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台下三百多双眼睛亮得像星子,广告圈的前辈、常合作的客户、刚带的实习生,连保洁阿姨都扒着门沿往里望。左手的奖杯沉得压手,水晶表面映着我的脸,“年度最具潜力广告人”几个烫金字晃得人眼花——入行第七年,我终于摸到了这尊被同行称作“金手指”的水晶奖杯。
聚光灯烫得人脸颊发疼,致谢词卡片在掌心洇出褶皱,才发现不知何时指尖已经沁了汗。
台下三百多双眼睛亮得像星子,广告圈的前辈、常合作的客户、刚带的实习生,连保洁阿姨都扒着门沿往里望。左手的奖杯沉得压手,水晶表面映着我的脸,“年度最具潜力广告人”几个烫金字晃得人眼花——入行第七年,我终于摸到了这尊被同行称作“金手指”的水晶奖杯。
侧台的主持人举着提词板,嘴型一张一合:“林老师,该您了。”
准备了半个月的套话堵在喉咙里,突然就哽住了。目光扫过第三排最边上的空位,椅套是我今早特意让工作人员换的酒红色——那是陈默最爱的颜色,我留了十年。
“我想感谢一个人。”我听见自己的声音撞在礼堂穹顶上,荡起一片细碎的回响,“我的前夫,陈默。”
台下响起一片抽气声,像被戳破的气球。我低头盯着奖杯底座的“林小满”,名字是激光雕刻的,摸起来有细微的凹凸,像极了三年前冬天,我蹲在民政局台阶上时,眼泪砸在水泥缝里的触感。
那天的风灌进领口,我蹲在大理石台阶上,膝盖抵着冻得发红的手背,眼泪砸在地上,很快冻成小冰珠。陈默站在我面前,米白色羊绒围巾垂下来,带着陌生的松木香——不是我常买的蓝月亮洗衣液味。他举着离婚证,声音轻得像叹息:“小满,是我对不起你,但她真的需要我。”
后来我翻他手机,每月十五号准时转五千到尾号8327的账户,备注“瑶瑶房租”。再后来我在公司楼下撞见他们,姑娘抱着他胳膊,发顶蹭着他下巴,像株缠在乔木上的菟丝花——而那棵乔木,曾是我的。
客厅的暖气开得太足,陈默坐在真皮沙发上,手指无意识抠着坐垫缝隙,绒毛被扯得乱糟糟的:“她刚毕业,家里出了事,我不能不管。我们离婚吧,房子车子都给你,我净身出户。”
那是结婚第五年的冬天。我从乙方跳到甲方当品牌经理,每天加班到十点,保温锅里的银耳羹总结着皮;他在国企当行政,朝九晚五,周末能去钓鱼。我以为日子会像楼下张叔王姨那样,从二人世界熬成带孙子的老两口,却没料到,他的钓竿,早钓上了别人的湖。
我蹲在地上捡散落的结婚证复印件,碎纸片割得指尖生疼。抬头问他:“你爱过我吗?”他喉结动了动,喉结上还留着我今早给他刮胡子时划的小血痕,最终没说出一个字。
那天之后我开始整夜失眠。凌晨三点盯着天花板数瓷砖缝,数到三百二十八块时,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是大学室友小芸的消息:“小满,来我们乙方吧?甲方太磨人,乙方能折腾出花,我这儿有个空缺。”
递交辞呈那天,部门总监拍着我肩膀叹气,眼镜片后的眼睛都皱成了核桃:“你都做到品牌经理了,为个男人值得吗?”我望着窗外飘的雪,雪粒打在玻璃上,突然笑出了声:“可能……我也该被折腾折腾。”
乙方的日子比想象中狠。第一个月跟美妆客户,方案改了十七版。凌晨两点在会议室泡泡面,汤洒在机械键盘上,我抱着主机箱蹲在维修店门口,冻得脚指头都麻了,老板路过时拍我后背:“林姐,这单成了给你涨薪。”第二个月追快消投标,在酒店闭关三天,助理小周熬出麦粒肿,眼睛肿得像颗紫葡萄,我把自己的蒸汽眼罩全塞给她:“敷着,明天提案我来盯。”
第三个月……数不清第几个月了,只记得某个加班到凌晨的夜晚,路过楼下24小时便利店,玻璃蒙着雾气,里面小情侣在挑关东煮,男生把最大的萝卜夹进女生碗里,汤勺碰出丁零当啷的响。
我站在外面看了五分钟,呵出的白气糊在玻璃上。摸出手机给陈默发消息:“你说要带我去北海道看雪,还没去成。”他秒回:“瑶瑶怕冷,我们去了三亚。”
我走进便利店买了罐冰啤酒,坐在台阶上喝。风刮得脸生疼,啤酒冰得牙酸。突然想起刚结婚时,陈默给我煮红糖姜茶,水烧干了把锅糊成黑炭,他举着锅赔笑:“下次一定看火。”想起他第一次见我爸妈,紧张得碰倒茶杯,烫红了手还说:“阿姨茶太香,我手滑。”想起出租屋圣诞夜,他用马克笔在窗户画雪花,说等有钱了买真树,要两米高的,挂满星星灯。
原来爱情真的会过期,像便利店最里层的面包,包装还是簇新的,掰开却全是霉点。
转机在去年春天。接了个国产护肤全案,客户要求“既要年轻化又要保留传统”。我带着团队蹲老城区理发店、菜市场,拍了三百多条素人采访。张阿姨在菜市场剥蒜,说起“我妈那罐雪花膏”时,眼角的皱纹都漾开了:“铁盒装的,香得嘞,我结婚时还抹过。”李奶奶在理发店染发,摸着自己的玻璃罐:“我闺女买的,说这是老牌子,比国外的好用。”
最终方案用了“三代人的梳妆盒”概念——奶奶的铁盒、妈妈的玻璃瓶、女儿的按压泵,每条片子结尾都有句“好皮肤,是传下来的甜”。
提案那天,客户总监红着眼眶,声音哑得像生锈的齿轮:“我妈上个月走了,她梳妆盒里还留着半瓶珍珠霜,是我初中时给她买的。”项目上线后爆了,抖音话题#妈妈的梳妆盒#冲了十亿播放量,品牌销量翻了三倍。
庆功宴上我喝了点红酒,助理小周凑过来:“林姐,你以前说离婚后最怕过节,现在咋不怕了?”我望着酒店窗外的霓虹灯,灯影在酒杯里晃成一片模糊的红。突然就明白了:人在低谷时总觉得是被谁推下去的,后来才懂,是自己蹲在坑里,攥着过去不肯起来。
今早出门前,我对着镜子系丝巾。那是陈默结婚三周年送的,鹅黄色真丝,他说像我穿白裙子时的笑。我把丝巾在脖子上绕了两圈,突然笑出了声——过去总把幸福系在别人脖子上,现在才懂,能给我安全感的,是抽屉里烫金的房产证,是手机里三位数的存款,是电脑里改到第十八版的方案。
“林老师?”主持人轻轻碰我胳膊。我吸了吸鼻子,把奖杯往怀里拢了拢:“感谢他心有所属,和我离婚。”台下掌声像潮水般涌来,我瞥见第三排空位上,不知谁放了束白玫瑰,花瓣上还沾着水珠,像谁没擦干的眼泪。
散场时手机震动,是陈默的消息:“瑶瑶怀孕了,我要当爸爸了。”我盯着屏幕笑了笑,转身往后台走。助理小周举着相机追上来:“林姐,拍张获奖照?”
镜头里的我,眼角还挂着泪,可嘴角翘得像月牙。你说,如果当年他没提离婚,我现在会是什么样子?是窝在甲方当养老的品牌经理,还是守着空房子等他带瑶瑶回家?可能都不是。但至少现在的我,能站在聚光灯下,把自己的伤疤,熬成别人的励志汤。
来源:娱乐达人风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