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叫红叶,一个长相平平无奇的姑娘,扔在人群里保准再也找不出来的那种。
我叫红叶,一个长相平平无奇的姑娘,扔在人群里保准再也找不出来的那种。
但没关系,我家主子怜儿姑娘可是京城第一美人,京城最大的妓院怡红楼的头牌。
贵气太子,清冷侯爷,威武将军,纨绔世子全都拜倒在怜儿姑娘的石榴裙下。
我这个丫鬟也跟着水涨船高,这些王公贵族手指头露出来的一点点,也让我成了个隐形富婆,我对这日子再满意不过了。
直到有一天,那些我主子的恩客开始一个一个的出事,死状凄惨。
1.
我叫红叶,一个长相平平无奇的奴才,还是一个下贱烟花之地的奴才。
家中贫困,我被家人卖入怡红院,像我这般十来岁的女子要是卖入普通人家,最多能值个二两银,但要是卖进妓院,那可是能值十两的。
我毫不伤心,因为我的相貌实在是有些丑,连老鸨都有些嫌弃,感觉自己被那人牙子骗了。
因祸得福,我被分给了怡红院花魁怜儿姑娘做婢女。
怜儿姑娘是江南那边来的,听说是江南第一红楼的妈妈调教多年的好苗子。
怡红院这几年生意逐年惨淡,好几个当红的姑娘都被对家挖走,老鸨红妈妈看着这情况心力交瘁,最后下定决心,拿出自己多年的积蓄从江南重金请来了我主子怜儿姑娘。
果不其然,怜儿姑娘媚骨天成,姿容绝胜,琴棋书画无不精通。
此外还尤其善舞,一曲巴掌舞在京城花魁大会中脱颖而出。
文人墨客为姑娘作诗作赋,王公贵族为见姑娘一面豪掷千金。
不出一月,就把怜儿姑娘捧成了京城第一美人。
在京城人眼中,怜儿姑娘才色双绝,还跟那些贵族女子高高在上的样子完全不同,和怜儿姑娘春风一度成为全京城男子的梦。
不过要想见怜儿姑娘可不是那么简单的,怜儿姑娘是个清高的人,只见有缘之人。
对那些无缘之人,就算万贯家财摆在她面前,也不会有一丝机会。
而从头到尾,得了怜儿姑娘青睐的男子,也不过四个。
太子周玉文,永昌侯爷舒伯平,威武将军李守一,连郡王世子周永康。
而那些想得到怜儿姑娘青睐的男子,更是各出奇招,各种偶遇和炫富,甚至把念头打到我身上。
于是我的荷包越来越鼓,笑容越来越大,递到我面前的金玉钱财我全都欣然接受,但事儿是一点不办。
就在我以为这种日子能一直过下去,我也能攒够钱赎身之时,却生了变故。
那日,怡红院同平日一般开门迎客,却突然有一堆大理石衙役涌进来。
「连郡王世子离奇死亡,我大理寺按律要传召近日来所有接触世子的人,怜儿姑娘,请吧。」
什么!连郡王世子死了?在场之人无不心中震惊,但表面却不敢表现出来,全都低着头,身怕惹上麻烦。
昨日下午,连郡王世子和怜儿姑娘把酒言欢,在房中渡过了整整两个时辰,世子本想留宿,却被郡王府中的来寻的小厮叫回,和怜儿姑娘分别时还念念不舍。
我担心的望了姑娘一眼,果然见到姑娘脸都吓白了,眼中却流露出一丝伤心,仿佛是在为世子的去世而哀伤。
「官爷,怜儿马上就跟您走,容我去换身衣服行吗?」
美人眼中带泪,为首的衙役觉得自己心都化了,态度和煦了不少,点头答应。
我陪着怜儿姑娘回房换了身稍微素净的衣服,然后就跟着这一群衙役走了。
一路上百姓们纷纷围观,有些胆大的男人还和身边的人说话。
「这怜儿姑娘也是可怜,她一个弱女子跟这凶案怎么可能有关系,简直是无妄之灾,哎,真实自古红颜多薄命啊!」
「这位兄台,你可小声点,听说连郡王府都疯了,王妃因为这事昏了现在都没醒,连郡王都哭到皇上那里去了,说不把这凶手找出来碎尸万段他死都不安心,这不,皇上让给大理寺下了死命,说不找出凶手全大理寺的人都要被降职。」
「这么严重……」
人群议论纷纷,而在衙役包围中的姑娘却是脚步盈盈,让众人见识到了什么才是真正的美人。
大理寺中
姑娘被请到一个审讯室中,室中昏沉沉没有窗户,唯一的光源只有桌上的油灯,墙上挂着各种刑具,十分骇人。
我和姑娘在审讯室中等了快一个时辰,终于有个文吏进来,对姑娘进行了询问。
内容左不过是昨天什么时辰,什么地方,和连郡王世子聊了些什么等等。
文吏心中其实并未把怜儿作为嫌疑者来对待,毕竟这样一个弱女子,怎么可能做出这种大案呢
这些青楼女子,左不过是想讨好些贵人,讨些好处,最好能给她赎身罢了。
「官爷,世子到底是怎么出事的?昨天明明还和奴好好的喝酒,他那么高贵的身份,怎的还有那不要命的凶人……明明……明明他还说要为我赎身,迎我进府的。」
怜儿的泪像是再也止不住了,竟在文吏面前啜泣不止。
美人哭的眼睛都红了,连我这种女子都心疼了起来。
「姑娘别伤心了,大理寺定会查清真相,让世子安心的走的,我们回去了多给世子爷烧些纸钱,也算是全了您和世子爷这场缘分了。」
「嗯……」
怜儿哭的伤心,听到我的安慰直直的倒在我的怀里,一时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这文吏年龄不算太大,也是听过怜儿姑娘的名声的,现在看着京城名妓伤心成这样,心中感叹原来这烟花女子,竟也有如此有情有义之人。
顿时开口安慰,说了些大理寺一定会认真办案,把凶手抓出来之类的话。
也更加仔细的对我们说了世子是怎么被害的。
原来情况是这样的,昨日世子周永康回王府后,就被王妃喊去说教了一番。
因为他平日总是招猫逗狗,不是在妓院就是在赌坊中,郡王夫妇又只有他一个嫡子,所以王妃很是担心百年之后他能不能撑起连郡王府门楣。
这些话周永康都听腻了,很是敷衍了一番,就回了自己的院子,打发下人全都出去了连晚饭都没用。
天黑之后,小厮担心周永康会饿,就去敲门结果无人应答,壮起胆子推门进去。
却发现世子周永康被吊在房梁上,脖子被一刀封喉,全身没有一块好肉,四肢都被砍下来扔在了地上。
而守在院子外面的一大群奴仆,无一人听见院内的异象。
连郡王府报了案,大理寺的人去了之后,发现周永康房内的财物全都消失了。
把连郡王府掘地三尺,竟无丝毫异常。
「连郡王府昨晚血流成河,一批批的下人被打杀了扔去了乱葬岗,哎,说不得过几天这也是我们这些人的下场。」
文吏摇头伤感,他这种连品级都没有的小吏,要是这次连郡王世子被害的事真的没有查出来凶手,还不知道会不会被连累。
「大人,您宽心,我相信大理寺一定会查清真相,让世子安心的走的。」
怜儿总算是停止了哭泣,还打起精神鼓励对面有些颓废的文吏。
她还想开口时,外面突然进来了一个衙役,拂身对文吏耳语了几句。
「怜儿姑娘,您可以回去了。」
肉眼可见,听完衙役的话后这文吏的态度更好了。
出了审讯室发现太子的侍卫在外面,想来是和大理寺打了招呼。
「姑娘,殿下实在担心您,所以派我来了。」
「多谢。」
出了大理寺,我才发现,原来永昌侯爷和威武将军的小厮也等在外面,只不过没有进大理寺。
想来应该是估计太子的原因,这几个往日关系甚好的男人,现在的关系倒是有些微妙。
那几个小厮都没有上前,只是远远的朝怜儿姑娘行了个礼。
回了怡红院,怜儿姑娘就病倒了,这可让老鸨花妈妈担心极了,这可是她的摇钱树呀!
一个病了的花魁可是赚不了钱的。
但花妈妈毫无办法,毕竟我家姑娘现在得了几个贵人的眼,可不是她一个青楼妈妈得罪的起的。
所以只得请了大夫过来给怜儿姑娘好生的瞧了病,开了上好的药。
「姑娘,药好了。」
我熬好了药,端到怜儿姑娘房中,放到桌子上,然后开口道。
「好,我这就喝。」
怜儿毫无病气,脚步轻快的来到桌前,然后一气呵成的将桌上那碗苦药倒进了屏风旁边的花盆中。
「喝完了。」
怜儿笑着开口。
2.
半个月后,怜儿的身子总算是好了。
上天总是对美人更加优待,这一病半个月,怜儿的风姿居然更胜从前,脸上添了一份病弱的她比往日更加让人怜爱。
花妈妈更是高兴极了,自己重金向江南那边买了怜儿姑娘,真是有眼光。
有了这惹人爱的美人儿,她怡红院肯定能更盛从前。
「让人去传话,怡红院的怜儿姑娘今晚复出,将献《凌波舞》一曲。」
花妈妈让青楼里的龟公四处去散播消息,最好让全京城都知道。
果不其然,今晚的怡红院座无虚席,楼里大厅空前的热闹,很多人都没有找到座位,就连这样那些男人都不愿意离去,而是站着等待着怜儿姑娘。
而那些包厢里,更是坐满了这京城的达官贵族,这些人不会轻易的显于人前,所以都是早早的让自家小厮订了位置。
「真是一个个贱骨头。」
此时怜儿还未上场,大厅里是怡红院另外一花娘在弹琵琶。
外面那些男人,各个酒足饭饱,色眯眯的望着台上,眼睛紧紧的盯着花娘上下打量。
「这青楼有好人吗?」
怜儿欣赏着自己手上新涂的蔻丹,听到这话顿觉好笑。
「也是,咱两可比外面那些人坏多了哈哈哈哈。」我摇摇头。
「那些是被他们逼的。」
说完这话,刚好下面花娘的表演完了。
花娘拿起琵琶,朝台下盈盈一拜,就下了台。
花娘心中得意,她可是注意到了,台下那些男人看她的眼神有多热烈,今晚肯定能接一个大方的客人。
毕竟怜儿那贱人只有一个,其他的男人她一定要把握住。
怜儿上场了,只见她只穿了一层薄如蝉翼的羽衣,在灯光下仿佛能透过那薄衫看到她如玉的身子。
灯光下怜儿开始轻轻的舞动,每一步都轻巧无比,动作幅度却很大,身子仿佛蝴蝶一样,折叠成让人意想不到的弧度。
没有男人会不为她而疯狂,台下的男人完全的疯狂了,大声的叫着怜儿的名字。
这才叫女人!家里那些黄脸婆算什么东西!
一曲舞闭,怜儿行了一礼就回自己房里了。
剩下的就是花妈妈的事了,她笑得一脸褶子,脸上的粉都要掉下来了。
花楼的规矩就是价高者得,但就算再有钱也要给有权者让位,所以最后永昌侯舒伯平以五万两白银的价格,得了和美人过夜的机会。
怜儿房中,永昌侯迷恋的望着对面的怜儿。
「怜儿,你的倾城舞姿,真让本侯爱极了。」
舒伯平揽过怜儿的细腰,想把这女人深深的融入自己的骨血。
「侯爷,您当真喜欢吗?我可是知道您府里美人如云,怜儿可比不上。」
怜儿害羞自己,脸上更是恰好出现一丝红云。
「那都是些胭脂俗粉,哪比得上你。」
这种时候舒伯平都不想说话了,只想把这女子拖到床上,好好爱怜。
他正准备动手,怜儿就看出了他的想法,适时开口。
「侯爷,先用些饭菜吧,怜儿饿了。」
舒伯平把心中的躁动强压下来,然后生出了几丝耐心,陪着吃喝。
「您尝尝这酒,可是番邦商人带来的烈酒。」
怜儿灌了好几杯酒,舒伯平此时哪有心情管是什么酒,自然是美人喂什么就喝什么,那眼神就没从怜儿的身上下来过。
「来,侯爷张嘴,奴为您吃两口菜。」
怜儿夹了好些桌子上的肉喂进了舒伯平的嘴里。
「这是什么?味道怎有丝奇怪?」
「左不过是猪肉或者鸡肉罢了。」
怜儿手都没停过,接着给舒伯平喂。
「爷饱了,现在该爷来喂好怜儿了。」
舒伯平抱起怜儿,大步流星的往大床走去,这床是定制的,足足比普通人家的床要大三倍,用起来舒服极了。
一夜风流……
舒伯平起来才发现晚了,急急忙忙的去上早朝了。
一路上他都还在回味,昨晚上的舒服,其他女人简直是无趣记了,此时的他已经动了要纳怜儿进府的想法。
过后三天,舒伯平日日宿在怡红院。
此时的京城其实并不平静,北方边疆外地来犯,朝堂上下气氛很紧张。
而往日常来的太子和威武将军,更是抽不出身。
这也是为什么永昌侯占了怜儿这好几天,也没人抢的原因了。
这个时候,不速之客也来了。
「我家夫人有请,马上跟我去对面茶楼。」
一身穿锦衣的丫鬟,眼神桀骜同时又带着嫌弃。
说完马上就退出了怜儿的房间,仿佛多呆一秒就被玷污了一样。
「好。」怜儿点点头,带着我乖顺的跟着这丫头。
看到怜儿这样子,丫鬟倒是有几分震惊,只是面上不显,大户人家的丫鬟也是经过挑选的,不会跟个二傻子一样。
来到对面茶楼包厢。
「你就是怜儿?」
我躲在怜儿后面,对面一贵妇人,满头珠翠,气质高雅,语气却有些冷。
「是,不知夫人找奴何事?」
怜儿好似完全看不出对面人的不喜,温柔的点头。
这样子的怜儿竟丝毫没有青楼花魁的样子,更像是一个礼数周全的贵女。
贵妇人心中升起一丝警惕,恍惚片刻后开口。
「我们夫人是永昌侯夫人,你这不要脸的妓女缠得我家侯爷不归家,可真真是像那些人说的,是个人尽可夫的婊子。」
刚才的丫鬟狠狠的开口骂着。
等到丫鬟骂完后,这夫人才抬手示意停止。
明显就是要怜儿没脸。
不过怜儿也不是一般人,全程一点不悦都无,微笑着接受这些难听的话。
侯夫人看到怜儿这不要脸皮的样子,心中大骇。
没想到这妓女竟如此冷静!
想到自己丈夫昨日好不容易回了家,她还庆幸着这男人总算是回家了。
外面那些狐狸精都只不过是些玩意儿,只有她才是他永昌侯明媒正娶的正妻。
男人不过年轻些贪点花色,谁不是这样过来的呢。
一夜温存之后,丈夫向她提了想纳这怡红院的怜儿姑娘进府做个妾。
她虽然心中不快,但也为直接回绝,想着就算是进了府,那就是任她拿捏了。
但看到对面这女人,不!她绝不止表面这么简单。
这女人看起来比父亲院里的那兰姨娘还要难缠,想起自己母亲那些年因为父亲的宠妾灭妻受了多少委屈。
她不能让自己落到这种地步。
坐到马车里的时候,侯夫人都在想着这事。
「这永昌侯夫人不是素来是京中贵族典范吗?如今竟失了态。」
我和怜儿站在茶楼包厢窗前,欣赏着侯夫人急忙离开的背影。
「这些贵妇都是面上光罢了,内里谁不是吐了血往肚子里吞。」
怜儿喝了一口茶,叹到。
「你还感叹呢!下一步这夫人肯定就是要搞你了。」
我嘲笑着怜儿。
「呵。」
怜儿给我留了个冷笑,就出了门,我赶紧跟上去,毕竟我是她婢女不是。
这妮子也是胆大了,我得打她一顿,我心里盘算着。
我说的果然没错,未来的几天果然是不太平。
怡红院莫名来了好几批杀手,不过都被怡红院平时雇来的打手杀了。
惹得花妈妈还奇怪,自己二钱银子一个月雇的打手居然如此厉害,怎的平时来几个无赖都对付的很吃力。
我在背后翻个白眼,就怡红院那些个打手,比个村里的大鹅都不如。
然后转身去找怜儿,她正在拿着个簪子往饭菜里扎。
簪子一秒钟就变黑了,惹得这人十分无语。
「也不下点厉害的毒,真是辜负我的期待。」
又来了,这女人又来了,我又偷偷翻了个白眼。
「这侯夫人没完没了了。」
「放心,舒伯平那厮今晚会过来。」
晚上怜儿对着舒伯平好一番哭诉,说着这几天的自己的“惨剧”,可把舒伯平心疼了好一番。
舒伯平心中明了,这肯定是自己夫人搞的事。
没想到这女人已经但大到这个地步了,他觉得自己男人的尊严受到了侵犯。
喝了些酒,他心中越发烦闷,于是气冲冲的回了府。
永昌侯府。
我悠闲的躺在主院房顶上,听着里面那高贵的永昌侯夫妇争吵不休的声音。
没想到这高贵的贵夫人,吵起架来和那些市井妇人也差不多,都是面红耳赤的。
吵凶些!吵凶些!再吵凶些!
真是差把瓜子,我遗憾的想着。
过了许久,两人总算是吵完了,不过吵到最后也没有和好,到时更加尖锐了。
侯夫人一气之下喊丫鬟收拾东西,她要回娘家。
而舒伯平觉得郁气难消,把房里的东西砸了干净。
小厮被里面的动静吓得腿都软了,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进去。
而里面的舒伯平突然觉得自己心脏一抽,直直的倒了下去。
看完了戏,我脚下一蹬就用轻功回了怡红院。
3.
深夜,京城外一山上。
看着前面这无字碑坟,我和身旁的怜儿都没说话,先磕了三个头。
「老头儿,你好好看看,害你的人我们给你带来了,你可别太感动了喔。」
我笑着洒了一大罐酒在地上,地都湿完了。
「红叶,你都撒到我身上了!」
怜儿羞恼,也不跪地上了,站起来抖她的裙子。
「这不是想给老头多喝嘛。」
我吐了下舌头,不敢看怜儿的眼睛。
这酒是我在北街酒铺买的,两文钱一斤便宜的跟不要钱似的,我肯定得多买点呀。
怜儿都不想理我,转头继续和老头的碑说话。
「老头子,那周永康是带不来了,这狗屁侯爷我给你带来了,他们害了的命,那就让他的骨血来殉你。」
地上躺着一具尸体,被我随意的丢着,正是那死了的永昌侯爷舒伯平。
这尸体是我亲自从永昌侯府灵堂偷出来的,现在那棺材里就剩一堆烂石头了。
怜儿从怀里掏出一个白瓶,将里面的药粉撒到尸体上。
我将旁边的一个大笼子打开,里面是整整十几条疯狗,个个都是眼睛通红,口水滴答的。
笼门一打开,那一堆疯狗就风一样的冲向尸体,没一会儿就分食得只剩骨架,连碎肉都啃的干干净净的。
我抽剑把这些疯狗解决,一把火把狗和舒伯平剩下的骨架烧的干净。
金尊玉贵的侯爷,连尸体都没剩下,我心中的沉积了几个月的郁气少了几分。
怜儿哭了,也是,她不像我我是个没心没肺的。
「老头子,我们走了,下次再给你带个玩意儿回来。」
说完我就拉着还在垂泪的怜儿走了。
今夜的风尤其大,竟也吹到了我眼睛里。
半年前,正是京城三月春。
皇室众人携京中贵族在城外春猎,太子一行人夺得头筹。
没想到这些贵族公子觉得每年都是一样的比赛,尤其无聊。
那向来纨绔的连郡王世子便出了个好主意,让那些他们身边的猎狗比赛,看哪条狗能最先打到猎物。
而这个猎物,可不是那些山上的野物,而是那些官道上过往的路人。
天色已快要黑了,这时候的官道上并没有几个人,最后只有一个倒霉蛋被那一群皮毛油亮的猎狗哄抢啃食。
这个老乞丐穿着破烂,生命的最后一刻都想不明白,自己只是在官道上和往日一样走路,却落了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好狗!」
最后的结局是几人的狗一起猎到的,所以到最后也没有胜出的人。
但猎狗啃食人的画面,让几个男人兴奋不已,仿佛是找到了新的刺激,这比在赌场上一掷千金都快乐。
这些平日里冠冕堂皇的贵人,说着爱民如子的话,做着那穷凶极恶的恶心都不会做的事。
当日在场的几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我从有记忆的时候,就已经是京城中一个破烂小乞丐了。
几岁的年纪就拿着个破碗朝着那些过路人乞讨,年纪小抢不赢那些大乞丐,有时候三天才能要一个馒头。
饿的要死的时候,被个老乞丐喂搜了的粥救了过来。
后来我就像狗皮膏药一样缠着那老乞丐,因为我知道要是不这样做,下一次我又会饿的要死。
这老乞丐本不想我跟着他,但我的毅力太好,跟了整整三个月,他被我打败了。
后来我就跟着他,他有经验知道哪里要钱,怎么要钱能要到,我跟他混也是混对了。
又过了两年,我五六岁时已经成了那一条街要钱要的最多的乞丐了。
我提着靠帮人跑腿报信得了的一角银子买的烤鸭,喜滋滋的回破庙找老乞丐时。
发现这老头居然又捡了个孩子,两三岁的女孩,和我当年差不多。
我没什么感觉,都是乞丐了,也只有这老乞丐同情心泛滥到处救人,要换成我只会视而不见的路过。
但让我生气的是,这女孩醒了后,这老乞丐竟然直接让她跟着他混。
什么意思,当年我醒后就让我走,换成这女孩就直接收养了是吧!
果然,这老头就是偏心,看不惯我。
我口气我憋在心里气了好几年,年龄稍大之后被其他东西吸引了心神,也就忘了。
我七八岁时,乞讨的那条街新开了一个武馆,我时常去偷看。
不仅偷看,我还偷学,这一学就不得了了,我发现我在武学上好像尤其有天分。
那些徒弟学好几个月都学不好的招式,我三天就耍的虎虎生威。
没多久我就被武馆馆主注意到了,他看到了我的天份,起了心思,便让我在武馆做洒扫的伙计,用此来抵学费。
而被老头救的另外一个女孩,也被一个女大夫看中,做了那女大夫的徒弟。
这女大夫本医毒双休,却不知道怎的沦落到做了个走街串巷的铃医,倒是便宜了怜儿这家伙。
就这样,我们这几个乞丐也算是越过越好了。
只是老乞丐年纪愈发大了,他告诉我两自己虽这一辈子过的失败,但也有个梦。
那就是让天下的乞丐过的更好些。
我和怜儿叹口气,这老头子也真是会想。
吐槽归吐槽,我和怜儿还是做了不少事。
比如把京城中的乞丐的拉到一起,成立了个丐帮。
我自封了丐帮帮主,给怜儿封了个大长老。
给这些乞丐划分了乞讨范围,不准打架抢地盘,不准打架,互相之间要互通有无。
没想到效果不错,还拉了不少活计,毕竟咱们乞丐每天在街上四处溜达,知道的消息不少。
以往就有些人向乞丐打听一些消息,现在成立了丐帮,更是可以互通有无,消息就更广了。
一年之前,我和怜儿为了扩大丐帮的势力,出京去其他地方游历。
老头子年纪大了便留在京城里,这些年我们也存了些钱早就不用乞讨了。
但他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每天白日在京城溜达溜达,要天黑了就出城门回我们给他买的宅子里睡觉。
哪知道就是那平常不过的一天,老头就被那些发疯的狗分食了。
也是那一天,我们回了京城,去官道上等着老头儿,却看到了那一幕。
怜儿疯了,冲过去想和那些人同归于尽,明明她平时比我冷静的多。
而我这个火爆性子却在那一刻冷静下来,我赶紧把怜儿拖到更加隐蔽的地方,不让侍卫发现。
「那里起码有几百个侍卫,你去干嘛!去送死吗!」
「我要让那些人偿命!」
怜儿崩溃的跪在地上,恶狠狠的出声,她这条命三岁就该没了,多出来的每一天都是赚来的。
「好了!我们两个人还没近身就会被那些侍卫杀了,不要做傻事。」
我捏紧的双手,却冷静的出声。
后来我们给老头收了尸,他没有名字,乞丐老头,臭老头都不是好称呼,于是只得给他立了个无字碑。
怜儿本是个姿色稍好的普通女子,却在第二天成了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
像我们这种从小在街上混的人,美貌是一种罪过,像我这种平平无奇的丑女人,都会被那些不怀好意的坏人打量,更别说美人了,肯定是早早的就遭了罪。
4.
如今的皇帝年事已高,很多朝中大臣已经开始站队了。
太子乃嫡长子,占尽了优势,但太子阵营就那么多人,总有人想另辟蹊径博一条通天路。
于是二皇子也拉了不少助力,虽然二皇子为人蠢笨,但他母妃乃事丞相之女,出身高贵。
现在京中的形式就像一片湖,虽然表面上风平浪静,但内里早就漩涡涌动。
皇帝的身体一旦告急,那么最后一层纸将会被捅破。
我倒不得不帮他们一把了。
推窗而入,我拉下罩在脸上的黑布,坐在怜儿的桌子上喝了好几口茶水,总算不口渴了。
「怎么这么久才回来?」怜儿问道。
「别提了,那皇宫守卫比平日足足多了三倍,我好不容易才溜出来的。」
我说起来就是气,出皇宫时还差点被抓到。
「成功了?」
「我你还不相信啊!你放心,一个月内那老皇帝必死。」
我冷笑道,怜儿给的药我全都给塞进了那老皇帝的嘴里,看着他咽下去才走的。
说起这老皇帝,也不是好人,这些年除了京城的情况好些,其他地方都是民不聊生,百姓饭都吃不起。
半月后
「好怜儿,你就别生我的气了,这不是朝中事太多了嘛,我可是天天想着你的。」
李守一怀抱着怜儿,耐心哄着。
「奴不怪将君,就是将军长久不来,我还以为将军将我忘了。」怜儿一滴清泪,恰好落到李守一手上。
哪个男人能挡住美人的这种语气,李守一觉得自己心都化了,只想把自己的所有都献上为博美人一笑。
「好怜儿,我怎能忘了你,等这段时间过了,我定迎你入府。」
李守一摸着怜儿嫩滑的脸蛋,爱恋的哄着。
「怜儿可不敢想,你们这些男子都是骗子,太子前段时间还不是这样说过,现在还不是不来了。」
怜儿状似恼怒的抱怨。
什么!
太子也想纳了怜儿!怎么什么好东西这太子都要抢。
这话不能说出来,但李守一心中确实是这样想的。
太子是未来的皇帝,天下都是他的,还真是好命。
李守一自问自己并不比太子逊色,但身份不同,他只能做个为人卖命的人。
怜儿一看李守一的神色,继续开口。
「将军,太子殿下虽身份高贵,但怜儿还是更爱将军您的勇猛精进,您武艺高强,世上可是无人能及。」
好一堆夸赞,把李守一哄的心里舒服极了。
但心里对太子的嫉妒更深了,试问哪个男子不想去坐坐那天下最高的位置。
怀着这种想法,李守一回到了将军府。
却不想一回府李守一就被老夫人叫了过去。
老夫人告诉李守一,给他订了一门亲,姑娘是郑国公府嫡女,太子妃的堂妹。
「守一,只要你跟郑家姑娘成亲了,那就是太子殿下的连襟阿!以后咱们李府那就是皇亲国戚了。」
老夫人心情颇好,觉得自己给儿子定了个好亲事,却没看到对面的李守一那复杂的表情。
5.
太子的桌子上出现了一封信,里面是二皇子和威武将军私下勾结,意图在皇帝驾崩后逼宫的证据。
「李守一!周玉清!我要你们好看!」
太子喊来了自己的心腹,在房中密谋许久,最后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他要在二皇子和李守一最猖狂时给他们致命一击。
……
皇帝在一个雨夜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父皇!」
「皇上!」
「陛下!」
下面跪了一大堆人,每一个都哭的撕心裂肺,眼泪跟不要钱似的。
「太子殿下,您莫要太伤心,这局面还要您来主持。」
郑国公一向是太子的人,适时发声。
「国公爷,你说的是。」
才说话这话,大殿的门就被推开,二皇子身穿铠甲,后面跟着一大群兵。
而他旁边站着的,正是威武将军李守一。
「二皇子!你这是大逆不道!」
郑国公气的胡子都抖了,大声开口呵斥。
「郑国公,你还是少花点力气,免得到时候没力气说遗言。」
二皇子此时已经把皇位看作他的囊中之物了,说话自然是不客气。
毕竟他足足带了一万多人,早就把皇宫围得水泄不通。
二皇子的目光落到太子身上,想欣赏往日这高傲自大的大哥惊慌失措的样子。
却看到那太子丝毫不慌,嘴角还衔着冷笑。
怎么回事!
他还没想清楚,背后就被一冷箭射中,直直的倒了下去。
李守一还未反应过来,就被身边的副将把刀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太子一党完胜,当时他知道二皇子饿密谋后,早就策反了大多数人,其他那些没投靠他的,都被秘密处理了。
就等着二皇子和李守一来跳坑。
但太子还没得意太久,就感觉自己心中突然大恸。
突然一口血喷出来,紫红色的眼睛圆睁,直直的倒了下去。
「太子!」
整个大殿都乱了,所有大臣都觉得自己活不过明天,毕竟老皇帝驾崩是意料之中的,但储君意外去世,那可就是大事了。
我事了拂身去,深藏功与名。
后来的事情我就没在关注了,和怜儿一起收拾了东西出了京城,毕竟今晚之后,京城可能要乱好一阵儿了。
上面的人再怎么斗,斗升小民还是要生活。
大仇得报,京中也已无挂恋之人,我跟怜儿准备继续我们的丐帮大计了。
后来过了几个月,京外那些百姓也开始闲聊这一场夺嫡大计。
「听说原来边疆的煜王回了京城,已经登基了,今年还要开恩科呢!」
「煜王不是先皇的幼弟吗?」
「是呀!但先皇就两个儿子,都在一天中薨了,这皇位不是就落到煜王身上了嘛。」
……
茶楼中的书生讨论的火热朝天,今年开了恩科,他们可得好好准备。
来源:冬瓜看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