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晋昭侯薨逝那夜，绛宫檐角的铜铃结满冰凌。潘父踩着满地霜花推开寝殿门时，看见年轻的君王蜷缩在冰蚕锦被中，浑身爬满银丝——那些从锦缎里生出的丝线正贪婪吮吸着他的血气，将他裹成一只将死的蚕蛹。

第一章·弑月

晋昭侯薨逝那夜，绛宫檐角的铜铃结满冰凌。潘父踩着满地霜花推开寝殿门时，看见年轻的君王蜷缩在冰蚕锦被中，浑身爬满银丝——那些从锦缎里生出的丝线正贪婪吮吸着他的血气，将他裹成一只将死的蚕蛹。

"君上，该服药了。"潘父端起玉碗，碗底映出他扭曲的面容。晋昭侯忽然睁眼，瞳孔里游动着冰蚕锦上的虺蛇纹："是叔父…派你来的？"

青铜烛台轰然倒地。当侍卫冲入时，只见潘父的匕首插在君王心口，刀刃上缠满银丝，丝线另一端连着潘父的七窍。更诡异的是，冰蚕锦被竟自行蠕动起来，将两具尸体缝合成一团血肉模糊的茧。

第二章·迎祸

曲沃城的黎明被血色浸透。桓叔立于城楼，看潘父旧部抬着镶金棺椁缓缓而来。棺盖缝隙间渗出青霜，所过之处草木皆枯。

"开棺。"他轻叩玉杖。

腐臭扑面。晋昭侯的尸身与潘父的残肢纠缠如交尾的蛇，冰蚕锦在他们皮肉间游走，织出一幅完整的晋国疆域图。桓叔忽然大笑，笑出泪来："我的好侄儿，到死都要用江山为殓衣么？"

话音未落，东南角传来喊杀声。栾宾率王师破城而入，箭雨遮天蔽日。一支翎箭穿透桓叔左肩时，他看见少年姬平高擎青铜钺立于战车之上——那姿态，竟与二十年前的文侯重叠。

第三章·新茧

晋孝侯继位大典上，巫祝用艾草炙烤冰蚕锦三日三夜。青烟中浮出九百九十九个冤魂，哀嚎着在祭坛上织就新的冕服。十五岁的姬平戴上冠冕时，听见耳畔响起父亲临终的呓语："别碰冰蚕锦……"

是夜，孝侯独坐宗庙。案上青铜钺突然嗡鸣，刃口映出桓叔的面容："你以为栾宾真是忠臣？"声音似从极远处传来，"他袖中藏着曲沃的密函，上面写着'待孝侯及冠，当献冰蚕锦为贺礼'。"

少年君王攥紧钺柄，直到掌心渗血。屏风后传来脚步声，他迅速用祭酒泼湿案几。酒液在冰蚕锦上晕开，显出一行血字："绛都之祸，始于至亲。"

第四章·缠丝

曲沃城外的乱葬岗，野狗刨出潘父的半截手臂。那手指仍紧攥着半幅冰蚕锦，锦上虺蛇纹路竟与孝侯新冕服上的龙纹严丝合缝。游侠儿将残锦献给桓叔时，发现他案头摆着七盏青铜灯，灯油皆是凝固的血。

"告诉栾宾，三日后汾水渡口见。"桓叔割破手腕，将血滴入灯盏。火焰腾起的瞬间，七盏灯竟映出七张面孔：晋昭侯、潘父、阿蘅……最后一盏映着孝侯稚嫩的脸，额间赫然有枚蛇鳞状的胎记。

当夜，栾宾的马车坠入汾水。捞尸人说他怀中紧抱的密函上，曲沃印鉴化作活蛇，吞吃了所有字迹。

第五章·裂帛

孝侯及冠那年，曲沃送来十车冰蚕锦。开箱瞬间，万千银丝喷涌而出，将绛宫织成巨大的茧。少年君王立于茧中，看锦缎上浮现历代晋君的面容。文侯的身影突然开口："孙儿，可看清这局了？"

青铜钺破茧而出时，冰蚕锦寸寸断裂。孝侯浑身浴血，手中钺刃挑着半幅残锦——锦上赫然织着桓叔的遗诏："曲沃代翼，六十七载。"

翌日，有人在汾水下游发现桓叔的尸身。他手中攥着片冰蚕锦，锦上虺蛇皆生龙角，蛇目处缀着孝侯生辰八字。最诡异的是，尸身心口插着的，竟是二十年前文侯赐给昭侯的那柄青铜钺。

终章·谶语

司马迁未曾记载，孝侯晚年常对铜镜自语。镜中映出的不是苍老容颜，而是冰蚕锦上流动的谶语。某日宫人听见镜面碎裂声，入内只见满地锦缎残片，每片都蠕动着半成型的虺蛇。

而千里之外的曲沃新城，哑女的孙女在祭坛下挖出个陶罐。罐中蜷缩着初生的冰蚕，通体血红，吐出的丝线上天然生着"曲沃代翼"四字。少女将蚕种收入袖中时，城头蟠螭旗正好被狂风吹落，盖住了文侯当年亲手所立的"晋"字碑。

来源：多元文化的积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