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三十多双幽绿的眼睛正从西北方的沙丘后浮现。狼群呈扇形包抄过来,头狼的皮毛泛着诡异的银灰色,獠牙间垂着涎水,在月光下凝成冰珠。
本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深夜,月光洒在寂静的牧场,羊群安详地卧在圈中。羊圈旁的守夜小屋亮着一盏昏黄的油灯,光晕在寒风里晃得厉害。
老张裹着羊皮袄,握着猎枪在木栅栏外来回踱步,靴底碾碎薄冰的脆响和着羊群偶尔的咩叫,是草原上唯一的声响。
第一声狼嚎刺破夜空时,老张的后颈突然绷紧。那声音像是从地底钻出来的,裹着冰碴子般的森冷,惊得羊群集体躁动起来。
他端起猎枪凑到油灯下,子弹早已上膛,枪管在月光里泛着青灰色的光。
“二柱!醒醒!” 老张踹开小屋木门,却见同村的年轻牧民二柱歪在草堆里,酒气混着浓重的羊膻味扑面而来。
煤油灯被碰翻在地,火苗在干草上噼啪乱窜。老张顾不上发火,一把揪住二柱衣领往外拽:“狼来了!快去喊人!”
三十多双幽绿的眼睛正从西北方的沙丘后浮现。狼群呈扇形包抄过来,头狼的皮毛泛着诡异的银灰色,獠牙间垂着涎水,在月光下凝成冰珠。
老张对着天空放了一枪,枪声惊起几只夜枭,却只让狼群的脚步顿了半秒。它们似乎早已摸清牧民的虚实,分散成三支小队,从羊圈的三个方向同时发动攻击。
“嗷 ——” 头狼仰天长啸,声音里带着某种令人心悸的威慑力。羊群彻底炸开了锅,小羊羔的哀鸣混着母羊的嘶叫,木栅栏在狼群的冲撞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老张的枪管开始发烫,子弹打在狼身上溅起血花,却总有更多黑影补上缺口。
他看见二柱举着铁锹冲过来,却在距离狼群三步远的地方被一只狼扑倒,铁锹脱手飞出去,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坚持住!等老少爷们儿来!” 老张嘶吼着装填弹药,眼角瞥见羊圈东侧的栅栏轰然倒塌。十几只狼像黑色的潮水般涌进羊圈,咬住羊脖子就往草原深处拖。
被咬住的羊拼命蹬腿,蹄子扬起的雪粒在月光里翻飞,转眼就被染成猩红。
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同村的牧民们举着火把赶来时,狼群已经退到百米开外。老张瘫坐在地,猎枪掉在脚边,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
羊圈里横七竖八躺着十几具羊的尸体,活着的羊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两百只......” 村长蹲下身,颤抖着数地上的羊蹄印,“整整两百只啊!” 老张望着狼群消失的方向,突然发现雪地上留着几行特别的脚印 —— 那只银灰色的头狼,后爪似乎缺了个脚趾。
“这不是普通的狼群。” 老张捡起一颗狼毛,手指摩挲着粗糙的毛茬,“它们踩点、分工、佯攻,简直比人还精。”
他话音未落,远处又传来一声悠长的狼嚎,这次的声音里多了几分挑衅,仿佛在宣告:它们还会回来。
羊圈外的雪地上,老张用刀尖挑起一缕沾着血的狼毛。清晨的风卷着细雪掠过他皲裂的手背,远处传来牧民收拾死羊的叹息声。
村长蹲在焦黑的栅栏旁,枯枝般的手指反复丈量狼爪印的间距:“这步子跨得比寻常狼大两指,定是有头狼领着。”
“我要追。” 老张把狼毛塞进布袋,猎枪背带在肩头勒出红痕,“它们往西北去了,雪没化透,能寻到踪迹。”
二十多个壮年牧民围过来,有人默默往褡裢里塞干粮,有人擦拭着弯刀。二柱的胳膊缠着渗血的布条,却执意要去:“是我贪酒误事,这条命该赔给死去的羊。”
追击的第一天,狼群留下的痕迹就像故意设下的迷阵。蹄印时而消失在冰湖边缘,时而在灌木丛里拐出诡异的弧线。
老张蹲在一处断崖边,发现岩石缝隙里嵌着半截羊尾,羊毛上沾着新鲜的冰碴:“它们在戏耍我们。”
他指着远处起伏的山丘,那里腾起几团转瞬即逝的黑影,“每到黄昏就现个影,等我们追过去又没了。”
第三天深夜,队伍在避风的石洞里歇脚。火塘噼啪作响,映得众人脸上忽明忽暗。“听老一辈说,草原狼通人性。”
年长的牧民裹紧皮袄,声音被风声撕扯得断断续续,“要是惹着了狼王,不死不休。” 二柱往火里添了根枯木,火星子窜起来,照亮他紧攥刀柄的手:“那我们就宰了狼王。”
第五天正午,狼群的踪迹终于在一处山谷前变得清晰。谷口横七竖八倒着啃剩的羊骨,腐肉上落满苍蝇。
老张贴着石壁缓缓挪步,猎枪紧贴胸口。山谷两侧的峭壁上垂着枯黄的藤蔓,风过时沙沙作响,像是无数双眼睛在暗处窥视。当他们拨开最后一丛荆棘时,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屏住了呼吸 ——
谷底的平地上,两百多具羊尸堆成小山,野狼们或躺或站,喉间发出满足的低吟。银灰色的头狼立在最高处,缺趾的后爪踩在羊头骨上,幽绿的眼睛直直盯着突然闯入的猎人们。
老张举起猎枪的瞬间,头狼突然仰天长啸,声音震得崖壁上的碎石簌簌掉落。
就在猎人们准备扣动扳机时,一声凄厉的哀嚎从山顶传来。那声音像是某种古老的号角,狼群齐刷刷竖起耳朵,原本慵懒的姿态瞬间变得警觉。
头狼转身望向山顶,喉咙里发出威胁般的低吼。老张顺着它的视线望去,只见雪雾弥漫的山巅,隐约有个黑影在晃动,那身影既不像狼,也不像人......
猎枪的准星在银灰色的狼身上微微发颤,老张的食指悬在扳机上方迟迟未动。山风裹着血腥气扑面而来,他这才看清头狼前腿外翻的皮肉,白骨在暮色中泛着冷光。
狼群已经隐入山谷深处,唯有这头孤狼立在山巅,像尊被战火灼烧过的雕像。
“它在等我们。” 二柱的弯刀掉在雪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头狼的尾巴始终贴紧腹部,这是狼类示弱的姿态,可那双眼睛依然盯着猎人们,绿莹莹的光里透着某种让人脊背发凉的固执。
老张注意到它受伤的腿边,散落着几枚暗褐色的兽夹,铁锈与凝固的血痂混在一起。
年长的牧民蹲下身,从皮囊里倒出半捧炒面:“五天前偷袭羊圈,是为了给幼崽囤过冬的口粮。” 他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过粗粝的树皮,“现在羊没了,腿废了,族群怕是保不住了。”
头狼似乎听懂了人话,突然发出一声绵长的哀嚎,声波撞在崖壁上又弹回来,震得众人耳膜发疼。
二柱突然冲上前,弯刀直指头狼:“少跟它共情!两百只羊白死了?我这条胳膊也白伤了?” 他的吼声未落,头狼却缓缓卧倒在地,将伤痕累累的侧腹暴露出来,喉咙里发出类似呜咽的声音。
老张看见它颈间有道新鲜的咬痕,齿印交错,显然是族群内讧留下的 —— 失去食物的狼王,连自己的地位都保不住了。
“把枪放下。” 老张的猎枪率先垂落,金属枪托砸在冻土上发出闷响,“杀了它,狼群会发疯;留着它,也不过是具活尸。”
他弯腰拾起二柱的弯刀,刀刃上还凝着狼血,“咱们牧民祖祖辈辈都知道,草原上没有永远的敌人。”
暮色四合时,猎人们背着空行囊往山下走。老张回头望去,头狼依然保持着卧姿,只是脑袋枕在前爪上,像块被遗忘的石头。
二柱突然停住脚步:“张叔,你说它还能撑多久?” 回答他的只有呼啸的山风,卷着几片雪花落在他未愈的伤口上。
当村庄的灯火在视野里亮起时,山那边又传来一声狼嚎。这次的声音不再凄厉,反而带着某种解脱般的释然。
老张握紧腰间的狼毛布袋,却摸到里面多了个硬物。掏出来一看,竟是枚带着牙印的羊骨,断面整整齐齐,显然是刻意留下的。
“狼群不会感恩。” 村长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苍老的手指摩挲着羊骨,“但它们会记住。” 话音未落,远处的山林突然炸开成片的狼嚎,此起彼伏,像是在送别,又像是某种隐秘的誓言。
老张望着漆黑的夜空,总觉得暗处有双眼睛在盯着他们 —— 那双眼睛不属于头狼,倒像是...... 人的。
来源:命苦打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