斯幻影一瞬间就狼狈得没影了。
4
第二天,顾时彦准时到了市郊的小院。
几间老屋坐北朝南,院墙东侧码着一块菜地,方方正正的。
西侧围着圈木栅栏,里面母鸡们慢悠悠地散着步。
栅栏旁还竖着几棵大树,洒下一片阴凉的惬意。
我坐在水井旁懒洋洋地晒着太阳,抬眼瞥向挡住光线的顾时彦。
张牙舞爪的大鹅在他脚边扑腾,嘎嘎嘎地乱叫,张嘴就咬上了他的裤脚。
顾时彦嘴角抽了抽,拧着眉看向我:
「你从哪儿找的这破地方?」
我不慌不忙开口:「这是我家。」
他愣住了,玩世不恭的脸上划过明显的困惑。
好半天,他才犹疑开口:
「你抢银行了?」
我噎了一下,一脸无语:
「呵,没犯法,姜建国给的钱。」
「姜建国、姜珍珍,他是你爸爸?」
我不耐道:「没错,血缘上的生父。」
「行了,作为合格的金丝雀,不要打听金主的隐私。」
顾时彦挑挑眉,抱着双臂不置可否。
俗话说得好。
女子报仇,十年不晚,
半月前,姜建国带我跟林心月去了场宴会,估摸着是想给我和他继女挑俩金龟婿。
我懒得看他那张脸,宴会过半时悄悄溜到了外面。
后院灯光昏黄,放着首旋律轻快的轻音乐。
几个男女坐在角落打扑克,看上去都二十出头左右。
见这里有人,我转身准备进去。
却不小心听到了熟悉的名字。
「姜建国原配的女儿还挺漂亮的,有点想追。」
「他们家前几年搞建材起来的,一朝暴富糟心事儿不少,听说小三把原配挤兑得都自杀了,算了吧——」
我撇了撇嘴,迈开脚步往里走去。
一道懒散的声音贴着耳朵飘入,腔调似乎漫不经心:
「那个穿红配绿的姑娘?看上去像个土老帽。」
手指蜷缩进掌心,脚步一时间顿住,我扭头看向出声的男生。
长了一副好皮囊,模样俊美,气质斐然。
可惜生了张嘴。
隔着白色柱子,我正要回怼,却被姜建国一个电话打断。
无处发泄的闷气淤积在了心里。
想到这儿,我抬头看向拧着眉心的顾时彦。
本小姐打小睚眦必报,向来不存冤枉气。
落到我手里,有你好受的。
5
顾时彦挥手驱赶着扑腾的大白鹅,凌厉的眉骨下透出肉眼可见的烦躁。
「姜珍珍,管好你家的鹅。」
「让它离我远点。」
大鹅一脚掌踩在了他脚上,留下片扇形的泥痕。
我笑眯眯开口:「不好意思,香香她到求偶期啦。」
「小金丝雀,你包涵一下。」
「毕竟你们都是我养的,要和睦相处。」
「不然,我会很苦恼的。」
顾时彦脸黑了下来,抬手拎起大鹅的后颈扔进了鸡栅栏里。
一时间鸡飞鹅跳,乱糟糟的。
我嘴角的笑容淡去,决定好好折腾下落魄的太子爷。
「顾时彦,别闲着。」
「去把墙角的柴给劈了,然后烧个饭。」
他震惊了几秒,皱起眉头道:
「你说什么——」
「这是现代人的生活方式吗?」
「全面小康是把您漏了,还是您非得没苦硬吃?」
我深吸一口气,挤出一抹假惺惺的笑:
「我就爱吃柴火饭。」
「少唧唧歪歪的,赶紧去。」
顾时彦脱掉外套走到墙角,冷着脸盯着堆成人高的木头。
抬起斧头,劈下去。
木头歪歪扭扭得一分为二。
我站在一旁阴阳怪气:
「哇哦,不愧是太子爷。」
「劈个木头都差点儿砸脚上。」
「就你这样的,破产后出去讨饭都赶不上热乎的。」
顾时彦面无表情瞥了我一眼,忽然开口:
「姜珍珍。」
「顾家破产的消息你从哪儿听的?」
我眼角带笑:「金主的事少打听。」
「反正我已经多方求证过了。」
他随意挽起袖口,露出线条流畅的手臂,慢条斯理道:
「要是压根没这回事呢?」
我大脑宕机一秒,没这回事的话,可就把他得罪大发了。
不可能。
我亲耳听到的,曼雪也不会骗我。
我白了他一眼,冷哼道:
「别白日做梦了。」
「抓好本小姐给的机会,好好当牛做马,存点钱才是正经的。」
顾时彦随手把斧头扔到一边,不经意凑近我耳边:
「那金主大人,想让我怎么当牛做马呢?」
低沉的声音仿若电流瞬间穿透我的身体,头皮微微发麻。
我脸上发热,一巴掌甩在了他下颌角:
「你、你离我远点。」
「我允许、允许你靠近我时,你才能过来。」
顾时彦退开几步,笑得促狭:
「原来是个银样蜡枪头——」
我落荒而逃,放下狠话让他等着。
毕竟,本小姐可不是软绵绵的棉花。
6
晚上,我盯着桌上的三菜一汤发呆。
糊到发黑的土豆丝、像是油里捞出的菠菜炒蛋、咸的发齁的凉拌黄瓜。
没熟发硬的小米粥。
真他爹的是个烹饪天才!
全部食材都是家里种的,绿色纯天然,居然能糟蹋成这样。
顾时彦挠了挠后脖颈,硬着头皮道:
「第一次做成这样、可能大概也还算可以吧。」
我捂着眼不想再看,眼神麻木道:
「确实可以。」
「反正吃完也吃不上第二顿了。」
顾时彦皱起眉头,试探着夹起一筷子放入口中道:
「也没你说得那么差吧?」
哇啦——
顾时彦强撑着嚼了几秒,还是没忍住吐了出来。
他面无表情拿起手机,边下单边开口道:
「还是叫外卖吧。」
半小时后,丰盛的六菜一汤摆在了桌上。
我随意扫了眼小票,夹菜的动作顿住了。
夺少?
一万八?
败家男人,钱是这么花的,是吧?
我放下筷子,一本正经道:
「顾时彦。」
「你还记得,你们家破产了是吧?」
他随口应了一声,神色敷衍道:
「算是吧。」
我瞟了眼桌上的饭菜,咽下口水道:
「破产了,你一顿饭还吃一万八?」
「钱是大风刮来的啊?」
说到这儿,我忽然闭麦,狠狠夹了一筷子放入口中。
没错,我刮来的。
钱还是来得太容易了些。
哼哼,等我甩掉你,看你还怎么维持高消费?
7
吃饱喝足后,我抹了把嘴,眯着眼满足地喟叹出声。
果然,贵有贵的道理。
钱真是没白花。
再睁眼,我一秒翻脸,面色无情道:
「好了,我吃饱了。」
「小顾你可以退下了。」
顾时彦劈了一下午柴,正懒懒靠在椅背上犯困。
我刚说完,他顿时睁开眼。
恢复了精神头儿。
他满脸不可思议:「姜珍珍。」
「你还是人吗?」
「我今天起码劈了两百斤柴,完事又马不停蹄给您开火做饭,刚休息一分钟你就赶我走?」
「卸磨杀驴也不是这么个杀法吧?」
顾时彦凌厉的眉眼气得染上红色,连头发丝都露出满满的怒气。
我默默反思了下自己的行为。
好像也没啥问题。
作为金主,本人有权享受金丝雀的一切服务。
毕竟是花了钱的。
这么一想,我理直气壮开口:
「钱难挣,屎难吃。」
「你少啰嗦。」
顾时彦气得发狠,不再理会我的话开始闭目养神。
我皱起眉头,不满地看向他散漫的坐姿。
刚第一天,我养的金丝雀就不听话了。
必须好好管教。
我伸手摸上他结实的腰腹,指尖轻点着朝上慢慢爬去。
他猛然睁开眼,眉心微皱着低头看过来。
我嘴角弯起:「既然不想走,那就留下来。」
顾时彦按住我的手掌,沉声道:「别乱来。」
我抬起左手滑向他的后颈,语气带着挑衅:
「现在不会不敢了吧?」
顾时彦扶住我的后脑勺,直接吻了上来。
滚烫的气息一瞬间覆了过来,烧得脑袋晕晕乎乎。
椅子被撞翻,外套随手甩到角落。
一路搂着亲着,直至翩然落在了床上。
似一叶扁舟,在风浪里浮浮沉沉。
8
第二天一早,我一脚把顾时彦踹下了床。
哇呀呀呀,男色误人。
我跟这玩意儿怎么发展到床上去的?
包养顾时彦本来是想整整他,但实在没想整自己。
这下玩脱了!
顾时彦眼里泛起怒意,揉着后腰不满道:
「大清早的,谋杀啊你。」
我眼神落在他漂亮的腹肌上,被烫了一下连忙移开。
「你、你赶紧穿上衣服。」
他蓦然笑起来,不慌不忙地拎起衣服套在身上:
「可真是翻脸无情。」
「姜珍珍,昨晚挠我的时候你可没这样。」
士可杀,不可辱。
想起昨晚他横冲直撞的样子,生疏地让人发笑。
我反唇相讥道:「跟个生瓜蛋子似的。」
「有什么好得意的。」
顾时彦脸色顿时黑了下来,恼怒开口:
「哼,看来是我不够努力,没能让金主满意。」
「下次一定好好发挥。」
我咬了咬牙,忍着后腰的酸疼回敬道:
「好好钻研,省得让人笑话。」
9
上午阳光洒在院子里,照得房间里十分亮堂。
出于泄愤,我把顾时彦领到了鸡窝旁。
「你,去给它们喂食。」
「喂完之后,进里面扫一下鸡粪。」
顾时彦一脸认命的神色,叹了口气准备过去撒食。
走到一半,他忽然回过头:
「姜珍珍,你不会是故意整我吧?」
我咧嘴笑道:「怎么会。」
「心脏的人,真是看什么都脏。」
等他过去撒食后,我心底划过真心话。
哈,整的就是你!
顾时彦从鸡窝出来时,裤脚上沾着不少零星的羽毛。
脸上却神采飞扬。
他哼笑道:「喂个鸡而已,易如反掌。」
「姜珍珍,有什么手段都使出来吧!」
顾时彦低头闻到身上的鸡粪味,忽然变了脸色。
我抬手在鼻尖处微微扇了扇,指向淋浴间道:
「确实味道挺大。」
「你赶紧洗洗,待会儿磨点面去。」
顾时彦随手打了个电话,没多久一辆布加迪超跑就轰鸣着到了小院门口。
打扮时髦的男生大步迈了进来,风风火火地开口喊道:
「少爷,小的给您送衣服来啦。」
说完这句,男生眨眨眼,一脸好奇地看向我:
「姐姐,表哥没给您添麻烦吧?」
「时彦哥虽然脾气坏,但是他心超软,姐姐多包涵啦!」
「不过,姐姐,你看着怎么有点熟悉?跟时彦哥房间照片上的人好像啊。」
出于礼貌,我朝他微微一笑:
「你好,我是姜珍珍。」
「顾时彦的金主。」
男生嘴角一抽,看看我又看看顾时彦:
「你们玩得还挺花。」
顾时彦脸色沉了下来,拧着眉头把对方赶了出去。
「陈晋宇,我表弟。」
「不用搭理他。」
我脸上划过疑惑,直接问出了声:
「什么照片?」
想到某种可能,我咬牙切齿道:
「顾时彦,你跟我玩替身那一套?」
你大爷的,我花五十万送上门给他当替身?
顾时彦冷哼一声,视线轻飘飘地落在我身上:
「呵,我可不会做这么没品的事。」
等等,他在阴阳怪气谁呢!
10
下午三点,顾时彦推着小推车跟在我身后。
驮着七百斤的白面。
刚刚从磨坊出来,把小麦磨成了小麦粉。
他额间沁出些薄汗,手掌紧紧握住推车的扶手。
我瞧了眼他流畅的肌肉线条,吹了个口哨:
「哟,太子爷这就不行了。」
顾时彦嘴角勾起,似笑非笑开口:
「行不行你不是最清楚了吗?」
我被噎住,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姜珍珍,你为什么要住在这里?」
我斜他一眼,漫不经心道:
「你不也听说过我家那码子事吗?」
「这是我奶奶的家,我从小在这儿长大,她去世后我也经常回这儿住。」
小时候,我妈跟姜建国常年在外打拼,就随手把我撂在了奶奶家。
他俩是自由恋爱,在那个年代的村里也比较少见。
所以,后来姜建国出轨后,我妈才那么歇斯底里。
我不理解,她跟姜建国一手办的公司,哪怕离婚也能分一大半财产。
潇潇洒洒过日子不好吗?
非得喝农药,用死来惩罚对方。
她死后,姜建国确实跟那个小三分了。
但没俩月,他就跟新招的秘书混在了一起。
也就是我现在这后妈,在我八岁那年,带着林心月嫁过来这位。
顾时彦脸色微变,眼中闪过一抹复杂。
我嗤笑一声:「用不着同情我。」
「这世上比我活得难的海了去了。」
「不过,姜建国也是遭报应,前些年一直想要儿子,中西医求遍了也没个动静,现在倒是想起我了。」
顾时彦沉默了几秒,目光直直看向我:
「姜珍珍,还有我在。」
我挑挑眉,不甚在意道:
「你是我花钱包的,不用刻意煽情。」
他抿了抿唇,嘴唇微张:「其实我家——」
「珍珍呐,过来了?」
二奶奶笑着快步走过来,打断了他没说完的话。
我甜甜一笑:「yeah,奶奶想我没?」
「上次给你带的燕窝,吃完没有呢?吃完我再给你整点过来。」
「别摆手,花的姜建国的钱。」
我朝顾时彦一挥手,示意他把面粉抬进去。
背过身,二奶奶在门后悄悄问我:
「珍珍谈朋友了?」
「小伙子看着不错,长得俊还踏实肯干。」
顾时彦搬完面粉走过来,笑得意味深长:
「奶奶,我是珍珍的——」
我狠狠拧上他腰间的软肉,打住了他的话:
「是、是男朋友。」
二奶奶闻言笑眯眯道:「好好好。」
「我们珍珍也谈朋友了。」
「这下你奶奶在那边也能放心了。」
眼眶涌上酥酥麻麻的酸涩,脑海里闪过那个小老太太总是担心我吃不饱穿不暖的身影。
回去的路上,我踢踏着路边的小石子,情绪低落下来。
「姜珍珍,上来。」
顾时彦压低小推车,抬抬下巴示意我坐上来。
幼稚,我才不坐。
他脱下外套铺在板车上,揽住我的腰一把将我抱了上去。
「坐稳了,姜珍珍。」
「我们回家了。」
顾时彦推着木板车脚步变快,直至大步跑了起来。
晚风吹过我的耳畔,撩起几缕恼人的碎发。
心脏也化为一汪春水,软的不可思议。
11
日子如流水般淌过,转眼盛夏快要结束。
鸣蝉开始不知疲倦地嘶叫,似乎预知到了既定的命运。
顾时彦现在大四了,最近忙得没有时间过来。
院子里显得比往常冷清多了。
连香香都没有了平日的趾高气昂,踱步时垂头丧气的。
我躺在摇椅上,无聊地玩着植物大战僵尸。
啊——
僵尸吃掉了你的脑子!
手机里传来戴夫的惨叫,我脑海里却闪过顾时彦给我煮饭剥虾的画面。
我摇摇头,试图甩去脑海里的人影。
不好的念头在心底一闪而过。
我似乎——
有点儿喜欢他了。
这下真玩脱了!
暗骂了声自己不争气,我才不会像我妈一样。
为情所困。
周末,顾时彦在烈日下劈着柴挥汗如雨,动作熟练的可怕。
劈好的柴火照旧码在东侧墙角,整齐利落。
我躺在树荫下,一旁木桌上放着顾时彦刚洗好的草莓。
从菜地摘完黄瓜,他擦擦手转身又去给鸡撒食。
他好能干。
忽然有点舍不得。
栅栏门没关好,母鸡们一摇一摆地从鸡窝跑了出来。
顾时彦摆手试图赶它们回窝,可惜没有鸡理会。
母鸡们在院里撒欢似的跑起来。
他满院子追着母鸡撒食,凌厉阴沉的侧脸闪过不解。
我没忍住笑了出来。
好不容易都赶回了窝里,他耐心地继续给母鸡撒食。
我挑了颗最大的草莓,一把塞进嘴里。
酸涩的滋味在口中化开,顺着食管一路流进了心里。
我嚼着口中的草莓,忽然有点腻了。
腻歪这种难言的酸涩。
我决定快刀斩乱麻。
毕竟。
疯长的多余枝丫不剪除,只会影响整棵树的生长。
顾时彦僵在原地,拧着眉愣住了。
他脖颈处还残留着抹昨晚疯狂后留下的红痕。
我欲言又止,不知道再开口说什么。
又忽然感觉自己像玩弄人身心的渣女。
顾时彦拧着眉,没理解我的话:
「珍珍,不至于吧?」
「刚刚忘了关鸡栅栏是我不对,倒也不必如此吧?」
我淡淡开口:「我不想包养你了。」
「我们的关系到此为止了。」
他大步走过来,桃花眼里闪过困惑:
「没钱了是吧?」
「你转我那三百万,我没动。」
「重新来就是,或者我每月给你打五十万也行。」
「其实我家没破——」
我站起来甩开他的手,一脸冷漠道:
「我不想跟你玩了。」
「玩腻了,懂吗?」
顾时彦抬起的手顿在半空中,向来散漫的姿态变得紧绷,眼神受伤道:
「珍珍,有什么问题你可以跟我说。」
「能不能别这样?」
我表情不耐:「没什么问题。」
「就是玩腻了。」
他退后一步,面色逐渐变得阴沉,声音很轻:
「你究竟把我当什么?」
「一时无聊养的金丝雀而已,一开始我就说过了。」
我听见自己平静的声音在院子上空响起。
紧接着顾时彦冷着脸决绝离开,压抑着满腔的怒气。
我一时脱力,跌坐在了摇椅上。
我告诉自己。
如果不去投入,就不会受伤。
12
手机铃声响起,我连忙点开不小心按熄的屏幕。
我眼神一黯,是姜建国打来的电话。
上滑接听后,那头传来带着质问的声音。
「姜珍珍,听月月说你带野男人回老家了?」
「什么不三不四的男人,你也往家里带,让人看了笑话。」
我冷笑一声,不该对他有期待的。
「有其父必有其女,都是您教得好。」
「没有您珠玉在前,我怎么敢这么肆无忌惮。」我直接回敬道。
姜建国压了压怒气,再开口时平静道:
「珍珍,我就你这么一个亲生的,再怎么着我也不会害你。」
「等我死后,我和你妈创的基业总要留给你的。」
「你林姨和月月再贴心,我也不会让她们动这份基业的。我的钱都给她们,但公司要留给你。」
我不耐烦再听,直接挂了电话。
铃声锲而不舍地再次响起,我冷声道:「有什么目的,要说就快说。」
「我给你安排了跟江家长子的见面,机会难得,明天你必须过去一趟。而且你们能结婚的话,对你以后接手公司也有帮助——」
「不去。」
「不去的话,你奶奶的房子我可就——」
我再次挂了电话,姜建国没再打过来,只发给了我见面时间和地址。
他知道我会去的。
我一动不动,静坐到了傍晚。
夏末的晚风带着点儿凉意,穿透皮肤血肉沁入到了心底。
院子里香香还在嘎嘎嘎叫着,我却觉得世界很安静。
好像就剩下了我自己。
像奶奶去世那天的黄昏。
周围很吵闹,唯独我的心底寂静无声。
忽然有点想顾时彦了。
只有一点点。
13
第二天,我收拾好心情,又成为了无坚不摧的姜珍珍。
临近中午,太阳正毒。
我打扮妥当,施施然去见姜建国安排的结婚对象。
到了约定的餐厅门口,我深吸了口气准备进去。
却被顾时彦带人堵在了门口。
他眉眼冷沉,眼中淡的看不见一丝笑:
「珍珍,你来这里做什么?」
「睡腻了我,想琵琶别抱吗?」
我攥了攥手指,看向他身后那几个强壮的黑衣保镖。
明智地没有开口。
顾时彦目光沉沉压在了我身上,语气寒凉:
「珍珍,进去吧。」
「做你该做的事。」
我一咬牙,直接走进了约好的房间。
餐厅经理没敢说话,眼睁睁看着顾时彦跟着我进去。
「姜小姐——」
包间里的男人迎上来打招呼,脸上挂着微笑。
顾时彦跟在我身后,阴森的眼神射向了对面的人。
他勾唇冷笑:「我是珍珍的男、追求者,想追她就公平竞争。」
男人看到顾时彦一下变了脸色,态度变得拘谨:
「小顾总——」
「抱歉,我不太清楚这件事,我退出。」
「单我买了,祝您和姜小姐用餐愉快!」
他递给顾时彦张名片后,很快起身离开。
顾时彦直接坐在了对面,眼神发狠,直勾勾盯着我。
他沉默着不吭声,我也没开口。
半晌,他咬牙切齿道:
「姜珍珍,我真是上辈子欠你的。」
「说吧,你到底想怎么样,我都答应。」
「只要别分手。」
我笑得捂住肚子,眼角不由自主沁出了泪珠。
「分手?我们什么时候是这种关系了?」
顾时彦起身上前一步,手掌紧紧扣住我的腕骨。
「既然你觉得我们的开始不妥当,那从前的一切都不作数。」
「我们从头开始。」
「这次,我一点点来追求你。」
「你可以慢慢考虑。」
他惯常散漫的眼里满是认真,目光贴在我的脸上。
我抿了抿唇,没忍住问了出来:
「你家没破产,那你当初为什么答应我?」
顾时彦气极反笑,双手扶在我耳后道:
「那是因为我、喜、欢、你。」
「不然你当我陪你玩过家家啊?」
心里像是炸开一朵烟花,直白的告白像是横冲直撞的兔子一样跳进了心里。
胸腔内跳跃加速。
「等等,你早知道我家没破产了?」
顾时彦锋锐的眉眼皱了起来,面色狐疑道。
我翻了个白眼:「我又不傻,刚开始确实搞错了。」
「可过了两个月,外面连点儿风声都没有。顾氏集团如果倒了,报纸上肯定要登到头版头条。」
「再加上你一点也不掩饰,我再猜不到真成傻子了。」
确实是一场乌龙,破产的是城西号称全国五金大王的顾家。
压根不是一回事!
顾时彦眼睛骤然亮了起来,语气急切:
「既然你早就知道,那你还养着我。」
「你也喜欢我,对不对?」
我挑挑眉,没回答他这句。
另挑了个话题。
「顾时彦,我答应考虑你的追求。」
14
姜建国听说顾氏集团的小顾总在追我后,没再提起那天的事情。
自从我答应考虑顾时彦的追求后,他浑身都是劲劲的。
恨不得把小院一年的柴都给劈了。
连给鸡撒食的时候,脸上都春风满面的。
就差跟着母鸡一起咯咯哒咯咯哒!
午饭前,顾时彦拎着铲挥得虎虎生风,嘴里还哼着歌:
「爱情不是你想卖,想买就能卖——」
我看不惯他那副得瑟的样子,泼上盆冷水:
「喂,接受你的追求,不等于答应跟你在一起。」
顾时彦热情不减,好看的桃花眼里闪闪发光:
「明白,珍珍同学。」
颠了半年勺,顾时彦的厨艺迎风见长。
桌上的几道菜色香味俱全,浸透了浓郁酱汁的排骨块肉质鲜嫩,酸甜可口的味道层次分明。
汤汁在口中爆开,我嚼着嚼着忽然抬头:
「顾时彦,下午陪我去看看我奶奶吧。」
锋锐的眉眼忽然怔住,他顿了几秒沉声说好。
下午天气很好,悠悠的白云躲猫猫似的藏在苍翠的大树后面。
顾时彦换了好几身衣服,最后才选定了套黑色西装。
他捧着一大束马蹄莲,脚步坚实地走在我身侧。
白色墓碑上,奶奶平静的面容永远镌刻在了这里。
她嘴角带着笑意,眼神深处似乎还藏着点什么。
我笑眼弯弯道:「你大孙女来看你啦。」
「放心吧,我吃的好着呢,每顿都有按时吃饭。」
「也没人敢欺负我,欺负我的我都会还回去,吃不了亏的。」
沉默了半晌,我才低声开口道:
「别的没什么了,就是、有点想你。」
顾时彦上前揽住我的肩,眼神虔诚,语气近似于宣誓:
「奶奶,放心吧。」
「我会照顾好珍珍的,一辈子在她身后。」
远处的树叶簌簌作响,微风柔和地拂过我们的身侧,莫名像是在回应什么。
回去的路上,我又想起来顾时彦之前骂我土老帽。
我趴在顾时彦的背上,语气幽幽道:
「到底谁是土老帽?」
顾时彦脚步停住,慢条斯理道:
「珍珍同学,还记得这事呢?」
我拧住他的耳朵,凑近威胁道:
「这事不解决,你别想——」
顾时彦耳尖慢慢变红,好半天才不自然地开口:
「是我的错。」
「当时有人说想追你,我一生气就——」
「对方那种花花公子,配不上你。」
我嘴角微微翘起:「好啊,你居然那个时候就喜欢我了。」
「那当初我提出包你,你还装不认识我?」
顾时彦挑挑眉,语气意味深长:
「我要是太主动,一早把你吓跑了——」
「顾时彦,我们之前认识吗?」
他面色黑了下来,眼神幽怨道:
「高三那年,你转到我们隔壁班。我一见钟情,自此陷到坑里没出来过——」
我一脸无语:「哼,哪有什么一见钟情,都是虚伪的见色起意而已。」
「等等,既然你早认识我,为什么没早点追我?」
顾时彦咬牙切齿道:「我自有我的节奏。」
他才不会承认,每周都跑到姜珍珍学校体育场打篮球,连上图书馆都去她们学校。
是京大没有图书馆吗?
顾时彦相信一见钟情,信任躯体和灵魂的本能指引。
不然的话,比姜珍珍更漂亮的女孩不是没有,他却再没有那种心动的感觉。
桌上的照片,是高中毕业时在体育场提前拍的。
照片里,有顾时彦也有姜珍珍。
他从不怀疑,未来和自己度过一生的人是姜珍珍。
15
大学毕业后,顾时彦开始慢慢接手家里的产业。
他变得很忙很忙,但每天还是抽出时间监督我吃饭。
偶尔周末,我们会回老家那边住上两天。
一年后,顾时彦正式向我告白了。
在老家的小院里。
视线慢慢扫过周围的氛围灯、密密麻麻的照片回忆墙,我咬了咬下唇。
哼,顾时彦干嘛弄成这样!
让人心脏酸酸。
顾时彦把所有的家当都摆在我面前,还有一份他签署好的婚前协议。
「珍珍同学,我懂你的不安和恐惧。」
「我想用我的方式,给你一份踏实的安全感。」
协议上,顾时彦让渡了他的所有权益,内容显而易见地偏向我。
我眼眶发酸,却还是嘴硬道:
「顾时彦,这是告白,不是求婚。」
他眼底藏着星星点点的笑意,声音柔和:
「嗯,不是求婚。」
「但早晚会给的,早一点也没关系。」
「那——」
「姜珍珍小姐,你愿意和顾时彦先生在一起吗?」
我瘪着嘴扑进他的怀里,声音发闷:
「我愿意,顾时彦先生。」
我想勇敢一次。
如果今天生命停止,那我会很遗憾没能跟顾时彦热烈地、完全地、彻底地在一起。
哪怕结果有可能像父辈一样两败俱伤,但我相信这一刻彼此的心是真的。
二十一岁的顾时彦如此喜欢姜珍珍,二十一岁的姜珍珍也同样喜欢顾时彦。
我想,我有了面对失败的勇气。
那就在一起吧。
顾时彦。
来源:青草小故事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