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最早的文学启蒙，是小时候父亲给我买的那些一本本“人仔册”即连环画。还没上小学的时候，我便与连环画结下了不解之缘，是父亲把我引进了连环画这个图文并茂的迷人的文学殿堂里，让我从小就养成了良好的阅读习惯。

记忆中的连环画

文/庄延平

我最早的文学启蒙，是小时候父亲给我买的那些一本本“人仔册”即连环画。还没上小学的时候，我便与连环画结下了不解之缘，是父亲把我引进了连环画这个图文并茂的迷人的文学殿堂里，让我从小就养成了良好的阅读习惯。

我查了有关资料：世界上早期的连环画可以追溯到公元前15世纪，如埃及的《名王功迹》（雕刻）、《死者之书》（绘画）等。中国战国时代的铜器画已有记载攻战事迹的连环画。在西汉墓的壁画中有表现完整故事的连环画，如洛阳汉墓壁画《二桃杀三士》。南北朝和隋唐时代，敦煌等地的石窟壁画，使连环画形式发展得丰富多彩。到明清时代，随着木版印刷的发展，连环画通过木刻印刷出版，或上图下说，或左图右文，更接近今天的连环画。上世纪初叶，在上海形成并开始广泛流传的通俗图画读物始称连环画，俗称“小人书”，闽南地区有的俗称“人仔册”，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连环画作为一种通俗的传播文化的艺术形式得到迅速发展，形成中国现代美术的一个主要画种。中国画家创作连环画的过程，通常是先将题材编写成文学脚本，然后再进行绘画。文学脚本既为绘画提供创作基础，又与画幅结合。也有的连环画创作，先完成绘画，然后再配以文字说明；还有的不用文字，只在画面。相对于其他的文学读物来说，连环画是一种便捷式、快餐式的读物。其艺术表现形式通常可以分为：线描连环画、素描连环画、水彩连环画、木刻连环画、漫画连环画、年画连环画、影视连环画、卡通连环画等几类，人们平常看得最多的线描连环画。

在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之初，人们的物质文化生活极不丰富、接受文化教育的方式十分单一的情况下，连环画作为一种通俗的传播文化的艺术形式一经推出，很快就得到众多读者的接受与喜爱。同时，连环画又便于携带与收藏，捧在手中随时随地都可以阅看，其阅看对象可谓男女老少皆宜，只要稍微有点文化知识的人，都可以轻松阅看，甚至是文盲的人，只要智商稍微高点，阅看了书里的画面，也可以理解个大概的意思。它浓缩了古今中外、人间百态所有的故事，使无论多么恢宏庞大、错综复杂的场景都能在连环画这种方寸之间的手中读物展现出来。

我小时候（上世纪七十年代）所拥有的连环画，大部分是父亲从惠安县城买来的，记得有几年夏天的傍晚，父亲下班回来，他经常从口袋里不紧不慢地掏出一两本崭新的连环画出来，这些有的是父亲按照我吩咐买的，有的是他自己确定买的，然后他会用钢笔在连环画的扉页写上我的名字，并用红笔给每本连环画编上号码，还用笔记本写上书名和号码，编了目录，便于以后的查阅，最后再放进书柜里面，整列整列排放，刚买回来的连环画，总是散发着淡淡的油墨香，让人耳目一新、欣喜若狂。我总是迫不及待地拿过来，先睹为快，父亲有时候会把连环画的主要内容跟我说一下，随后叫我自己看，邻居的小伙伴们要是知道了，也会跑过来阅看的。那时候，因为家里藏着很多的连环画，所以每逢周末，邻居的小伙伴们都会跑来我家里来阅看连环画。家里的卧室，俨然成了一个“小图书馆”，他们有的站着、有的蹲着、有的坐着，都在全神贯注地阅看着连环画，有时候几个人为了能先阅看某本连环画，会争得脸红耳赤，差点打起来，弄得彼此很不愉快。不过，他们偶尔也会自己带些零散的连环画过来，大家对换着阅看，互相交流。有时看入迷而忘了时间，要等大人喊了才懂得回家吃饭。因为家里拥有这些连环画，所以那时候我在邻居的小伙伴们当中是很有威望的，他们为了能来我家阅看连环画总得想方设法来讨好我，他们家里有什么好吃的东西，都会拿来给我分享，有什么好玩的都会叫上我的。让那时的我感到无比的骄傲与自豪。当然，也有一小部分的连环画是我自己买的，那是在书店里看了有非常喜欢的又等不及父亲买来，才自己去买的，有时为了买上一两本喜欢的连环画，一时手头又没有钱买，就在书店门口逛了好几回，买连环画的钱是父母平时给的零花钱省下来的，还有的是利用课余时间捡些破铜烂铁什么的，再拿去收购站换钱得来的。

很快几年的时间里过去了，在不知不觉中，家里就攒下了三四百本的连环画，装了满满的两书柜，现在能让我比较深刻记起来的有：整套的体现谋略智慧的《三国演义》；彰显侠义忠胆的《水浒传》；讲述爱恨情仇的《红楼梦》；专打妖魔鬼怪的《西游记》；展现忠贞爱国和战死沙场的《杨家将》；表面精忠报国和宁死不屈的《岳飞传》；还有为了人民谋幸福和舍生忘死的《董存瑞》《黄继光》。这些连环画的设计都很精美，首先它体现在一个“画”字，画家根据故事的情节，用手中的画笔把人物、场景画得灵活灵现、体现得淋漓尽致；其次，在每一页图画的底下或旁边，再用简洁明了的文字作注解，让读者马上可以理解画面的意思。尤其是连环画的封面，往往是最能体现全书主要情节、主要人物、主要场景的一幅画面，是整本连环画的核心画面。还有些为数不多的连环画因为里面画作出自名家之手，所以现在成为艺术精品被人们珍藏着。

我平常对这些连环画视如珍宝，爱不释手，都是会妥善保管，呵护有加，每本连环画在我手中都阅看了好几遍，有些连环画只要随便翻上一页，我能够说出书名，并能八九不离十地说出书里的主要故事情节，有时实在想阅看的时候，会忍不住在上课的时候偷偷阅看，没有专心听讲。正因为在这方面过于专注着迷，影响了自己正常的学习，小学的时候，我的学习成绩很不理想，为此父母也吵了好几次架。于是，家里就规定：只有周末才允许我们看连环画，平常都是被母亲锁起来的。

那时候，在农村的大街小巷，到处都能看到有人在摆连环画地摊，从中赚点钱。我看了家里有那么多的连环画，于是有一天，年纪尚小的我心血来潮、突发奇想。准备学着人家，到街上摆连环画地摊，从中也赚点小钱。其实，现在想起来，那时候真的只是闹着玩的，也只有利用周末的时间来干这样的事情，现在想起来觉得挺幼稚的，虽然离现在已经将近四十年了，不过当年摆连环画地摊的情景，至今我还是记得一清二楚的。首先，要去买一块大张的塑料布做为铺垫，以免弄脏了连环画，然后叫几个小伙伴帮忙抬着用木箱子装的连环画，到人流量比较多，又离家不远的灰窑脚的教堂门口，找一块空地，把连环画整整齐齐地摆在塑料布上，这时候要注意尽量不能把书名给遮住。然后自己坐在旁边，眼巴巴等着人家过来阅看连环画，也不敢大声吆喝什么。其实那时候前来阅看连环画的人不多，因为人家看了是个小孩子，旁边也没有椅子什么的让人家坐。但是，偶尔还会有人前来光顾的，对我来讲就是有“业务”了。我的收费标准是：大人有看字的一本5分钱，要是小孩子纯看图、没看字的一本2分钱，因为这样用时比较快。当然也会碰到极个别不掏钱而前来蹭书的小孩子，这样我也没有办法，只是提醒人家一下。当时最害怕的就是，万一碰到个别耍无赖的大人，要把连环画拿回家里去阅看，又迟迟不来还的。有时为了人家阅看后归还那几本连环画，赚上几毛钱，我要等到很晚才能回家，心里总是焦虑万分的，因为要是惹上打架，我又打不过人家，还好没有发生这样的事情。往往一天下来，可以赚到两三块钱的。每当数钱的时候我一种莫名的成就感由然而生，觉得自己可以赚钱了，可以自由买些所需的东西，不用老是找父母要钱。摆连环画地摊要是晴天还好，可以看看路上的人来人往，享受晴好的天气。但是有时遇到突然下雨天，就很麻烦了，我得赶紧叫人帮忙把连环画收起来，有时为了不让心爱的连环画受到雨淋，顾不上拿雨伞，经常自己被雨淋得像落汤鸡一样，回家还要挨母亲的一顿数落。

后来，我家里的连环画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突然消失了，不知所踪了，这让我痛苦万分，惋惜了好久好久。说实在的，一直到现在我都觉得这事的发生很蹊跷，也让我很纳闷，而且家里也没有任何人知道那几百本的连环画是被谁拿走的，我一直在怀疑是二十年前家里翻建新房子的时候，家里的所有东西都暂时搬出来，家人没有看管好东西，大概就在这时候被人拿走的，当然这只是怀疑而已，也没有确凿的证据。不过，现在提这些已经没有用了。我觉得连环画从我家里消失，说明那些曾经与我朝夕相伴的连环画跟我的缘分已经结束了，它在冥冥之中，激励着我要去重新物色和寻找更加符合自己心智的读物，追求另外更新的、更高的文学形式，诸如小说、散文、诗歌之类的，也许我的那些连环画现在又重新找到新的主人了，找到属于它们的新归宿，也可以让连环画这种独特的文学形式传播给更多的人，这应该是一桩值得庆幸的好事吧！现在唯独能让我感到欣慰的是，当年看了的那些连环画，里面的某些画面、文字早已深深地刻入我的脑海里，融入我的血液里，它们无形中一直在滋润着我的心田，丰富我的知识，成了我一生取之不尽的宝贵精神财富，也成了我现在从事文学创作的强大动力和思想源泉，更成为我一生做人做事的行动准则和道德规范。

在当今文化兴盛的大好时代，图书市场空前发达，虽然新的图书衍生出新的阅看方式，也越发多样，令人眼花缭乱、应接不暇。但是传统的图书和阅看方式却依然存在，并且展现出强大的生命力。我那些曾经消失的连环画，现在几乎都能找到，令我感到无比兴奋的，是我们的传统文化没有因为受外来文化的冲击而衰退，而且能很好的传承下来，并得到发扬光大。让连环画在百花齐放的文化大观园里绽放出独特的芳香，在浩如烟海的图书当中占有一席之地。我想这应该是我们中华民族文化界值得庆贺的一件好事、喜事！前两年我还特地从网上购买了两套连环画，分别是《水浒传》《三国演义》放在家里书柜里，作为永久的纪念，我偶尔会把它们拿出来翻翻看看，以弥补心中那种消失了心爱的连环画的一种遗憾。

来源：作家世界一点号