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发誓,生下孩子以后我就带着他们远离林家,我愿意给柳月道歉。”
我和丈夫的养妹起了争执,就在临产前一天被锁到了家中的阁楼里。
宫缩的剧痛让我哭嚎着哀求林深,求他送我去医院。
“这是两个孩子啊,你不心疼我也得保住你两个亲骨肉的命啊……”
“我发誓,生下孩子以后我就带着他们远离林家,我愿意给柳月道歉。”
可丈夫却说。
“这两个贱种能不能生下来我根本不在乎,而你一定要为你欺辱阿月而付出代价。”
我忍着剧痛自然分娩,可阁楼狭小且温度极低,一个孩子刚生下来就咽了气,另一个也奄奄一息。
而同一时间,林深大肆庆祝柳月怀孕。
直到林
第1章
我和丈夫的养妹起了争执,就在临产前一天被锁到了家中的阁楼里。
宫缩的剧痛让我哭嚎着哀求林深,求他送我去医院。
“这是两个孩子啊,你不心疼我也得保住你两个亲骨肉的命啊……”
“我发誓,生下孩子以后我就带着他们远离林家,我愿意给柳月道歉。”
可丈夫却说。
“这两个贱种能不能生下来我根本不在乎,而你一定要为你欺辱阿月而付出代价。”
我忍着剧痛自然分娩,可阁楼狭小且温度极低,一个孩子刚生下来就咽了气,另一个也奄奄一息。
而同一时间,林深大肆庆祝柳月怀孕。
直到林老爷子从国外赶来,才将我和幸存下来的孩子送到了医院
几近虚脱的我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求他:“这个恩我算是还清了吧,放我走吧。”
……
由于生产时条件太差,孩子天生就瘦弱,只能在医院的保温箱里续命。
看着保温箱里的孩子,我的心像有把刀在深深浅浅地扎着。
林老爷子看向我,眼神有些不忍。
“林深这浑小子,都是做爸爸的人了,还这么胡闹。”
我讽刺地笑了:“是啊,他确实当爸爸了,只不过是柳月孩子的父亲,这两人早已经冲破兄妹界限。”
林老爷子突然被噎住,他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只不过一直在为自家孙子遮掩。
我索性将事情捅破,将手机递了过去。
“我的孩子殒命的那天,林深正在家中大摆宴席,庆祝柳月怀孕。”
我手机上是林家当天的监控录像,林深捧着柳月还未见怀的肚子又哭又笑,感叹自己就要当爸爸了。
林老爷子终于不再劝我回头,沉默片刻后才对我做出保证。
“先让剩下的这个孩子度过危险期吧,在这之后,你要走还是要留我都没有二话,但爷爷心里认定的孙媳妇儿只有你。”
我苦笑一声拨通了林深的电话。
不出我所料,我反复打了好几遍,林深才不情不愿接起来。
“沈渝你好大的胆子,不就是关了你几天,现在还学会离家出走了?我告诉你,你要是还想回林家,今晚就给阿月好好道歉,我还能考虑原谅你。”
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而林老爷子的脸色铁青,他不知道自己出国的短短几个月,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我哀莫大于心死,挤出一丝苦笑。
而林老爷子仿佛也是终于放下了执念。
“是我们林家作孽,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
大概是再没脸面对我,林老爷子借口要看孩子就离开了我的病房。
老人的步履有些蹒跚,他一心想将我留在林家,奈何林深不愿意,我也如同活在地狱里。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我的心情很是复杂。
我是沈家的孤女,家族在经历一场飞机失事后,沈氏集团也出了问题,我那时刚刚大学毕业,面对即将大厦将倾的家族基业只能求助和沈家有世交的林家。
林老爷子当时提出来的条件就是我立刻履行婚约,嫁给林深。
结婚十年以来,虽然林深一直对我冷漠无情,可林老爷子却对我很是照顾,每当我和林深因为柳月的事情大吵,老人都会选择站在我这一边。
所以结婚十年后,我终于有了自己的孩子,我就打算守着自己的孩子好好生活下去,也算是给林家报恩了。
但现在想来不过是表面功夫,林家老爷子不愿意让林深和他名义上的妹妹搅在一起,只能将我硬生生嫁给林深,却在我痛失一个孩子以后,仍然选择为自己的孙子开脱。
好在林老爷子的心并没有那么狠。
他终究还是愿意放我离开,还我自由。
“等孩子脱离了生命危险,你也恢复了身体,你就带着这些钱走吧,是林深那个浑小子不配拥有你。”
我看着眼前白发苍苍的老人,不知该说什么,对林深彻骨的恨意里夹杂着对林家恩情的感念。
我只能鞠了一躬,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
家族基业没有断送在我手里,全靠着当年林家的注资,可我和林深之间,是我亲骨肉的性命和十年的恨意,我绝对不会再回头了。
第2章
了结了自己和林深十年的孽缘以后我就回了病房。
可我刚一回去,在家久等我而彻底失去耐心的林深就追到了医院里。
“生个孩子都能演这么一出戏?”
“害得爷爷也不安生,连夜飞回来就为了看你,你到底要寄生在我们林家多久啊?”
看着面前我爱过也恨过的男人,他确实英气逼人,是不少世家千金的深闺梦中人,可就是眼前的男人在我生产最为危难凶险之际,间接地做了杀人凶手。
将我关进阁楼以后,林深不闻不问,除了陪着柳月就是谈生意,而柳月在林深出门后也不装了,彻底断了我的饮食。
产后我甚至有几天时间都水米未进。
我和林深之间再无一丝夫妻情分可言,只有一条人命,我亲生骨肉的性命。
我控制不住想上前给他一巴掌。
但我忍住了,为了我还活着的那个孩子。
他不应该卷入到父母的纷争中,更何况我已经在林老爷子那里得到了允诺,马上就可以带着他离开林家这座吞噬我十年青春的地狱。
我尽量平复了自己,转身出门去看保温箱里的孩子。
头一次在我这里碰了个冷钉子的林深怒不可遏,长腿一迈就追上了我,顺手就甩了我一个耳光。
力道之大足以让我眼冒金星摔倒在了地上。
“我刚在问你话呢,你装什么死?抬出爷爷来不就是想故技重施逼走阿月吗?”
“我早就告诉你,阿月和我只有兄妹的名分却毫无血缘,我和她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双,当年要不是你贪慕虚荣逼着我娶了你,她何至于负气离开林家那么久?”
林深越说越愤怒,好像在感情里受了委屈的人不是我,而是他。
他眼神狠戾,将我拽回到病房。
“你不就是想用尽手段留住我吗?好啊,就在这儿,我看看你要怎么伺候我?”
说着,林深使劲扯开了我的衣服就想将手往里探。
我用尽全身力气,猛顶向林深的小腹。
吃痛的林深顿时吼道:“你不就想我对你这样?从前装死装病的耍手段就是为了抢走我,现在你装什么贞节烈女?”
“多少次你装着要走,最后爷爷就会将阿月送走,我和阿月相依为命这么多年,你都忍心耍手段陷害她?甚至还借着怀孕的事情刺激她!”
“现在你已经有了能在林家扎根的筹码,为何还不愿意放过我和阿月?”
我看着面前愤怒的林深,不禁有些怀疑,难不成我才是第三者,阻止他和柳月在一起?
可产后虚弱的身体和孩子夭折的惨烈记忆再一次提醒我,眼前的男人就是我人生悲剧的始作俑者。
“筹码?你口中所谓的筹码,他们一个生下来就死了,另一个也是生死未卜。”
第3章
虽然早已接受孩子死在我面前的惨烈事实,但这个事实从我嘴里说出来,又是新一轮的凌迟。
但林深听了以后却像听了个笑话一样,狞笑起来。
“你为了逼走阿月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不仅在爷爷面前装可怜,到了我面前不惜咒自己的亲生孩子。”
“看来我从未看错过你,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毒妇,还敢跟阿月争我妻子的位子?”
说着,林深不再和我争辩,将病房门摔得震天响。
临走时,林深头也不回,一字一句地说道:“你出院以后就和我把手续办了吧,你想要多少钱我都给你,阿月已经怀孕了,她才是我唯一的妻子。”
从前听到林深在我面前提及他对柳月的情深似海,我会瞬间发疯,但现在我已经不会再痛了,幸存下来的孩子才是我唯一的精神支柱。
至于林深,他想跟谁长相厮守,都与我无关了。
我曾经是真心爱慕过林深的,我们两家是世交,从小就有接触。
十五岁就已经少年初长成的林深在一众公子哥里很是出挑,他大我三岁,一直像哥哥对待妹妹般疼爱。
那时的我就已经有了少女怀春的心思,却并不知晓林深早已和自己名义上的养妹许了情缘。
我不得不承认,当时答应林老爷子和林深结婚,不仅仅是为了报恩,我也曾为了自己能嫁给林深而感到欣喜。
直到我真正嫁进林家以后,那个从前对温言细语的林深哥哥彻底变了面目,看我的眼神像在看垃圾一般,我也才知道,林深的心早已经许给了柳月。
而他们因为父母绝无可能同意,又不肯放弃世家少爷小姐的优渥生活而私奔。
林深只能选择和我完婚,然后将所有的愤怒转移到我身上。
逐渐掌握家族企业大权后的林深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飞赴美国,接回了柳月。
两人甚至不再避讳,在我面前都能旁若无人地亲吻调情。
面对这样的结果,我哭过也闹过,可林深越做越过分,索性将柳月接到了家里,两人仿佛做了夫妻一般。
我夜夜流泪到天明,甚至找林老爷子主持公道。
被施压后的林深会一言不发冲进我房间,不顾我的反抗强迫我圆房,他的动作粗暴,全程没有一句话,只会在一切都结束以后,冷着脸嘲讽道:“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可在这之后,是林深更为疯狂的报复和更肆无忌惮的行为。
他看着发疯崩溃的我,只是冷笑着。
“这就是你费尽心力抢来的?做林家养尊处优的太太。”
“我说过,我的妻子唯有阿月一人,爱情这种圣洁的东西,给谁都不会给你。”
从那以后,我不再苦苦追寻林深为何不爱我的答案,只在意外怀孕后,顶着林深的强烈反对和施压,下定决心准备将孩子生下来养大。
可我还是低估柳月的疯狂,她住进林家后就疯狂挑衅我,林深绝不可能护住我,而已经在国外治病疗养,常年不在家的林老爷子也鞭长莫及,无法顾及我。
直到我终于无法忍受柳月的步步紧逼而在晚餐时吵了起来。
柳月嘲讽我用尽手段怀上了,也生不下来。
这触及到我作为一个母亲的逆鳞,我愤怒之余推了一把柳月。
可就是这轻轻一推,落在林深眼里却是犯了大罪,可明明他刚刚还对柳月的恶言恶语装聋作哑,那完全不顾那样恶毒的诅咒是落在他的妻儿身上。
林深丝毫不听我的哀求,派人将我锁在了阁楼里,美其名曰学规矩。
直到家里的佣人看不下去偷偷联系了远在国外的林老爷子。
第4章
像是听到了我的祈祷,上天留住了我的一个孩子。
医生说再待一周就可以出院了,我也能多去看他几次。
我蜷缩在病房的角落,指尖死死扣住保温箱的边缘,直到指节发痛,仍抵不过胸腔里翻涌的钝痛。
那个活下来的孩子到现在也只有巴掌大,浑身插满导管,像只小猫似的瘦弱可怜。
保温箱运行的声音此时格外刺耳,每一声都扎进我溃烂的伤口里。
林老爷子推门进来时,我正用额头抵着保温箱,试图用体温焐热冰冷的玻璃。
“小渝……”他苍老的声音里带着叹息,支票被轻轻放在床头,“林家欠你的。”
我盯着支票上龙飞凤舞的“林”字,忽然笑出声。
十年前沈家破产时,这张纸能买下我的一生,如今却连我孩子的半条命都赎不回。
“您知道吗?”我隔空抚摸着保温箱里微弱的起伏,“那个生下来就没了呼吸的孩子直到咽气前还在攥我的手指。”
阴暗狭小的阁楼里,小小的生命脐带还连在我身体里,连哭都没哭一声。
像是命运对我恶毒的嘲讽。阁楼地板上的血渍早已干涸成褐色的疤,可我的心至今仍在滴血。
老管家来接我出院时,柳月正倚在林宅雕花铁门旁。她抚着尚未隆起的小腹,蔻丹鲜红如血:“姐姐真的要走?深哥说等你回来跪着给我系鞋带呢。”
我抱紧襁褓目不斜视地走过,任由她放肆大笑。
怀中的婴儿忽然啼哭起来,那声音细若游丝,却让我想起阁楼那夜。
宫缩的剧痛撕开皮肉时,我曾拼命捶打铁门:“求你们……让孩子活……”
可回应我的只有林深冰冷的声音穿透门板:“你推阿月时,怎么没想过今天?我今天就是要让你好好学学规矩。”
机场贵宾室里,秘书将黑卡往我手里塞:“老爷子吩咐,您永远是……”
“林家没有永远。”我打断秘书的絮叨。
我推开那张卡,看着无名指上褪色的婚戒,心中五味杂陈,十年前林深不情不愿给我戴上它时,我的眼底映着对未来生活的向往和期待。
只不过隔天就发现林深买来的只不过是赝品,他也索性坦白,真的对戒只属于他和柳月。
舷窗外云层翻涌如浪,我贴着婴儿冰凉的小脸轻哼摇篮曲。怀中突然传来微弱的抓挠,那是他第一次抓住我的衣襟。
“乖,妈妈带你去看看太阳。”
我轻轻地吻着孩子有些湿润的鼻尖,恍惚看见十五岁的林深在紫藤花架下回头。
少年衬衫上落满春日细碎的光,而他笑着递来的那枝丁香,只是命运的陷阱罢了。
第5章
柳月的孕肚高高隆起,林深却越来越焦躁。
因为他发现,沈渝居然真的一走了之,而且没留下任何痕迹。
“不可能,她一定跟以前一样,还在欲擒故纵,指不定是在想什么新的鬼把戏。”
可当他盯着手机,一遍一遍翻看着沈渝空荡荡的朋友圈后,突然砸碎了酒杯。
“她竟敢真的走了?!”
佣人战战兢兢递上一只木盒:“少夫人……沈小姐留下的。”
盒中是一枚沾血的金锁,刻着“长命百岁”
那也是死去的孩子唯一的遗物。
林深的手颤抖起来。
他冲进阁楼,竟然发现角落里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
佣人低声啜泣:“那晚少夫人疼得咬破了手腕,求我们开门……”
“可等我们进去以后才发现,生下的两个孩子,其中一个就已经夭折了。”
暴雨夜,林深跪在老爷子面前:“我要接她回来。”
老人一巴掌扇过去:“你当她是什么σσψ?被你作践十年的狗吗?!”
林深突然性情大变,整日在家中借酒浇愁,喝醉了以后就发疯。
“监控调出来!阁楼那晚的监控呢?!”他的怒吼震得家里的水晶吊灯都在晃。
佣人们缩在角落发抖,管家捧着染血的毛毯欲言又止。
那是从阁楼角落翻出来的,裹着早已干涸的胎脂和血块。
柳月突然捂住肚子啜泣:“深哥,孩子踢得我好疼……”
曾让她无往不利的招数这次却换来一记耳光。
林深掐着她的脖子按在婚纱照上,照片里我的微笑正对着她因为恐惧而扭曲的脸:“在我离开家的那段时间,你到底对沈渝做了什么?怎么会让两个孩子一死一伤?”
老管家终于颤巍巍递上平板。
阁楼监控里,我蜷在漏风的窗下,身下洇开的血渍触目惊心。
凌晨三点零七分,柳月裹着貂绒大衣出现在镜头里,高跟鞋尖踢了踢我的小腿:“真能生啊,要不要给你找个月子中心?”
我嘶哑地求饶:“求你……叫医生……”
“深哥说这算你向我赎罪。”
她弯腰扯走我攥着的平安锁,那是林老爷子给未出世曾孙儿的礼物。
林深突然踉跄着撞翻茶几。
他认出柳月颈间晃荡的金镶玉,正是视频里抢走的那枚。
“那晚我在纽约谈并购……”他盯着屏幕喃喃,喉结滚动得像吞刀片,“你说胎象不稳要静养,原来是在家里杀人。”
“我以为沈渝生下孩子后就没事儿了,怎么会这样?”
“我原本也只是想给她个教训。”
暴雨拍打着落地窗,柳月的哭喊混着雷声炸开:“我是为了我们的爱情!那个心机女人凭什么占着林太太的位置?”
“可是那是一条人命,那是我的亲骨肉!”林深咆哮起来向柳月逼近。
柳月从未见过林深这样,吓得有些不知所措。
“可你不是不爱沈渝吗?不过是孩子罢了,我也可以给你生,我们现在终于可以毫无阻碍地在一起了。”
柳月不得已搬出了腹中的孩子,林深皱着眉,仿佛第一次认识眼前的女人。
也许是曾经的情分还在,也许是顾及到孩子,他终究还是没有继续对柳月动手。
地下酒窖传来整夜的碎裂声。
清晨佣人发现满地婚纱照碎片,所有我的脸都被精心裁下,收进檀木匣子。
而柳月终究是凭借身孕坐稳了林家太太的位子。
只是,林深开始不依不饶求着老爷子告知我的所在地。
老爷子挂断第十通越洋电话,拐杖重重杵地:“你已经称心如意了,现在发疯有什么用?”
林深才意识到,有些东西彻底失去了。
第6章
世界真小,小到不经意间两个血海深仇的人就能重逢。
三年后的一次拍卖会上,拍卖师敲下木槌,有人用更高价和我竞争,我选择放弃。
“三千万第三次,恭喜林氏集团拍得城南地块!”
掌声潮水般涌向第一排那个身影。
林深起身扣上西装纽扣,指尖在翡翠袖扣上停顿,我一眼就认了出来那是我从前熬夜为他设计的生日礼物。
我内心暗叫不好,因为今天的拍卖会我带着孩子。
而孩子的脸任谁看了都知道是林深的种。
我赶紧低头将冰镇柠檬水推到孩子面前。
“妈妈,那个叔叔一直在看你。”孩子直起身子凑近我耳畔。
不多时,林深的古龙水味道先于身影笼罩过来,吓得孩子打翻了水杯。
他半跪在地上时,昂贵的西装裤被弄湿后显得有些狼狈,可那双曾让我沉溺十年的眼睛亮得骇人:“他叫……什么名字?”
我抽出丝帕擦拭孩子嘴角,不带任何感情地说道:“沈昭,昭昭天日的昭。”
“纪念我在不见天日的阁楼里,把他带到这个世界上。”
林深伸手想碰孩子卷翘的睫毛,却被我挡开。
那根曾戴着婚戒的无名指上,赫然纹着“月”字图腾。
“沈渝你够狠!”
“一走了之后,谁都找不到你,如果不是今天被我撞到,你还想躲到什么时候?”
林深突然攥住我的手腕,“带着我的种躲了三年,难道还想躲下去吗?”
水晶吊灯的光晕中,我看着他暴怒的倒影轻笑:“林总误会了,今天是来谈沈氏并购案的。”
孩子的惊呼打破僵局。
林深怔怔看着沈昭蹲在地上,用拍卖图册折飞机,折纸飞机正是他小时候也最爱的把戏。
“叔叔以前也会这样折吗?”
孩子天真的提问让林深喉结滚动,却始终说不出一句话来。
此时柳月尖利的笑声突兀插进来:“我说深哥怎么不见了,原来是旧货上门。”
她镶钻的指甲戳向沈昭:“野种倒是命大,可惜……”
林深突然抬手,我下意识护住了孩子。
可那巴掌却落在了柳月的脸上。
“柳月,道歉。”他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
三年前他在这里为柳月拍下天价粉钻,而我为了这件事一哭二闹三上吊也没能换来林深一句低头的话。
我抱起孩子离席时,听见身后瓷器被打碎,林深打碎了所有今天拍来的藏品。
“沈渝!”他追到旋转门前,“当年阁楼的事,我……”
我转身将沈昭的小脸按进肩窝,不让他看见林深通红的眼眶:“你要忏悔,该去南山墓园。”
我只觉得讽刺,林深明明已经知道了当年的事情就是柳月所为,却还是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选择原谅。
孩子突然挣扎着抬头,奶音清脆:“妈妈,那个墓碑上为什么没有照片呀?”
滂沱大雨中,林深终于看清沈昭的脸,三岁的孩子就已经像极了自己。
第7章
这直接引起了林深的警觉,同样是自己的孩子,为什么柳月生下来的那个男孩长得和自己完全不像?
柳月踹开老宅雕花门时,林深捏着一份亲子鉴定脸色铁青。
这孩子确实是柳月所出,但跟他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深哥!孩子快不行了!”
林深从手里的鉴定报告中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映出柳月扭曲的面容。
“急性髓系白血病,需要脐带血移植……”柳月颤抖着递上诊断书,却在触及林深眼神的瞬间僵住。他正用裁纸刀慢条斯理地挑开文件袋,两份体检报告飘然落地。
“O型血?”林深狠狠掐住了柳月的脖子,“你记不记得,我是AB型?”
地下室突然传来重物坠地的巨响。
两个保镖拖出被捆的私人医生,那人额角还粘着带血的纱布:“是柳小姐让我伪造孕检单!阁楼那晚她给我五十万,让我告诉您胎儿保不住了……”
“所以她才有机会向您逼婚!”
柳月尖叫着扑向医生想要拦住他继续说下去。
林深突然掐住她的脖子按向壁炉。
“你也配提她的孩子?”
“当年你说阁楼有暖气,说她在演戏!”
老爷子拄着拐杖出现在楼梯口,龙头杖狠狠戳向柳月小腹:“林家养你二十年,不如养条狗!”
柳月突然诡笑起来:“深哥,这是你的报应——”
“年少时你不愿意放弃继承人的身份和我私奔而选择向家族妥协,后来又为了我不由分说就将快临盆的妻子关进阁楼,如今又在得知真相后演什么深情丈夫呢?”
“自始至终,你都最爱你自己。”
林深不愿再听下去,因为柳月之言句句属实。
他从来学不会珍惜二字,直到保镖将柳月拖向地窖时,她突然冲着监控探头嘶喊:“沈渝早知道你会查到这里!你猜她为什么留着我害她的证据?”
林深浑身一震,疯了一样冲进沈渝之前的卧室。打开梳妆台的抽屉以后,沈渝的日记本被藏在夹层里,封皮上甚至还有些血迹。
翻开日记本后,我整个孕期的记录都赫然出现在林深的眼前。
“今天诊出了双胞胎,我想给孩子建游乐园,我却听见他在书房给柳月订婴儿床。”
“柳月摔下楼梯诬陷我,他掐着我脖子说你怎么不去死,那时宝宝在肚子里踢了我一脚。”
“两个孩子,会更像我一点,还是林深?”
“阁楼好冷,我把最后一块窗帘裹住老大,老二只能贴在我胸口……林深,我把你的骨血暖在心上,你把我们埋在冰窟里。”
最后一页的纸浆被泪水泡得发皱,不起眼的角落里藏着极小一行字:“若重逢,请用柳月的血,祭我儿坟前青松。”
林深抱着日记本蜷缩在衣帽间角落痛哭,那里挂着我遗留的羊绒披肩。
三年来他夜夜闯入靠嗅闻残留的茉莉香入眠。
“阿渝……阿渝……”他撕心裂肺的呜咽起来,而衣柜深处突然滚出一只绒盒,那是我们结婚周年时,他让秘书随便买的项链。
林家少爷当年为了情人豪掷千金却不肯给我买个像样的纪念日礼物。
盒底竟藏着我流产三次的诊疗单,日期全是他陪柳月出国度假的时光。
林深最终选择烧掉整座宅子,冲天火光里他仿佛能听到我生产时的惨痛叫声和孩子的哭啼声。
第8章
我抱着沈昭站在落地窗前,夕阳将他的睫毛镀成金色。
他踮脚去够窗台上的纸飞机,那是拍卖会结束后林深偷偷塞进他口袋的。
沈昭倒是很喜欢这个礼物,拿在手里一直玩个不停。
“妈妈,那个叔叔为什么哭了?”沈昭举着纸飞机,机翼上歪歪扭扭写着“对不起”。
我扯开窗帘,让阳光照了进来,林深的眼泪比阁楼的地板还脏,迟了三年的忏悔,连赎罪的资格都没有。
手机在茶几上震动,是林老爷子的号码。
三年来他定期打款,数额一次比一次惊人,像是在填无底洞。
这次附言多了一行字:“深儿掘了柳月的坟。”
我冷笑一声删除短信。
林深发了疯一样动用了所有关系,将柳月送进了监狱。
柳月在上个月死于监狱斗殴。
据说柳月死前还死死攥着那半枚平安锁,她到死都想要彻底坐稳林家女主人的位子。
林深亲手将她葬在垃圾填埋场,墓碑刻着“毒妇”。
多可笑,他如今倒成了正义的刽子手。
深夜给沈昭掖被角时,发现他枕头下藏着一枚翡翠袖扣。
不用猜,又是林深塞给孩子的。
“妈妈,叔叔说这是给弟弟的礼物。”沈昭迷迷糊糊蹭着我的掌心,“弟弟是不是在天上玩纸飞机?”
三年了,我听到那个孩子仍然是心中一痛,那个死去的孩子,我连名字都没来得及取。
林家一团乱,九十多岁的林老爷子无暇收拾这堆烂摊子。
年富力强的林深却日日借酒浇愁,一蹶不振。
离开林深的这三年,我看着孩子一点点长大,破碎的内心也被慢慢修补好。
我的生活按部就班,接手了家族生意并发扬光大,然后带好唯一的孩子。
林深闯进沈氏办公楼时,我正在给并购案盖章。
他眼底青黑,西装皱得像抹布,哪里还有一点堂堂林氏总裁的威仪?
“阿渝,我把柳月送进监狱了。”
“现在她也死了,我们能重归于好吗?”
他摊开掌心,是另一枚平安锁。
“当年柳月买通医生伪造诊断,还……”
我不想再听一句,直接按下内线电话喊人赶走他:“保安,有人闹事。”
他突然扯开衬衫,心口赫然纹着两个名字:沈昭,沈安。
“我给老二起了名字,沈安好不好?”他声音发颤,锁骨下新愈的刀疤狰狞可怖,“这是柳月捅的,她说我活该断子绝孙。”
钢笔尖戳破合同,我盯着他胸口冷笑:“林总,令郎不是刚做了骨髓移植?”
他像被抽了脊梁骨般踉跄后退,他最不堪回忆的丑事被我当众戳破。
那个柳月的“儿子”不是他的种,而他真正的亲生孩子早已死在了阁楼里。
林深跪在沈氏大楼外的暴雨里时,我正在给沈昭读睡前故事。
落地窗被雨幕模糊成一片混沌的灰,保安第三次来请示:“沈总,林先生已经跪了四个小时……”
我合上绘本,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沈昭微卷的发梢。
这个被林深传染的小习惯总让我恍惚,林深在我身上发泄以后也会把玩我的头发,仿佛是一点奖赏,那时的我却以为是爱。
“妈妈,下雨天会打雷吗?”
沈昭突然攥紧我的裙子,三年前阁楼里的惨叫与雷鸣仿佛又重叠着刺入耳膜。
我将他搂得更紧些,直到助理轻轻叩门:“沈总,林老爷子进ICU了。”
医院的急救灯亮着,林深浑身湿透地蜷在长椅上,昂贵的西装皱巴巴贴着瘦削的脊梁。
听见我的脚步声,他猛然抬头,眼底炸开的光在看到我怀里的沈昭时又寸寸熄灭。
“爷爷想见昭昭最后一面。”他嗓音嘶哑得像是吞了炭,伸手想碰孩子又怯懦地缩回。
我这才发现他无名指上的“月”字纹身被激光洗得斑驳,新纹的“渝”字结着血痂。
第9章
“有用吗?”我含着眼泪看着林深。
如果命运可以重来,我再也不要遇见他。
“纹身洗了可以重新纹,那个孩子还能回来吗?”
林深的眼睛红了,手也无力地垂了下去。
此时病房里监测仪的声响催命般响起,守在门口的人都冲了进去。
林老爷子枯槁的手颤巍巍指向床头柜,老管家红着眼眶捧出个雕花木盒。
掀开褪色的锦缎,里面静静躺着对新打的金镶玉长命锁,这是老人最后的道歉。
“深儿……跪着……”老人每说一个字都像在呕血。
林深“咚”地跪在瓷砖上,额头重重磕向地面。
“当年的事情……咳咳……”老爷子突然抽搐起来,说着就要直起身子拉过我的手,监护仪发出刺耳鸣叫。
沈昭被吓得突然放声大哭,那哭声与记忆里微弱的咽气声重叠,将我拖回当年那个血淋淋的小阁楼。
等我回过神来,老爷子咽下了最后一口气与世长辞。
陷入癫狂的林深正死死攥着我的手往他心口按:“你捅我一刀好不好?就像当年我捅在你心上那样!”
护士惊呼着拦住他疯狂的动作。
我抱起吓呆的沈昭转身就走,身后传来肉体撞击墙面的闷响。
林深野兽般的呜咽穿透雨夜:“我连赎罪都不配吗……”
三日后葬礼上,林深披麻戴孝捧着遗照,仅仅几天就瘦脱了相,可目光始终追着我和沈昭。
当司仪念到“曾孙沈昭”时,他突然冲下来,将一叠股权转让书塞进我怀里:“林氏51%的股份,都留给你和昭昭……”
“我知道自己做的那些事不可能被你原谅,让我换个弥补方式吧。”
“你不接受,我至死都难心安。”
我当着他的面点燃转让书。
火舌蹿起,这礼太重了也太迟了,二十五岁的林深无数次故意弄丢我送的东西,却不知我躲在紫藤架后哭肿了眼。
“林总,焚化炉在那边。”我将灰烬扬在他的西装上,抱着沈昭走向墓园出口。
沈昭趴在我肩头突然开口:“妈妈,叔叔为什么在哭?σσψ”
我掂了掂越来越重的孩子,却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只是大步往前走,走向只属于我和孩子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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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快乐的阳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