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藏版|2025巴菲特股东大会完整实录(下)

360影视 欧美动漫 2025-05-10 20:19 2

摘要:提问者 我是Alicia Budig,来自波兰,目前居住在芝加哥。今天,我代一位我非常敬佩的人 Ed 提问,他今天也在现场。

提问者 我是Alicia Budig,来自波兰,目前居住在芝加哥。今天,我代一位我非常敬佩的人 Ed 提问,他今天也在现场。

2011年,我15岁,怀着同样的热忱写信给您,请求一次见面的机会。您当时很亲切地回信说:“我只剩3000天的时间,还有更紧急的事需要处理。”如今,已经过去5000天。

受到您当年的坚持所鼓舞,也受到 Mrs. B 那种永不放弃的精神启发,我今天再次虔诚地请求:能否像当年 Davy 对您那样,给予Ed一小时的时间?

您或许会问:“为什么是我?”但您曾讲过一个故事,说一位波兰犹太人幸存者告诉您,他交朋友的标准是:看着一个人,心中默问:“在我最危险的时候,这个人愿意藏起我吗?”您说,这是衡量一生是否活得有意义的最好标准。

而我相信,在这个会场里的四万人,不只是伯克希尔的股东,更是愿意在您需要时“藏起您”的人。他们的在场,就是对您“非凡人生”最温暖的致敬。

但我也相信,您本人尚未完全体会“客户影响力”的全部意义。因此,我再次恳请您,是否愿意为 Ed 拨出一小时,或任何您愿意安排的时间?

感谢您聆听这段心声。

巴菲特 谢谢你。如果我真的为在场四万人每人都拨出一小时……那我后半辈子的日子可就精彩了(笑)。

不过我倒是可以给你一个建议。

年轻时,我经常自己开车去全国各地的公司拜访。那时候年纪小、专挑冷门公司研究,而当时的公司大多也没有什么投资者关系部,几乎所有CEO都愿意见我。他们觉得这个小伙子大概这辈子就来这一次,没什么损失。

那些年,这类公司基本没接到过“陌生拜访电话”。而我一旦进去,只问两个问题。我发现这个方式至今都挺有用。

你不妨也试试。

你走进对方办公室时,可以带一个沙漏,放在桌上,翻过来,说:“我只占用您10分钟,如果10分钟到了,您没让我留下来,我就走。”这样对方心里会放松下来,因为知道你不会赖着不走。

一旦设定好边界,我就开始提问了。比如对方是煤炭行业的管理者,那是我当时感兴趣的领域,我会问:“如果你被困在荒岛上,未来10年只能持有一家竞争对手的股票,你会选哪家?为什么?”

对方回答完后,我接着问:“反过来,如果你必须做空一家竞争对手、还得拿你所有的身家去赌空单,你又会选哪家?为什么?”

你会发现,每个管理者都特别愿意聊竞争对手。就像一群小学生,聊起同行来滔滔不绝。我就是靠这种方式,学到了很多行业内幕和洞见。

我的策略其实很简单:让对方知道你不会待太久,同时鼓励他们敞开心扉聊别人。那时候我基本不开口,就坐那听。可惜现在我已经没法做到这一点了(笑)。

现在早就不是当年那种情况了。几乎所有稍微大点的公司,都有个“投资者关系部”专门来对外说话。说白了,就是这事儿已经被交给一个部门去管了,哪还轮得到老板亲自出面?虽然不能说是彻底“外包”出去,但差不多就是这么回事了。

你现在面对的是几千家公司,每家都设有一个投资者关系部门,他们的工作就是不停告诉你:“今天最好的投资机会就是我们公司。”

这套机制在我看来挺荒谬,但却发展成了一个庞大的行业,部门越建越大,话术也越发精致。这就是今天的现实。

所以我给你的建议是——自己动手研究,找到属于你的路径。

伯克希尔有大量信息早已公开,只要你把这些材料仔细读完,你对公司的了解可能会超过我们不少员工。你并不需要一次私人见面。

更别说,这会场里的四万人,加上贝姬的众多听众和观众,大家如果都想要一次私人会谈,那根本安排不过来。

我非常钦佩你的努力,也感受到你的诚意。但我能给的,是我的敬意,而不是那一小时的约见。谢谢你。

Q25

贝姬·奎克谢谢您,沃伦。接下来的问题,其实您刚才已经部分提到了,但因为不少股东都问到了,我还是想完整读出来。

这问题来自巴拿马的长期股东 Ricardo Bri。他表示,很高兴看到伯克希尔完成对 BHE的全资控股。收购过程分为两步:第一步是2022年底,伯克希尔以8.7亿美元从 格雷格·阿贝尔手中收购了BHE的1% 股份,当时给出的估值是870亿美元;

第二步是在2024年,伯克希尔以39亿美元从已故沃尔特·斯科特家族手中收购剩余 8% 股份,折算下来估值仅为488亿美元。

两笔交易间估值缩水44%。Ricardo想知道: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太平洋电力公司即便面临一些责任问题,也不至于引发如此剧烈的估值下调。请问其中的核心原因是什么?

巴菲特 我们确实还不确定 太平洋电力公司最终会面临多大的损失,因为一些诉讼和裁决还在进行中。但更重要的是,通过它的案例,我们看到了一种更深层的变化,即监管态度和社会趋势的转向。

我们经营公用事业多年,遇到过一些“讲道理”的州,也遇到过一些地方,说难听点,就像查理说的,是“老鼠药”,根本不适合做生意。

我们对这些认知的加深,正是从太平洋西北的经历中得来的。

更糟的是,我们看到的远不止一家公司的问题。整个社会对公用事业的态度,在发生结构性变化。不只是电力,我们还在房地产等领域,亲历了一些完全出乎意料的法律判决。

而在这种环境下,估值变化就不是技术问题,而是系统性变量。法院一个判决,就足以让一家公司价值大幅缩水。

这也是为什么,当你持有的是可流通证券时,你可以灵活退出;但一旦你直接拥有一家公司,波动就会更剧烈、代价更高。这我70年来在不同行业里都见过。

格雷格那时决定出售他那部分BHE股份,我们完全支持他。因为他当时也不可能预知房地产和电力行业接下来会经历什么。

而伯克希尔不是一个轻易出售业务的公司,但事实是:今天的BHE,确实没有两年前值钱了。这不是我们做得不好,而是社会和监管环境变了。

我们旗下也有过类似案例,比如当年的纺织厂,后来就是没落行业。现在看来,公用事业正在从“好行业”变成“难行业”。

如果你不信,就去看看夏威夷电力(Hawaiian Electric),或加州山火中受冲击的 Edison。风向变了,而且是对整个行业不利的风向。

哦对了,我刚收到条消息,今天我们卖的书已经售罄了(笑),大家只能把钱花在别的地方,比如像我这样,买点软糖吃吃(笑)。

回到正题,资产价值会下跌,并不总是一路向上。

我们跟的格雷格的那笔交易发生在当时的背景下,我们认为那时的估值合理,也乐意以那个价格从他手里回购股份。

但等到我们跟斯科特家族谈判时,市场环境、行业趋势、监管态度都已经发生了明显变化,所以我们当然不会还用格雷格那时的价格来交易。如果真那样做,我们自己都不会满意。

这其实和我们回购伯克希尔的股票是一个道理——有时候我们以 X 价格回购,有时候价格更高。如果我们认为公司值更多,我们会出更高的价格。但前提是:必须有足够的理由和合理的判断支撑。

老实说,我们现在对继续加码投资公用事业的热情,确实不如两年前了。

这种转变不是公用事业特有的,其他行业也可能遇到。但在电力领域,它的变化尤其明显、尤其快。

你得理解这样一个现实:未来的公用事业将需要非常巨量的资本投入。

如果你希望别人愿意投钱给你,那你自己必须先建立起让人信任的机制和声誉,得表现出值得被支持的样子。这是一个系统性的问题,我们也还在持续观察。

我们当然希望公用事业企业能够发展良好,也愿意看到整个行业保持稳定并持续进步。

但归根结底,我们的第一责任,是对伯克希尔哈撒韦的股东负责。

Q26

提问者 我叫 Ravi Panda,出生于前共产主义国家阿尔巴尼亚,现在在英国伦敦教授经济学。沃伦和查理的著作,这些年来深刻影响了我的思维方式和教学内容,衷心感谢你们无私分享的智慧。

沃伦先生,您曾多次强调盈利能力对伯克希尔股东的重要意义。我的问题是:您如何评估伯克希尔在最近一个财年的真实盈利能力?如果在这一年中存在一些没有充分反映在净利润中的重大影响因素,也希望您能指出来并加以说明。谢谢!

巴菲特 在不久之前,我们的真实盈利能力确实受到了一些负面影响,特别是在公用事业板块所面临的挑战方面。

此外,在过去这一年,我们也没有完成什么大型收购来带动盈利增长,尽管类似的机会总会偶尔出现。举例来说,如果我们真的完成了那个价值100亿美元的收购案,它显然是能增加盈利的,不然我们不会去做那笔交易。

但这类机会都非常依赖具体情境,它们的出现往往与市场整体情况、利率水平和投资者情绪密切相关。而我们通常是在别人极度悲观的时候,才能抓住最好的交易。

自从我1930年出生以来,这条规律一直都没有改变。而且1931、1932年市场变得还更便宜了,只可惜那时候我还在婴儿床上,正担心着旁边的婴儿会不会哭(笑),错过了人生中最好的买点。

我的一生中,确实遇到过一些极具吸引力的投资机会。

为什么会出现这些机会?原因就在于人类是情绪化的动物,往往会出现情绪过度反应。我当然也会担心一些事情,比如说我可不敢学那些敢在摩天大楼之间走钢丝的人。但在金融市场中,别人害怕的事,我一般不会因此变得害怕。

举个例子,如果伯克希尔的股价下周下跌50%,我会觉得这简直是再好不过的事,一点也不会焦虑。

这并不是说我没有情绪,而是说:当涉及到股价时,我不会让情绪主导我的判断。情绪或许会在身体某处打转,但理性决定会抵达我的大脑。

所以我们是在持续地、逐步地提高伯克希尔的真实盈利能力。我们会做出各种决策,也会保留利润,团队成员也在不断努力推动这些进展。

但这不是一条笔直的上升曲线,也不意味着每一笔收益都能马上被市场准确地定价。

我们所说的“真实盈利能力”,指的是长期积累中不断增长的盈利能力。而投资之所以有趣,就是因为市场经常会定价失真。

别人越情绪化、越看不清现实,你的机会就越多。

Q27

贝姬·奎克接下来的问题来自Achit Patel,关于大型科技公司的资本支出问题。

他提到,2017年的股东大会上,沃伦您曾说:“这些公司运营其实不需要太多资本”,还称它们是“理想的企业”,指的是苹果(Apple)、Alphabet(谷歌母公司)、微软(Microsoft)和亚马逊(Amazon)。

但如今,这些公司纷纷宣布要在人工智能领域大举投入,资本支出也显著增加。想请问,您是否因此重新考虑了当初“轻资产=好生意”的说法?您现在怎么看它们?

巴菲特 当然啦,如果一家企业不用花很多钱就能赚到很多钱,那肯定是比“花一大笔才能赚一点”的生意更理想。

所以,一家资本需求很少、盈利能力很强的公司,毫无疑问是我们最喜欢的类型。

拿可口可乐来说,它的终端产品,也就是你在超市看到的瓶装饮料,确实需要不少资本,比如灌装厂、运输卡车、设备维护等等。这些都是很重的资本支出。

但你再看它卖的“糖浆”或者“浓缩液”,就基本不需要资本投入。

所以从资本回报率角度看,灌装和分销是重资产生意,但“糖浆生意”本身,是梦幻级别的轻资产生意。

我们伯克希尔也有很多这样的业务:投入的资本很少,回报却很可观。讽刺的是,有些政客整天批评“高利润企业”,但他们批评的,往往还不是资本回报率最高的那批公司(笑)。

再举个例子,财产与意外险(P&C Insurance)就属于需要“资本背书”的行业,因为你得有足够的资本做信用担保,才能承诺理赔。

但它也有个好处,那就是我们可以把这笔沉淀下来的资本用来投资,比如拿去买苹果的股票。

如果你能把这部分资本合理配置出去,它的回报就会非常可观,这也是我们这些年做得不错的原因之一。

回到你刚才的问题,确实,“七巨头”这些大型科技公司现在的资本支出比几年前显著提高了。

就拿苹果来说,多年来它几乎没什么资本开支,反而不断回购股票,把流通股数量大幅压低。这种财务结构一直非常优秀。但未来是不是还能继续这样?没人敢保证。

其实,美国人早就掌握了一个生财之道,让别人出钱,自己来操作。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好莱坞:项目融资靠别人,利润归自己。资产管理行业也是一样:你不用掏自己的钱,只要把别人的钱管好就能收管理费,管得好就收更多,管不好也照样收。

从设计角度来说,这种模式非常聪明,确实是资本主义的一部分。对从业者来说,这也是一门非常好的生意。

我当年在所罗门兄弟时就亲眼看过这些玩法,当然我在那之前就明白这套逻辑了。人生的窍门之一,就是:用别人的钱,把生意做成,然后抽成。

查理和我后来觉得,这种生意“格调不够”,就不太参与了,但我们也不否认它确实行之有效。我自己早年也做过十多年,区别在于,我们把自己的全部钱也投进去了。赚钱大家一起赚,赔钱也跟大家一起赔。

现在更聪明的玩法是:连一分钱都不投,也能拿走分成。这当然是很好的生意,但问题在于,这种结构越是精巧,越容易被滥用。

所以,它确实是一套强大的机制,但也需要有人时刻盯着别让它走偏。

格雷格,你观察过美国的资本管理体系。你觉得加拿大的制度在这方面是否也类似?

阿贝尔 我觉得在资本制度和资源配置方面,加拿大和美国确实很相像。两国的资本主义体系都很成熟,企业普遍有很强的资本分配意识,也都强调资本效率。

当然,加拿大有一些不一样的地方。比如,在某些领域,加拿大政府愿意承担更多的责任,不是依赖市场,也不是交给私营企业去做,而是由公共部门自己来承担。这是由加拿大社会和民意决定的方向,也和澳大利亚等国家有些类似。

但总体而言,加拿大的资本管理方式与美国仍非常接近。

巴菲特 说到底,美国的资本主义体制确实是全球最成功的之一。

最早的时候,比如洛克菲勒、肯尼迪家族、卡内基这些人,他们是真的把自己的钱投进去,建炼油厂、铺管道、造钢铁。他们用自己的资本去冒险,把实业一砖一瓦地做起来。

而今天的玩法变了。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研究:怎么用别人的钱做事,然后从中抽成。这没什么错,这是资本主义的一部分,也确实符合人性。

但我们得认清一个关键问题:这些人的动机是什么?

美国资本主义体制最大的特别之处,在于它就像一座宏伟的大教堂,它创造的经济成果,是世界上前所未见的。但与此同时,这座教堂旁边还有一家巨大的赌场。

赌场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大家在里面玩得不亦乐乎。这里是交易的世界,钱转得飞快,各种“魔法盒子”层出不穷,每天都在告诉你:只要来玩,我们会让你变得更富。

但你得记住,真正创造价值的,是那座教堂,那是一整套为3亿多美国人持续提供商品与服务的经济体系。

今天的问题是:越来越多人只想进赌场。

因为那里的承诺更大、奖励更多、推销得更用力,甚至还有人在你赢钱时给你敲钟、送饮料。

可是,你不能让教堂饿死,不能让赌场抢走一切资源。这个系统要想可持续,就必须确保资源和精力,仍然供养着那座教堂。

如果未来100年,美国没能处理好教堂与赌场的关系,那后果会非常严重。

这个制度确实了不起,也确实有效,但它分配回报的方式经常看上去很随意,有时候甚至不太公平。你很难说,每个人都拿到了“应得之物”。

但问题是:你还没找到更好的制度。

所以这个问题,恐怕只能交给你们这一代了。等你们哪天真找到了答案,记得用“通灵板”(Ouija board)告诉我一声。

Q28

提问者 我是Patrick Nestor,今年13岁,来自佛罗里达州坦帕。我和我15岁的哥哥约翰、还有我爸爸一起第一次来到这里。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参加股东大会。

请问,您在上高中的时候,有哪门课或哪项活动对您后来成为“史上最伟大的投资人”产生了特别重要的影响?

巴菲特 这是个非常棒的问题。人生中遇到的老师,真的会带来很深远的影响。有些是你在课堂上的老师,也有些是生活中的“非正式导师”,比如我以前的几位雇主,我也从他们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

只要对方是善良、经验丰富的人,就尽可能多地向他们学习。我很幸运,确实遇到了不少这样的人。

我可能最幸运的一点是,我父亲就是做投资的。小时候我经常在周六跟他一起去办公室,他午休时我就去翻那里的书,大多没人翻的旧投资书,但我看得入迷,简直如获至宝。那些数字在我眼里“会说话”,我看得停不下来。

后来我还发现了奥马哈公共图书馆,地址在第19街和哈尼街,我把里面关于投资的书基本全读完了。

我非常享受这个过程。

而查理的风格不太一样,他读科学类书籍,比如电学方面的,他总是想理解得比爱迪生更深,搞清楚背后的原理。而我则更实用,只要“它有用”,我就行,不太在乎它怎么运行。这其实是我的局限,我不觉得那值得夸耀。

查理曾说过,如果有人问他:“你最想和哪位人物共进午餐?”他会说:“其实我已经和他们吃过饭了,因为我读了他们所有写过的书。”

这是真的,他做到了。

在学校里,能遇到善于启发学生的老师,真的很重要。我上过三所学校,高中、本科、研究生,每一所我都遇到过两三位真正优秀的老师。

我会围绕这些人安排我的学习,其他课程就随缘了(笑)。我也很幸运,比较早就找到了适合自己的方向。

你看,要是我小时候一心想当腹语师,估计就完了。哪怕花一万个小时练习,也没什么用。我从不信“练够一万小时就能成专家”这种说法。比如我练踢踏舞,可能跳了五分钟你就受不了了,但如果我花十个小时去读本杰明·格雷厄姆的书,那绝对大有收获。

每个人的脑回路都不一样。我见过顶级桥牌选手、优秀医生,他们真的有特殊的天赋。

我的神经元结构大概也挺特别,我父亲以前就常对我说:“你是独一无二的。也许你不是写诗的料,但你会找到属于你的那条路。”

在学习过程中,你一定会遇到愿意支持你的老师。他们通常都愿意为一个真正感兴趣、又渴望学习的学生付出额外的时间。

只要你表现出求知的样子,甚至是有点“迷茫”但诚恳的样子,你就会遇到愿意伸手帮助你的人。

我在学校的经历整体很好,但我觉得,真正让我成长的不是体制,而是那些我主动靠近、愿意帮助我的每个人。

好了,我已经说得够多了,该换下一个问题了。

Q29

提问者 我叫斯科特·威廉姆斯,来自俄勒冈州波特兰。请问您怎么看待“政府效率部门(DOGE)”这个设想?从长远来看,您认为它对美国是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

巴菲特 唉,这问题可不简单啊。

在我看来,官僚主义是一种高度传染的现象,哪怕在我们这样强调市场效率的资本主义体系里,也屡见不鲜。你看看那些大公司,就会发现他们几乎都存在效率问题,说得直白点,大多数其实都还能做得更好。伯克希尔在某些方面也不例外。

至于政府呢,那就是“官僚主义的天堂”。因为它没有明确的制衡机制,所以更容易出现效率低下的问题。

这也让我特别担心货币的未来。政府掌握着印钞权,而一旦政治人物靠“画大饼”、承诺各种福利来赢得选票,就很容易陷入财政失控的困境。

哪怕他们动机是好的,最终也可能造成非常糟糕的结果。毕竟,没有哪个候选人会上台跟选民说:“我觉得你口气不太好,麻烦你离我远点。”现实中,他们只会说你爱听的话。

所以,“政府财政如何做到收支平衡”这个问题,从来都没有被真正解决过。历史上很多文明社会都因为这个问题而陷入危机。美国也不例外,我们已经站在那条“失控的红线”上了。

而且,在民主制度下要推动真正的改革,实在太难太难了。现在的财政赤字水平,差不多相当于GDP的7%,从长远来看根本无法持续。

虽然我们不知道所谓“长远”到底是两年还是二十年,但正如经济学家赫伯特·斯坦(Herbert Stein)说的那句老话:“凡是不能永远持续的事情,总有一天会停止。”

而我们现在正在做的事,就属于那种“迟早会终结”的事。

更严重的是,一旦到了彻底失控的临界点,就很难回头了。

从某种意义上说,大家到最后可能会选择认命,就像之前是保罗·沃尔克力挽狂澜,才避免美国陷入全面失控。

但我们已经多次非常接近那种“通胀失控、自我强化”的局面,而一旦真的跌进那个陷阱,是没有人想去体验那种灾难性的结果的。

所以说,要去修这个系统,我是绝对不愿意接这份工作的。我们现在的财政赤字大约是GDP的7%,但可能3%才是一个可持续的水平。你偏离得越远,就越容易跌进不可控的深渊。

我可不想接这个烫手山芋,但我真心认为这个问题得有人解决。只可惜,国会似乎不是干这个的好手。

阿贝尔 听你这语气,像是你决定在“还没惹麻烦之前”就先闭嘴了。(笑)

巴菲特 我们的国家一直都有各种问题,但这个问题是我们自找的。美国有着全球最强的收入体系、资本产出能力、人才培养机制,是前所未有的伟大系统。

但如果你要选一种方式来搞砸它,那就是搞砸我们的货币体系。

历史上,很多国家就是这么毁掉自己的。

问题在于,干坏事的人本该承担后果,但现实中,他们往往反而得利。没有真正的惩罚机制,却有一堆短期激励。

这就是“世界上最成功国家”眼下面临的最大风险之一。

当然,我们眼下还有一点缓冲余地,但要不要用好它,就看接下来怎么处理了。

Q30

提问者 我叫Sia,来自德国吉芬。首先,我想感谢您,巴菲特先生——您对我和我所爱的人都产生了深远的影响,这是无价的。

如果您能回到1776年,并与本杰明·富兰克林肩并肩,一起为这个新生国家奠定制度基础,在那样的历史时刻,您会主张哪些核心经济原则,来建立一个更公平、有韧性,并充满机会的资本主义体系?一个能让未来几代人长久繁荣的社会?

巴菲特 这是一个好问题,但我可能会对富兰克林说:“你继续想吧,别来问我。”因为他想到的点子,几乎一定比我更高明。

他真的是个不可思议的人,或许是历史上最后一位能通晓一个国家所有主要知识体系的人。

他发明了很多东西,也真正理解了“复利”的力量。事实上,他在遗嘱中设立了一笔资金,分别留给费城和波士顿,这笔钱持续增值的过程,成了几百年来复利奇迹的典范。

他的思维,远远超越了时代。

如果我真的能和他一起坐在树下,那我最应该做的事就是让开点,别打扰他继续思考。

他不只是预见了一个社会成功之后可能带来的挑战,也能看清更当下、现实的种种问题,涉及方方面面。

但真正困难的问题是:我们如何在一个拥有 80 亿人口的世界中找到共同的前进方式。我们美国人没办法把自己和世界隔离开来。

我们能做的,是成为一个榜样。我认为,既然我们已经享有了如此幸运的发展成果、拥有一个相对不错的制度,那我们的责任,就是通过我们的行为来启发他人,而不是去指责别人该怎么生活。

毕竟,几百年前是另一批国家主宰着世界,现在却轮到我们居高临下地对他们说三道四,我觉得这是一种失败的沟通方式。

你刚赢下一场比赛,接下来就不该站出来教训输家。这是说服人的大忌。

所以如果我是富兰克林的同伴,我会建议他想办法赢下这场比赛的同时,也别忘了保持谦逊。

我还会建议他,在制度设计上尽量避免创造出那些一旦被释放就无法控制、甚至能毁灭世界的东西。比如,开发原子弹是当时的无奈之举;但如今,从一个国家掌握扩散到八个、甚至可能很快是九个国家,这已经是我们这个社会所犯下的重大错误之一。一个原本可以通过一国管理的变量,如今变成了九个变量的问题,难度成倍提升。

顺带一提,我父亲当年还在国会里。原子弹第一次被使用时,众议院议长山姆·雷本竟能让435名众议员完全被蒙在鼓里,他们负责拨款,却根本不知道钱被用在洛斯阿拉莫斯、芝加哥,还是田纳西。这在民主制度下实在令人惊讶。

当然,现在这个社会早已远远超出富兰克林当年的想象。但我们确实,也在不断向当年那些宏大的理想,比如“人人生而平等”,逐步靠近。虽然我们历史上也有不少偏离,但总体方向是正确的。

不过,眼下我们面临的新问题,我不确定富兰克林会怎么处理。

比如,大规模杀伤性武器越来越多地落入不同人的手中;又比如,在这个赢家与输家对立日益加剧的世界里,赢家羞辱输家,社会走向极端时,我们该如何应对?

这些难题,恐怕要交给年轻一代来解答。但不可否认,美国取得的成就确实是前所未有的,甚至是做梦都不敢想的。

我们依然生活在这个星球上最好的地方,最好的时代。这一点,我毫不怀疑。

你想想几百年前的人,牙疼只能靠拔牙、灌点威士忌止痛,靠天吃饭,勉强维生。尤其在中西部,得等密苏里河结冰才能把马车渡过去,车上可能还有一位怀孕的妇人。

这些年来,这个国家取得的积极进步,真的令人难以置信。现在的问题是:我们如何守住这些成果,并在此基础上进一步改善它?

我始终认为,一个国家能否长治久安,最根本的要素之一,就是货币必须稳定。

如果货币体系出了问题,那些守规矩、信任政府的人就会受到伤害;而那些靠投机取巧、违反规则获利的人反而会越来越富。没有人愿意生活在那样的社会里。

Q31

贝姬·奎克格雷格,下一个问题来自股东 Jay Milroy。他写道:巴菲特先生一贯对旗下子公司的管理采取“放手”的方式。那请问你自己的管理风格是怎样的?

阿贝尔 自从 2018 年起我担任副董事长,非常幸运地接触到了整个伯克希尔的业务结构。当时我面临的首要任务,就是去了解我们拥有的每一家子公司。毕竟这些公司是沃伦一手挑选并收购的,他有整体的认知,而我得逐一去熟悉。

幸运的是,我们拥有一批非常出色的管理者,他们愿意坦诚地与我交流他们的商业模式、运营方式,以及对风险和机会的判断。

在这个过程中,我也会提出很多问题,与他们深入讨论。沃伦常说“保持好奇心”非常重要,这一点我非常认同。

这种持续提问、持续学习的方式,其实就是我的管理风格。

当然,我们依然保持着高度的“去中心化”管理。各家公司依然自主运作,这一点不会改变。但如果我在另一家公司看到了一些很好的经验,或者我对某个行业的看法有新的想法,我会主动拿出来交流,我们会一起讨论,这是否值得推进,或者是否需要重新评估某些风险点。

我要特别强调一点:虽然每家子公司都拥有充分的独立性,但在合适的时候“信息共享”其实至关重要。

比如说,GEICO正在推进某项技术革新,那我们希望其他子公司也能了解这个案例,从中汲取经验,而不是大家各自闭门造车。我们也在努力推动这些公司的负责人之间建立联系,互相借鉴、互相学习。

所以总体来说,我的管理风格比沃伦更“主动”一些,但我希望这是一种有建设性的主动。在这种模式下,我们配合得非常顺畅,也收获了很多成果。

巴菲特 他比我干得好多了。

当初我不愿意像他这么拼,是因为我可以不这么拼(笑),我们拥有的是一批优秀的公司,而我当时也确实可以稍微悠着点。

我们业绩不错,我是控股股东,没人能开除我(笑),但这并不代表公司已经做到最好。格雷格上任后,他确实让公司变得更好。

说实话,很多人其实是需要管理的,他们希望有人提供方向和支持。当然,也有一小部分人,最好的管理方式就是别去管他们,因为你要是管多了,他们就直接辞职了(笑)。我们也遇到过那种非常优秀的经理人,就是这样的人,而我自己其实也更像是这种类型。

不过,大多数人如果身边有一位既理解业务又肯下功夫的管理者,他们会非常欢迎指导。像格雷格这样的人,他不会居高临下地发号施令,而是自己也在一线身体力行。他说什么、做什么,员工都能看得见。

而这正是管理的关键:管理者必须言行一致。

如果一个管理者嘴上说“不能搞特殊”,结果自己却搞特殊,那员工不会真心尊敬你。

更严重的是,这种不一致的行为非常具有传染性。企业文化向下滑坡,往往比提升来得更快。

比如你在零售行业,店经理开始动点小心思,把员工折扣偷偷给朋友用,或者打折后把账记在自己名下,那下面的员工很快也会学会这一套。一旦这种风气开始蔓延,想拉回来就非常困难了。

所以最重要的,是高层必须以身作则,不能把公司当成自己的提款机。我们很多管理者真的非常注重这点,处处严格自律。但也确实有那么极少数人,会走向另一个极端。

公司多了,什么样的人都会有。但好在,格雷格会出手处理这些问题。

而我嘛,说实话,我在这方面有时候太宽容了。他比我做得好得多。

Q32

提问者 我叫坎萨斯·洛梅耶,是埃尔克霍恩南部高中的高三学生,我出生并成长于奥马哈。

我的问题想请教阿贝尔先生。伯克希尔是全美第二大电力供应商,而路透社在2025年的一项调查中指出,伯克希尔旗下的燃煤电厂是全美“污染最严重”的之一。目前公司尚未公布任何明确的燃煤退役计划,也没有全面向可再生能源转型的具体时间表。

我今年17岁,要长期面对气候变化带来的后果。我想知道,您对像我这样的年轻人,有什么回应?

阿贝尔 首先非常感谢你的提问和评论。这确实是个重要议题,我们应该理解伯克希尔能源公司(BHE)的整体运作方式。

我想从爱荷华州谈起,因为那也是路透社报告中提到的一个重点地区。

我想说,早在我们刚开始收购能源公司时,我们就意识到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我回忆起我们收购中美能源(MidAmerican)的时候,那是1999年,伯克希尔在2000年正式收购了这家公司。

很快我们就明白了一点:我们在公用事业领域所做的事情,主要由两个方面驱动。一方面,我们当然必须遵守联邦法律的规定;但更重要的是,我们必须认识到,我们实际上是在各个州层面落实公共政策。

这其实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认知。

我记得在爱荷华州,我们就有过一次深刻的交流(路透社的报告中也点名提到了这个州的问题)。那是2000年代初,当时我们第一次面临电力短缺的问题,也就是说,作为一家公用事业公司,我们将无法满足客户的用电需求。

于是,我们与当时的州长进行了深入的对话。我们坐下来认真讨论:中美能源这家公司应该往哪个方向发展?爱荷华州希望我们使用哪些能源?那时候,整个州还是以燃煤发电为主。

我们当然清楚燃煤发电存在问题,从公司和我个人角度也都认为这是一种风险。但这件事不能只靠我们单方面决定,我们需要和所在州一起讨论未来该怎么走。

我记得特别清楚,当时我们一致决定:不能让爱荷华州陷入电力短缺,要维持充足的电力供应。同时,我们也讨论了电力来源的多样性问题。

当时我们的结论是,要保持能源结构的平衡,当时的主要选择是燃煤和天然气。

但也正是在那个时间点,我们做出了一个重要决定:在爱荷华州建设全美最大的风能发电项目。这是中美能源的第一个风电项目,我们同时还建设了一个燃煤电厂和一个天然气电厂。

也就是说,我们当时做的事情,完全是根据州政府的意愿推进的。

但更关键的是,这些对话为之后的工作打下了基础。我们开始真正重视可再生能源的重要性,重视非碳能源的角色,但前提始终是:这必须符合所在州的公共政策方向。

从那时起到现在,我们已经在爱荷华州投入了160亿美元,用于发展可再生能源。这些投资都是在州政府、立法机构、监管机构的参与和支持下完成的,而不是我们一意孤行地花钱。

与此同时,我们已经退役了10个燃煤机组中的5个。

虽然我理解报告和公众希望我们把剩下的5个也关掉,但必须强调一点:在我们投入160亿美元、退役一半机组的同时,依然能保持客户电价在全美最低水平之一。这说明我们是以极高的效率推进的。

但现实是,我们还需要那剩下的5个燃煤机组来维持电网的稳定。我们不能重蹈西班牙和葡萄牙那种大面积电力供应不稳的覆辙。

所以我们非常尊重公众的意见,也尊重这个公共决策过程。

未来我们会继续和各个州合作,明确他们希望走的路线。我们的目标始终是达成一个平衡的结果,因为我们也深知这背后牵涉到方方面面的复杂挑战与社会诉求。

所以我认为你们会继续看到我们的公用事业公司,在实施政策时,会始终考虑相关利益方和客户的需求,同时也始终尊重联邦层面所要求的各项标准。

谢谢你的提问和评论。

Q33

贝姬·奎克这个问题来自Billy De Ross。她写道:巴菲特先生,我是一名来自纽约州的护士,多年来一直在为自己争取一份像样的健康保险而苦苦奋斗,哪怕是在抗疫一线救人的时候。获取保险的过程混乱得令人抓狂,州政府主导的系统简直像是故意让人崩溃的。

我想知道,当初您与摩根大通和亚马逊合作的医疗项目最终为何终止?以您一贯坚持的价值观和长期主义,您是否还会重新考虑参与美国医保体系的改革?

聪投注:2018年1月,亚马逊、伯克希尔和摩根大通成立了Haven公司,联手试图解决美国员工医疗保健成本高企并不断上升的问题,旨在改善员工的医疗体验。但在2021年2月,Haven宣告解散。可见挑战的难度有多大,不管开始的时候多么有心理准备,但三年就宣告结束还是让人唏嘘。)

巴菲特 是的,我们现在在医疗方面的支出,差不多已经接近GDP的20%了——虽然这个数字很难精确算清楚,但基本就在那个水平附近。

如果你回头看1960年,当时很多国家在医疗上的支出大约都是GDP的5%左右。但从那以后,各国的支出轨迹就开始分化了。不过数学这个东西没变——一个圆饼,最多也就是100%的份额。

我们当时和摩根大通、亚马逊一起发起那个医疗项目,说实话,初衷很简单。我们三家都不认为自己有现成的答案,但我们一致觉得这个问题太严重,已经成了美国经济中的一个“寄生虫”(我当时确实是用这个比喻的)。

后来我们才发现,这条“寄生虫”可不是长在一个地方——它已经渗透到了整个系统。医院适应它、医生适应它、管理者适应它——所有人都在这套体系里生存、工作,而且过得还不错。人们喜欢他们的医生,却又对整个系统充满抱怨……各种迹象说明,这套系统已经深深嵌入了社会。

最后的现实是,不管是摩根大通、亚马逊,还是伯克希尔,我们这三家公司,根本撼动不了那20%的GDP支出。

你看看别的国家,可能只用6%到7%,而且很多时候,他们的医保体系还部分借用了我们开发出来的药物或技术。

这说明什么?说明这个系统已经成了经济中一个结构性部分。

我们确实花了一些钱,也搞了一些调研,学到了不少我们自己企业内部医保的信息。但越了解,就越发现:整个美国医疗系统的“嵌入深度”远超想象,而且涉及面极广。

我要强调,这不是说系统里的人是坏人。里面绝大多数人都是在努力救人、做事的。但不管你去看加拿大、法国,还是英国,成本都远低于我们这边。

从某种意义上讲,美国其实是在“顺带补贴世界医疗”,尤其是在一些高复杂度的治疗领域或罕见病领域,很多人都会跑到美国来治。

问题是,我们在改革上基本没推进什么。政府介入太深,而健康又是所有人都关心的事,所以改革举步维艰。

我还记得我有次对杰米(戴蒙)和杰夫(贝索斯)说过一句话:“我们输给了那条寄生虫。”

你想,一个行业如果占到GDP的20%,它的运作逻辑就变了——不再是想着怎么改,而是怎么维持。这个行业掌握了巨大的政治能量、话语权。这并不是说他们都是坏人,而是说这事发展到今天,是顺着系统自然长出来的。

我们三个人最后只能承认:我们没搞懂这个难题该怎么解。我们有钱、有资源,也有一定影响力,但我们不知道怎么去改变3.3亿美国人对医生、对医保、对自己“应得待遇”的观念。

这个观念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变的。

而这个系统,要真正推动改变,只有一个方式,靠政府。但这又带来另一个难题:你得让435个众议员里有一半投赞成票,再让100个参议员里也有一半点头。

我父亲1948年竞选失败,1950年卷土重来赢了回来。他是坚定的共和党人,那次他得到了医生团体的大力支持。他做得也确实不错。医生们每天都在帮助别人,真心相信自己在做正确的事。在疫情期间,医护人员的奉献更是让人钦佩,他们确实救了无数人。

你可以想象那些医院的工作人员,每天面对的是一批批即将离世的病人,却还得咬牙撑下去。那种精神,真的令人敬佩。

但问题是,我们的医保支出,和世界上任何国家相比,都高得多。美国很富,我们有能力支付这些开支,也确实做到了其他国家做不到的一些事情。但这也让我们形成了一个高度本地化、全覆盖式的结构,它在全国范围内根深蒂固,极度抗拒任何结构性变革。

所以说到底,我们虽然没能解决问题,但这个过程还是有价值的。我们学到了不少,尤其是——我们看清了自己的边界。

从这个角度来说,伯克希尔还是“物有所值”的。但我们确实没能干掉那条“寄生虫”。

推动政府做结构性改革,这件事本身就很复杂。因为政界是有“自我筛选机制”的。你进去之后,会遇到各种妥协的场景。有时候你要在内心信念和现实之间做选择,慢慢地你要学会“合理化”那些违心的决定。

但不管怎么说,美国这个国家,仍然是全世界最成功的。制度总体是成功的。

所以我不会说这个尝试是失败,但我可以说,我们社会里确实存在一些极其难解的问题,其中一个就是我之前讲过的财政赤字。

花钱容易,砍开支难得多。而一旦你想连任,就容易告诉自己:“我得留下来,我留下来就能做更多好事。”于是你在这儿让一点,在那儿退一步,结果最后你连镜子里那个自己都不认识了。

我是在政治家庭中长大的,我也亲眼看到人们在政坛里是怎么处理事情的。他们做决定的方式,其实跟你我差不多,大家都是普通人,我自己也不例外。

尽管如此,美国这个国家依然在不断进步,而且是以一种非常明显的方式。

你看看今天在美国生活,跟100年前、200年前比,那是天壤之别。这种进步确实存在。

所以你不能说这个体制是失败的,但你可以说,在这个体制下,要做出真正重大的变革,真的非常、非常困难。

Q34

提问者 我叫陈,来自台湾,这是我第七次来到这里。首先,沃伦,我想由衷地感谢你。谢谢你无私地分享智慧和人生经验。你改变了我的人生,你是我的榜样,是我的英雄。

我的问题是:你曾说未来格雷格会负责资本配置。我很好奇,你怎么看——是一个企业经营者转型去做投资人更容易?还是投资人转型去经营企业更容易?

巴菲特 这是个很棒的问题。我看我们现在都开始叫他“苹果先生”了(笑)。

我来回答这个问题吧,说实话,当一个企业经营者,要比做一个投资人难得多。

就我而言,坐在一个房间里,动动手指研究投资,是一件相对轻松的事情。这种生活确实轻松得多。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它更值得钦佩。只是对我个人而言,这样的生活令人愉快,我从不抱怨。

我拥有的一个巨大奢侈品,就是我能选择和谁共事。我这辈子从没为我不敬佩的人工作过,这是极大的幸运。

我曾为五位不同的人工作过,他们都很棒——从距离这里几公里的彭尼百货经理,到几家报社的主管,没有一个老师让我失望过。

我还得承认,我可以极大程度地掌控自己每天的生活节奏,而不是像一名公司运营者那样被日常运营牵着走。

而且坦白讲,我也不想在许多情况下,去和顶尖的企业管理者竞争,因为他们往往不得不做一些妥协,而我可以不用。

我其实是一个掌控自己人生节奏的人,我找到了这样一个位置,可以按照我想要的方式来经营公司。这是一种非常特别的自由。

(此时屏幕弹出提示:剩余5分钟)

重磅时刻

接着我想花几分钟时间讲一件重要的事,然后贝姬可以再问我几个问题,也许你们也会有问题想在我讲完之后追问。

明天,我们会召开伯克希尔的董事会会议。目前董事会有11名成员,其中有两个是我的孩子:霍华德和苏珊。他们已经知道我接下来要说什么,但其他董事将第一次听到。

我认为,是时候让格雷格在今年年底接任伯克希尔的首席执行官了。

我打算在董事会上正式提出这个建议,让董事们有时间去思考、提问题、考虑具体架构或其他安排。

然后等下一次董事会议,也就是几个月后,我们再根据大家的意见做出正式决定。

我相信他们会一致支持这个决定。这意味着,从今年年底起,格雷格将成为伯克希尔的首席执行官。

我本人仍然会留在公司,必要的时候也许还能帮上一些忙。但无论是日常经营,还是资本的安排,最终拍板的人将是格雷格。

当然,在某些情况下,我可能还是能提供一些帮助。比如说,如果我们遇到特别好的投资机会,或者宏观环境出现重大变化,我觉得我仍有一定价值。

毕竟,伯克希尔有一个非常特殊的地位——在政府眼中,我们是“可以依靠的资产”,而不是“需要救助的负担”。

能成为这样的一家公司,其实是非常罕见的,因为一旦经济出问题,大多数企业都会面临公众和政府的指责。

所以在那样的时候,我也许还可以派上点用场。

但就像我说的,格雷格将真正掌握所有决定权,不管是并购还是其他事务。

当然,我猜如果董事会知道我还在身边,他们可能也会更放心地把权力交给格雷格,尤其是在处理大笔交易的时候。

顺便说一下,格雷格对我现在说的这些事情一无所知,他现在是现场第一次听到(笑)。

明天董事会会开会,董事们可以问我一些更具体的问题,比如接下来该考虑什么、安排什么等等。他们会认真消化这些信息,然后在下一次董事会,也就是几个月之后,正式作出决定。

如果一切按计划进行,那时候我们就可以正式对外公布这个消息,这算是一个重大变动。

而我嘛,就继续当个“幕后老仙”,需要时再出来晃一晃。

不过有一点请大家放心:我不会卖出伯克希尔的任何一股股票。这些股票将会在未来逐步捐赠出去。

就这样了,谢谢大家。

(现场大家起立鼓掌,经久不息。巴菲特微笑)

喝口可乐,冷静一下。

我还想再补充一点:我之所以决定一股不卖,全留下来,这完全出自于经济角度。

因为我相信,在格里格的管理下,伯克希尔的前景会比在我手里更好。

当然,我还是会继续进公司。如果未来真的出现可以大规模投资的好机会,我也许能帮得上忙。

而董事会或许也会觉得:既然我所有的资产都还压在伯克希尔身上,那我的意见还是很值得听一听的。

我亲眼看到格雷格这些年在伯克希尔的表现——他做得非常出色,真的非常棒。

好了,今天的大新闻就是这些。

刚刚大家的反应有点“冷静”,这种反应嘛,其实可以有两种理解(笑):要么是太惊讶了还没反应过来,要么就是被惊喜到了。我愿意相信是后者。谢谢你们!

来源:聪明投资者一点号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