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本来已经洗澡睡下,朋友们夜班结束打来电话,说找了家羊肉馆去喝瓶啤酒摆摆龙门。所以便抄了近路,没有走转盘街,直接从巷子里“杀”过去。晚上十点多钟,三个难言风华正茂的男人坐在一家路边的小馆子里,说实话,这是颇有感觉颇有感觉的一件事情。只不过,蓦然回首,类似的“放纵
1
半夜里走过城中村悠长而逼仄的巷子,间或有一两盏门灯迷茫地亮着,但很快又重新沦于黑暗。中间被一只疑似约克犬的小狗儿有过短暂尾随,然后各顺其然,一别两安。
本来已经洗澡睡下,朋友们夜班结束打来电话,说找了家羊肉馆去喝瓶啤酒摆摆龙门。所以便抄了近路,没有走转盘街,直接从巷子里“杀”过去。晚上十点多钟,三个难言风华正茂的男人坐在一家路边的小馆子里,说实话,这是颇有感觉颇有感觉的一件事情。只不过,蓦然回首,类似的“放纵”,睽违有年了。
能说些什么呢,不过是油盐酱醋的一地鸡毛,不过是左冲右突的满面风霜。佐以离题万里的关税战,歼十CE,以及红海乱窜的导弹攻防战与江浙地区各种机器的轰鸣。也约略讲到江淮的麦子黄了,二十几年前粮库的扛包工,还有铸造厂烟囱上冲天的火焰,老人们最后的病榻缠绵。有的话以往都说过,但亚里士多德不是说过么,“我们反复做的事情成就了我们。”
朋友们见面时曾问,咋还带着把伞过来呢。原因呀,相当朴实,因为睡前拉上了窗帘,结果树叶子哗哗响,便以为外边又下起了雨。
众人皆笑。
2
仿佛一切都没有变化,又仿佛一切变得无声无息。
以小区东边这片城中村为例,看上去泯然于世,甚至你就是日日行经,也不会有甚刻意的一瞥。然而,那些大大小小造型丰富的楼房确确实实在“长高”。村民们有点积蓄了,就往上盖一层。有点积蓄了,就往上盖一层。且并不多么在意材质的异同,布局亦是如此。大家的执着点儿在于扩张,横向的办不到,那只有纵向一途。
几乎每一家都要自己急火火地把“拆”字画个圈儿写到门外去了,即便旧城改造并没有什么确切的消息。人们在利益面前的热望是完全可以理解的,而每个城市的拆迁策略一定也有着足够经验。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一方是所念愿所得,一方兵来将挡水来土屯,最终的妥协,终将尘埃落定。
巷子里并不邋遢,甚至于角角落落也被收拾得板板正正。平日里,老人们坐在门口,小孩子骑着车子跑来跑去,阳光的涉入属于奢侈,可那儿的安定祥和,依旧无比诱人。
3
从城中村往东,横穿几个不大的街区,就可以看到麦地了。某日黄昏,遥望麦地,那静穆的摇曳也是摇曳,四外工地围拢,树木环伺,如果放在大开发时期,不知道眼前的田地会拍出怎样的天价。然而,未知何时起,“烂尾”二字成了街头巷尾媒体头条的“新宠”,面露忧郁的人们,除了赶忙止损,还是止损。
无论怎么顾虑,城市也不会停下外扩的脚步。所以,柏油路既然修到地头,这片麦地的命运就已然冥冥注定。而那毕竟是以后某年某月的事情,现在不妨一起摇曳,在夕光中喘一喘气,定一定神。韦应物有一首诗,《长安遇冯著》,“客从东方来,衣上灞陵雨。问客何为来,采山因买斧。冥冥花正开,飏飏燕新乳。昨别今已春,鬓丝生几缕。”吟罢再吟,某些情愫真地契合一时心迹。
父亲活着的时候,到了麦黄几日,就要蘸上水,到条石上去磨他的镰刀。他又下不了地,况且,除了犄角旮旯,也就是联合收割机进不到的地儿,哪还用得上镰刀呵。拔也拔过,有时用铁锹铲一铲,哪怕用镰,也无须再磨,几分钟的事情。就算是一种仪式感吧,父亲磨几下,便要歇一歇,胸口那儿忽闪忽闪,像极了风箱。
4
夜里不仅仅有窗外的树叶哗哗作响,马上进入到黄梅时节,恍似这几天的雨况,淅淅沥沥飘飘洒洒是新的常态。话说有一年,江淮的雨下了十几天,恰巧那些日子归乡,等到南返,一进公寓,就来了个大大的惊喜——凉席凉枕皮鞋桌面……到处绿意盎然,生机蓬勃,算是人生第一回见识了青苔可以如此茂盛如此疯狂。
最近几日的灯下,还要加上隔壁夫妇的“恶战”,一般先是女人哭泣,时缓时骤,然后估计男人去灌了酒,开始捶打桌子或床榻,嗷嗷嚎叫一宿(请原谅崩溃中某人的不敬)。太可怕了,更可怕的还是他们茁壮的战斗力,说一宿,差一分差一秒都不算。而且,连续三四天,每每此二君白天休息,日落之后开撕,作为他们脆弱的邻居,简直都要被搞疯掉了。其间动过投诉或者报警的念头,转而想一想,皆是苦命人,大概生活中遇到大的矛盾与难题,偶尔为之的情况,忍一忍罢。
被“轰炸”大半宿,早上挣扎着起来搬砖,困倦得眼皮都撩不开。祈祷吧,但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成了眷属且行且珍惜。再浓厚的爱意也架不住彼此伤害所致的稀释,别到头来,棒打了鸳鸯,怒成怨侣。
5
城中村里去,城中村里回。一场酣畅淋漓,一场百转千回。
已届子时,转过巷子,居然看到某个小超市里还有人影晃动,倾耳一听,那是掼蛋的快意。当地人对于掼蛋的热爱,实际上已出离了“热爱”的范畴。大大小小的饭店包间里,除了餐台,都要再配上一张以供掼蛋的小桌,所谓“饭前不掼蛋,等于没吃饭”。老弱妇孺,无不痴迷到极致。而且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长盛而不衰。
推开公寓门的那一刻,心下大慰,隔壁明显停了战,蹑手蹑脚,简单洗漱。然而,了无睡意,只好坐在办公椅上消磨垃圾时间,打熬时候。后来猛然记起海子一首诗中的几句,“或者我干脆就是树枝/我以前睡在黑暗的壳里/我的脑袋就是我的边疆/就是一颗梨/在我成型之前/我是知冷知热的白花”。
这首诗的名字比较意识流,唤作《明天醒来我会在哪一只鞋子里》。
称得上应时应景。也应了那某一瞬间漾漾的思绪。
来源:沧州刘海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