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老周在殡仪馆干了二十载,指甲缝里永远嵌着洗不净的灰。有回我俩蹲在锅炉房后墙根抽烟,他忽然眯起眼:"知道咱这儿最金贵的是啥?不是德国进口的焚化炉,是西北角那间冰柜。"
老周在殡仪馆干了二十载,指甲缝里永远嵌着洗不净的灰。有回我俩蹲在锅炉房后墙根抽烟,他忽然眯起眼:"知道咱这儿最金贵的是啥?不是德国进口的焚化炉,是西北角那间冰柜。"
这话头得从三年前那晚说起。凌晨三点接了个急诊,担架上蒙着三层塑料布,腐臭味隔着防化服都能钻进来。家属塞的红包比砖头还厚,老周愣是没接:"这得等疾控中心开条子"。后来才知道是渔民捞上来的浮尸,在江里泡了半个月。
您当火葬场的铁门是摆设?去年开春来个裹貂皮大衣的老板,甩出两沓现金要烧个"特殊物件"。老周掀开裹尸布一角,扭头就拨110——那尸首浑身紫斑,分明是恶性传染病走的。后来听说要是真烧了,整个城东区的防疫都得崩。
最要命的是那些看着体面的。上个月送来位穿西装的老先生,家属说是心梗。更衣时我徒弟小陈发现老人肋下有块核桃大的溃烂,连夜喊来防疫站的。结果检出个乙类传染病,吓得我们拿消毒水把运尸车刷掉层漆。
您见过焚化炉烧高危尸体的阵仗吗?得套三层防护服,护目镜里全是汗,操作杆都得绑上隔离膜。完事得焖烧半小时,炉温调到1200度,烧完的骨灰要在石灰池里滚三滚。有回处理完艾滋病人的遗体,老周蹲在消毒间搓了四遍手,皮都快搓掉了。
也不是没遇过浑水摸鱼的。前年有个医闹拖着肿瘤病人的尸首要强烧,举着手机直播说我们搞歧视。老周直接把《传染病防治法》拍控制台上:"您要烧也行,等我们把方圆五里居民疏散了?"那人举着自拍杆就蔫了。
要说最揪心的,还得是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去年腊月送来个流浪汉,浑身溃烂没人认领。按规矩这种得走特殊流程,可老周发现尸体手里攥着半块硬馒头。后来他自掏腰包买了陶罐装骨灰,埋在公墓最边角的柏树下:"就当给这口吃食找个归宿"。
所以您看,火葬场的铁门里锁着的不是秘密,是活人对生死最后的那点敬畏。就像老周总念叨的:"咱这的火,烧的是人命关天的事。"炉膛里跳动的蓝焰,可比银行验钞机的紫光狠多了——真的假的,善的恶的,往那一躺都现原形。
来源:田田说科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