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母亲的眼里闪着我从未见过的光芒,“三十九年,足够一个女孩成为女人,再成为一座冰山。今晚,我会给你父亲一份他永远忘不了的生日礼物。”
“佳怡,你说一个人可以等多久?”
母亲的眼里闪着我从未见过的光芒,“三十九年,足够一个女孩成为女人,再成为一座冰山。今晚,我会给你父亲一份他永远忘不了的生日礼物。”
她笑了,那笑容让我脊背发凉。
我踏上国内的土地时,杭城的夏日正值炎热。
久违的闷热空气裹挟着桂花香,涌进鼻腔,提醒我这是家乡的气息。三年没回来,这座城市似乎没什么变化,而我的家人呢?
机场出口,母亲林梅珍站在人群中,挺拔得像一棵白杨。
“妈。”我叫了一声,迅速朝她走去。
十小时的飞行让我疲惫不堪,但看到母亲的那一刻,我愣住了。她剪了一头干练的短发,身着米色亚麻套装,气质与我记忆中的温婉主妇判若两人。
“佳怡,欢迎回家。”她微笑着拥抱我,身上散发着淡淡的茉莉香。
“您换发型了?”我打量着她,“很适合您,显得年轻了十岁。”
“人总要变变样子。”母亲笑得轻松,“上车吧,你爸在家等着呢,准备了一桌好菜。”
路上,母亲谈起父亲即将到来的六十五岁寿宴。
“规模很大,你爸请了两百多人,政商名流都会来。”她语气平淡,像在谈论天气,“毕竟是退休前的最后一次社交机会。”
“您不紧张吗?”我问,“这种场合很累人的。”
“有什么好紧张的?”母亲转头看我,“三十九年了,我参加过的场合比你能想象的多得多。”
我隐约感到她话里有话,但具体是什么,我一时捉摸不透。
家还是那个家,位于西湖边上的独栋别墅,一砖一瓦都透着父亲的事业成功。父亲陈国伟站在门口,西装笔挺,精神矍铄。六十五岁的年龄在他身上看不出痕迹,除了两鬓的银丝比我记忆中多了一些。
“我们家的美国律师回来了!”父亲拥抱我,“怎么又瘦了?美国的牛排喂不饱你吗?”
我笑着回应,眼睛却不经意瞟向母亲。她站在一旁,微笑依旧,眼神却飘向远方,像是隐藏着什么心事。
饭桌上,父亲滔滔不绝地讲着公司的新项目,偶尔提到一些我不认识的名字。母亲安静地吃着饭,偶尔给我夹菜,举止如常。
“佳明这两天很忙,在筹备寿宴的事情。”父亲提到我哥哥,“他现在是公司的二把手了,将来整个陈氏集团都是他的。”
“那您准备完全退休了?”我问。
“是啊,该交给年轻人了。”父亲眼里闪着满足的光,“不过集团的地产部分我还会盯着,其他的交给佳明和远总。”
“远总?”这个名字我很陌生。
“陈远,我一个老朋友的儿子,很有能力。”父亲解释道,“管着我们的关联企业,跟佳明差不多大。”
我注意到母亲的筷子顿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如常。饭后,父亲接了个电话,匆匆离开了家。
“爸还是那么忙。”我帮母亲收拾碗筷。
“忙了一辈子,早就习惯了。”母亲平静地说,“你先休息吧,时差还没倒过来呢。”
我刚要转身,母亲又叫住我:“佳怡,明天有空吗?我想请教你一些法律问题。”
“什么问题?”我有些意外。
“关于资产转移和婚姻法的一些条款。”她语气随意,“就当是帮妈妈补补课。”
“当然可以。”我回答,心中却升起一丝疑惑。
回到自己的房间,一切如旧,母亲把它打扫得一尘不染。我躺在床上,脑海中却总是想起母亲眼中那抹陌生的光芒。这不是我记忆中的母亲——那个永远温柔、隐忍、以家庭为重的传统女性。
这是一个我不认识的林梅珍,她的眼睛里藏着秘密。
清晨,我被楼下的交谈声惊醒。
推开窗户,看见母亲和一个陌生女人站在花园里,两人神色严肃。那女人递给母亲一个牛皮纸袋,母亲点点头,两人又交谈了几句,然后陌生女人匆匆离开。
我洗漱完下楼时,母亲正在厨房准备早餐。
“妈,刚才那位是?”我随口问道。
母亲的动作顿了一下,“哦,我的瑜伽教练。最近在跟她学习。”
瑜伽教练?凌晨六点半来送牛皮纸袋?我心中的疑惑更深了,但没有继续追问。
早餐后,母亲领我进了她的书房。这是我小时候很少被允许进入的地方。书房不大,但井井有条,一面墙的书架上摆满了法律、金融和心理学的书籍。
“妈,您什么时候对这些感兴趣了?”我惊讶地问。
“一直都有兴趣,只是没告诉你们罢了。”母亲笑了笑,递给我一杯茶,“我大学学的就是法律,只是后来为了家庭没有从业。”
我恍然大悟,“所以您今天想问我的法律问题是?”
母亲从抽屉里取出一份文件,“如果婚内一方暗中转移、隐匿夫妻共同财产,另一方可以采取什么法律手段?”
我愣住了,这问题太过直接,也太过专业。
“妈,发生什么事了吗?”我谨慎地问。
“只是好奇。”她平静地说,“你知道的,我最近在看一部婚姻剧,里面有这样的情节。”
我不太相信这个解释,但还是认真回答了她的问题,详细解释了婚姻法中关于财产分割的条款和举证责任。母亲不时点头,眼中闪烁着理解的光芒,偶尔还会提出一些专业律师才会问的问题。
这绝不是看电视剧能培养出来的知识储备。
谈话结束后,母亲接到一个电话,是父亲打来的。她的表情瞬间变得柔和,声音也变得温婉起来,完全是我记忆中那个百依百顺的母亲形象。
“好的,国伟,我知道了......晚餐不用等你......好,你也保重。”
挂了电话,母亲转向我:“你爸今晚有饭局,不回来吃了。我们母女可以好好聊聊。”
晚上,哥哥佳明突然回家了。他比我大三岁,是父亲的得力助手,也是陈氏集团的接班人。
“小妹回来了!”他给了我一个熊抱,“美国那边还习惯吗?”
“都挺好。”我笑着回应,“听说你在公司做得很出色。”
“还行吧,跟着爸爸学了不少。”佳明看起来春风得意,“对了,妈最近怎么样?我感觉她有点不太对劲。”
“什么不对劲?”我警觉起来。
“说不上来,就是感觉变了很多。”佳明压低声音,“前两天我看见她在跟公司的王律师通电话,聊得很投入。我问她什么事,她说只是咨询一些老年人法律保障问题。”
“也许真的只是咨询呢?”我试探着说。
“妈什么时候关心过这些?”佳明摇头,“而且她最近经常进出银行和公证处,还换了新发型,频繁健身。你不觉得奇怪吗?”
我沉默了。确实奇怪,但直觉告诉我,母亲做这一切必有她的理由。
“对了,帮我劝劝妈,寿宴上别太张扬。”佳明忽然说,“她前几天说要给爸一个'特别的惊喜',我怕她准备得太隆重,爸爸不喜欢太高调的场面。”
特别的惊喜?我心里一紧,想起母亲早上那个神秘的牛皮纸袋。
晚餐后,我帮母亲整理她的衣帽间,为寿宴挑选合适的礼服。
“这件怎么样?”母亲拿出一条从未见过的深红色礼服,剪裁优雅大气。
“太惊艳了。”我由衷赞叹,“但是不太像您平时的风格。”
“是时候换换风格了。”母亲微笑着,“我想在你父亲的寿宴上美丽一次,惊艳所有人。”
她的语气平静,眼神却闪烁着我读不懂的情绪。
就在我帮她整理首饰时,一个暗格不小心被我碰开了。里面是一个小保险箱。
“这是什么?”我惊讶地问。
母亲的表情变了,她迅速合上暗格,“只是一些首饰和老照片,改天再给你看。”
但我已经看到了保险箱上的密码锁,那明显不是用来存放普通首饰的地方。
夜深人静时,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母亲的反常、神秘的牛皮纸袋、暗藏的保险箱,还有那个“特别的惊喜”——所有线索都指向一个我不愿面对的可能性。
母亲在筹划什么?而这一切,与父亲有何关联?
第二天是周末,父亲和佳明都去公司处理事务了。我借口找丝巾,再次来到母亲的衣帽间。
那个暗格就在眼前,我知道这样做不对,但内心的不安驱使我继续。
暗格里的保险箱需要密码。我思考片刻,尝试了母亲的生日——错误。父亲的生日——还是错误。最后,我输入了我的生日,锁应声而开。
里面整齐地放着几个文件夹,每个都标注着年份,最早的一个可以追溯到三十九年前。我的手有些发抖,拿出了最早的那个文件夹。
里面是一些老照片和收据。照片上,一个年轻女子亲密地挽着父亲的手臂,两人站在某个度假胜地,笑容灿烂。收据是一家珠宝店的,购买对象是“宋晓玲小姐”,署名是父亲的名字。
心跳加速,我又翻开了其他文件夹。
照片、银行转账记录、房产证复印件、甚至还有医院的产检单——这些证据串联起来,勾勒出一个我从未想象过的真相:父亲在我出生前就有了外遇,并且一直持续到现在。
最让我震惊的是一份出生证明的复印件,上面的出生日期比我哥哥佳明早了仅仅两个月,父亲一栏赫然写着“陈国伟”。
我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脑中嗡嗡作响。三十九年,这意味着父亲的出轨几乎贯穿了整个婚姻。而母亲,她知道这一切多久了?
“找到你要的东西了吗?”
母亲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惊慌地转身,手中的文件散落一地。
她站在门口,平静地看着我,眼神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种解脱般的平静。
“妈,我......”我语无伦次,“对不起,我不该......”
“没关系,迟早你们都会知道。”母亲走进来,帮我捡起散落的文件,“坐下吧,是时候告诉你真相了。”
我们坐在卧室的小沙发上,母亲开始讲述那个被隐藏了三十九年的故事。
“我是在你出生前一年发现的。”母亲的声音异常平静,“那时佳明才一岁多,我怀着你六个月。你父亲说要去南方出差一周,我因为孕吐严重,就没跟去。结果那天晚上,我在他公文包里发现了一张忘记带走的往返机票,目的地是海南,不是广州。”
她停顿了一下,眼神飘向远方。
“我没有质问他,而是自己悄悄去了海南。在那里,我看到他和一个年轻女人在沙滩上散步,那个女人挽着他的手臂,已经有了身孕。”
我倒吸一口冷气,“那个女人就是......”
“宋晓玲,当时是你父亲公司的秘书。”母亲点点头,“我没有冲上去闹,而是回到家,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一方面是因为我当时怀着你,另一方面......”她苦笑了一下,“我那时刚刚放弃了法学院的工作,没有经济来源,你哥哥又小,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那后来呢?您为什么不离婚?”我忍不住问。
“我原本打算等你出生后就提离婚。”母亲的眼神变得坚定,“但在产房里,护士告诉我,你父亲因为在外地出差来不了。而就在同一天,宋晓玲也生下了她的孩子——你同父异母的兄弟,陈远。”
我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原来父亲提到的那个“老朋友的儿子”,竟然是他自己的私生子。
“那时我明白了,如果离婚,你和佳明将来会知道自己有个同父异母的兄弟,而那个兄弟从一出生就得到了你父亲的全部关注,而你们却要承受父母离异的痛苦。”母亲的声音有些哽咽,“我不想你们受到伤害,所以我选择了留下。”
“这三十九年,您一直知道?”我难以置信地问。
“不仅知道,而且记录着每一次背叛的证据。”母亲指着那些文件夹,“每一次转账,每一处房产,每一张照片,我都留下了证据。一开始是为了将来有天真相大白时,你们会知道我为什么做出决定。后来,我意识到这些证据还有另一个用途。”
“什么用途?”
“保护属于我和你们的财产。”母亲的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你父亲这些年来,不断地将家族财产转移给陈远和宋晓玲。名义上是商业投资,实际上是在构建另一个家庭的财富。如果我不做点什么,等他退休后,留给你们的可能只是一个空壳。”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母亲要问我那些关于婚内财产转移的法律问题了。
“所以您这些年......”
“我在下一盘很长的棋。”母亲微笑着,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我重新学习法律,研究财务,跟踪每一笔可疑的交易。表面上我是温柔贤惠的陈太太,背地里,我在一点一点拿回属于我们的东西。”
“怎么拿回的?”我好奇地问。
“合法途径。”母亲胸有成竹地说,“比如利用你父亲的疏忽,让我成为某些关键地块的共同持有人;或者通过正当投资,成为某些项目的股东;再或者,用你父亲给我的生活费和珠宝,悄悄投资了一些稳定增值的资产。”
我惊叹于母亲的智慧和耐心,同时也为她这些年的隐忍感到心疼。
“那您现在准备做什么?就是佳明说的'特别惊喜'?”
母亲的表情变得深不可测:“三十九年了,是时候收网了。你父亲的六十五岁寿宴,将是我送给他,也是送给我自己的一份特别礼物。”
“您不会做什么过激的事吧?”我担忧地问。
“不会。”母亲摇摇头,眼神坚定,“我不会哭闹,不会撒泼,更不会让你们难堪。我会很体面,很理性,用最优雅的方式,拿回属于我的一切——包括尊严。”
夜深了,我躺在床上,回想着母亲的话。一直以来,我以为她是那个传统、隐忍、以家庭为重的中国式母亲。现在我明白了,她的隐忍下是惊人的智慧和韧性,她的温柔背后是钢铁般的意志。
这个认知既让我敬佩,又让我不安。父亲的寿宴上,究竟会发生什么?
寿宴前一天,整个家族忙碌起来。
母亲全程保持微笑,温柔地应和着,看不出丝毫异常。
佳明显得比父亲还要兴奋,毕竟这场寿宴也是他在商界站稳脚跟的绝佳社交机会。
“妈,明天您穿什么?”晚饭时,佳明突然问道。
“一件红色礼服。”母亲淡淡地说。
“红色?”佳明皱眉,“是不是太艳了点?您一向喜欢浅色系的。”
“六十五大寿,穿红色多喜庆。”母亲微笑着,目光却不自觉地飘向我。
我知道那件红色礼服的含义——不只是喜庆,更是一种宣告,一种决心。
“对了,妈,您明天的致辞准备好了吗?”佳明又问,“时间控制在三分钟以内就好,主要还是爸爸和来宾讲话。”
“准备好了,不会超时的。”母亲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我看不懂的神色。
晚上,我去母亲房间,看到她正在对着镜子试戴一条钻石项链。
“很美。”我由衷地赞叹。
“这是你外婆留给我的嫁妆。”母亲轻抚着项链,“我一直舍不得戴,怕你父亲觉得太高调。明天,我要戴上它,让所有人看到。”
我注意到床上放着一个U盘,正好奇地拿起来。
“这是明天要用的?”我问。
母亲点点头,眼中闪烁着决绝的光芒:“这里面是我送给你父亲的生日礼物——三十九年的真相。”
“您确定要这么做吗?”我担忧地问,“这会彻底改变一切。”
“我等了三十九年,就是为了这一刻。”母亲的声音异常坚定,“佳怡,你说一个人可以等多久?三十九年,足够一个女孩成为女人,再成为一座冰山。今晚,我会给你父亲一份他永远忘不了的生日礼物。”她笑了,那笑容让我脊背发凉。
“妈......”我想说什么,却被她打断。
“别担心,我不会伤害任何人,包括你父亲。”母亲轻轻抚摸我的脸颊,“我只是要拿回属于我的东西,用最体面的方式。”
我没有再多问。有些决定,一旦做出,就不会改变。我能感受到母亲身上散发出的前所未有的力量——那是岁月沉淀后的底气,是长久隐忍后的觉醒。
那一晚,我几乎没怎么睡。脑海中不断浮现母亲平静而决绝的眼神,想象着明天寿宴上可能发生的一切。我既担心,又期待,更多的是对母亲的心疼和敬佩。
父亲的寿宴在市内最豪华的五星级酒店举行。
宴会厅金碧辉煌,宾客如云。政商名流齐聚一堂,都是来给陈氏集团的掌舵人祝寿的。父亲站在门口,一身剪裁考究的深蓝色西装,笑容满面地迎接每一位宾客。
母亲站在他身边,那件深红色的礼服衬得她气质非凡,钻石项链在灯光下熠熠生辉。她优雅地微笑着,举止得体,看不出丝毫异常。
我和佳明站在父母身后,向来宾点头致意。一位微胖的中年男子走过来,热情地拍着父亲的肩膀。
“老陈,六十五大寿,风光啊!”
“托大家的福。”父亲笑呵呵地说,然后转向母亲,“这是我贤内助,没有她,就没有今天的陈氏集团。”
母亲微笑着点头,眼神却略显疏离。
就在这时,我注意到一个陌生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他大概三十八九岁,身材高大,五官与父亲有几分相似。我心里一紧,猜到了他的身份——陈远,那个“老朋友的儿子”,实际上是我同父异母的兄弟。
在他身后,跟着一位端庄优雅的中年女性,约莫五十七八岁,保养得宜,正是照片上的宋晓玲。
父亲的表情微妙地变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如常。他热情地迎上去:“远总,您来了!快请进!”
我偷偷观察母亲的反应。她的笑容依旧,只是握着手包的指节微微发白。
宴会正式开始,父亲在主桌就座,母亲挽着他的手臂,落落大方。佳明和我分别坐在父母两侧,陈远和宋晓玲被安排在较远的一张桌子,看似不起眼,实则位置考究——正对主桌,方便父亲随时关注。
酒过三巡,掌声雷动,该是父亲致辞的时刻了。
他站起身,神采奕奕地走上台。聚光灯下,他意气风发,俨然一个功成名就的商界传奇。
“感谢各位在百忙之中抽空来参加我的六十五岁寿宴......”父亲侃侃而谈,讲述自己白手起家的创业历程,感谢各位朋友的支持,最后深情地看向母亲,“特别要感谢我的妻子,三十九年来默默付出,是她的支持和理解,成就了今天的陈氏集团。”
台下掌声雷动,母亲端坐在主桌旁,微笑着点头致意。
“下面,有请我的贤内助,陈太太上台,说几句话。”父亲做了个邀请的手势。
这是计划中的环节。按照惯例,母亲会上台说几句感谢的话,赞美父亲的成就,然后宴会继续。
但今天不一样。
母亲优雅地站起身,从手包中取出那个U盘,递给了一旁待命的工作人员。她抚平裙摆,从容地走上台,接过父亲递来的麦克风。
全场安静下来,等待这位贤内助的温情发言。
“谢谢国伟的邀请。”母亲的声音清晰而平稳,“作为陈氏集团掌舵人的妻子,我很荣幸能陪伴他走过这三十九年的风风雨雨。今天,借着这个特殊的日子,我也准备了一份特别的礼物,献给我的丈夫,也献给在场的各位。”
父亲的表情有些意外,但仍然保持着笑容。我看到佳明皱起了眉头,显然对这个“特别礼物”感到不安。
工作人员已经按照母亲的指示,将U盘插入电脑。投影仪亮起,大屏幕上出现了“陈氏家族三十九年记忆”的字样。
音乐响起,画面开始播放。起初是一组温馨的家庭照片——父母的婚礼,佳明和我的出生,全家旅行的欢乐时光。宾客们脸上露出会意的微笑,以为这是一段感人的回忆录。
突然,画面切换。
父亲伸手想抓住母亲的手臂,但她轻巧地避开了。
他的笑容僵在脸上,眼中闪过震惊和愤怒,死死盯着母亲质问,“这是怎么回事?”
屏幕上出现了一张泛黄的老照片——年轻的父亲和宋晓玲在某个海滩上亲密合影,日期显示是三十九年前。紧接着是一系列有日期的照片和文件:父亲与宋晓玲在不同场合的合影,购物小票,房产证复印件,银行转账记录,甚至还有产科医院的单据。
全场一片哗然。
母亲没有回答,只是平静地注视着屏幕继续播放。
画面切换到更多的证据:父亲给宋晓玲购买的豪宅,陈远的出生证明(父亲一栏赫然写着陈国伟),父亲暗中将陈氏集团的资产转移给陈远控制的公司的财务记录......
宴会厅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屏幕。我注意到陈远脸色煞白,宋晓玲则低着头,不敢与任何人对视。
父亲终于反应过来,冲向工作人员,想要中断播放。但已经太迟了——屏幕上出现了最后一组图片和文件:
母亲手持多份法律文件的照片,以及一系列商业合同和产权证明。
配音响起,母亲平静而坚定的声音回荡在宴会厅:
“在过去的三十九年里,我不仅记录了每一次背叛,还利用法律手段,一步步拿回了属于我和我孩子的财产。今天,我可以正式宣布:我已经成为陈氏集团多个核心项目的实际控股人之一,持有三块关键地块的最终产权,以及集团最赚钱的五个商业项目的否决权。”
一片哗然,父亲的脸色由红转白,难以置信地看着母亲。
“这不可能!”他厉声说道,“你没有这个能力!”
母亲微微一笑:“我的确没有你精明,但我有的是时间和耐心。这三十九年,当你忙着经营第二个家庭时,我在研究法律和金融知识;当你觉得我什么都不懂时,我在一点一点收集证据;当你肆无忌惮地转移家族财产时,我在用你给我的家用和珠宝,悄悄买下你看不上的小地块——那些后来成为商业黄金地段的地方。”
佳明站了起来,脸色铁青:“妈!您在做什么?这是公开羞辱我们全家!”
母亲转向佳明,眼神温柔:“我没有羞辱任何人,儿子。我只是在拿回属于我的东西,也是属于你和佳怡的东西。你父亲这些年转移给陈远的资产,远远超过了你能想象的数字。如果我不阻止,等他退休后,留给你的只会是一个空壳。”
佳明愣住了,不知如何回应。
父亲此时已经彻底失态,他冲到台上,想要夺过麦克风,却被保安礼貌地拦住——这些保安是母亲事先安排的。
“林梅珍!你疯了吗?”父亲咬牙切齿地说,“这么多年的情分,你就这样公开羞辱我?”
母亲看着他,眼神平静得可怕:
“情分?三十九年前,当我怀着佳怡,发现你和宋晓玲在海南时,情分在哪里?当我在产房里痛苦挣扎,而你在陪另一个女人生下陈远时,情分在哪里?当你一次次将家族财富转移给你的情人和私生子时,情分在哪里?”
全场再次陷入死寂。父亲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我不是来羞辱你的,国伟。”母亲的语气缓和下来,“我只是来宣布,从今天起,我要收回对自己人生的控制权。这些年,我没有哭闹,没有撒泼,是因为我在等待最合适的时机,用最体面的方式结束这一切。”
她从手包中取出一叠文件,递给父亲:
“这是我的律师拟好的协议。陈氏集团将进行重组,我持有的股份和产权将转入一个新的家族信托,由佳明和佳怡共同管理。你可以继续担任集团名誉董事长,但所有重大决策需要经过董事会批准。至于陈远,我不反对他继续管理那些已经转移给他的公司,但必须回馈合理的利润给集团。”
父亲接过文件,手微微发抖。他翻了几页,脸色越来越难看。
“你以为我会同意这些条件?”他冷笑道。
“你没有选择。”母亲平静地说,“如果你拒绝,我手中的证据足以让你面临婚内转移、隐匿共同财产的法律诉讼,甚至可能涉及商业欺诈。你的商业帝国将面临前所未有的危机,而你的声誉也会彻底毁掉。”
她顿了顿,语气变得柔和:
“但我给了你一条体面的退路。毕竟,我们还有两个共同的孩子,我不想他们夹在中间难堪。”
父亲沉默了。他看了看台下的宾客,又看了看惊愕的佳明和若有所思的我,最后目光落在陈远和宋晓玲身上。他们也正看着他,眼中满是不安和期待。
“我需要时间考虑。”最终,父亲艰难地说。
“当然。”母亲微笑着,回到麦克风前,“各位尊敬的来宾,感谢你们见证了这个特殊的时刻。今天的宴会到此结束。请原谅这个小插曲,但每个人都有权利为自己的人生做出选择,即使这个选择来得有些晚。”
说完,她潇洒地走下台,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昂首挺胸地离开了宴会厅。
寿宴后的日子里,陈家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动荡。
父亲暴跳如雷,曾扬言要和母亲对簿公堂,但在律师告知他败诉的可能性接近百分之百后,他冷静了下来。
母亲搬出了主卧,住进了别墅的客房。她每天依旧优雅从容,处理着自己的事务,仿佛一切如常。
佳明的态度经历了从愤怒到困惑,再到逐渐理解的转变。
“为什么要等三十九年?”有一天,他终于忍不住问母亲,“您完全可以早点离婚,拿到应得的财产。”
母亲看着他,眼神温柔:“因为你和佳怡。我不想你们在家庭破裂的环境中长大,更不想你们小小年纪就要面对有一个同父异母兄弟的复杂现实。我宁愿自己承受这一切。”
“可您这些年......”佳明欲言又止。
“我很好。”母亲微笑着,“我没有虚度时光。我重新学习法律和金融,培养自己的兴趣,同时也在为将来做准备。这不仅仅是为了报复你父亲,更是为了保护你们的权益。”
佳明沉默了。他开始重新审视母亲这些年的隐忍和坚韧,也开始反思自己对父亲盲目的崇拜。
陈远和宋晓玲也面临着巨大的危机。
多年来被视为理所当然的资源和支持突然中断,让他们措手不及。陈远试图联系父亲,但父亲避而不见,全力应对自己的危机。
一天晚上,宋晓玲出人意料地来到了我们家。
她站在门口,不再是那个自信优雅的女人,而是显得疲惫而苍老。
“我想见林女士。”她对开门的我说。
母亲同意了见面。两个女人在书房谈了近两个小时,谁也不知道她们谈了什么。出来时,宋晓玲的眼睛红肿,但神情释然。
“她比我想象的要宽容。”临走时,宋晓玲轻声对我说,“如果当年换成是我,可能早就拿着菜刀冲上门了。”
母亲没有透露谈话内容,只是说:“每个女人都有自己的苦衷。重要的是,我们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一周后,父亲终于同意了谈判。
在律师的见证下,他签署了母亲提出的所有条件:陈氏集团重组,母亲成为主要股东之一,佳明和我获得更多话语权,而陈远控制的公司将合理回馈利润给集团。
签完协议的那天晚上,父亲独自一人在书房喝闷酒。我鼓起勇气,敲开了他的门。
“爸,我们需要谈谈。”
父亲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看我,勉强笑了笑:“我的律师女儿,来指责我了?”
“不是指责。”我坐到他对面,“我只是想知道,这三十九年,值得吗?”
父亲沉默了很久,然后长叹一口气:“说值得,是对你母亲的不尊重;说不值得,又否定了陈远的存在。事到如今,我只能说,每个人都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了代价。”
他看了看书桌上我们全家的合影,眼中闪过一丝悔意:“你母亲是个了不起的女人。我一直以为她什么都不懂,只是个贤内助。现在才发现,她远比我想象的强大。”
“您会挽回这段婚姻吗?”我忍不住问。
父亲苦笑着摇摇头:“三十九年的背叛,没有哪个女人能真正原谅。我已经不指望挽回了,只希望能保留一点尊严。”
就在这时,母亲推门而入。她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父亲,平静地说:“佳怡,我想和你父亲单独谈谈。”
我点点头,起身离开。临走时,我注意到父亲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
他们谈了什么,我不得而知。但第二天早上,母亲告诉我和佳明,她决定和父亲离婚。
“不是因为恨,而是因为我们的婚姻早在三十九年前就已名存实亡。”母亲平静地说,“现在,我只是在法律上确认这个事实。”
三个月后,离婚手续办完,陈氏集团的重组也告一段落。
母亲没有再使用陈太太的身份,而是恢复了自己的姓氏:林梅珍。她用分得的财产成立了一家法律咨询公司,专门为婚姻家庭纠纷中的女性提供帮助。
佳明接手了集团的日常运营,而我则负责法务部门,确保公司的每一步都合法合规。
令人意外的是,陈远主动联系了我和佳明,希望能正式认识我们。在母亲的鼓励下,我们同意了见面。
“不管怎样,他也是你们的兄弟。”母亲说,“恨只会消耗自己的能量。”
那次见面,我们谈了很多。陈远坦言自己一直知道父亲的身份,但从未想过要抢夺我们的财产。
“我只是想要一个父亲的认可。”他说,眼中闪烁着真诚,“至于公司和钱,那些都是次要的。”
慢慢地,我们建立了某种程度的兄妹情谊,虽然疏远,但至少不再敌对。
父亲在风波过后,选择了隐退。他不再过问公司事务,而是搬到了海岛上的一套别墅,独自生活。偶尔,他会打电话询问我们的近况,但再也没有提起复合的事情。
一年后的秋天,我回到母亲的新家做客。她住在西湖边上的一套公寓里,装修简约而温馨。阳台上种满了她喜欢的花草,书架上整齐地摆放着法律和心理学的书籍。
“妈,您后悔吗?”看着她平静而充实的生活,我忍不住问道。
母亲放下茶杯,思考了片刻:“不后悔。三十九年,我选择了忍耐,是为了你们能在完整的家庭中长大;而现在,我选择了自由,是为了给自己一个新的开始。”
她走到窗前,阳光洒在她的脸上,勾勒出坚毅的轮廓。
“知道吗,佳怡,女人最大的底气不是依靠别人,而是在最艰难的时刻,仍能凭自己的力量站起来。我用了三十九年,不是为了报复,而是为了证明,即使从零开始,我也能活出自己的精彩。”
“您是我见过最勇敢的女人。”我由衷地说。
母亲笑了,眼中闪烁着智慧和从容:“不是勇敢,而是成长。当你经历了足够多的背叛和伤害,要么被击垮,要么变得无坚不摧。我选择了后者。”
夕阳西下,余晖映照在西湖之上,也映照在母亲平静的面容上。那一刻,我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力量——不是声嘶力竭的控诉,不是歇斯底里的报复,而是历经风雨后依然挺立的脊梁,是时间沉淀后的智慧与从容。
那是属于母亲的底气,也是她送给我最珍贵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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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元素星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