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乡下的舅舅打电话来,要我们去摘早熟的无花果。舅舅的大姐,也就是我的母亲有些耳背,放下电话叮嘱我们多准备一些钱物,说不定舅舅又有困难了。
诱人的无花果
□ 杨力
乡下的舅舅打电话来,要我们去摘早熟的无花果。舅舅的大姐,也就是我的母亲有些耳背,放下电话叮嘱我们多准备一些钱物,说不定舅舅又有困难了。
说起来,舅舅本是一个种菜能手。早些年,他把土地经营得服服贴贴,种出的蔬菜还在地里就被外地涌来的客商抢着收购。舅舅用种菜的收入娶了媳妇,修了琉璃瓦房,小日子过得让人羡慕。却不料近些年由于物流的便捷,外地蔬菜反而大举抢占市场,直接导致本地蔬菜价格走低产品滞销,最严重的时候烂在地里也没人采收。而屋漏又偏遇连夜雨,舅舅的独女前两年突然患上肾衰竭,一家人把攒在银行的钱全都搭进去了,病情却越来越重。最后还是舅娘不顾年事已高,把一个肾移植给了女儿,才把女儿从鬼门关夺了回来。但这一折腾,伤了舅舅一家的元气,种菜卖菜再也鼓不起干劲了。
去年母亲给舅舅打钱,却被舅舅退了回来。舅舅说,他家的地年初全部种上了无花果,当年的收成就完全满足了一家人的温饱,今后再也不需要姐姐资助了。我母亲当时就嘀咕,几株无花果就能解决温饱,八成是不想拖累姐姐吧。
今年因为春节值班,说好的春节团聚泡汤了,没想到刚到5月,舅舅的电话就打来了,舅舅的声音藏着久违的兴奋,他说今年是个丰收年,第一批早熟的无花果即将上市,他想让姐姐带着我们去尝个鲜。
亲情的召唤让母亲兴奋中又带着疑惑,而穿行在挂满果实的无花果树间又让母亲疑惑的眉头舒展。前来迎接姐姐的弟弟用他习惯于种菜的双手把树上的无花果掰开,指着红灿灿的果瓤让姐姐品尝他的劳动果实。母亲轻抿一口,又吃上一大口,禁不住喊出一声:“甜!”
舅舅咧开嘴笑了。舅舅说,当初他都不指望这辈子还有盼头了,可绝境中还真盼来了希望。县农发局对口支持乡村振兴,派出的技术人员知道了舅舅一家的处境,决定以他家作为种植无花果的示范点指导。
技术人员帮舅舅一家算了一笔账。舅舅家有三亩多地,一亩地可种无花果苗110株,当年春天种的苗当年夏秋可收两季,每一株产果约60至80斤,每斤市场价是6到8元。每育一苗是5元,3亩地育苗成本不超过 2千元,加上病虫害防治和肥料,当年净利润不会低于10万元。
投入不多,又有技术支持,舅舅要做的事情就是肥地育苗,防止病虫害,没有后顾之忧的舅舅又重新找回了自信心。去年夏天,舅舅的勤劳得到了回报。兜里有了钱的舅舅也没闲着,他听从技术人员的帮扶建议,动员全村的蔬菜种植户都改种无花果,成立公司经营,办农家乐,搞乡村旅游,形成产业经济,既壮大了村的集体经济,也让村民的腰包进一步鼓了起来。
母亲终于释怀。她拉着弟弟的手,仿佛一下年轻了几岁,一头就钻进了诱人的无花果林。放眼一望,大地青葱,丰收在望,一派新农村的景象尽收眼底。
勇敢地做一棵“香菜”
□ 李雪梅
香菜,在我们四川老家,几乎是家家户户都会种植的一种调味蔬菜。平时煮火锅,做鱼,或者做粉蒸肉时,它是必不可少的“配角”。
香菜天生就有一股独特的气味,有人闻着觉得“香”,将其视为美食必备品;也有人闻着觉得“臭”,对它的味道厌恶至极。而对于我来说,香菜就是油碟中不可或缺的主角之一。
我有一个闺蜜,每次聚餐吃火锅,她只倒一碟醋。然而有一次吃火锅,我多打了一碟香菜。回到餐桌后,我夹起香菜装作要放进朋友的碟子里的架势。她赶忙用手挡住,然后无语地说:“香菜那种独特的气味,实在是太上头了,我是本能地讨厌它。”
可我却认为香菜是一种无比神奇的食物,哪怕只是闻一闻,都能刺激到我的味蕾,让我食欲倍增。看我那么陶醉地吃着香菜,她再次露出难以理解的表情。
其实,我们每个人都活得像一棵香菜似的,无论我们如何做人做事,总有人喜欢我们,也总有人厌恶我们。无论你是谁,上至帝王将相,下至贩夫走卒,都有人喜欢你,也有人讨厌你。喜欢你的人,不需要任何理由,他就是喜欢你,认可你,甚至毫无理由地爱着你。比如,你的父母,你身边的至交好友。哪怕你犯了错,他们也会轻易地原谅你。可是讨厌你的人呢,也是不需要任何理由的。你就算是安安静静地待在那里,既没有招惹他,也没有做错任何一件事,或者说错任何一句话,他也可能会莫名其妙地厌恶你。甚至,在他面前,你的呼吸都是错的。
在我看来,作为一个具有独立人格的人,就应该像一棵“香菜”一样,自信地活在天地之间。不必因为别人厌恶自己,而刻意去改变自己的“气味”。我们既不必因为有人喜欢自己,而沾沾自喜,也不必因为有人讨厌自己,而痛苦不堪。我们只需坚持做好自己该做的事,尽好自己该尽的责,保持一颗平常心,坚持自己的个性,自信地,勇敢地吐露自己生命的芬芳即可。
听完我的话,朋友笑着说:“是呀,像香菜一样勇敢地活着,做独特的自己,挺好!”看到朋友释怀,我又开心地夹了些香菜,放在鼻子下面,用力地闻了闻,然后大口地吃起来。
时光的草图(组诗)
□ 李永才
母亲的余粮
母亲走进夏日的山冈
在竹林的隐秘处,扬起锄头
挖开一窝麦门冬
又弯下腰,摘取一些
大小不一的根茎,放进竹篮
然后把这棵沿阶草
再重新种回去。几粒猫眼睛
散落在草丛,暗自忧伤
回家后,她坐在院子
把麦冬倒进水桶,反复淘洗
干净白皙的麦冬
躺在竹筛里,接受阳光的检验
又是一个赶场天
母亲把这些纺锤形的药材
拿到供销社,换回了一块五毛钱
她刚刚踏进家门,就对我说
“拿去,你下周的伙食费”
我掂了掂手上的余粮
潮水一样的内心,难以平复
夕阳下的近慈寺
夕阳西下。黄昏成为末路英雄
这金色的狮子,试图吼住
人间最后的执念
此刻,一定有更多的秋风
从容而过,把佛家寺院的格窗
越吹越旧。我想不到的是
一只寒鸦的叫声
那么神秘,带着木鱼的禅音
打碎了黄昏的寂静
仿佛一种莫名的忧伤,突如其来
多么渺小而伪妄
我接近寺院的台阶,看见一粒白果
瘦弱却不甘堕落
而那个以禅养命的出家人
困倦于残缺的经书
在黄昏的隐秘处,独自打坐
南桥的夜晚
总是念念不忘,那一晚月朗星稀
在岷江上,成群的鹭鸟
刚刚结束一场勾栏的表演
又马不停蹄,聚集在瓦舍的槐树上
展开一轮热烈的讨论
有了这些简约的铺垫,岷江岸边
就可以任性地摆布
一个以酒类为主题的排场
那些不可抗拒的餐饮店铺,顿时获得了
灯红酒绿的激动与快乐
啤酒是幻想,是故人
是一个流浪歌手的诱饵
可以安抚一群躁动不安的野心
多么熟悉的声音
“不是酒干倘卖无”,而是这样的夜晚
总是让人回忆总是让人回忆———
一条陌生的巷子
一个挚爱的人,像桂花的香气
在夜色中反复释放
(作者系成都市作协诗歌委员会主任)
少女与金色麦田
来源:消费质量报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